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肚子氣

“誰把你帶到這，又是誰教你說這種語言！”堤豐沉下表情，用爪子壓住魚人的咽喉，眼神鋒利，有殺氣。

“好可怕的狗，居然還會說人話。不要瞪我，我招，小的全招，千萬息怒別動大刑，我身嬌肉嫩的可怕痛了。啊啊，好可怕，不要咬胳膊上的軟肉，我是混血品種真的不好吃啊！”魚人低頭看被咬出兩個洞的手臂，慌忙按住傷口，雙眼含淚、姣好的面容很專業地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過話唠屬性一點不招人疼，又是一個逗比！

“那還不快說。”一爪子拍過去，把廢話連篇的蠢貨打飛到對面牆上貼着。

何泉站在旁邊冷汗，原來堤豐平時和他鬧都控制着力量。

“咳，我說，我這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魚人，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蔚藍色的大海洋……”魚人陶醉地搖頭晃腦，只是話沒說完就被不耐煩的堤豐張口咬住亂動的腦袋，鮮血噗一下噴了老遠。

“好痛！”歇斯底裏的慘叫，聲音尖銳得耳膜都要震破了。

“這是他們捕獵的絕招，成年魚人在水裏放音彈，能把方圓幾十米的魚蝦都震死飄到水面上。我很不喜歡這種生物，因為在魚類繁殖期，他們簡直是群只知道趕盡殺絕的混蛋。這種無差別攻擊導致很多魚苗沒長大就死于非命，減少種群的存活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在不斷破壞大自然。而且他們濫捕濫殺之後還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吃，浪費資源。”堤豐翻了個白眼，揮爪示意何泉低下頭。

他搓搓爪子，用商量的口氣：“我剛才咬了兩口，味道帶靈長類的腥味，确實不是純種魚人。雖然口感差了點，不過療效還在，對你的身體特別是心髒病還是有好處。反正這家夥絮絮叨叨的吵死了，留着又沒用，咬死給你炖湯喝。”

“可他會說話，長得又很像人。”雖然吃過惡心的水果，又見識了這個世界的奇異生物，已經做好不管多奇葩的食材只要能吃就不浪費的心理準備。可眼前這只會說人話，就算不是人類也有種吃同類的感覺，怎麽下得了口。

“對對對，其實我有四分之一人類血統，我外婆跟你一樣，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的蒙古利亞人。”魚人指着何泉，也許是看出呆在他身邊能減少被吃掉的幾率，忙不疊地跑過去抱大腿，用詞還挺接地氣：“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忍心吃掉我這麽可憐的老鄉嗎？看你這樣子就是初來乍到，開頭幾天可能有新鮮刺激的感覺，時間一長，沒有同伴你忍耐得住無止境的寂寞？只要你不吃我，我可以帶你去找我的外婆，你們肯定聊得來！”

這魚人話好多！

何泉皺眉，又因為穿的沙灘褲，皮膚被冰冷的身體纏住，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推開黏人的生物：“蒙古利亞人是？”

狗翻了個白眼，一副叫你好好念書不聽，退學當個廚子，現在好了吧，除了柴米油鹽啥也不知道的表情：“就是黃種人！”

直接說黃種人不就得了，扯那麽高端的稱呼幹嘛。

“順便科普一下，白種人又叫歐羅巴人或高加索人，黑人是尼格羅人；但是這裏說的人種并非完全按照皮膚、發色、瞳孔來區分，比如地中海人雖然屬于白種人但他們的體色偏深，而且擁有黑發和棕色瞳孔。”堤豐盤腿坐下，爪子撐下巴做思考者狀：“話說，要不是宙斯那色魔把腓尼基的公主歐羅巴連哄帶騙馱到歐洲大陸，現在也就沒有白種人了。哼哼，這麽說來，跟被泥巴捏出來的你們相比，白人更接近神呢，雖然那家夥的血統不一定好就對了。”

盡管念書不多，希臘神話這種大名鼎鼎的普及讀物他還是多少看過一點：“聽你這話，好像神真的存在似的。怎麽連女娲造人這種神話傳說都知道，你不是外國人嗎。”

“才不是什麽神話呢，神話這玩意就是你們這些低等生物無法用科學去解釋世間萬物，于是自行腦補出來的東西，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堤豐嗷嗷叫，爪子拍得山響，語重心長：“年輕人，不要總是秀下限，迷信是不可取的，科學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道路。”

“喂，你們怎麽聊起來了，別忘了這裏還有個我啊。”魚人湊過來，跟着瞎參合：“對我離奇的身世不感到好奇了？不要這樣，我剛打算從頭慢慢說起。”

“誰要聽，砧板上的肉少跟老子平起平坐，滾一邊去。”堤豐送出兩發眼刀。

狗對魚人只有食欲，何泉則不同。他為什麽會說中文，口中的外婆真的是先穿越來的中國人？作為水生動物他為什麽不離開燈塔到海洋中去，留在這裏是為什麽？這些事，都需要個答案。

堤豐摸摸下巴，說出自己的推測：魚人的智力與人類差不多，他們是群居動物，能制作生産工具，有自己的語言和文明。他們曾經統治過淺海一段時間，之後由于食魚鷹滅絕人魚數量暴增，無法抵抗那些兇殘生物的魚人們不得不退到內陸，生活在與地下水源相同的洞穴中，慢慢适應淡水和空氣，從海洋生物進化為兩栖動物。

這個過程，只花了幾百年！

但是，魚人的栖息地離這片海域很遠，又因為地質變遷和環境變化，導致他們不斷向大陸深處遷徙，最後定居在某個地方；這個位置很神秘，連堤豐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個被沙漠環繞，永不枯竭的巨形綠洲；所以狗認為魚人一定有某種目的，否則皮膚容易缺水的他們不會冒着生命危險穿越沙漠，長途跋涉到這裏。

“我們魚人雖然進化出兩栖特征，但還是無法離開水源太久，只有我這種混血能堅持久一些。”說到這個，魚人忽然正坐起來：“這位狗大哥猜得沒錯，其實我肩負拯救魚人一族的重要使命——是來找救世主的。”

他雙眼發光，盯着何泉：“我看這位人類小哥眉宇間透着帝王之氣，想必就是我要找的人！”

話音剛落，堤豐罵了句誰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然後一躍而起，來了個十分漂亮的空中回旋飛踢，直接把魚人踹出窗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噗通！

掉水裏了。

過了兩分鐘，魚人從海裏浮起來，有翻肚皮的症狀。何泉抱着啾啾，默默吐出這句話：“他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就把人打飛了。”

“神煩，好端端的唐僧肉擺在面前叫你吃你死活不幹，那踹飛讓他滾蛋總行了吧。”狗忽然焦躁起來，兩只耳朵豎得高高的，尾巴也很不安地掃來掃去：“反正我不管，你是我推上岸的，就是我的，不準你去當什麽救世主。魚人的死活和我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不許你聖母，不許你爛好心，不許你丢下主人我一個人跑掉！”

原來他在氣這個？

雖然狗很任性又胡鬧，但當他宣誓所有權時，何泉心裏總有種熟悉而溫暖的感覺。他把額頭貼在堤豐的頭上，輕輕撫摸對方柔軟的背毛，說：“放心，我哪裏也不去。”

“騙人，大騙子，你就會說這種好聽的話騙我，把我當大傻瓜！”堤豐忽然吼起來，情緒激動。他咆哮了半天，別過頭，用低得像絮語般的呢喃獨白：“二十年前你丢下我自己跑了，知道我找了多少年才把你找回來嗎，才不會讓給任何人！”

他的聲音很輕，何泉自然沒聽清楚後半句話的內容，只當他發脾氣，也就沒有在意。

沒多久，魚人自己順着燈塔外壁爬上來了。

別說，這家夥的生命力還挺強，而且不怕死，又去招惹堤豐：“狗大哥，啊不不不，我錯了，是狗帥哥狗神仙狗大王。大爺您先別發火，稍安勿躁，小心火燭……別瞪，我這就說正題。剛才什麽救世主都是我胡編亂造的，不就是想讓你們饒我一條小命嗎？其實我是跟沙漠裏的蜥蜴人跨種族戀愛，可是族內長老死活不同意，只好私奔到這裏。沒想到一個不小心給食魚鷹抓住，戀人被吃掉了，嗚嗚，我則幸運地逃到燈塔，不小心發現這附近的海域裏有非常多的象拔蚌，又肥美又好吃，所以不想也不敢回家，就在這住着。你們大人有大量，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魚人求饒，但狗不開口，何泉摸不清他想什麽。

雖然這故事破綻百出，可他想知道關于人類穿越者的更多信息，就自作主張說我們生活在岸邊的山洞裏，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要要要，這裏的象拔蚌都要被我吃光了，再不走就餓死了。”魚人兩眼發光，雙手做祈禱狀：“主人，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會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何泉，你撿了只破鳥我忍了，現在帶上這傻逼是要幹嘛，你真以為自己是桃太郎準備去打鬼啊。”堤豐不樂意，收起平常嬉笑的表情，語氣有點陰沉。

“才不是什麽桃太郎，明顯是威武有力的狗神大人以及沒用的弱小小跟班一號、二號、三號。”魚人眼力不錯，一下就看錯這裏是狗說了算，然後開始拍馬屁：“狗神大人，求賜名，小的還沒有名字呢。”

狗白了他一眼，直接無視，開始翻找房間內有用的工具。

何泉尴尬地看魚人，總覺得沒有名字不方便，心想堤豐一直稱他是唐僧肉就開口說那你叫肉肉好了，接着又低頭對堤豐耳語：“別生氣，先養着，就當儲備食物，也許哪天我克服了心理障礙想吃了呢。”

“呵呵，你現在還知道忽悠我了。什麽鬼儲備食物，你要敢吃他我把尾巴咬下來給你當掃帚用。”狗忽然停下爪上的動作，眼神兇悍：“知道這幾天我積累了多少憤怒嗎，不發作一下，你都不知道馬王爺到底幾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