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狼群
“嗚嗚……”一只幹瘦的灰狼,眼睛露着兇光,在雪地上抽搐,發出垂死的哀鳴。古斯塔夫有點後怕的看着它,這個畜生無聲無息的接近,差點咬斷自己的腿。
“嗚……”還沒等他喘口氣,森林深處傳來一陣陣悠長的狼嚎,兩個人都臉色一變:“狼群!”。
再沒有比冬季在荒郊野嶺遇到狼群更可怕的事情了。古斯塔夫默默的收起刀:“怎麽辦?”
“跟我來,這附近有個小木屋,希望還來得及。”伊琳娜調轉馬頭,拼命的揮舞鞭子,古斯塔夫緊随其後,沒命的狂奔。
狼群,追上來了。
冬天缺少食物,大膽的狼群甚至敢襲擊村莊。剛才的打鬥,血腥味吸引了大批的惡狼。這些聰明的動物沒有碰屍體,那些都是自己的儲備糧。這兩個活動的,才是目标。
“還有多久能到?”古斯塔夫不停回頭,焦急的問。
“閉嘴!”伊琳娜對着緊跟自己的惡狼開了一槍,随即把槍倒轉,又砸翻了一只狼。這些不知疲憊,不知道害怕的畜生,比軍隊還可怕。
兩匹馬在森林中飛快的穿行,揚起的雪霧飄揚。身後幾十只狼緊追不舍,距離在快速的接近。
“啾……”古斯塔夫的馬一陣悲鳴,一只狼撲上來,咬在它的屁股上。戰馬吃痛,後蹄亂踢,差點把古斯塔夫踢摔了下去。
“呯”伊琳娜準确的一槍打在狼頭,回頭大喊:“堅持,木屋就在前面了。”
前面有片林中空地,有兩間伐木人休息的小木屋。被血腥刺激到了的狼群,更加瘋狂的撲了上來。
“我來擋住狼群,你去開門。”古斯塔夫心一橫,跳下馬一刀劈死一頭靠的太近的狼,一股濃濃的血噴了出來。不僅是狼,他也被刺激的亢奮起來。
“開門!快開門!”伊琳娜跳下馬,卻驚訝的發現木屋被從裏面鎖上了。裏面有人!
幾塊木板拼起來的木門紋絲不動,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開門!開門!”伊琳娜換了德語和法語,終于确定屋裏的人不想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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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開門我砸了!混蛋!”伊琳娜一手拿槍,一手握刀,狠狠地砍在門上。
小木屋的門不結實,被她砍了幾刀就開始搖晃。裏面傳出一個驚恐的聲音:“不要,我就開門。”
這是一個蒼老的女聲,門晃悠悠的打開了,一個滿臉雀斑的老太太出現在她的面前。
“進去!”伊琳娜把她往裏一推,把自己的馬趕了進去,回頭對古斯塔夫喊道:“快進來!”
古斯塔夫胡亂砍了幾刀,把狼群逼退,跳上馬,用刀背拍打着馬屁股,直接沖進木屋。
伊琳娜對着撲上來的狼群就是一槍,轟倒了最前面的一只,身子一閃,也鑽進了木屋。
大門嘭的關上了,把狼群關在門外。
小小的木屋擠進兩個人,兩匹馬擁擠不堪。空氣中混合着血腥,馬汗,還有不知道什麽的怪味,讓伊琳娜一下子跪在地上,劇烈嘔吐起來。
這下氣味更糟糕了!
“你們是什麽人?”老太太顫悠悠的問。
“別怕,我們是軍人。”古斯塔夫一邊安慰着老太太,一邊心疼的包紮自己的馬。
“你是什麽人?”伊琳娜還是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槍,指向老太太。
“我是村裏的,是孤寡老人。別殺我,我不是壞人。”看到黑洞洞的槍口,老太太慌了。
“逃稅的吧?你還幹了什麽?快說!”伊琳娜厲色的問。單純為了逃稅,不至于讓一個老人冒這麽大的風險,單身一個人躲進森林深處的木屋。
“我是吉普賽人,我就是算命,就是算算命。我沒偷錢,就是多拿了一些,我以為是小費。您不能殺我,不要殺我啊,求您……”老太太撲通跪在地上,眼淚鼻涕直流。
古斯塔夫和伊琳娜對視了一眼,都放心了。一個偷錢的吉普賽老神婆,沒什麽大不了的。
狼群不甘心的圍着木屋嚎叫,聽得伊琳娜心煩。她跪在地上把槍一字排開,一個個裝上了彈藥,然後一個個插在自己身上。
“一會我喊你,就開門。”說完,她拉開門,沖了出去。
古斯塔夫沒來及反應,就聽外面“砰砰砰砰”的響個不停,接着就是伊琳娜的叫聲:“開門!”
古斯塔夫把門拉開,伊琳娜沖了進來,滿身的血,兩手握着槍,被屋裏的氣味一激,又哇的一下吐了起來。
古斯塔夫和老太太一起搖頭,這是何苦啊!得饒狼處且饒狼啊,妹子。
被伊琳娜沖殺了一回,狼群終于确定這兩個“食物”既狡猾且兇狠,無奈的放棄了。老太太喜滋滋的出去,撿回了幾具狼的屍體。
木屋中的老太太叫徳玲,附近村子的吉普賽人,平時以給過路客商算命為生。最近收稅官的大搜查,她逃進了森林避難。對闖進來的古斯塔夫和伊琳娜,她是又怕又恨。
木屋有兩間,從外邊分開。一間供獵人休息,搭了簡單的小飯桌;另一間是柴房,是獵人放雜物和木柴的地方。
古斯塔夫給他的愛馬治傷,伊琳娜四處檢查,居然在柴房發現一只小羊。不要說,這是徳玲藏起來的。
“晚上做烤羊肉,還要蘑菇湯。”伊琳娜看着小羊,口水都流出來了。
“這是我的羊。”徳玲怯生生的說。
“這是奧地利政府的羊,俄軍有權征用。”伊琳娜摸摸小羊的腦袋,理直氣壯的說。
“這個可是我的羊,我一個老婆子要過整個冬天,我……”德玲還想說,卻看到伊琳娜從身上摸出一把槍,頓時閉嘴了。
“這裏有軍票,給你,羊我買了。”伊琳娜很自然地遞給德玲一張紙,又把槍收了回去。
“這個,有點……”古斯塔夫猶豫着說。
“你有吃的,還是有錢?”伊琳娜不客氣的問。剛才她可是把行李都丢了,晚上是吃槍子,還是刀片呢。
“您要是同情心過剩,就去幫忙殺羊。”伊琳娜又補了一句。好吧,古斯塔夫不說話了。身為皇子的他,還真的不會幹這些。會幹他也不幹啊!
徳玲怨氣沖天的殺羊,做烤肉,煮蘑菇湯,不一會就把晚飯做好了。
“請您先嘗嘗。”伊琳娜“好心的”割下一塊羊肉,推給徳玲一碗湯。
徳玲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把東西都吃光。古斯塔夫和伊琳娜才放心,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都有點無奈。
白天經歷了生死,他們終于可以坐在一起吃飯,不提敵對的事情了。
“祝健康。”古斯塔夫舉起水杯,半天才想起這個。
“好吧,祝健康。”伊琳娜也舉杯,一起說。
今晚,就像朋友一樣吃頓飯吧。
羊肉和湯很鮮美,吃完後全身熱騰騰的。借着這股熱乎勁,古斯塔夫開始準備睡覺的地方。
“該死的,柴房漏風,馬不能睡在那裏。”伊琳娜出去檢查了一下柴房的情況,懊惱的說。兩匹馬不但精疲力竭,還受了驚,要是再吹一夜冷風,非生病不可。
“我和兩匹馬一起睡這裏,你們一起睡柴房?”古斯塔夫猶豫的問。
伊琳娜看看德玲,還真有點猶豫。和這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一起睡覺,眼睛都得睜着。
“我去柴房,兩位老爺在這裏怎麽樣?”德玲小心翼翼的問。
“這個?”古斯塔夫看看伊琳娜,還是猶豫。
“就這麽定了。”伊琳娜拍板了。古斯塔夫最起碼是個可信任的貴族。
冬天的夜來得很快,吃完飯天就全黑了。小木屋雖然是獵人休息的地方,但是沒有床,只有厚厚的草墊子。古斯塔夫從柴房搬來很多細柴墊在草的下面,勉強湊成兩張床。
小屋子中間是火盆,兩匹馬在對面,兩個人的“床”不可避免的靠的很近。對視一眼,都有點不自在。
“對不起,只能這樣了。”古斯塔夫看看幾乎靠在一起的兩張“床”,撓撓頭說。
“沒關系,條件有限嘛。”伊琳娜把馬鞍卸下當枕頭,很自然的把一支槍塞在枕頭底下。
古斯塔夫看的炯炯有神,半天才說了一句:“您不脫鞋子嗎。”
伊琳娜頓了頓,看着古斯塔夫把馬靴脫了下來,伸直了腳靠近火盆:“這樣舒服一點。”
她心一橫,也把靴子脫了下來。古斯塔夫身子一僵,扭頭嘔嘔兩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下子沒适應。”古斯塔夫尴尬的解釋,一回頭又嘔的一聲,差點吐了。
“沒關系,這是在增援塔波爾斯科大橋時急行軍,踩在泥水裏幾天,腳趾都爛掉了。”伊琳娜嘆了一口氣:“您要是受不了,我……”
“說什麽呢?我可是輕騎兵。你這個比軍營裏那些差得遠呢。”古斯塔夫扭過頭說,就是聲音有點嗡嗡的。
“胡說八道,你是元帥啊。”伊琳娜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古斯塔夫可是高級軍官,什麽時候都沒受過罪。
“是啊,我現在才發現,自己過得一直都不錯。”古斯塔夫自嘲的笑笑:“總以為自己委屈了,可是比比其他人,自己這些又算什麽。”
比起受傷,死去的那些人,暫時失去軍權,這算什麽。伊琳娜這個貴族少女都在忍受戰争的苦難,自己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麽可抱怨的。
想起這他又回頭看伊琳娜,驚異的發現她已經睡着了。淡淡的月光下伊琳娜的皮膚像雪一樣,眼睫毛一晃一晃的,看的古斯塔夫的心停頓了一下。
他伸出手,把伊琳娜散落的頭發向後梳理。一個禮貌的動作,他想,純粹禮貌的,朋友間的動作。
手指不經意的碰到伊琳娜的臉,卻意外的發現伊琳娜的臉滾燙。古斯塔夫連忙用手背貼在伊琳娜的額頭,伊琳娜迷迷糊糊的哼了一聲,一只手抓住了古斯塔夫的手,另一只手卻放在自己的胸上。
“嗯哼”伊琳娜眼睛還是閉着,從鼻子發出哼哼。軟軟糯糯的聲音,像一道驚雷,震得古斯塔夫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 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