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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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方思寧并不了解劉峥,但自上次之後,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他。

千裏迢迢來找她要個說法,是他的自尊使然。但千裏迢迢地來為她慶生卻是絕不可能。所以,他必定是有要事找她。懷着這個想法,方思寧讓婢女領他去了偏廳,趕在宴席前見了他。

誠如方思寧所料,劉峥來得很不情願。他行了禮,淡淡寒暄了一句,取了一個匣子出來,放在了方思寧身旁的茶幾上。

方思寧拿起匣子,打開一看,就見裏頭放着的,是群臣請她回朝的信函。

“家父讓我将這些交給郡主。另外帶來了生辰禮,在外頭院中。”劉峥道。

“劉公子客氣了。”方思寧将匣子阖上,嘆道,“不過呢,本郡主無意回朝,還望公子向令尊解釋一二。”

劉峥看了看廳內,見婢女們上過茶水後都退了出去,便斟酌着開了口:“這半年來,京城內有關郡主的傳言從未斷過。”

“哦?”方思寧心想:莫不是那些風流郡主的話本終于傳到京城裏了?

“自鎮北侯回北地後,郡主與鎮北軍往來頻繁,更多次出入軍營。北地百姓都說,郡主會在二十歲生辰之時,正式接管鎮北軍。”劉峥道。

方思寧聽在耳中,想起之前張競說聖上會在她二十歲生日時将宣翎衛交還。如此一來,傳聞确是真假參半,教人難以解釋。

劉峥看着她的神色,便知一切并非無風起浪:“朝臣想郡主回京,一半是為公主跋扈,尋求制衡。另一半,是恐郡主勢大,禍亂大晟。人言可畏、衆口铄金,只怕不僅是朝臣,連聖上都在擔心。”

“也就是說……”方思寧接過話頭,“若我不理這群臣請願,只怕就坐實了擁兵自重了?”

劉峥點了點頭,目露無奈:“朝中還議論,郡主是因婚約被奪、積怨在心,才動念來了北地。所以,是我來送請願信。”

方思寧見他大有不悅之色,不禁笑了出來:“看來劉公子對我并無誤解啊。”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劉峥瞥她一眼,又将話題轉了回去,“總之,回朝之事,還請郡主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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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寧聽到這裏,故意問道:“如此态勢,公主也該有所動作吧?”

劉峥知她是在套話,也無意隐瞞:“公主稱病,已有月餘不曾上朝。聽聞皇後甚是焦心,多次召公主近衛問詢。”

公主近衛,自然就是魁夜司了。

方思寧将前因後果細細忖了一遍,茅塞頓開。

魁夜司是公主最鋒利的刀劍,也是最堅實的盾防。若有一日她真要與公主對立,必要先毀掉魁夜司才行。而陳慬在魁夜司二十年,又任教管之職,想來知曉不少秘密。偏偏是他,被送給了她這個“擁兵自重”的郡主,怎能不讓公主擔憂。

難怪着急召回……

方思寧忽覺一陣輕松,連日來的煩悶散去了大半。

劉峥見她表情變化,一時蹙了眉:“郡主看來是胸有成竹?”

方思寧噙着笑,道:“我就奇怪,京中之人既然愛信傳聞,為何不信我來北地是為了驕奢淫逸呢?”

劉峥一聽,擺手道:“行了。郡主同什麽暗衛首領、少年将軍的故事,別人愛信不信,但麻煩別編排我。”

“誰說是編排的故事?”方思寧歪了歪腦袋,笑得眉眼彎彎。

劉峥想起之前來北地,方思寧也曾擺出同樣的姿态,說是無心朝政,只願飲酒作樂什麽。不論真假,這副做派着實看低了人。他有些厭煩,拱手道:“東西送到,容我告辭。”

方思寧也不挽留,送他出了偏廳。剛到廳外,卻見張競帶着揚承走了過來。

劉峥認得張競,迎上前去,行禮問候:“侯爺。”

張競望着他,笑得很是慈祥:“沒想到賢侄也來了。先前我在京中述職時,同劉尚書聊起過你。來去匆忙,沒能一見,不想竟是在北地遇上了。”

劉峥道:“晚輩此行倉促,未及登門拜訪,失禮之處,還請侯爺海涵。”

張競正要說話,卻聽揚承先開了口:“末将聽說,劉公子是聖上的乘龍快婿,這特地跑來北地為郡主賀壽,似乎有些不妥吧?

此話一出,張競眉頭一皺:“承兒,休得胡說。”

揚承笑了笑,起身對劉峥拱了拱手:“末将自小軍中長大,是個粗人,有什麽便說什麽了,劉公子莫怪。”

劉峥回了一禮,并不同揚承計較,只轉頭看了方思寧一眼。

他的眼神稍嫌銳利,方思寧想也沒想就錯開了目光。而後,她便看見不遠處的花廳內,款款走出了一個姑娘來。

秦憶安……

眼看衆人的注意轉向花廳,方思寧當機立斷,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宴席已經備下。既然都是親友,不如坐下好好一敘?”

聽得此話,張競笑道:“說得也是。對了,我聽元祎說了,郡主準備了不少家鄉小菜?”

方思寧陪着笑,道:“這是自然。都是叔父愛吃的菜。“

言談之間,再無旁人拒絕的空隙。劉峥和揚承互望了一眼,又漠然移開了視線。

……

……

方思寧的生日宴本是準備圓桌的,但如今多了些人,又是這般關系,便索性分了座席。

方思寧自然是上座,椅子換了軟榻,平添随意。她的左側是“安小姐”,薄綠色的素紗圍屏擋在座席之前,只透出個朦胧人影。張競坐在上座之右,有些距離,又隔着方思寧,自然看不真切,更不說離得更遠些的劉峥與揚承。

這個座次令張競有些疑惑,探身問道:“不知這位安小姐是?”

方思寧淺淺一笑,随意道:“安小姐自京城來,與我一見如故。大家閨秀自然腼腆些,就不同大家見禮了。”說罷,她又對圍屏後的“安小姐”道,“在座的都是我的親友。妹妹少見生人,切莫拘謹。”

秦憶安的聲音帶着幾分故作的嬌柔,應道:“思寧姐姐客氣了。今日我才是生人,大家莫要因我拘禮才好。”

衆人并未聽出異樣,只客氣附和。

方思寧心中忐忑,面上卻是自如。她端起了酒杯,笑道:“如此甚好。我先敬諸位一杯。”

衆人聞言,皆舉了杯。

一杯飲下,方思寧轉頭看了看後側的元祎。元祎會意,擡手擊掌。

一時間,絲竹聲起、管弦齊奏,舞姬魚貫而入,動一片紅袖翩然。

方思寧稍稍松了口氣,軟了身姿向後靠了靠,看了眼圍屏後的秦憶安。但見她神情冷肅,坐姿端嚴,眉宇之間暗藏不悅。

唉,本來是想化解幹戈的,沒想到偏是這麽個局面。只能等宴席結束,再同她好好細說了……

方思寧揉揉額角,又看了看右邊的張競。這位侯爺蹙着眉頭,也不看歌舞,眼神只在劉峥和揚承身上來回。

之前聽他說,她與劉峥的婚事還可商量。可今日,他又帶了揚承來,說什麽好好相處,似乎別有深意……

方思寧又看向劉峥,就見他漠然自斟,對周遭事物全不理會,帶幾分顯而易見的嫌棄。

瞧瞧,若不是礙着這麽多人在場,只怕是要罵她啊……

方思寧暗暗一嘆,最後望向了揚承,卻恰對上了他含笑的目光。揚承端了酒杯,起身道:“郡主,末将敬您一杯。”

“揚副将多禮了。”方思寧笑着,遙遙相敬。

揚承不急着飲酒,只繼續道:“從今日起,末将便是郡主的護衛。末将軍中出身,恐疏于禮數,還望郡主多多包涵。”

方思寧隐隐頭疼起來,但臉上還是笑着:“揚副将說笑了。本郡主已有護衛,豈敢勞動副将?”

說起來,方思寧這話裏的“護衛”指的是元祎,但揚承偏會錯了意。他眉峰輕挑,笑道:“郡主說的,是那位魁夜司的暗衛吧?末将在軍營中見過他幾次,确實身手出衆。末将有心與他切磋一二,礙于軍規未能如願。不知今日可有這樣的機會?”

不等方思寧拒絕,張競開了口,嘆道:“承兒,休要胡鬧。”

揚承繞過食桌,略上前了幾步,正聲道:“長公主在時,近侍皆選自宣翎衛。如今郡主身邊的是魁夜司,末将不服氣。”

這般坦率,倒令方思寧和張競都有些不好招架。方思寧無法,只得又搬出先前的借口來:“我那暗衛傷勢未愈。揚副将再不服氣,也只能等上些日子了。”

一聽此話,揚承屈膝跪下。

“末将惶恐。”

方思寧正不解,就聽他道:

“之前他觸犯軍規,自請鞭笞,侯爺特地叮囑末将手下留情。如今已近一月,若說傷勢還未痊愈,便是郡主有意責怪末将了。末将願領三十鞭,請郡主消氣。”

他的話聽來懇切,偏又咄咄逼人,讓方思寧很是不快。

這時,秦憶安又開了口,柔聲道:“思寧姐姐,不如您就把那位暗衛喚來見一見,也好令彼此安心呵。”

張競也是贊同:“安小姐言之有理。我也想看看陳慬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對着這般情勢,方思寧長長籲了口氣,旋即笑道:“姑姑,煩你喊他來一趟吧。”

元祎也是無可奈何,點了點頭,應道:“是。”

……

……

陳慬走進廳內時,就見舞樂已停,衆人齊齊望向了他。

他的步子略略一頓,卻無太多猶豫,低頭垂眸向方思寧走去。

元祎來找他的時候,只說郡主召喚,并未說意圖。他自知不該出現在這等場合,更想不出方思寧召他的理由。但這些也都不重要,他只需服從命令便好。

落在身上的目光,沉重且又焦灼。人情複雜、恩怨糾葛,他從未暴露在這等環境之下,不過短短幾步,卻走出了些許艱難。

待到方思寧座前,他看見一旁薄紗圍屏後的身影,心中閃過一絲熟悉。不必細思,他已知曉對方的身份。只是,回憶初動,便封存壓抑;情緒未起,就已克制湮滅。跪下行禮時,仍是止水般的平靜泰然。

“郡主。”他開口尊了一聲,俯首靜聽吩咐。

“陳慬,你的傷現在如何了?”開口問話的,是張競。

陳慬并未回答。

今日在這廳中的人,無一不是利益交關,又偏生立場不同、心思各異。若非糾纏不過,方思寧斷不會喚他前來。任何一絲差錯,都可能置她于不利。但他來得倉促,除了沉默,實在沒有更好的對策。

張競見他不答,生了些許惱怒:“怎麽,啞了?”

方思寧也有些惱了。但她并不言語相争,只笑道:“叔父何必動氣?我這暗衛向來少言寡語,您又不是不知道。”

這般刻意袒護,張競自然明白。他嘆了一聲,不再多說。

揚承也體會出了幾分,但到底年輕氣盛,愈發不服氣起來:“依末将看,陳暗衛的傷勢應是大好了。末将鬥膽向陳暗衛讨教幾招,如何?”

陳慬依舊沉默。他只是等,等一個命令,或是一聲“退下”。

“魁夜司的人,難道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揚承不依不饒,又激他一句。

陳慬自是無動于衷。

“我聽聞魁夜司的暗衛最是悍勇,無令不會出鋒,出鋒必要見血。”說話的,是圍屏後的秦憶安,“揚副将就不怕技不如人,白送了性命?”

揚承沒想到會被個嬌滴滴的姑娘怼上一句,一時盈了滿目怨忿。他瞥了圍屏一眼,又望向了方思寧,行禮道:“還請郡主下令,讓末将開開眼界。”

方思寧聽得煩躁,心緒起伏,引的呼吸都不順了起來。

“好好的生辰宴,何必打打殺殺的?”一直沉默的劉峥突然開了口,“郡主曾提過,北地的劍舞最是有名,我還無緣一見。不若就以舞劍代替切磋,也好助助酒興。”

方思寧聽他這番話,竟分不清是圓場說和還是刁難羞辱。她的目光掃過了廳中衆人,諸般思慮,皆是無解。

最終,她的目光停在了陳慬的身上。

多少權謀算計、幾番争鋒抗衡,唯有他,始終簡單,永遠平靜。

至少這份簡單平靜,她不願輕易退讓……

“說得好!”方思寧笑出了聲來。

她起身,走到陳慬身旁站定,語調中帶着幾分醉意,慵懶而又輕浮:

“本郡主今日高興,難得諸位賞臉,就讓本郡主來舞一曲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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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多的不說了,就是……修羅場好難寫!!!

我的男主險些沒能出場就是說……

咳咳咳~~~

嗯,沒錯,看完這章,大家一定發現人物們的特點了!那就是:

本章劇情全靠揚副将推動!大家給揚副将鼓掌!!!

【揚承:謝謝組織對我的信任!我會繼續努力的!^_^】

【劉峥:……】

【張競:……】

【公主:……】

【那只:重點錯了啊!!!】

【狐貍:……】

啊,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完成預告好憂傷!

但是,請大家放心!

下一章,我一定發糖,必須的!

握拳!!!

這裏,為大家演唱本章BGM!MUSIC!!!

《明明很愛你》

女:

有多少人在旁邊~

我們都視而不見~

彼此卻忍不住地看幾眼~~~

感覺強烈~~~

已經微笑的放電~

已經暗示到極限~

沒勇氣的人猶豫的瞬間~~~

幸福就飄過面前~~~

男:

我平凡無奇~

而你像燦爛星星~

讓我擔心~~~

合:

明明很愛你~

明明想靠近~

男:

但是你的身邊有人捧花總是擁擠~

我憑什麽一一打敗情敵~

敢大聲說要做你的唯一~~~

女:我的唯一~

合:

明明很愛你~

明明想靠近~

合:為什麽還要再浪費時間不把你抱緊~

女:浪費時間不把我抱緊

男:

夠真心才是最厲害的武器~

我會拼命讓你更滿意~~~

好的,就讓我們唱到這裏!!!

讓我們下期再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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