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黎楚痛得嘴唇哆嗦了一下,半天才緩過來,無奈地道:“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接過吻……”
沈修抿着嘴,悶悶道:“沒有。”
“……”黎楚這下不知道說什麽了。
還真是初吻……黎楚頭疼地想。
過了一會兒,黎楚擺擺手,道:“過來。”
沈修看着他不動彈,眼神裏帶着“你竟敢命令我”的神色。
黎楚暴躁地想“死沈修年輕十歲還是這死樣”,一邊無奈地走過去,雙手捧住沈修的面頰,與他直視,慢慢湊近他的嘴唇。
沈修看着他慢慢接近,眼睛微微瞪大,片刻後喉結一動,咽了咽口水。
黎楚:“……”
沈修:“……”
黎楚險些笑場,不由地說道:“你能不能別這樣看着我?”
沈小修緊緊抿着唇,不說話,用表情示意他:朕很不悅。
黎楚簡直無奈了,調整一下後再次去試着吻他。
沈修仍睜着眼,他始終看着黎楚的眼睛,他的青色瞳仁微微閃動,裏面又隐隐現出了一點黎楚熟悉的神色。
白王沈修的神色。
過去他們接吻時,沈修的眼睛還是很淺的淺藍色,沒有現在這般瑰麗,但他眼裏永遠帶着一點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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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王在吻黎楚的時候,總是像看着寒夜裏的火。
現在黎楚看着十年前的他,沈修的眼裏從無到有地燃起了同樣的光,他們近在咫尺,黎楚終于得以将之徹底看清。
黎楚忽然放開沈修,說道:“抱歉,我忽然……不想這麽做了。”
沈修抓住他的手腕,被黎楚甩脫了。
但沈修不依不饒地繼續抓住了那手铐,将黎楚拉了回來,說道:“是你先招惹了我。我可以不盯着你,也可以由你主動,但是你不能不遵守承諾。”
黎楚皺着眉試圖将手铐的另一端搶回來,一邊說:“不,我們沒必要繼續這樣……反正你也不記得,這件事其實……沒這麽重要的。”
“對你不重要嗎?”沈修說。
黎楚:“……”
沈修将手铐的另一半铐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緩緩道:“這并不公平。”
在一段短暫的沉默裏,黎楚心中五味雜陳。
大約沈修自己并不清楚,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裏面夾雜了多少東西。
他現在的年紀只足夠體會到躍躍欲試的心情;而黎楚卻仿佛看到了十年後的白王沈修,有多少複雜的心緒都被埋藏在沉默的外表下。
他說:是你先招惹了我……這對你不重要嗎?……這不公平。
黎楚不得不受到觸動,也不得不受到感動。
而沈修踮起腳,用左手捧着黎楚的臉頰——學着像黎楚之前做的那樣,然後小心地碰了碰黎楚的嘴唇。
他問道:“是這樣嗎?”
黎楚說:“……不是。”
沈修又親吻他,溫柔地試着探舌進去,磨蹭了一下。
“是這樣嗎?”
“不……不是。”黎楚回過神來,将他推開,說道,“別再試了,根本不一樣的。”
他們仍铐在一處,沈修略後退了一點。
“什麽不一樣?你在把我和誰對比?”沈修低沉地問道,“你一直在想的是誰?”
“……是你。”黎楚嘆了口氣,無奈道,“都是你。”
他們對視了短短幾秒,沈修沒有再避開。
沈修的眼裏帶着少年人特有的固執,就好像一定要讓黎楚妥協才肯罷休。
就在這時,z座的電話響了起來。
兩人齊齊走過去接電話,铐在一起的手默契地下垂。
沈修接了電話,那一頭是塔利昂說道:“陛下,會議時間已經到了。我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什麽,sgra全員已經在白色會議室中等候。”
沈修道:“我知道了,現在過去。”
他回過頭去看,黎楚正盯着門口那一排排黑色的傘入神。
他知道這些傘是誰的。
十年後的自己。
……
他們又回到a座,塔利昂在門外等着。
見到他們兩人铐在一起的手後,塔利昂說道:“陛下,您又任性了。”
沈修冷冷道:“塔利昂,你老了十年也還是這樣啰嗦。”
塔利昂上前一步,握住那手铐,眼裏放射出淡淡的博伊德光,片刻後他手中冒出一些白色蒸汽。
接着塔利昂手上微微用力,将手铐小心地從兩人手上掰開,随手一揉,揉成一坨鐵疙瘩。
塔利昂道:“不,我很久……沒有這麽說話了。陛下,您八年前開始,就不再這樣任性了。”
沈修輕輕哼了一聲,卻并不好奇八年前——也就是他的兩年後——發生了什麽。
黎楚跟在沈修身後走進了白色會議室,這是他第一次進去這裏。
與地面上常用的那會議室不同,這裏幾乎完全封閉,沒有窗戶,只有兩扇合金門,內部裝飾整肅大氣,長長一張會議桌外,牆邊還有兩排座位。
現在sgra的所有成員都已經在室內了,薩拉和塔利昂的位置分別在沈修的左右手,其後是馬可和其餘成員。司機和管家竟也在其中,坐在牆邊的座位上。
見到他們進來,全體站了起來,薩拉道:“陛下。”
沈修的步伐在門口微微一頓,他掃視了一眼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片刻後點點頭,找到主位上落座。
他的座位顯然量身打造,現在十六歲的小沈修坐上去時腳底只能艱難夠到地面。黎楚跟在旁邊,不動聲色地遞出腳,讓沈修墊了一下後,調整自己的坐姿。
全員落座,塔利昂說道:“黎楚先生,你的座位在那邊。”
黎楚看了一眼,走過去将那椅子拖過來,在沈修旁邊一擺,就坐下了。
塔利昂微仰起頭,加重語氣說道:“黎楚先生,你的座位,在那裏。”
黎楚想了想,翹起了二郎腿,挑釁般地看回去。
塔利昂扭頭,用眼神瞥了一眼在座的某個成員。後者恭敬地點頭,片刻後眼神中放出博伊德光。
就在這時,沈修忽然出聲道:“不必了,他就坐在這裏。”
那名成員立刻低下頭,停下了能力。
“是,陛下。”塔利昂說道。
他和黎楚隔空對視了片刻,不得不意識到黎楚此舉的意義:示威。
黎楚在示威:你們的陛下,是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現在在場的各位,應該都了解了這次會議的目的和緣由,”塔利昂單刀直入地開口道,“時間緊迫,我提議立刻開始對黎楚的問詢。”
“附議。”“附議。”斷續有人說道。
塔利昂看向沈修,沈修默許了這個進程。
接着馬可手邊的一人便站起來,看向黎楚,自我介紹道:“午安,黎楚先生。我是情報組維倫,接下來将由我負責向你提問。請不要浪費精力在編造謊言或者隐瞞事實上,我的能力能夠完全分辨出你的話語和心聲是否相符。”
他看向黎楚,眼裏漸漸放射出博伊德光。
“請問你的名字。”他說道。
“黎楚。”黎楚答。
“你的身份?”
黎楚翹起嘴角,沉默地看向塔利昂。
——哼哼,要我說出自己是白王的共生者麽?
塔利昂略皺起眉,道:“維倫,跳過這一條。”
維倫道:“是。”
接着維倫又問道:“你的能力?”
塔利昂道:“好了維倫,跳過常規部分。”
維倫便将手上的文件接連翻了兩頁,重新問道:“事情發生時,你在做什麽?”
黎楚道:“沈修在我眼前倒了,我能做什麽?我把他放到沙發上,打電話喊了薩拉,然後檢查他的呼吸和心跳,剛準備心肺複蘇什麽的,他就醒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事情發生前,你與陛下是否有過接觸?”
“……有。”黎楚皺了皺眉,說道,“我準備吻他。”
室內靜了一瞬,沈修回頭看了他一眼。
維倫咳了一聲道:“請詳細敘述你們的對話和動作。”
黎楚便說了他如何騙沈修吃那個巨難吃的血燕窩榴蓮酥,沈修又怎樣騙得他也吃了一口,接着兩人肩并肩在衛生間裏漱口和刷牙,沈修還立了個flag說:聰明人是不會在同一種糕點上栽倒兩次的。
衆人:“……”
——為什麽有一種在聽夫妻日常的感覺。
薩拉尴尬地咳了一聲,問道:“我們可以繼續下一個問題了嗎?”
“不,等一等。”塔利昂說道,“那塊糕點,檢查過了嗎?”
“是的。”馬可說,“那塊糕點是從快遞中取出的,該快遞在門衛室中全部經過檢查。包括常規的毒性檢查和博伊德光放射檢查,其中并沒有可疑物質。但仍未排除是契約者通過無毒物質進行暗算的可能性。”
“巴裏特。”塔利昂看向管家。
老管家點點頭,起身作證道:“昨天晚上,黎楚先生特意要求我熱了血燕窩榴蓮酥後,一直在客廳中等待。先生回來後,黎楚先生就邀請他試吃一塊。”
塔利昂問道:“據你所知,黎楚是否總是對陛下如此溫柔體貼?”
管家道:“不,先生。黎楚先生只有這兩天,似乎變得更溫柔了一些。”
塔利昂點點頭,又問道:“你也看到了那個快遞,是不是指名寄給黎楚?”
管家道:“并沒有寫上黎楚先生的名字,但确實是寄給他的,署名似乎是他的一位粉絲。”
塔利昂起身看向黎楚,一邊說道:“所以,你的粉絲寄來了一盒來歷不明的糕點後,你就忽然變得格外溫柔,哄騙陛下吃下了一塊後,自己将之悄悄吐了,之後則完全只有你和陛下獨處,當薩拉趕到後,陛下已經變成了十年前的模樣。——黎楚,你有什麽想說?”
黎楚雙手交握,過了一會兒,說道:“有。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我根本沒有害他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