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現在下課！”
終于熬到了下課，沢田綱吉看着老師走出教室，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在經過一節課的思考後，他還是決定和太宰老師和野田同學說清楚，關于他并不想接受補課這回事。
眼前就是野田同學的背影，他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緊，不自覺吞了一口口水。
他略微起身，頭向前探去，試圖看看對方在做什麽。越過女孩子狹窄的肩膀，他看見了攤開的課本和筆記本。黑色的水筆在紙上飛舞，墨跡鮮明而有點反光，好像在嘲笑此時偷看的他。
在、在做筆記嗎？
他的心底突然升騰起了羞愧，看着別人在好好學習，特別是自己不會做的事情，一下子就不想去打擾對方。
他的頭腦裏開始天人交戰，之前做好的心理預期垮了一半。在他因站太久而坐下時，連最後的防線都崩潰了。
她這麽認真在學習，現在打擾她不太好吧？
還是等她休息時再去找她說吧。
而這麽一等，就是一個下午。
等到最後一節課上完，學校已經放學的時候，沢田綱吉才真正等到野田愛放下書的時間。
他對前座女生的印象完全刷新。
以前他只知道這個女孩子的成績很好，但是在班級中不太受人歡迎。現在他才知道成績好是有代價的，對方的好成績并不是明白無故得來的，而是犧牲了所有的課餘時間。
這樣真的好嗎？對方可是用自己的學習時間給自己補課啊！
他慢吞吞地整理着書包，腦海中還在胡思亂想，就聽見從前面傳來一句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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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他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擡起頭才發現野田已經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等等！”他慌忙把幾本書胡亂地塞進書包裏，馬上追了上去。
已經走了一段路了，黑發的女生只是悶頭趕路，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兩個人只是一直沉默。
有點尴尬啊。
他用手搔搔頭，擡眼看了一眼走在他左前方的女生。黑發的女生身材纖細，寬大的校服下便顯得有點空蕩。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對方小半個側臉，發絲間露出小巧的耳朵的輪廓。
“那個，野田同學......你不用參加社團活動嗎？”
有點受不了這個氛圍，沢田綱吉只好投降，率先出了聲。
“我沒有參加社團。”
“哦。”
聲音斷了篇，空氣又沉寂下來。
這讓人怎麽接啊啊啊？！！！沢田綱吉表面還是若無其事，內心卻是在抱頭吶喊。難道我要笑着說一句好巧我也是嗎？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臉色也有點暗下來。
啊哈哈哈我果然不擅長和人搭話啊。
他看向少女，對方沒有意識到彌漫的尴尬，仍是背板挺直，一步步向前走着，無論是表情還是內心都沒有被動搖。
完全輸了啊，自己果然還是太嫩了啊，完全做不到不為所動啊。
他的腦袋耷拉下來，心情不自覺有點低落。
“如果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好了。”從前方傳來少女清冷的聲音，他因為驚訝一下子擡起頭來，腳步也不自覺慢了下來。
“你從下午就有話想說了吧，總是向我這邊看。”
他的步伐直接停了下來，感覺臉上有點發燒。
原來對方早就注意到了。
“好了，快跟上！”野田發現沒有人跟上來，停住了腳步，向後看了一眼。
“是！”他連忙快步向前，心中的一點低沉不知何時已經煙消雲散，連拒絕的念頭都淡了幾分。
再次走在少女的身邊，他不再是之前的落後半步，而是并肩而行。
“野田同學，是為什麽答應幫我補習呢？”
“到了。”
對方在一幢建築物前停住了腳步，沢田綱吉這才發現，這是學校裏的圖書館。
穿過圖書館的大門，走過一列列書架後，是幾張放置着的小圓桌。
兩人拉開一張桌子前的椅子坐下，野田愛才再次張嘴，卻仍是答非所問。
“把你的數學卷子拿出來看看。”
沢田綱吉也沒有再問，順從地從包裏掏出了那張數學卷子。
22分。
卷子上一個個鮮紅的叉觸目驚心，好像張開了血盆大口嘲弄着他。
“......”沢田綱吉羞愧着沉默。
不用去問他也知道，這個成績絕對是全班最低的，随便找一個小他一屆的學弟學妹來說不定分數都會比他高。
野田同學仍是面無表情，但沢田綱吉覺得在她臉上好像看出了一點無奈的情緒。
“......我本來是想先給你講一下試卷中的題目的，但是現在覺得這好像有點不現實。”
沢田綱吉瞬間理解她話語中未盡的含義，心中的小人淚流滿面。因為我可能完全聽不懂嗎？
“今天你還是看書吧。”她接着說下去，話語中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不然......從三年級的開始？”
謝謝你這麽體貼知道我連三年級的內容都沒完全掌握啊！
沢田綱吉的內心一瞬間十分悲憤，差點就要用頭撞桌子，還好還有殘存的理智硬生生制止了他，不然就是一出年度慘劇。
“......沒有課本。”他艱難地開口。
“沒關系，圖書館都有。”野田走到一旁的書櫃前，找了一會後抽出一本放在沢田綱吉面前。
他一看，眼熟的封面，果然是三年級的數學課本。
“我會監督你的，看過一遍後有不懂的就問。”
“......好。”
這個時間點學生大多都在參加社團活動，回家社也早已離開校園，只有少數一些人會選擇來到圖書館，也都是安靜地翻閱着書籍。
少年少女坐在一張圓桌前，各自手捧書籍，美好地像幅畫。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四點多，一個小時已經過去。
“今天就到這吧。”野田站起身，“以後每天放學後一個小時就來這裏學習。”
她拿起自己的書包向外走，斜陽在她身側拖出長長的影子。
“因為這是老師的請求，而且教導別人也是一種很好的複習方法。”
沢田綱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對他之前在路上時的提問的回答。
“明天見！”看見對方的身影快消失在書架的轉角，他慌忙喊出這句話。
餘音回蕩在書架間，他沒聽見回應，卻看見幾個安靜看書的同學向他怒目而視。他不自然地低下頭，馬上抓起包快步向外走去 。
回家路走了一半，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
啊，原來我又忘了拒絕啊。
其實不完全是忘記。
如果說開始是因為野田同學命令式的語氣讓他完全沒有膽子拒絕後，中途就是變成了試試看也沒有關系的想法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心情輕松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很快就到了家門前，他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一邊脫下鞋，一邊喊：“媽媽，我回來了！”
他換上拖鞋走進屋內，完全沒有注意到玄關裏還脫着另外一雙陌生的鞋子。
“回來了？”圍着圍裙手中拿着鍋鏟的沢田奈奈從廚房走出，“去洗個手休息一下吧，一會兒就能吃晚飯了。”
“嗯。”
哼着歌回到廚房的沢田奈奈突然想到自己遺忘了什麽，這才想起剛才進門的太宰好像也在樓上。
“阿拉，忘了和阿綱說太宰老師在上面了，應該沒關系吧。”
果然還是家裏最好。
這麽感慨的沢田綱吉全身放松地走上樓梯，打開房門，連看都沒有看就撲到了床上。
剛才沒有感覺，但回到家裏後他就感受到了精神上的疲憊。對着一堆看上去熟悉卻是半生不熟的文字看了一個小時，他覺得自己的所有精力都耗光了，更別提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符號。
他整個人成大字型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下柔軟的床墊，閉着眼養了一會兒神才再次睜開。
然後，他就被一張放大的臉下了一跳。
“哎喲！”“好疼！”
這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分別來自兩個捂額頭的人。
在心髒被吓到時失控的同時，沢田綱吉從床上彈射而起，狠狠撞上了本不應出現在這的人的臉。
“疼、疼疼疼......太宰老師，你怎麽會在這？”他驚訝到連敬語都忘了加，坐在床上望向早上才見過的老師。
“我是被邀請來吃晚飯的啦。”太宰治維持着一張苦瓜臉，一只手在額頭上輕輕揉搓着，“我只是看你完全忽略了我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會遭受如此猛烈一擊。”
他在下午拜訪後表示有事情離開，不久前才再次踏進沢田家的家門，然後聽從了沢田奈奈的話在樓上等候沢田綱吉的歸來。
“對不起。”意識到這是因為自己反應過度而引起的事故，他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
不過，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誰都會吓一跳好嗎？！
這麽幼稚的事都會幹出來，這個人真的是老師嗎？
這兩天積累下來的尊敬好像一下子打了折扣，原來高大的身影縮了水，他現在心中滿滿的只剩吐糟。
“差不多也該吃飯了，我們下去吧。”
他避開太宰老師的眼睛，扭頭走出房門。受到這一次驚吓後，他感覺之前的閉目養神一點作用都沒有。
頭更疼了好嗎？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之前面對的太宰的拘謹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他現在的語氣好像是對着一個普通的朋友，而非對着一位老師。
太宰放下額頭上的手，之前有些委屈的表情不見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沢田綱吉從樓梯口消失，聽見樓下傳來母子兩個對話的聲音，這才扶着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時間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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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還是黑的，這個時間段是黑時劇情剛過，已經找過了種田長官後在這個小鎮躲着。
沢田綱吉現在對他來說像是玩具一樣，無聊調教着玩，因為要在好人這邊所以往好的方向培養。如果對芥川是六分用心六分精力，對沢田綱吉現在是一分用心兩分精力。
前期主要寫綱吉的成長所以視角都放在他這裏，中期大概主視角就是太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