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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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淨污濁,輕抹淡妝。

重換裙衫後,方思寧頓覺神清氣爽。可惜少了些首飾,太過素淨,終究缺了幾分大晟貴女的風儀。

她對着銅鏡捋了捋頭發,無奈地笑了笑。

這時,敲門聲起,陳慬恭敬地道:“郡主,障礙已清除妥當,随時可以啓程。”

方思寧起身,打開了房門。

天光微亮,雨勢漸收,山林間籠着一層薄薄的晨霧,裹挾着淡淡的血腥味。

正面交鋒,暗衛不占上風。但雨夜伏殺,卻無人比他們更得心應手。山林中的商會餘黨應已被“清除”幹淨了。

她目光一擡,又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馬匹。她記得來時的小徑,草木雜生,只容得徒步通行。看來所謂的“障礙”,還不僅僅是指商會餘黨……

方思寧噙了笑,望向身前跪着的一衆暗衛,贊許道:“做得好。”

“謝郡主誇獎。”陳慬答應了一句,随後擡高了雙手,将手中的東西捧給了方思寧。

一枝金菊,花開富麗、燦如朝陽,正适合绾在發間。

還得是他……

方思寧并不伸手去接,只俯下身對他道:“勞首領大人替我簪上吧。”

“是。”

陳慬起身,輕輕绾起她的長發,将花仔細簪好。他的手指緩緩順過她的發絲,帶幾分依依不舍的缱绻。手指落下,他略退了幾步,抱拳一禮:“請郡主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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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跪下請她踩踏,也無意攙扶助她上馬。他只是恭謹肅立,等待她舉動。

是啊,唯獨騎馬,她方思寧從不借他人之力。

她上前幾步,提勁一躍,輕巧地翻上了馬背。坐穩身姿、執缰在手,她昂首揚眉,朗聲笑道:

“回城!”

……

……

城中,一片寂靜。

天色已漸漸放亮,但城中百姓卻是家家閉戶,街道巷陌皆空無一人。

而郡主府前,場面卻截然不同。

三嶺商會攜着城中官員将郡主府層層圍住,羅會長立在衆人之前,正高聲喊話:

“郡主!若非鎮北軍死守邊關,何來大晟太平盛世?郡主乃長公主與方将軍之後,本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儲!郡主登基,才是天命所歸!我等願誓死效忠郡主,長驅入京,繼承大統!”

揚承領着一隊宣翎衛守在郡主府前,聽得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他緊蹙着眉頭,冷聲道:“現在是什麽時辰?給我安靜些,莫要擾了郡主歇息。”

羅會長望着他,滿臉谄媚中摻雜着幾分陰狠:“揚副将,我等已按郡主所言除去了公主,事不宜遲,當速速起兵!還勞副将通傳,請郡主一見!”

揚承的目光冷冷掃過衆人,就見一衆官員整齊地站在商會之後,蔫頭耷腦,噤若寒蟬。

此處邊城,主事的不過是些縣官,大不過五品,何來謀逆的膽量?怎麽看都是被商會脅持,硬架上來的。

如今邊關戰事拖住了鎮北侯,若說還有誰能左右大局,便只有十幾裏外的擎州州府。但擎州知州是皇帝親派的二品大員,若聽到公主被害的消息,兵馬一動,只怕坐實了郡主的罪名。

唯今之計,只有拖延時間。三嶺商會必也明白這一點,樣子做足後,遲早會硬闖。憑他手下的兵力,恐難以抵擋……

但擋不住也得擋!

揚承眉峰一挑,手中纓槍猛地擲出,生生鑿在了羅會長身前。羅會長驚退了一步,眉眼間染了些許忿怒。

“我說了,郡主還在歇息,是聾了麽?”揚承厲聲說道。

“揚副将,事關重大,還請三思啊。”羅會長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

這句話自是威脅無疑,但揚承不以為意,他将雙手一背,姿勢一派悠然,連語氣都雲淡風輕:“重不重大與我何幹?我只知你擾了郡主歇息。”他瞥了一眼鑿入地面的纓槍,“再大呼小叫,下一槍可保不準紮進哪裏。”

……

大門之內,元祎聽着外頭的對話,心中無比忐忑。

駕着馬車沖回郡主府,已是千難萬險。未及定神,她匆忙打開車門,想确認方思寧的安好。但看清車中人的那一瞬,卻是晴天霹靂。眼見得府內衆人圍上來,她的思緒又陡然清明:

方思寧假扮公主,引開追兵,是為保全大局。而今城中敵友難分,也不知府內是否有三嶺商會的眼線,若公主行蹤暴露,便前功盡棄!更不說還有揚承,以他的性子,若知回來的不是郡主,只怕會立刻帶着宣翎衛去搜尋。到時候府中守衛薄弱,如何對抗逆賊?

她當機立斷,脫了外衣将秦憶安裹起,摟着她往房裏去,只說郡主遇襲受驚,需得安靜歇息,所有人不可打擾。

唯恐衆人看出端倪,她親自留在房中伺候,不容任何人接近。

這般提心吊膽地捱到入夜,忽有暗衛來傳信,說是郡主平安。她喜不自勝,恨不得立刻去接人,但如今城內暗潮洶湧、逆賊盤踞,她不敢離開秦憶安,更不敢貿然去尋方思寧。正犯難時,陳慬留下的幾名暗衛中有叫榴月的,自稱最擅隐匿潛行。雖說一名暗衛起不了大用,但好歹與方思寧通一通消息,也可早做準備。于是,她點了頭,令榴月趁夜出府。

待到四更天,十數名暗衛回了府。元祎原以為是陳慬一行,正欣慰,但等見了公主,暗衛們摘下面甲,卻個個都是生面孔。好在為首的那一個她認識:魁夜司都尉,陳敬。

得知陳慬已領人找到了郡主,元祎懸着的心才算放下。言談間,陳敬有意帶公主回京,但公主卻一口否決。回京自可使真相大白,但路遠耗時,只怕邊疆局勢大變,再要撥亂反正,難如登天,實乃下下之策。衆人只得按兵不動,再從長計議。

之後,魁夜司接手了公主的護衛。說來也有趣,方思寧曾抱怨過,說所有暗衛都是一樣的打扮,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但如今,正是這“分不清”,使得暗衛的出現順理成章,更可令敵人混淆。

元祎不禁感慨,危急關頭,竟還是暗衛最踏實可靠。

她笑嘆一聲,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往常這個時辰,屋檐之上早有鳥雀啼鳴。但今日,卻連一只飛鳥都未見……

殺局兇險,但願吉人天相。

……

天光愈亮,三嶺商會也耗盡了耐心。

羅會長踱了幾步,在那鑿入地面的纓槍前停了下來。他擡手撫上槍杆,指尖輕敲,若有所思。這時,有人匆匆跑了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會長眉頭一斂,手指收攏,将纓槍一把拔起。

“我等不過是求見郡主,揚副将卻百般阻撓。必是軟禁了郡主,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會長将槍尖指向揚承,厲聲道,“來啊,随我闖入府內,救出郡主,再談大業!”

一時間群情激憤,商會死士亮出了兵器,沖向了大門。

揚承縱步上前,長/槍橫掃,将一幹人等逼退。但死士之流,自然不會被這般攻擊吓退。衆人重整架勢,再次攻上。更有甚者,試圖翻/牆入內。

“守住圍牆!”揚承吼了一聲,槍尖一挑,直沖羅會長而去。

羅會長輕蔑一笑,左右死士瞬間上前,與揚承纏鬥在一起。

門內的元祎聽得騷動,抽出腰間軟鞭,飛身躍上了圍牆。她将幾個攀牆的死士抽落下去,又高聲罵道:“放肆!今日闖郡主府者,殺無赦!”

羅會長聽在耳中,卻面露嘲笑,他揚手一招,三重弓箭手就位。寒光飛縱,如雨般打下。

箭雨密集,實難閃避。驚駭之時,元祎突然被一副索鈎纏住了腰。蠻橫力道,拽着她落下圍牆,趁勢避過了攻擊。接着,又有人托住了她的後背,助她穩住了身形。

元祎惶然擡眸,就見出手相救的是一名暗衛。面甲遮蓋下,辨不出對方的身份,直到她聽他開了口,對其他暗衛道:“闖入者殺!”

陳敬……

元祎也沒工夫同他多言,只點了點頭算作道謝,随即執鞭站定,嚴陣以待。

但見又是一輪箭雨,衆人躲閃之際,大門被轟然破開。随死士開道,羅會長悠然走入,更裝腔作勢地呼喊:“誅殺惡徒,營救郡主!”

元祎怒不可遏,縱身揮鞭,襲向了羅會長。陳敬一行自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亦随她一齊突進。

然而,一衆死士卻如銅牆鐵壁,不容他們近前半步。

羅會長見狀,運勁躍起,從鏖鬥中脫了身,邁步往內院去。

眼前,婢仆奔逃;耳畔,殺聲喧嚣。他心生快意,挑眉嗤笑,便走便喊,語氣甚是輕慢:“郡主,在下這就來救您……”

不等他話音落下,一支羽箭從背後激射而來。他察覺殺氣,急忙偏身躲避。羽箭貼着他的臉頰擦過,劃出一道血痕。他又驚又怒,回身望向了羽箭襲來的方向。

人馬一騎,沖破混戰,正立在大門口。

馬背上的人,蒼青裙衫,分外素雅。唯有鬓邊金菊,燦爛豔麗,透着華貴雍容。她手執長弓,策馬向前,一派凜然,更是風采卓絕:

“聽會長說要救本郡主,卻不知是怎麽個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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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大家好!

我終于又回來了……擦汗ING~

咳咳咳~~~

卡文,就是這麽銷魂~

當然了,男女主角感情一穩定,我就容易怠惰……我反省……

嗯,看完本章,大家一定明白我在哪裏花了最多的時間,沒錯! 是“金菊”……

啊,本來想用茶花首尾呼應的,但驀然想起,茶花有“斷頭”之說,不太吉利。

雖然感覺是霓虹那邊的說法,但多少忌諱一下……咳咳~

于是,改成了菊花~

寓意當然也很明顯,那就是: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那只:你夠了!】

咳咳咳~~~

那麽,今天這一章男女主戲份少,還很水,但這都是劇情需要嘛~~~

這裏,繼續為大家奉上彩蛋小劇場:

《郡主會不會騎馬》——第三章

元祎眼睫一垂,說話的聲音甚是冰冷:“馬這種畜生,乖滑得很。坐上馬背的那一刻,它便知你會不會騎。若會,便溫順;若不會,便桀骜。如今郡主得了一群馬,沒上辔頭和鞍鞯不算,連鞭子和馬刺都不用……郡主覺得自己是會,還是不會?”

這個啞謎聽得方思寧好不惆悵,她扯了個笑容,決定掙紮一下:“多少會一點吧。”

元祎搖了搖頭,索性直說:“那群暗衛斷不會為郡主所用。留在身邊終是禍患,還是趁早打發了吧。”

嗯,劇情進展到本章,大家一定也能夠得到答案了~

沒有錯!

郡!主!她!超!會!

嗷嗚~就是這樣~~~

【那只:你快夠!!!】

嗯,好的,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裏~

接下來的劇情自然是打完收工,再為大家奉上一點愛情的酸甜~

我會努力的!

讓我們下期再見~~~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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