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光錐的彼岸——Chapter 34

TO:喬倫恩

我搬進你家之前,和我爸大吵了一架。

因為高三一開學和班主任磨了很久讓他把我調到第一排,他和孔美琳告了我的狀,說我搞特殊化。

我氣急敗壞地時候說了一句,她不是我媽。

回家就被我爸用皮帶抽了一頓。

正巧,你爸爸也不要你了。

你看,我們連落魄的時間竟也這麽吻合。

我們天生就該在一起,連老天爺都這麽想。

是吧,喬倫恩。

我在說,你在聽嗎?

MESSAGE FROM:溫盡

快下班時候,秘書Emma把文件送來,看着溫盡簽完:“溫少,門口有人找您。”

溫盡“嗯”了一聲低着頭把文件遞給Emma:“讓他進來。”

Emma有些苦惱。

起初她被安排到新總經理秘書的時候興奮異常,早就聽前臺妹子說過新來的溫少是個帥的慘絕人寰的黃金單身漢,她近水樓臺總該先得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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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年多了,溫盡每天看她的目光都冷冷清清,就算是講話,禮貌性的對視也絕不超過十秒。

Emma一向自視甚高,在公司怎麽着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美女。

千算萬算算不到看上的黃金男竟然是彎的。

性別不同怎麽戀愛?

溫炀看Emma出來了,推門進去。

“二少爺別來無恙。”溫盡打着官腔放下手裏的文件夾子,擡擡眼皮,語氣嘲諷,“最近不用忙着四處挑撥,果然氣色好了不少。”

“你知道了。”溫炀不生氣,淡定地坐進皮沙發裏,翹着二郎腿,斜了一眼外面門縫裏偷看溫家兩位公子劍拔弩張的花癡小姐們。

Emma領頭,被溫炀的目光瞪視了一秒後,迅速關門,撤離。

溫盡雙手交錯抱在胸前:“所以呢,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溫炀搖搖頭:“你以為我傻?”

“溫炀你夠了!”溫盡瞳孔緊縮,目露兇光,“我以前說的話不是鬧着玩的,你他媽再去找他,我……”

“你廢了我。”溫炀接上,“我沒忘。哥,你別忘了我為了誰才去找他的!爸把溫氏給了我,地産可一直給你留着!蘇姨臨走前的遺願,你也忘了?還是你為了那個喬倫恩,連這個也不管了?還是你現在在風投做個小經理,就覺得志得意滿,能跟爸抗衡了?”

溫盡從寫字臺後站起身,走到溫炀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沒輪到你教訓我!溫炀,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媽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警告你,喬倫恩你最好不要碰,不然我跟你沒完。”

他說完松開手,把溫炀摔進沙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溫炀笑笑。

“哥,喬倫恩究竟給你下了什麽藥,你家都不要了!”

溫盡愣了愣。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存在。

就好像,他就是另外一個你,無法割裂,因為他就是你。

“不能沒有他。”

溫盡盯着溫炀,一字一頓地重複:“不能沒有他。”

溫炀還想說什麽,門卻忽然被撞開,一個聲音爆喝:“不要臉的畜生!”

溫盡和溫炀都吓了一跳,門口溫仲遠瞪着眼睛出離憤怒地看着他,身後還站着一臉無奈的楊萬兵。

“老溫你別沖孩子……”

“你閉嘴!”這方面溫盡絕對承襲了溫仲遠,溫仲遠推開楊萬兵把他關在辦公室外頭。轉過身看着溫盡,“我已經給你一年時間冷靜,你……”

“我不需要冷靜!”溫盡喊了一聲。

“你找打!”溫仲遠說着就要動手,溫炀急忙抱住他叫:“爸,別這樣!”

“爸!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才行?我喜歡他怎麽了?喜歡男人又怎麽了?”溫盡據理力争,“我礙着誰了?耽誤誰了?我們也是認真談戀愛怎麽就十惡不赦了?啊?我沒殺人沒放火沒偷沒搶,沒耽誤工作沒破壞別人家庭!更沒移情別戀讓孩子認別人當媽!你憑什麽幹涉?”

溫盡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雙眼充血紅彤彤地看着溫仲遠,目光中不止是争,還有恨。

溫仲遠伸手就是一巴掌:“憑我是你爸!”

溫盡擦了擦嘴角,冷笑着:“你不讓我認我媽,你憑什麽當我爸?”

溫仲遠氣得發顫,揮手又是一拳,那架勢讓溫炀看得也有些發怵,不敢上前攔。

溫盡不還手,被他打得跪在地上,身後頂着寫字臺的一角,戳出一道血痕。

“你打爽了,就放了我吧。”溫盡閉上眼睛,一副任由宰割的樣子。

溫仲遠沒有手下留情,對待這個大兒子,他從來沒有心軟過。

他的脾氣和自己一樣。

所以愈發生氣。

他不理解,什麽愛情值得這麽執着。

男人和男人?

他想到當初蘇娟給自己的離婚協議,想到自己和孔美琳的婚禮,想到蘇娟離世時的遺書,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溫盡接手自己曾經付盡心血的溫氏地産。

他當初,也是抱着卑鄙的心态,才同意了那份離婚協議。

離開一個纏綿病榻的妻子,光明正大地迎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然後事業蒸蒸日上。

他沒有太經常去看蘇娟,但是出于愧疚,給了她最好的治療最貴的病房最貼心的陪護。

可他沒辦法面對媒體和外界對他婚姻生活的指責,他只能逼迫溫盡改口叫孔美琳媽。

對外營造着一個家庭美滿的假象。

他其實才是懦夫,不敢面對過去的自私,只能用更加的偏激來彌補。

“爸!”溫炀的喊聲喚醒了溫仲遠的思路,“不能打了!”

溫仲遠回過神的時候,溫盡蜷身在寫字臺一邊,而自己的拳頭抵在他的額頭。

望着兒子臉上的青腫和血跡,溫仲遠冷哼了一聲,擡腿走人。

“我沒你這個兒子!”

溫仲遠這個人,暴戾而直接。

楊萬兵追着溫仲遠出去,溫炀扶起溫盡,要打120。

“別打……”溫盡按住他的手,抻到傷口,痛的咧了咧嘴。

醫院那個鬼地方,他可再也不想去了。

“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家。”

溫盡的事兒,在公司裏一下子被傳開。Emma又恢複了自信,可是心裏還是有些遺憾,果然這個年代的花美男都是gay來的嗎?

“你命真硬。”溫炀口氣有些嘲笑,他從小懂事開始,這樣的暴打并不常見,可也算不上稀奇。

溫盡趴在床上前胸後背地疼,沉着臉不說話。

溫炀給他上藥,一邊唉聲嘆氣。

“你和爸鬧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麽收場。我不管了,你好自為之吧。我是為了你好,你……”

“我知道。”溫盡上好了藥,光着上身坐在床上,“但你真的不能用喬倫恩要挾我。”

他說話時,眸子晶亮地閃爍着,堅定而誠懇。

溫炀無奈地點了點頭,“你愛他?”

“愛。”溫盡說着,不自覺地語氣中竟有了幾分眷戀。

溫炀嗤笑了一聲,滿心地不理解還是無法掩飾。

“你可以嘲笑我,可以不理解,但是我沒法改變,就像你一輩子沒法喜歡男人一樣,我也沒法喜歡女人。”溫盡看看他,“懂麽?”

“你把喬倫恩當成……女朋友?”溫炀眉頭緊皺。

溫盡黑着臉:“當然是男人!我從不把他當成女人。”

“好吧。”有點超越溫炀的理解能力,他有氣無力地放棄理解。

溫炀沒再詢問下去,他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理解關于溫盡喜歡男人這件事,或者他的思維只能理解到溫盡将喬倫恩當成女朋友一樣愛着。

他只是被溫盡幾次三番為了喬倫恩和溫仲遠對抗的決心震撼。

幾次看着他差點送命,看着他流落街頭,看着他身上一道道甚至是繁複疊加的傷痕。

那是相愛的證據麽。

想起喬倫恩那時聽到自己說那些話的反應。

那是一副什麽樣的神情,好像自己即将奪走他全世界的模樣。

當時的自己心裏還嘲笑着他,不知所謂。

他嘆了口氣,起身打算離開:“我明天飛機回濱城,就不來看你了。你記得上藥,身上被揍得沒一塊好地方。”

“嗯,不送你了。”

溫炀走了,溫盡在空空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自己煮了碗面。

筋骨跟錯了位一樣地疼,一邊走一邊揉着,手指又有些發麻。

車禍的後遺症,好像沒有以前那麽禁得住打了。溫盡心裏暗暗嘲笑自己。

面還沒吃完,就接到了溫顏的電話。

這姑娘有點大條,第一句話就是:“你又被打啦?”

溫盡心裏罵了一句,才緩緩地回答:“是啊,你要不要喊得周圍全知道啊?”

溫顏笑起來:“哥,你猜猜我見到誰了?”

“誰。”

“喬倫恩!我把你的事都跟他說了……”

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他……他……”

他了兩聲,竟也說不出什麽。

“他……還好嗎?”

“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溫顏說,“他還在那裏,你送他的那個房子那裏。”

溫盡掐斷電話,仰頭躺在沙發上。

不是沒有想過回去看看。

只是一直心裏有個疙瘩解不開放不下,終于和溫仲遠講清了自己的立場,可現在,是時候了嗎?

現在的他,足夠給喬倫恩勇氣和自己相愛了嗎?

可這個消息傳來,好像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去看他!去看他!

迷迷糊糊地打了個電話給Emma,“訂最快的一班機,回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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