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此真相

貝西走在這個暗道裏,根據回音,她就知道這個暗道彎曲又幽長。

她心系燕骁,便急速閃身至洞口。洞口外一片荒涼,貝西根本不知道這是何地,她躍身于一棵高樹上,向遠眺望,見北面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影擠在一塊。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瞧個清楚,才發現原來那群人正在厮殺!耳朵裏傳來模糊的兵刃相交之聲。

她心一緊,皇上此時肯定身陷其中,奈何距離太遠,她看不清皇上在哪。

她焦急地閃過去,趁人不注意,她眼一眨,就将一位死兵士的铠甲穿在了她的身上,還戴上了铠帽。

站在人堆裏,她一眼就瞧見了皇上。雖然皇上一身铠甲,還外披着黑袍,但身姿極為靈便,只見他一個騰空,再回身一砍劍,便有三位敵士鮮血噴濺,倒地不起。

哪怕有再好的功夫或劍術,身為一國之君,怎麽親自上陣拼殺呢?貝西覺得這個皇上也太沒譜了,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

這時有一位敵軍竟然揮刀朝貝西砍來,貝西手一揮,便将他的刀轉了個方向,捅向他自己的胸膛,貝西忍不住罵了句,“找死!”

就在此時,突然一下蹿出三位穿着紅袍的高手,将燕骁團團圍住。無疑,敵軍認出了燕骁,所謂擒賊先擒王,他們出手兇狠,幾乎劍劍指向燕骁的咽喉。

燕骁被逼得直後退,他眼一橫,再一個騰空,向空中劃劍。

貝西遠遠瞧見了他身處險境,趁此時将眼神一收,那三位高手便定身不能動彈。只見燕骁的劍橫掃過來,三位高手的頭顱齊齊落地!

如此慘烈場面,吓得周邊的敵軍瘋狂後退。

貝西再朝敵軍的鑼鼓那邊射放銳眼的光芒,敵軍便響起了撤軍的擊鼓聲,這時敵軍一陣潰逃。

燕骁高喊:“追上去!殺個片甲不留!”

敵軍因聽到了撤退的鼓鑼聲,已無戰意,人心惶惶,再被追擊,更是四處逃竄。

之後的一個時辰內,大部分敵軍不是被生擒,就是被殺掉,只有一小部分逃掉了。

燕骁脫掉了戰袍,坐在帳營裏品着一壺好酒,“簡義,快把從敵軍營棚抓來的蒙面人給朕帶來。”

沒過一會兒,簡義便把蒙面人給推搡進來了。燕骁手執酒壺,走上前來,将此人的蒙布一扯,便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着笑着,卻笑出了眼淚,“你身為國舅,朕的舅舅,為何要暗中蓄養兵卒,還偷襲舉事?”

定安侯一臉的無奈,好似此舉非他所願。

“你們孟家乃五代皆為功臣,為何到了第六代,到了朕的手上,就成了逆賊,朕待你們孟家何曾有過虧欠!”燕骁厲聲吼道,“快說!”

定安侯仍緊閉着嘴,耷拉着個腦袋。

燕骁将手裏的酒壺往身後一抛,只聽得“哐當”一聲,他再快速抽出身上的劍,橫在定安侯的脖子上,又一聲厲吼,“快說!舅舅謀害外甥,母親謀害兒子,世上何曾有如此道理!”

定安侯幽幽道:“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了太後想謀害你的事,又何必還來問我?”他一下跪倒在地,凄凄艾艾地哭了起來,“我的景兒啊……”

“朕殺孟景,且只殺一群男眷,已算是仁義至盡!串通魏國,圖謀南燕,哪怕誅九族都不為過!”燕骁憤怒至極,也傷心至極,他何曾想行殺戮之事。

“既然誅九族,那就将太後也一起誅了吧。”定安侯哭道。

“你以為朕不敢!她絕對不可能是朕的親生母親!你們圖謀南燕已經幾十年了,是不是?”燕骁蹲下來,掐着定安侯的脖子,“快說!你若不說的話,不僅是太後的性命,你的另外兩個兒子,還有七個孫兒,朕要将他們一個個剮了!”

定安侯歪倒在地,閉目垂淚,“本以為此謀萬無一失,沒想到卻走漏了風聲,既然已敗,已無話可說,皇上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吧。”

燕骁站了起來,招手叫來了簡義,再對他耳語幾句,簡義出營,騎馬奔騰而去。

燕骁躺在簡易床榻上睡起了覺,定安侯就這麽一直斜倒在地上,由一群燕骁平時暗訓的傳衛們執劍守着。

待燕骁一個覺醒來,簡義也來了,還帶來了一位妙齡女子,是定安侯小妾,前幾日剛為定安侯添了一位兒子。

這位小妾見定安侯被抓,一下撲通在地,也不知道上方坐着的是何人,就一個勁地哭喊,“這可跟我沒關系啊,他說要謀反,我還勸過他,說幹嘛放着榮華富貴不要,去冒丢命的險作甚,他偏不聽我的。”

定安侯怒道:“你個賤人,給我住嘴!”

這位小妾顯然不怕他,還是一個勁地哀求燕骁,“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只要不殺我就行。”

燕骁饒有興趣地走過來,“哦?那好,你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朕,敢扯一個字的謊,不要說你的腦袋了,就連你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的腦袋,朕也一并給取了!”

此小妾這才知道對方是皇上,吓得直磕頭,“賤婦不敢,賤婦不敢。”

“你個賤婦,老夫……”定安侯爬過來準備一下掐死她,燕骁一腳踢來,将定安侯踢得直吐血。

此小妾便戰戰兢兢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原來,定安侯因新得一子,興奮過了頭,便将自家的根底全說給小妾聽了。

自定安侯的祖父開始,孟家就開始不滿朝廷了,祖上功勳無人能比,卻沒能封王。沒有封王也就算了,最開始還能任個首輔也不錯,之後連首輔之位都不保了,還被趙家給壓着。定安侯的祖父便開始偷偷養兵儲糧,以防萬一。

盡管如此,孟家也并沒有想到與魏國串通叛國。之所以鬧到今日這步田地,全都緣于定安侯的姐姐孟太後孟盈的婚事。

孟盈在豆寇年華時去南河一帶游玩,恰巧遇見了魏國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魏國皇君,兩人情投意合,暗結連理。奈何,南燕國與魏國向來不和,十五年前還交過戰,做為南燕國肱骨之臣的女兒怎麽能嫁到魏國去呢,不但不敢嫁,而是連說都不敢說出去,與敵國暗通,可是要殺頭的。

有一日,燕骁的父皇燕臣去孟家,偶遇孟盈,便一見鐘情喜歡上了她,而孟盈那時已經懷了孕。其實孟家早就想把孟盈送給皇上,好坐鎮後宮,将來說不定有一日能将皇位奪過來,趁此他們就給孟盈喝了藥,把她肚子裏的孩子給流掉了。

從此孟盈便恨透了燕臣,恨他不該看上她。因為他,她才不能與魏國太子結合在一起,也是因為他,父母才殘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到了皇宮,她一面極力讨好燕臣,享受盛寵;另一面,她又極力玩弄宮術,将那些宮妃一一陷害,就連前皇後也被她污陷而禁了足,被關進了碧仙閣。

前皇後一将肚子裏的燕骁生下來,孟盈就霸占他為自己的兒子。在燕臣面前她裝得極為疼愛太子燕骁,還哄得燕臣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因此無人知道燕骁并非孟盈之子。

燕骁四歲時有一日放紙鳶,誤闖進碧仙閣,遇到了他的親生母親,可他因不知情,卻把他的母親當成了一位可怕的婦人,還把碧仙閣都當成不祥之地。

當晚此事被孟盈知道了,便命人去将前皇後給了結了,了結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枕頭把她活活給悶死的,沒有留下任何殘害痕跡,而燕臣本也只寵孟盈一人,前皇後如何死的,他也不在意。

這位小妾才說到前皇後就是住在碧仙閣的那位可怕婦人時,燕骁臉色已呈鐵青,再由鐵青變成陰黑,他什麽都明白了,一切都悟了。

他悲怆地來到定安侯面前,“朕認如此毒婦為母多年,算朕眼瞎。但是,父皇如此寵愛她,她為何連父皇都要謀害?!”

定安侯臉色蒼白,“先帝是得急性心梗而死的,與太後無關的。”

燕骁仰天一聲哀號,“與她無關?父皇駕崩之時還不滿四十,經常習武練劍,體格康健,平時連個頭疼腦熱的都沒有,怎麽可能得那種怪病?她恨父皇,也恨朕,所以與你們一起謀劃奪朕的江山。她這是想把南燕國送給魏皇,然後讓魏皇迎娶她麽?還是打算殺掉所有燕姓之人,然後讓你孟家奪宮為皇?”燕骁一陣苦笑,“真是可悲!可笑!”

忽然,燕骁眼裏冒着寒氣,似乎呵氣便能成冰,“愚弄朕者,得死!”他提起劍,便沖出營,跨上馬一陣奔騰。

簡義命手下看住定安侯與他的小妾,然後跟随燕骁而去。

燕骁一路策馬未停,直至皇宮,再狂抽馬鞭至景陽宮門口。他殺氣騰騰地大步跨進景陽宮,卻見奴才們皆跪地哭嚎。

他明白了,他來晚了,晚了,早就有人來通風報信了。

果然,當他走進正堂,見孟太後已經懸梁自盡。她身邊的老嬷嬷踩着高凳将孟太後抱下來。

老嬷嬷見燕骁兩眼含殺氣的瞧着已斷氣的孟太後,她跪着向燕骁磕個頭,“還望皇上留太後一具全屍,如此才不污了皇上的名聲。”她說完突然起身,沖向前面的牆壁,撞牆而亡。

燕骁閉目呆立良久,才沉着嗓子開口道:“自先帝駕崩之後,太後憂思甚切,無以聊表,郁結至深,今憂亡,予以厚葬。”

燕骁說完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了景陽宮,他擡頭瞧了瞧西邊火紅的暮日,輕聲道:“你該落山了。”

他跨着步子毫無目标地走着,待他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站在了碧仙閣前,貝西的寝閣,也是他母後曾經的寝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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