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葉霖站在舞臺中心,手中持槍,嚣張地掃射了一圈。
将vip房間玻璃全部打碎後,一切一覽無餘,這座環形會場,從一開始就是量身為他打造的。
然而其餘人不知所蹤。
這是預想過的事,葉霖本就不指望能将這些能力千奇百怪的契約者一網打盡,黎楚在等,他也在等,等着那些珍貴的神經性毒氣慢慢填充整個會場,然後到達他需要的濃度。
二十多枚精神內核仍在輻射能量,這使他神清氣爽,一切都只是為了這麽簡單的目的而已——變得更強。
殺人,布置場地,邀請,計算餌料,和完美無缺的能力互補所形成的“無敵”狀态——只是為了變強的可能性而已。
葉霖丢下槍,他甚至懶洋洋轉過身,走了兩步,挑起葉芸的下巴說道:“無趣。姐姐,唱吧,就繼續唱我喜歡的那首。”
葉芸仍坐在臺上,只是放下手端坐着,靜谧得好像個娃娃。此刻她得到命令,便張開嘴,唱起了那首未完的歌。
“ichast,(你所給我的那朵勿忘我)
isthier(就在這兒)
h?(你還記得嗎)
handeinwohast?(你還記得當初對我說的話嗎?)
h?(你還記得嗎?)
dumir…?(你還記得那一天的你嗎?)”
黎楚聽着歌,半阖上雙眼,強大的博伊德光從他眉心間放射出來。
那一瞬間,舞臺上聚集的所有燈光齊齊黯淡,強悍至極的電流瞬間在管路上炸出電光,一眨眼間中央舞臺爆發出了紫色的電光!
電路間的電流猶如雷蛇一般蹿出束縛,在地上的冰水中極速流竄,眨眼間通過葉霖的雙腿,立刻擊穿了整個人體。
110v、80ma的強大電流,已經超過了人體的承受能力,電流瞬間在血肉中跳躍前行,葉霖瞬間心髒緊縮,驟然失去了跳動。
葉芸眨動了一下眼睛,尚未看到自己的契約者渾身抽搐,身體裏已經感受到可怕的痛苦——那是電流流經葉霖全身後,被電擊的痛苦通過“伴生”關系傳到了葉芸身上。葉芸幾乎在瞬間便痛得渾身抽搐,癱倒在舞臺上。
葉霖與他的仆人倒在水泊中,感受不到痛楚,但強烈的電流也麻痹了人體細胞、剝奪了他們的行動能力,幾次想要離開電源,卻完全無法挪動身軀。
黎楚仍躲在房間中,連續地、高強度地使用能力,使他持續透支着剩餘的體力,他正微微發顫,一邊心中嘲諷“呵呵你居然自己走進了水泊裏”,一邊通過攝像機持續觀察着葉霖的心跳。
只有确保了葉霖的死亡,他才會走出這個房間。
直至此刻,黎楚的心跳終于逐漸平穩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猜對了:已經進入葉霖保護圈的東西,不會再受到絕對防禦的限制。通過控制防禦圈外的電路,其中的電流可以順着冰水導入保護圈的內部去。
葉霖腳下那支失去攻擊力的冰淩,最終化成水,滲透進了底下舞臺燈的電路,成為了黎楚絕境翻盤的重要道具。
一切靜寂如初,電流的火花時不時閃現。
正當所有人屏息靜待着葉霖的死亡時,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變故再次發生了——
洋娃娃一般被擺放在圓臺上的葉芸忽然動了!
她翻身站起,從地上撿起了一支槍,接着面無表情,将黝黑的槍口徑直指向了葉霖所在方位!
黎楚瞬間瞳孔一縮,他蜷縮在沙發後,體力接近透支,從攝像機傳回的數據中準确計算出,葉芸此刻正指向着自己藏身之處。
葉芸渾身巨顫,仍處于極大的痛苦之中,但她意志力之強悍、之堅韌,竟然仍能支撐她托起沖鋒槍,縱然冷汗已經濕透羽衣,槍口卻能安穩如常。
葉芸冷冷道:“出來,停下能力,不然我殺了你!”
這一刻,契約者們冷眼觀戰,葉霖在電流中失去戰鬥力,黎楚狼狽躲藏卻被發現,葉芸身為共生者,竟成為了至關重要的一個角色!
黎楚瞬間判斷,葉霖的能力仍在,葉芸在他保護圈中接近無敵,唯一的破綻已經暴露,葉芸不可能再大意被自己制住。
葉芸冷靜地擡槍在黎楚藏身的沙發上開出數槍,無數彈片瞬間将沙發打成篩子。黎楚無奈從中現身,隔空看向了葉芸——
而葉芸身遭劇痛,湛藍的雙眼卻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她一手舉槍仍對着黎楚,一邊卻已經蹲下身,站在高臺上,通過自己長長的羽衣,去吸取葉霖身下薄薄一層積水。
一旦葉霖緩過來,憑借他的絕對防禦能力,黎楚的優勢将蕩然無存。
一切變故不過在幾十秒間。
葉芸,葉霖的共生者,戲子和棋子,餌料和羔羊。
卻同時身具天籁般的歌喉、堅韌不拔的意志力、出色的槍技,以及可怕的戰鬥意識。
誰都沒有料到過這一點,連黎楚也不能。
在這短暫的時間內,黎楚慢慢走出來,他的思維急速運轉,他幾乎立刻就作出判斷:葉芸已成關鍵!
黎楚暫停電流,任憑葉霖慢慢停止抽搐,逐漸恢複身體機能。
可葉芸仍可以開槍,電流不能瞬間殺死葉霖;葉芸的槍卻随時有可能殺死黎楚。
所以黎楚忽然問道:“你是怎樣知道,我仍舊在房間裏?”
他依然牢記葉霖身後那名仆人,他雖然倒下,卻并未失去意識;只要仆人使用能力,一切說話的人的性命就捏在他的手裏。
所以黎楚依然控制着不遠處的手機,發出了他的疑問。
葉芸站起身,身上的肌肉仍然抽搐着,為保證手中槍的穩定性,雙手牢牢把持槍身,一邊說道:“因為光。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博伊德光。”
黎楚眯起眼,原來調動電流那一瞬間的光,竟讓葉芸盡收眼底。他繼續問道:“葉芸,你為什麽選擇幫助葉霖?”
葉芸的面上竟然浮現一層嘲弄的冷笑。
黎楚緩緩道:“你是他的胞姐,他踐踏你的尊嚴,禁锢你的自由,将你作為卑賤下作的工具,你難道不恨?你名正言順,是唯鴻集團的第一繼承人,卻必須受你的弟弟使喚,承受他本應自己承受的百般痛苦,你怎麽可能不恨——你怎麽可能還要幫他?”
葉芸用蔑視的眼神看着黎楚,她開口說的話,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她說:
“你們太可憐了。契約者,你們太可憐了!
你們不知道愛的存在,不知道被人擔心、被人關注的幸福,更不知道血脈相連的感覺,不知道只要輕輕一個碰觸就能體會到的柔情,不知道只要想起一個人就會有的溫暖——那種溫暖是你哪怕赤身站在北極冰雪中,也能從每一寸骨血裏感受到的東西!
——那是人之所以為人,家之所以為家!
葉霖可以罔顧我的尊嚴,可以搶奪我的財産,可以輕忽我的生命,可我不能!因為我的愛是與生俱來,我生來就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我們的血流在一起,我們的生命連在一起——哪怕是世界毀滅,萬物消散,在我死前的最後一秒,我的靈魂崩滅前的最後一刻,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弟弟在我眼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