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現世 (2)

母啊,怎麽能如此慢待,皇後前幾年送的可都是珍貴的賀禮,今年真的不備不賀?

感覺到宮婢驚訝視線的江心钰側頭冷冷地掃了宮婢一眼:“你有異議?”

宮婢立即跪下,深深俯□:“奴婢不敢,奴婢謹遵娘娘旨意。”

曲老夫人等了一個月,直到壽席結束,曲老夫人才終于确定,她的這個“乖”孫女竟然真的如此無禮,如此無視于她!果然是賤人生的賤種,麻雀永遠成不了鳳凰,才幾年就原形畢露,如此無視親長,上不了臺面!

曲老夫人臉色難看,曲德平自然看在了眼裏,第二天他就遞了牌子求見皇後,結果仍然是不見。

“看來她的翅膀是硬了,看不上曲家小小的門庭了,哼。”自感難堪的曲德平拂袖而去。

曲溪的三個舅舅聽說了這事,樂得不行,下朝時還逮着曲德平當面嘲諷了他一通,回府後和賦閑在家的信國公提及,信國公卻沒有笑,他讓三個兒子遞牌子求見,果然,仍然是不見。

“她是決意和我們生份了,唉,傻兒,一個皇後,沒了親族的支持,看她如何在宮中立足。”信國公搖搖頭,放開不管了。

皇後拒見親族的消息很快傳到楚雲海的耳朵裏,讓楚雲海生起了濃濃的不解,她這是要如何?

56第二世

楚雲海再次踏足坤福宮,看着一臉平淡、毫無喜悅之意的江心钰,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不管去哪個女人那裏,她們都是歡欣喜悅的,就是另有所愛的曲溪也會裝着無限欣喜來迎接他,如今,她是不打算裝了嗎?

“皇後,你為何不見曲家、高家的親族?連曲老夫人的壽辰禮都不備下?”楚雲海自登基後,便只稱呼曲溪為皇後,曾經的“溪兒”早已不再喚了。

“因為臣妾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死心了,他們哪裏拿臣妾當親人看,以前是臣妾傻,現在,臣妾不想傻下去了。”江心钰語氣平淡,可是她內心卻在努力克制自己,她厭惡這個男人,厭惡到全身都在顫抖。

“你,”楚雲海很驚訝曲溪的轉變,醞釀了下措辭,“你畢竟是皇後,要母儀天下、以身作則,尊親重長乃是人倫,你這樣,不好。”

“臣妾謹遵陛下教誨。”江心钰從善良如流的應道,她只想早點打發掉楚雲海,一刻也不想與他相處。

“不過,”楚雲海又轉了話頭,“你是皇後,也不需自降身份,下次他們遞牌子求見,你再見見吧。”楚雲海的意思很明顯,他對曲溪以前的表現很不滿,因為在他看來,曲溪對曲高兩家親長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上趕着巴結讨好,很失皇室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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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心钰本來就不打算與曲高兩家來往,自然不會主動召見他們。

江心钰的态度實在是出乎楚雲海的意料,他原本以為她只是一時別扭,過段時間自會再次親近曲高兩家,所以他剛才故意以言相激,沒想到她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既不委屈難堪,也不維護曲高兩家,難道,她真的改變想法了?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楚雲海試探地問道。

“沒有。”說什麽?江心钰一頭霧水。

“沒有就沒有吧。”楚雲海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犯傻,曲溪一向單純,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從來沒有九曲心腸,她現在厭煩了曲高兩家,自然是真的厭煩了,他何必一再相問,何況他這樣拐着彎問她,她也未必聽得懂。

江心钰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楚雲海的意思。

“臣妾早已出嫁,出嫁的女兒自然該以夫君為重、以夫家為重,臣妾雖然長于鄉野,但也粗淺地懂得一些夫妻倫常,斷沒有為娘家謀算夫家之利的想法,更何況臣妾是皇後,是妻也是臣,為妻要忠于夫,為臣要忠于君,臣妾之前做錯了許多,以後再也不會錯下去了。”

“好,很好。”楚雲海很滿意江心钰的回答,“看來皇後終于明白了,朕心甚慰。”

“臣妾惶恐,臣妾以前錯得太多,讓陛下失望了。”江心钰按着曲溪的記憶行了個致歉的大禮,“女人出嫁後要以夫君為重,以夫家為重。為人媳婦要懂得本份,吃着夫家的飯,享着夫家的福,不能身在夫家心向娘家,這是不忠,仗着娘家勢大在夫家逞威,這是不義。為母也要教育子女,他們冠着父姓,生來便享受着父族的養育和教導,以後若是承繼家業,也是承繼父族,與外家無一絲幹系,若是為外家傷了父族利益,那是不孝。臣妾以前沒人教導,行事糊塗,幾乎犯下大錯,幸得陛下寬容體諒,臣妾今後絕不會再犯如此錯誤,讓陛下失望為難。”江心钰揣測着楚雲海的心思,說了一段古人對出嫁女子的行為要求,楚雲海是一個皇帝,絕對的大男子主義,這番話應該順應了他的心意吧。

楚雲海臉上浮現了真實的笑意,果然這番話很入得他心。

“好,好,朕今日甚是歡喜。”楚雲海起身扶起江心钰。

“臣妾以往糊塗。。。。。。”江心钰幾乎難抑內心強烈的排斥,被扶着的手開始顫抖,趕緊說話引開楚雲海注意。

“這不怪你。”楚雲海淺笑道,“你那麽小就被送到青雲山,青雲山清淨之地,自然不會教你這些俗世陳規,回來後,又沒有親生母親教導,哪裏會無師自通懂得這些。要怪只能怪曲夫人私心太重,怪曲老夫人偏心太過,但凡曲夫人、曲老夫人對你有幾分真心,早就該囑咐你一二,教你何為倫常,教你如何從夫,而不是讓你悶頭吃虧,自己領悟。”

楚雲海內心很是不喜曲家,當初他母妃求娶的是頗具才名的曲清瑩,結果曲家拿放養在外的曲溪搪塞給他,這是羞辱,曲家不就是看他登不上皇位麽,幸得上天護佑,他命中注定是真龍天子,以為一無是處的曲溪竟有機關之才,助他良多。如今他登上皇位了,曲家不羞慚收斂,反而以後族自居,曲德平更是以國丈身份行事肆意,打壓了他扶持的幾個新進官員,他找了個由頭罰了曲德平,他竟然敢讓曲溪來求情,他是天子,一言九鼎,說出的話還能收回嗎?虧得曲家還自稱是清流世家,真是污了祖宗的清名!

以前曲溪護着曲家,他顧着曲溪心意,說話掩了幾分,如今曲溪看透了曲家的虛僞,也表明了她的忠心,他自然不會再委屈自己,直白地說出對曲家的不屑。

江心钰很是驚訝,她是猜到楚雲海不喜曲家,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喜,不僅在朝堂上不給曲德平臉面,連對後宅婦人都給了如此差的評價。

不過,江心钰生起一分喜意,楚雲海能在她面前這麽說,看來是把她和曲家分開看待了,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楚雲海本來想多和江心钰說會兒話的,可是随侍的大太監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楚雲海就匆匆地離去了。

江心钰不用問也知道楚雲海為什麽離開,能讓他這麽上心這麽着急的,必定是白琳了,她現在懶得理這對癡男怨女,心理障礙沒解決,她一點也沒心思攻略渣男。

“母後,父皇呢?”楚瑞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手裏還捧着一個小木船。

江心钰張開雙臂,朝楚瑞微笑:“過來,讓母後抱抱。”

楚瑞左右看了一下,失望地走向江心钰:“父皇走了?”

江心钰抱住他:“是啊。怎麽?很失望?特地拿了你做的小木船來給父皇看?傻瓜,你該慶幸你父皇走了,不然他必定會罰你抄寫一百遍千字文。”楚雲海不喜楚瑞,不管楚瑞做什麽都不會讨了他的歡心,反而容易挨罰。

楚瑞被江心钰打擊了一下,更加沒精神了。

“好了,別不開心了,母後給你準備了個好東西。”江心钰點了點楚瑞的鼻頭,讓宮婢取來了一個大匣子。

楚瑞打開大匣子,裏面是幾十塊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木片,還有一圈拉得很細的鐵絲。

“這是什麽?”楚瑞拿出兩塊木片,發現木片邊沿有小孔。

“你把這些木片用鐵絲連起來就可以造出一個大木船了。”江心钰又給了楚瑞一張圖紙,“這是圖紙,拼的時候多看看,有不懂的地方你自己先琢磨琢磨,想不明白了再來找母後。”益智玩具的樂趣在于不停的嘗試,江心钰想讓楚瑞自己體會這種樂趣。

“這是母後親自設計,讓匠人做出來的,獨一無二哦,喜不喜歡?”江心钰邀功道。

楚瑞用力點頭:“喜歡。”

“喜歡就好,去玩吧。”

楚瑞抱着匣子走後,江心钰摒退了一些宮婢,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其實她是進入了入定狀态,她雖然暫時不想攻略渣男,但也要保證自身的安全,她要開啓預知能力看一看未來一個月的走向。

嗨,奇事!江心钰沒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一件奇葩事!

下個月宮裏會來一個“刺客”,那個刺客是來尋妻的,而他的妻正是白琳。

白琳原來是有夫之婦,還育有一子,意外遇上微服出宮的楚雲海後便被楚雲海帶回了宮,成了宮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楚雲海奪人之妻,白琳抛夫棄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奇葩,楚雲海瞞下了白琳的身份,掩去了白琳的行蹤,讓白琳成了宮妃,可憐白琳的丈夫以為妻子遭遇不測、四處尋找,哪想到竟找到了皇宮,白琳生怕事情暴露,哀求那人離開,那人癡心一片,竟然願意成全白琳的幸福,沒想到離開時遇到楚雲海駕臨,慌亂之下那人四處躲藏,莫名其妙就成了刺客。

那人能不引人注意地潛入皇宮,可見武藝高強,但他只是一人,沒有接應,地形又不熟,禁不住衆多的禁衛追剿圍攻,還是露了形藏,被抓入獄,當晚就被滅了口。

天哪,這是什麽樣的奇葩倫理劇啊!三個奇葩的人物組成了一部奇葩的狗血劇,一個個都愛得死去活來的,特別是楚雲海,他愛白琳愛到不介意她已婚已育的身份,更不介意她抛夫棄子的行為,為了他的愛情還殺了白琳的丈夫,這是什麽樣的神精病啊!

57第二世

江心钰終于有點幹勁了,這事她要是不摻和,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天賜的良機。

“我想養兩只兔子。”江心钰說道。

“是。”宮婢躬身退下,派人去百獸園遞話。

一個時辰後,江心钰面前擺上了幾只精巧的籠子,裏面是各種品種的兔子。

江心钰走上前細細打量,暗中用意念探查了一遍,這些兔子本就是精挑細選過的,又經過一定的訓練,靈智雖然未開,但也有一定的智力。

“好,本宮甚喜,這些都留下吧。”

江心钰身邊沒有信任的心腹,萬事不便,若是要做一些隐秘的事情,還不如用寵物來得放心,她有馭獸能力,寵物會完全服從她的命令,對于她來說,乖順聽話又不會背叛的寵物,再好用不過了。

其實百獸園裏還有很多寵物,貓、狗、狐的智力都比兔子高,用起來也順手,可是它們受驚之後都會本能的驚叫,這點不好,江心钰需要絕對安靜的寵物,兔子就很合适,而且曲溪的性格軟弱安靜,曲溪要養寵物的話,養兔子絕對比養貓狗狐更符合她的性格。

江心钰每日裏除了散步,又多了一項運動,那就是遛兔子,所有的動物都有領地意識,要讓它們認識到屬于它們的領地範圍,這樣它們在這個範圍裏活動才會有安全感,動物要是沒有安全感,控制起來會麻煩許多。

剛開始時江心钰只在坤福宮裏遛兔子,把坤福宮遛熟後,江心钰就牽着兔子遛外圍花園,接着遛附近的小宮殿,地盤一點一點的擴大,看到她遛兔子的人也越來越多。

白琳聽說皇後養了幾只兔子後,也讓百獸園送了一只貓過去,這事傳到江心钰耳朵裏時,江心钰真是笑得真心極了,有了這貓,她不就多了一條情報路子麽。

日子很快到了“刺客”入宮的那一天,江心钰早已做好了準備,等待着“刺客”的到來。

顧俊飛只覺得全身冰冷,面前的女子出塵高貴,輕柔飄逸的衣裙、精致美麗的發飾,襯得她本就清麗的容貌更加脫俗出塵,美人如花隔雲端,的确是隔雲端了,他找了這麽久,找了那麽多的地方,結果她竟然入宮成了皇帝的妃子,成了高不可攀的貴人,本是一體的夫妻,如今卻有了雲泥之別。

“顧大哥,琳兒對不起你,琳兒也是逼不得已。。。。。。”白琳盈盈垂淚,水光潋滟的美目流露出無可奈何的哀傷,讓人心生憐惜不忍。

“我帶你走。”顧俊飛聲音低啞,強忍着滿腔憤怒,“我們一家三口遠走天涯。。。。。。”

“顧大哥。”白琳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顧大哥,旭兒還小,你忍心讓他四處颠沛流離嗎?琳兒已經對不起你們了,不能再讓你們受颠簸之苦了,而且琳兒,琳兒已經。。。。。。”

“我不介意。”顧俊飛上前抓住白琳雙肩,牢牢地看着她,“旭兒還小,你忍心讓他沒有母親嗎?他才滿周歲,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天天啼哭着要找你,你忍心棄他于不顧嗎?”

“旭兒。”白琳的淚落得更急了,可是她雖然哭泣,卻始終搖着頭,不肯随顧俊飛離開。

顧俊飛心有期待,一直勸說白琳,白琳只顧垂淚,始終不應。

顧俊飛的心漸漸涼了,他看出來了,白琳她是不願的。

“他待你好嗎?”顧俊飛放開了白琳。

白琳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看痛了顧俊飛的心,他真的不願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白琳,單純善良的白琳,一直跟在他後頭的白琳,竟然愛上了別人。

“他,他待我很好。”白琳面上有些燒,在顧大哥面前說別的男人,真的好尴尬。

“那就好,我走了,你保重好自己。”顧俊飛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顧俊飛正要離開,突然宮外傳來皇帝駕臨的唱和聲,白琳和顧俊飛頓時慌了。

顧俊飛運足輕功全力奔跑在宮殿的屋脊上,跑了太多座宮殿,他已經分不清方向了,底下四處搖動的火光,那是在追剿他的禁衛軍,他只能從火光判斷奔跑的方向,火光稀少就表示禁衛軍還未合圍,他還有一線生機,就這樣轉換了多次方向,他徹底迷失在了無邊的宮殿中。

上邊是茫茫的夜色,下邊是搖動的火光,顧俊飛突然生起幾分悲涼,這就是平民和皇權的距離,他就像一片無依的樹葉在天地間旋轉,當風散去,樹葉終将飄落,很快就會被底下的火焰無情吞噬。

顧俊飛的失神讓他一個踉跄跌下了屋脊,驚得路過的宮婢一聲驚叫,顧俊飛慌不擇路,朝陰影處躍了過去。

輕功疾奔了許久,顧俊飛有些力竭,小心找了個牆角稍作歇息,剛喘了幾口氣,突然身後傳來幾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似有人踩到了枯葉,顧俊飛猛得回頭,結果身後什麽也沒有,剛要松口氣,又傳來一聲輕響。

顧俊飛戒備着朝聲響處走去,用劍猛地拔開灌木,竟然蹲着一只白兔!

白兔的後腿被枯枝絆了幾下,踹了好幾下,終于踹開了枯枝,朝一個方向蹦蹦跳跳地跳走了。

皇宮裏竟然有兔子。

看這兔子的毛色應該是被人精心養護着的,估計是哪個宮妃的寵物,鼠有鼠道,狐有狐路,兔子能偷偷跑到這裏來,應該也有兔子的小路,跟着它走,也許能避開禁衛軍。

顧俊飛不遠不近地跟着兔子,一路上又遇到了幾只兔子,兔子們集中在一起,朝一個方向跳去,顧俊飛更加相信兔子有小路,毫不猶豫地跟着兔子們前進,當兔子們停下時,他發現他來到了一座雄偉的宮殿邊沿。

顧俊飛正要猶豫,結果看到兔子們蹦蹦跳跳地繞過宮牆到了宮門前,然後,跳了進去。

事已至此,顧俊飛幹脆放手一搏,運起輕功跳進了宮牆。

顧俊飛一路暢通無阻地朝一間距離最近的偏殿行進,驚訝地發現竟然沒有宮婢和太監。

顧俊飛偷偷摸進了偏殿,發現裏面滿是木塊,還有很多木匠用的工具,這是哪裏?

“東西拿來了?放到地上,小心別多走。”突然一道女聲響起,顧俊飛立時撥出了劍。

顧俊飛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搜索四處,終于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一個正在打磨木塊的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木塊,纖長的十指靈巧地翻轉着木塊和刨刀,一點一點地削去邊沿的毛刺,她眼中煥發的光采讓人覺得,她手中拿的似乎不是木塊,而是美麗的寶石。

顧俊飛不想驚了女子,小心地退後,想要将身形隐入挂簾後。

“咦,你是誰?”素衣女子轉過頭來,驚訝地看着這個闖入殿中的陌生人。

顧俊飛立即揮劍指向素衣女子:“噤聲,不然我的劍絕對比你的聲音快。”

被威脅的素衣女子一點也不慌張,反而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木塊,起身站了起來。

“這是哪裏?”顧俊飛低聲問道。

“別緊張,這裏是本宮的機關房。”素衣女子的聲音很柔和,很好聽。

“我要借此地躲一躲,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只能委屈你和我共處一晚了。”

顧俊飛的話語剛落,素衣女子擡手轉了身後牆上的一個燈座的方向,窗和門立時被憑空降下的鐵門擋住。

素衣女子轉回身,劍尖正指着她的咽喉,顧俊飛滿面寒霜地盯着她。

“別緊張,這是本宮專門研制機關的地方,所以除非本宮同意,沒有人能進來。”素衣女子回身朝顧俊飛淺淺一笑,“你若是待在這裏,不會被人發現的。”

“你是誰?為什麽幫我?”

“本宮是曲溪,當朝皇後。”素衣女子微揚下巴,随着她的話音落下,本來氣質溫和的女子突然變了個氣場,讓人覺得女子無比尊貴。

顧俊飛直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

“皇後娘娘,您為何引小民至此?”顧俊飛冷聲問道。

江心钰一臉驚訝:“本宮引你?”此言一出,嬌豔的容顏頓時浮現濃濃的氣惱,氣出的紅霞反而讓她更添幾分豔麗。

“本宮在自己的機關房中研究機關,明明是你強行闖入,本宮顧惜自己名聲才想藏下你,沒想到你竟然倒打一耙,說本宮引你!實在可惱,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關着吧。”江心钰根本無視咽喉前的劍尖,因為四面牆上突然疾射出的暗器密密地朝顧俊飛撲而來,顧俊飛奮力揮劍抵擋,完全顧不上江心钰。

暗器還未射完,顧俊飛腳下的地磚突然悄無聲息地滑開,顧俊飛一時沒留意直直落了下去。

江心钰看着被困在底下鐵籠中的顧俊飛,面無表情地關上了機關,給顧俊飛留下完全的黑暗和安靜。

江心钰打開隔擋門和窗的鐵門,彎腰揀拾滿地的暗器,沒過一會兒,殿外傳來宮婢的禀告聲。

“娘娘,今夜宮裏來了刺客,禁衛軍正奉旨在宮中四處搜剿刺客,禁衛統領領了人在宮外候着,請娘娘準許出宮。”

江心钰打開殿門:“讓他們進來吧。”

坤福宮地位不同,就算是禁衛統領也不能随意走動,本來統領只想走個過場便走人,所以吩咐禁衛軍在外圍和幾個偏殿走一圈就收隊,沒想到皇後竟然命人領着他走進了最為禁忌的寝宮,還領着他來到了這間最為神秘的機關房。

統領強忍着尴尬直視皇後,剛才他去了寝宮,只是随便地打量了兩眼就出來了,根本不敢細看,他不是怕皇後,而是怕皇上,哪個男人也不會容忍別的男人在自己女人的房中多待,更何況還是正妻卧房,他都在琢磨着等下回禀皇上時該怎麽請罪了,現在看到皇後,本來不覺得有什麽的他突然覺得很尴尬,他剛才可是進了她的寝宮啊。

“秦統領,這是機關房,裏面機關很多,本宮領你進去看看,你要小心跟緊,千萬不要觸碰任何東西。”江心钰一臉坦然地說道,似乎完全不在意坤福宮被搜查的事。

“下官惶恐,機關房如此機要之地,下官不敢擅進,下官相信坤福宮中絕無刺客。下官還要回禀皇上,不敢再多加逗留,下官告辭。”秦統領行禮後匆匆離去,開玩笑,這間機關房除了皇上和皇後,再也無人能踏入,他怎麽敢踏足一步。

禁衛軍離開後,江心钰也關閉了機關房,回了正殿聽宮婢們的禀報,雖然她早已知道了全部過程,但是聽宮婢述說還是覺得很有趣。

禁衛軍興師動衆的搜尋了兩天,始終沒能搜出刺客來,這讓楚雲海大發雷霆,這怒火不只是因為禁衛軍的無能,還因為這刺客的身份,白琳已經向他坦誠了一切,他知道刺客就是顧俊飛,白琳的前夫來找白琳,雖然白琳心裏只有他,但他還是感覺自己的頭上又多了朵綠雲,這讓他不免又想到曲溪背着他與舊情私下聯系,兩個他在乎的女人都給他招綠雲,他如何能忍得!

楚雲海連續三天都沒去白琳的玉靈宮,他需要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怕他一怒之下遷怒白琳,平白惹白琳傷心。

“陛下,秦宣平秦統領在殿外等候。”大太監輕聲禀報道,生怕惹得皇上的一絲不悅。

“宣。”楚雲海捏了捏鼻梁,神情有些疲憊。

秦統領上得殿來,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皇上的神色,琢磨着用詞再次禀告皇上沒有搜尋到刺客的行蹤,看皇上不再像前兩日那樣發怒,又小心地向皇上請罪,把他進了皇後寝宮的事禀告了一通。

“你說什麽!”楚雲海的眼神瞬間轉為狠厲,“你進了皇後的寝宮!你好大的狗膽!”

秦統領本是雙膝跪地,感覺到皇上的震怒,頓時俯身在地連連告罪,把進了坤福宮的一言一行細細複述一遍,着重說是皇後派人領他進寝宮搜查,還要領他進機關房搜查,又連連說自己惶恐,根本不敢進寝宮,更不敢進機關房,還一再地表示知罪惶恐。

楚雲海覺得這輩子再不會像今日這樣憤怒,他一腳踹開秦宣平,連龍輿都不乘,怒氣沖沖地朝坤福宮殺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太倒黴了,遇上個酒醉的潑婦,後來打了110,進了派出所調解,回家都11點多了,今天更上,對不起大家了

58第二世

江心钰打開機關,困着顧俊飛的鐵籠緩緩上升,升到了殿中後,滑開的地磚再次複位,鐵籠立在了江心钰的面前。

“水,飯。”江心钰推了兩只碗過去。

顧俊飛持劍戒備着江心钰,他的面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幹裂,眼神卻很清冷。

“放心,沒毒,等過了這陣本宮會放你出去的。”江心钰打量着顧俊飛,“你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顧俊飛沉默地盯着江心钰。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本宮也不問了,以後每日三餐本宮都會給你送來,你好好地待在這裏,等外面平靜了,本宮自然會送你出去。”

“等到什麽時候?”聽到能出宮,顧俊飛終于開口了,聲音很是沙啞。

“不确定,得看宮裏什麽時候再起風波。”江心钰笑笑,“皇宮之中從來不曾有太平,風波時時起,只是浪大浪小的區別,昨夜你引起的動靜太大,只能等過段時間有新的風波引開衆人的視線,本宮才能着手安排。”

顧俊飛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問出了他最大的困惑:“我是刺客,行刺的是皇帝,你是皇後,與皇帝是夫妻,如今你已經抓住我了,為什麽不為夫君報仇,把我交給皇帝?”

江心钰聞言立即沉下了臉:“他是本宮的仇人,本宮為何要幫他?”

“仇人?”

“他害死了本宮的孩子。”江心钰的眼中迸發出濃濃的恨意,前世楚瑞的死是曲溪心底最大的傷痛,若不是楚雲海的無情,身為元後嫡子的楚瑞再不受寵也不至于無醫可治、無藥可用,早早的就夭折了。

顧俊飛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反問:“你的孩子不就是皇帝的孩子,皇帝為什麽要害死自己的孩子?難道你的孩子不是皇帝的親生的嗎?”

“他是。”江心钰眼中的冷芒似有實感,刺得顧俊飛閉上了嘴,“他的确是皇帝的孩子,只是因為他是本宮的孩子,他忌憚本宮,又如何會善待本宮的孩子。”

顧俊飛性格直爽單純,無法理解這種奇怪的夫妻關系、父子關系,不過他雖然單純,但也不傻,此事涉及皇家秘辛,他也不敢多問,只能轉而問別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和我這個刺客說這些?”

江心钰輕輕吸了一口氣,平息內心湧起的曲溪的憤怒:“或許是本宮太寂寞了吧,本宮身邊都是皇帝的耳目,沒有一個親近之人,這些話本宮只能藏在心裏,一點兒也不敢吐露,憋得久了,只想宣洩一番,正好遇上你這麽個刺客,就想和你說說。”

江心钰微露淺笑:“本宮從皇子妃做到皇後,經歷過不知多少次刺殺,說你是刺客,本宮是半點不信,因為你身上沒有刺客特有的冷厲之氣。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刺客,還是刺殺皇帝的刺客,必須要有必死之心,而你沒有,若真是刺客,你應該在刺殺行動失敗的瞬間立刻自盡,而不是四處躲避,更不該連皇中地形都不熟悉,躲藏都無處可去,只能四處亂闖,不僅闖進了坤福宮,還闖進了這機關重重的機關房。”

顧俊飛側過了頭,神情很是尴尬。

“你闖進機關房,機關房中只有本宮一人,這可是大好良機,可你只是讓本宮噤聲卻沒有挾持本宮,就算本宮轉身開啓機關,你也沒有背後偷襲,只是再次警告,可見你不是心腸狠毒之人,更像自恃正義的江湖中人,行事講究什麽光明正大、不欺弱小,所以,”江心钰的笑容深了幾分,“正義的江湖中人,本宮不怕你出賣本宮。”

其實說了這麽多,分析了這麽多,都是假的,唯一的真實是江心钰早已知道顧俊飛的為人,相信他不會出賣自己的良心。

但是顧俊飛很受用,他覺得皇後很厲害,只是從之前的短短相處便知曉了他的性格,相信他不是刺客,還說他是正義的江湖人,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他疲憊的身心感覺到暖烘烘的。

“多謝皇後信任,在下顧俊飛,見過皇後。”顧俊飛放下了手中的劍,誠意地抱拳行了個禮。

江心钰微微點頭:“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本宮,你是病了還是受傷了吧?若你信得過本宮,本宮給你帶藥。”

“昨夜運功太過,舊傷發作罷了。”顧俊飛不在意地說道。

“舊傷?需要什麽藥?”

顧俊飛說了兩個藥名,雖然是好藥,但在皇宮中,比這兩種藥更好的藥也是尋常,江心钰承諾給他帶來良藥。

“好了,為了表示誠意,本宮現在放你出來,作為交換,你也要告訴本宮昨夜你入宮所為何事,本宮尊重你的*,你可以隐瞞一些事,只要大概的說一說原由即可,本宮不會插手幫你,也不會阻攔你,更不會把你交給皇帝,本宮只是不想做個糊塗人,幫了人還不知道幫了什麽人。”江心钰抛過一個銅鑰匙。

楚雲海怒氣勃發地沖進坤福宮,沖進主殿寝宮,結果看到冷冷清清的寝宮中只有兩個宮婢守着,完全沒有皇後的身影,憤怒中的楚雲海腳下不停,直接就轉向機關房。

砰,機關房的殿門被粗暴的踹開了,楚雲海旋風般地沖進了殿內。

江心钰正坐在巨大的桌案後寫着什麽,聽到巨響的她擡頭看向來人。

“皇上。”江心钰放下筆,正想起身行禮,楚雲海就沖到了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皇上?”江心钰不解。

楚雲海深呼吸了好幾次,磨着牙開了口:“皇後,你可知坤福宮是什麽地方?寝宮又是什麽地方?你怎麽敢讓一個外男進皇後的寝宮搜查!”

“秦統領是奉旨搜查,臣妾只得奉旨行事,畢竟行刺皇帝是大事,抓捕刺客是首要,臣妾為證清白,自當協助秦統領搜查,免得被人誤會臣妾私藏刺客,甚至被誤會臣妾就是指使刺客的幕後之人。”江心钰回答的很平靜。

“你!”楚雲海被噎了一口氣,“協助自當協助,可是寝宮是什麽地方,你,你!”

江心钰并不辨白,只是跪身行禮,垂首看着眼前的地面,然後看着楚雲海的龍靴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可見楚雲海此時的心情極度煩躁。

楚雲海覺得一口郁氣憋在胸口難受得要緊,可是他又責罵不了皇後,搜查全宮的旨意是他下的,皇後只是遵從他的旨意讓秦宣平搜查整個坤福宮罷了,這也是為了證明她的清白,他不能怪她,若是她執意不肯搜查,他反而會覺得她有所隐瞞,她了解他,所以她沒攔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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