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程宇唯和宋茜并肩走在學校的馬路上，好像是很久沒有發生過的事，前者不禁回想起一個月以前的場景，那時的他還沒有認識謝陌，那時的他更不會什麽詩經羽毛球微觀經濟，那時的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子，整天只想着打游戲睡覺陪女朋友。

可那時的他卻是很快樂的，笑意幾乎每天都挂在臉上，完全不懂得失落疼痛為何物，那時的生活簡單純粹，他真的以為可以持續很久很久。

而如今，和熟悉的女孩一起走着，卻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覺，腦海中竟會浮現出另一個男孩的身影，想着他此時在做些什麽，想着若是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他那該有多好。

擡起眼看看前方，程宇唯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很久沒有真真正正地笑過了。

兩個人沉默地走了一會，程宇唯終于輕輕一嘆，說：“你要和我說什麽，現在可以講了。”

宋茜又走了兩步，然後伸手拉住他上了人行橫道，站在一棵已經基本上落盡花的桃樹下面，看着他說：“我想告訴你，等到這個學期結束我就要出國了。”

“……什麽？”程宇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爸媽幫我聯系好了學校，再過兩個月我就要走了。”

“……”程宇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意外來得太突然，眼前的女孩那麽快就要離開，再見又不知要等到何時。

他同時想到了當初自己因為這個女孩的“背叛”而毫不猶豫地提出分手的事，那時是很理直氣壯的，如今他卻有了些遲疑，不知道女孩的離開是不是因為這個。

“6月27號是我的生日，我會在學校的禮堂舉辦一個Party，阿唯你願意來參加麽？”女孩輕柔的聲音這樣說道。

“我一定會去的。”程宇唯注視着她的眼睛，鄭重許諾。

接下來的幾秒，他們只是默默對視着，彼此都沒有開口，亦聽不到天地萬物的聲音，程宇唯卻在那一瞬間感覺到已過了千年萬年，然後女孩向前走了幾步，撲到了他的懷裏。

“阿唯，阿唯……”女孩輕聲念着，聲音裏似乎有哭泣的味道，程宇唯緊緊摟着她，心髒疼痛到無法呼吸。

宋茜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阿唯，你知道麽？其實我一直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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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想離開你。

兩人回到操場的時候活動基本結束了，商小姐果真拿着一個筆記本笑得很開心，之後去籃球場的一路上以及整場比賽她都和謝陌在一起，程宇唯則是看了一會繼續帶着宋茜去散步，反正也沒人找他們倆。

終于接到商小姐電話的時候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比賽已經結束了，問他在哪。

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程宇唯告別了宋茜和商小姐一起吃了午飯，那丫頭從見到程宇唯起到菜上桌都一直在興奮地說那個學霸，說他知識各種淵博講話各種風趣，人又好，對她特別照顧。

程宇唯看了看那個被她像寶貝一樣捧在手上的筆記本，一個字也不想評論。

飯後商小姐離開食堂便繼續說，程宇唯等到她歇口氣的時候才抽着空問了句：“你今天晚上要去我家住麽？”

商小姐眨眨眼睛，眼角立刻彎了起來：“好啊。”

“那你跟我回宿舍吧，晚上我帶你回家。”

“好！”商小姐湊到他身邊挽住了他的手。

回到寝室的時候林然不在，程宇唯暗自松了口氣，同時還有些愧疚，他們兩個在星期五下午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行動了。

商小姐看了下寝室的布置，轉頭又看向身邊的男生，伸手握住他的手說：“阿唯，你今天怎麽了？好像一直都不開心呢。”

程宇唯看着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他今天的确是不開心，但這也不是從今天開始，昨天，甚至更早的一個時間點，他就再也沒有開心過了。

此時女孩就在眼前，他腦海中卻不禁浮現起她在其他地方和另一個男生相談甚歡的場景，那個男生有着俊美的容顏，明媚的微笑，兩個人站在一起不要說有多麽般配。

突然有一種怨氣上湧，冷冷的話語幾乎是脫口而出了：“你和那個謝陌在一起聊得那麽開心，還顧得上我開心不開心麽？”

他的語氣很冷，心也沒有多少暖意，曾經的他也是可以和那個人并肩而立談笑風生的，可是從某一刻開始他的心有了一種變化，有了另一個想法，他覺得這樣的想法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他開始害怕，開始逃避，他害怕別人知道他的想法，害怕他們看着他的時候會用另一種眼光，他甚至覺得只要和那個人站在一起周圍人的目光就會有變化，所以他不敢去找他，不敢和他說話，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可是眼前的女孩，卻為什麽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站在一起？

此時程宇唯的語氣是真的，表情也是真的，說出的話也很心安理得，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也沒有回避，然而很快女孩卻突然抿唇一笑，說：“阿唯，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

吃，醋？這回輪到程宇唯愣愣地思索着這個詞，但很快他就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話，接下來湧起的反應就和之前在操場上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一樣，讓他羞愧得無法言說。

天啊，怎麽能說出這麽丢臉的話，這都是第二次了……他的目光移開一點，不敢再看女孩的眼睛，尤其那眼裏探究中帶着狡黠的光芒讓他感覺心事都被看穿了一樣，可是女孩卻并沒有放過他，反而向前邁了一小步，讓兩人本來就很近的身體幾乎融為一體，女孩緊緊注視着他的眼睛，壓低的帶着玩味的聲音又一次問：“阿唯，你該不會真的是在吃醋吧？”

程宇唯沒有看女孩，也依然沒有答話，卻感覺臉上的溫度如烈火燎原般急速升高，也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燒紅的番茄，女孩卻淺淺一笑，雙手攬過他的脖子，腳尖踮起來一些，軟軟的嘴唇貼到了他的唇上。

程宇唯：“……”

商苢依的嘴唇很小，很溫暖也很甜美，鼻端洋溢着女孩子特有的淡淡的清香，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他的腦海中卻不禁回味起那次和另一個男生接吻的感覺，兩個人嘴唇的觸感其實很類似，可是那次他是激情澎湃沉醉不已的，這次，卻是平靜得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在心底輕輕一嘆，他伸手抱住女孩的腰，閉上眼睛，讓自己專心于這個吻中。

程宇唯的親吻技術算是很不錯的，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很溫柔，這一次也是一樣，他沒有用舌頭，只是嘴唇一下一下碰觸女孩的唇，輕輕的吮吸、啃咬，時短時長，這樣持續的很久之後才慢慢移開唇，女孩的身體仿佛脫力一般依偎在他身上，急促喘息。

程宇唯依然抱着她，輕輕地摩擦她的背來安撫她，可是他的心底眼底卻依舊很平靜，就像剛剛的經歷不過是雲淡風輕。

“阿唯，”女孩喘勻了氣，在他懷裏輕聲道：“你該不會因為這個在生謝陌的氣吧，我終于發現哪裏不對勁了，這兩天我們見到謝陌時你都不和他說話，那天在你家你們不是還挺好的嗎？真的因為我？還是你們為別的事吵架了？”

“……”程宇唯也知道自己現在對那個人的态度不正常，而這原因卻是不能對別人道的，他只是笑了笑，說：“別亂想，我只是看他不順眼，和你沒有關系。”

“是麽，”商苢依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孩子氣，倒也沒有再說，只是動動手臂，和他貼得更近一些，“阿唯，我喜歡你。”

“……”程宇唯的心跳終于頓了下，沒有說話，只是撫了撫女孩順滑的長發。

我喜歡你，這是商苢依對他說的，宋茜也曾說過愛他，還有那麽多女孩子給他的各種方式的告白，可是他卻不曾對那個真心愛慕的人這樣說上一句，她們都比他勇敢，他就像一個自以為是的膽小鬼，只敢去逃避，卻裝得自己仿佛天下無敵。

多麽可笑。

其實程宇唯倒不是不敢對謝陌表白，以他們現在的年紀真的還不需要考慮日後成家和白頭到老的問題，就算不想被指指點點只能搞“地下情”也沒什麽關系，但重點在于，他認為那個人對他是沒有和他一樣的想法的。

這也不需要太多證據，單就那天他那個親吻之後謝陌的表現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所以他才糾結啊，要是表白了又被拒絕了那以後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還不如現在這樣。

只可惜他是這麽想的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至少他未婚妻就一定不是。周五晚上商小姐和他回了家之後就開始策劃明天的行程，這次大小姐終于不想逛街了，想做點更有意思的事。

“嗯，我還是覺得燒烤最好。”商苢依趴在程宇唯的床上，兩只小腿翹起來一擺一擺，捏着下巴這樣說。

程宇唯：“……”

他已經躺在一邊聽女孩自言自語将近半個小時了，好像各種能玩的都聽了個遍還是一句評論也不想提，當然人家本來也沒打算問他意見。

“我給謝陌打個電話吧，問問他覺得應該去哪吃。”商苢依拿過手機開始撥號。

程宇唯對着天花板牽牽唇角，這個小姐和他一起吃了晚飯沒多久就來了靈感說要明天出去玩，還要叫上自己的同學和程宇唯的同學一起，可以兩校來個聯誼，這想法到這都沒什麽，問題是她接下來又說，一定要把謝陌也帶上。

“我可是要撮合你們倆和好呢。”商苢依還挽着他的手，眨着明亮的眼睛一臉無辜地說。

程宇唯當時就已經不想說話了，心道你真的确定我和他和好了那後果你能承受得住？

不知過了多久那小姐終于挂了電話，程宇唯聽到她對自己說：“謝陌說要去一個叫‘元謀人’的度假區，阿唯你也通知你那些同學吧。”

程宇唯點點頭，也拿過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