第10章

黃泉就這麽在外頭逗留許多天，直到十天假到，他才回宮。

回來的第一天，他才剛要開始跟月殘痕兩人商讨鍛鏈衛兵的事，秋翊商就一臉悠哉的跨進辦事房。

二爺來做什麽？

不清楚原因的月殘痕、獨霸殘霜對看一眼，同存疑問。

「不必在意吾，你們忙啊。」秋翊商随意抓了張座椅，坐在門邊，等人。

對，他等人，瞧，這不就有人正朝這邊走來了嗎？

還捧着花呢——

「二、二爺？」本以為可以見到黃泉美人的開心笑臉随同話語僵凝，來人錯愕的看着坐在門邊的人。

「早啊，你來這兒做什麽呢？」秋翊商扯開一抹笑，看得來人心驚膽顫。

「呃，屬下、屬下……」欲蓋彌彰般，他慌亂的抛開手中的花。

裝做沒看到他的動作，秋翊商眼珠一轉，笑得更賊了。「你是文官吧？」

「是、是的。」

「這時間不做事卻跑來這兒……」秋翊商故意盯着他上下打量，盯得他心裏直發毛，才恍然大悟般的說︰「莫非，是來找黃泉指導你練武的嗎？」

「練武？」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神情跟語氣同樣呆愣。

他有那麽可怕嗎？這麽快就傻了。「是啊是啊，吾看你氣色不佳，身形也瘦弱了些，是想強身健體羅？」

總覺得只要承認，就會被整得很慘，他趕緊否認。「不，屬下不是來找統領練武。」

「不必客氣，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黃泉在忙，吾呢，正閑，不如就從今日開始，由吾親自指導，必定能讓你脫胎換骨，擁有健壯的身軀。」再點點頭，表示秋翊商自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提議。

脫胎換骨？是投胎轉世吧！

「不、不必勞煩二爺，屬、屬下還有事待辦，先告退了。」多留片刻也不想，他拔腿狂奔。

那活像看到鬼的滑稽模樣，逗得秋翊商可開心了。

來黃泉這兒湊熱鬧……喔不，是幫他擋麻煩，真是來對了。

秋翊商整日坐在門邊逗弄不時來找黃泉的人，玩得不亦樂乎。

黃泉因此清靜了一整天，免於被騷擾，還有戲可看，心情也頗佳。

有這樣的「門神」還真不賴，黃泉打心底這麽想。

第二天，出現在統領辦事房門口的換成了萬俟叛。

他不必開口說太多話。

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嗯？」

或是一個命令︰「停。」

懶得開口時，冷冷的瞥一眼。

就沒人敢再繼續往裏面走。

也有些人是遠遠看到三爺，就直接放棄，回頭離開了。

第三天，換成了看起來最沒有威脅性的君鳳卿。

君鳳卿本身或許真的不可怕，但是他有三位「好哥哥」。

他用着無辜而溫煦的笑，說着讓人連想像都會感到恐懼的提議。

「你想陪大哥一起待在天臺吹冷風嗎？」

「無聊的話，你可以去找二哥聊聊，吾相信他很樂意。」

「三哥最近缺人陪他練練拳腳，你要試試嗎？」

就這樣，有時是秋翊商，有時是萬俟叛，有時是君鳳卿，有時候他們會結伴一起出現。

每日都會出現在統領辦事房的門口驅趕害蟲。

再過幾天，害蟲少了，空閑的時間多了，他們便會自然地與黃泉攀談。

也許是為了君鳳卿，他們從一開始，對黃泉的态度就不同於其他下屬。

連日相處的情誼漸深，他們對於黃泉的認知絕不會只停留在「為君鳳卿解除詛咒的關鍵」，而是真心認同黃泉這個人。

既是視為朋友的人，他們并不希望黃泉再以「爺」稱呼他們。

他們半強迫半誘騙的說服黃泉，直接稱呼他們的名字。

再怎麽說畢竟是下屬，黃泉勉強答應喚他們的姓氏，只有君鳳卿堅持要他直呼其名，另外兩人則沒有反對。

說是朋友，或許更像是多了一個兄弟。

那麽，武君人呢？

因為三個弟弟最近老是有人不見蹤影，疼愛弟弟的他自然的把要處理的事攬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他自己要親閱的奏章，弄得他很忙。

他已經約莫一個月沒見到黃泉了吧？

給黃泉特權，接近黃泉，是欣賞黃泉這個人，但他也不諱言是為了鳳卿。

他跟黃泉見面相處的時間不算多。

但那一夜，黃泉初來天都的那一夜，就大膽的直接闖入他的寝宮，語出挑釁，激起了他對黃泉的興趣。

月光下的黃泉，美得令人屏息，而吸引他的，是黃泉那股清靈卻又寒凜地彷佛能刺穿人心的氣質。

踏入議事大殿時，衆官員的注目似乎并未影響到黃泉，他卻莫名的煩悶。

黃泉統領衛兵的第一天，被他戲弄到發怒的模樣，竟讓他聯想到兔子，進而覺得這樣的黃泉，很可愛。

與弟弟們閑聊那日，耳聞黃泉被糾纏，他毫不考慮的就将那不識好歹的官員降職。

聽月殘痕報告，黃泉接連數日沒讓自己好好歇息，他找上黃泉，下令休假，他不願見黃泉太勞累。

看見黃泉，他的目光就會不自覺跟随，是以撞見數次黃泉被追求者糾纏到想揍人卻又隐忍着不出手的有趣模樣。

他對黃泉，真的很特別，這是為什麽？

這樣的武君，看在三個弟弟的眼裏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這段日子每每提到黃泉的追求者之多，他們總不意外見到大哥沉下俊臉，說得越久，大哥的臉就越臭。

那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三人心中都大略有了個底。

吾想，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沒有道理且不受控制的。

羅喉記得黃泉是這麽說的。

也許，你說的對。

他也表示贊同的回覆了黃泉。

黃泉之於他，到底意義為何。

——他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