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9

大半夜的, 一睜眼,腦袋頂上突然冒出一張人臉,雖然是她認識的, 可林溪還是本能地想尖叫。可剛把嘴巴張開還沒等叫出聲, 一只溫熱的大手就扣在了她臉上,捂住了她的嘴。

看着林溪受了驚吓瞪圓了的一雙杏眼, 蘇钰淵低聲笑了一下, 在林溪頭上摸了下, 嗓音低沉:“別怕,是我。”

林溪翻了個白眼,把他手從自己臉上摳下去。是你, 是你,是你就了不起啊, 大半夜地跟個鬼似的突然出現在別人床邊, 要吓死她滅口啊這是。

蘇钰淵手撐着床, 俯身打量林溪。林溪也打量他。二人沉默着久久沒說話。

雖然才分開一天,可林溪覺得好像很久沒見這個人了。不過想想也是,之前在山裏的時候, 美人哥哥差不多一整天都是在她眼前晃的。就算住在沙公子府上那兩天,兩個人一天也能見上幾面。這麽算下來,這還是兩個人自打認識以來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都說等下看美人, 越看越迷人。林溪由衷地覺得這句話簡直說得太對了, 昏暗的燭光下,美人哥哥的俊臉像是帶了層柔光, 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星眸閃爍,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上幾把。林溪窩在被子裏, 露出個腦袋,兩只手緊緊攥着被子邊才壓下心底的蠢蠢欲動。

林溪目不轉睛地看着蘇钰淵,蘇钰淵眸光深邃地也盯着林溪看,且那張俊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氣氛慢慢變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林溪臉上不自知地開始發燙,心跳也開始加速,看着那張越來越大的臉,心尖突突直跳,忙偏過頭伸手推了推他,聲音有些軟:“離遠點兒,喘不過氣了。”

見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蘇钰淵身心愉悅,悶笑着坐直了。

林溪頂着亂蓬蓬的頭發,裹着被子坐了起來,假裝打哈欠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打完哈欠壓低聲音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你怎麽在這?怎麽進來的?外頭守着的人呢?”

蘇钰淵沒說話,伸手把林溪頭上又忘了摘的簪子拿下來放到枕頭旁,冷下臉盯着她許久才開口:“怎麽?這才不到一日,就生分了?”聲音有些冷,明顯帶着些不悅。

生分?什麽生分?生什麽分?林溪微微歪了歪腦袋,表示不懂。

“為何不叫哥哥了,嗯?”蘇钰淵擡手在林溪一邊耳珠上微微用力捏了下,小施懲戒以表達心中的不滿。

“哎呀!”林溪被捏得有點兒疼,心底來氣,伸手就拍在蘇钰淵手上。拍了一下還覺得不夠解氣,又伸出兩只手去揪他的耳朵,手卻被蘇钰淵一把抓住攥在手心掙脫不得。

林溪從被子裏伸出腳丫子就踹,卻被蘇钰淵連人帶被子撈進懷裏緊緊箍住。

林溪腦袋往前就要拿腦門往蘇钰淵鼻子上磕,蘇钰淵悶笑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還不等林溪想出新招,門口就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緊接着是林清铎帶着些焦急的聲音響起:“溪兒?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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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心裏一個咯噔,做賊心虛,也不敢吱聲,一臉焦急地用眼神示意蘇钰淵趕緊松手。

蘇钰淵挑了下眉松開手。下一刻,林溪二話不說就把他推倒在床上,拿被子兜頭把他蓋住。

蘇钰淵被悶在被子裏,輕輕笑了聲。

林溪擡手就在他露在外頭的大腿上抽了一巴掌,抽完又扯了扯被子把他腿也蓋上。

“溪兒,可是醒了?”林清铎的聲音越發焦急,敲門的聲音也更加急促,俨然一副林溪再不作答,他就要破門而入的架勢。

“哥哥,我做夢了,沒事兒。”林溪忙出聲。

“當真沒事?我怎麽聽見有動靜?”林清铎又問,語氣裏帶着疑惑和擔心。

“沒事,真沒事,就是做噩夢夢到一只鬼,那鬼太醜把我吓醒了。你快回去睡吧,明兒還得趕路呢。”林溪又道。

蘇钰淵把被子掀開,腦袋露出來,有些無奈地看着林溪。

林溪瞪着眼睛對着他警告地舉了舉拳頭,又一把把被子蓋回去蒙在他腦袋上,還按住被子邊,生怕蘇钰淵再冒出來。

“行,那哥哥先回去,你有事就敲敲牆。”林清铎說道。

沒聽到腳步聲,林溪沒敢動,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去哪了?”林清铎不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一名随從的聲音:“公子,剛才小的看見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追過去,結果追丢了,就立馬趕了回來。”

林清铎壓低聲音不知道說了什麽,林溪沒聽清。沒一會兒腳步聲傳來,林清铎走了,隔壁房間傳來門響,緊接着牆上傳來幾聲輕輕地敲擊聲。

林溪翻了個白眼,這親哥可真夠幼稚的。林溪隔着被子拍了拍:“老實呆着。”話落,起身下床,耷拉着鞋走到牆邊敲了幾下。對面又敲了幾下,林溪嘆氣,又敲了幾下,那邊沒了動靜。

林溪走到門口,趴在門上問了句:“有人嗎?”

門外傳來随從的聲音:“姑娘,小的在,您放心休息。”

林溪說了句辛苦,心中卻忍不住腹诽,就是因為你在,我才不能放心啊。這床上還藏着個野男人呢,這下可怎麽搞。

林溪揪了揪亂糟糟的頭發,頭疼地走回床邊,擡腳踢了踢蘇钰淵耷拉在床邊的兩條腿。可那狗男人卻一動不動。

林溪爬上床,一把掀開被子,就見蘇钰淵閉着眼睛睡着了。林溪跪坐在一旁,攥緊了拳頭,強忍着才沒撲上去直接掐死他個狗男人。造孽啊,都是下錯藥惹的禍。

雖說兩個人在一起也沒少睡,可那都是流落在外的無奈之舉。如今她親哥哥就在隔壁,門口還有個守門的,她一個姑娘家床上睡着個男人,這總說不過去啊。再說了,兩個人都把話說清楚,一刀兩斷一別兩寬了,現在這算怎麽回事兒啊。

想起蘇钰淵放在桌子上沒拿,又被她收起來的六十多兩銀子,林溪一陣陣後悔。得,她就不該貪心,把那銀子收回來,走的時候就該把銀子留下的。

怕驚動隔壁的林清铎和門口的随從,林溪也不敢大聲喊,只能彎腰,一邊推着蘇钰淵,一邊湊近他耳邊用小氣聲叫他:“哥哥,你怎麽能睡這啊,快起來。”

蘇钰淵鳳眸微睜,指了指門口,嗓音低沉:“不然,我現在從這道門走出去?”

林溪一噎:“你、你……”

見林溪“你”了個半天,也沒“你”出個名堂來,蘇钰淵閉上眼睛接着睡。

王八蛋,這是知道她不想讓他被發現,在這故意威脅她呢。可恨的是,她還真被他給威脅住了。

林溪氣得在蘇钰淵胳膊上掐了兩把,可那胳膊緊繃繃硬|邦邦的,根本就掐不動。

看着被霸|占了一大半的床,林溪頹然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放棄了掙紮。哼了一聲扯過被子,側着身子挨着蘇钰淵躺了下去,小聲嘀咕着:“要是被我哥哥發現了,反正挨揍的可絕對不是我。”

聽着小姑娘帶着些懊惱的聲音,蘇钰淵鳳眸微睜,盯着她的後腦勺,嘴角淡淡勾起。

也不知是兩個人在一起睡多了睡習慣了,還是林溪實在是太累,竟然沒一會兒就呼吸平穩睡着了。

蘇钰淵長臂一伸輕輕把人攬進懷裏,攥着她的手輕輕摩挲着,咬牙低聲道:“膽子倒不小,還敢偷跑。”

林溪再次醒來,天都亮了,抻了個大懶腰才睜開眼睛。下一刻,一個激靈坐起來,卻發現床上就她一個人。

林溪穿好衣裳下地,在屋裏到處翻了翻,見沒人,這才松了一大口氣。可一口氣還沒松完,心又吊起來,這人什麽時候走的,怎麽走的,有沒有被發現啊?

這麽想着,林溪就有些焦急,急急忙忙梳好了頭發,打開門走了出去。

見門口站着的是成安,林溪裝作無意地笑着說道:“成安,早啊,昨晚睡得可好?我哥哥去哪了?”

成安笑着答:“姑娘早,小的睡得好着呢。姑娘,公子去拿藥材了,等下就回,我去給您提水過來,您先洗漱吃早飯,等公子回來,咱們就可以走了。”

話落,成安颠颠跑走了,沒一會兒提着小半桶熱水回來,又退到了門外。

林溪洗了臉漱了口,試探着開口再問:“成安啊,昨晚上沒什麽事兒吧,怎麽我哥大半夜起來敲我門呢?”

“沒什麽大事,就是守夜的兄弟發現一個鬼祟的人影,跟着追了出去,結果跟丢了,想必是個賊,趁着夜黑偷東西的。”成安答道。

林溪想了想,猜到那人影估計是蘇钰淵帶來的人,故意把人引開的。而真正的賊卻趁那功夫鑽進了她屋子,還賴在她床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這窗戶門都關得好好的,也不知人是從哪裏走的。不過沒人發現就好。

這神出鬼沒的,來了沒說什麽話,也沒追究她為何偷偷跑了,更沒對她做什麽,美人哥哥到底想幹什麽啊這是。

林溪有些郁悶,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透蘇钰淵這大半夜突然造訪是個什麽意思,想着自己馬上要走了,也懶得再費腦筋去想。

林溪剛吃完早飯,林清铎就面帶喜色腳步匆匆回來了,見到林溪高興地說道:“溪兒,藥拿到了。”

林溪也很高興:“那太好了,這味藥拿回去,娘的病就能好了是不是?”

“這麽多年,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藥都不見起色,希望這次的藥管用。不過,大夫說了娘這主要是心病,如今把你找回來了那就是最好的良藥,娘肯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林清铎揉了揉林溪腦袋,笑着道。

“哥哥,那我們收拾收拾就快走吧,我想早點見到娘。”林溪想到林清铎跟她說的關于娘親的話,又想到先前腦海裏莫名出現的那個開滿茉莉花的院子的畫面,心中不禁有些期盼。上輩子媽媽在她不記事的時候就走了,她就沒體會過母愛,很想要個娘呢。

“成,那你把東西收拾收拾,咱們馬上就走。”林清铎說道。

林溪樂颠颠地把收拾好的包袱提過來往桌上一放,把大刀往背後一背,拍了拍腰間挂着的荷包:“早就收拾好了。”

看着林溪欣喜雀躍的模樣,林清铎心中又忍不住一酸。溪兒這是很盼望着能夠回家吧,他拎起包袱,有些動容:“走,哥哥帶你回家。”

看着林清铎莫名其妙突然又發紅的眼眶,林溪一囧,這個哥哥哪兒都好,就是愛哭了些。

兩個人出了客棧,就見成安正等在兩輛馬車前,除了趕車的兩個車夫,馬車周圍還跟着七八個牽着馬的随從,見二人出來齊齊拱手施禮:“公子,姑娘。”

林清铎點頭,一副清冷的模樣。林溪樂了,安陽侯嫡出公子的派頭可真不小啊,不過這變臉的速度還挺快,剛才也不知是誰在她面前眼淚吧吧的。

林清铎和林溪上了前面那輛馬車,一行人一路前行,晃晃悠悠往出城的方向走。

林清铎坐在林溪身旁,左手端着個點心盒子,右手端着個水果盤子,殷勤備至地照顧着自家妹子。

林溪一邊優哉游哉吃着點心,一邊掀開車簾,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心中感嘆不已。

想想,不久之前,她也是坐着一輛馬車走過這條路,當時卻是前路未知,生死未蔔,處處需要警惕。再看看現在這小日子,這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馬車很快到了城門。林清铎招呼林溪坐好,林溪扭着身子半天也累了,放下車簾坐了回去。

就在她放下簾子的下一刻,城門口徒步往城裏走的兩個人擡頭看了一眼林溪坐着的這輛馬車。見馬車周圍的随從不像好惹的,二人自動自覺地往旁邊讓了讓。

林溪一行人出了城門。

而那二人卻把腦袋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身着一身白色錦袍,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的男子,面容英俊風度翩翩,可做出來的動作,說出來的話卻和他的長相異常不符。

他掐着身旁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小道士的後勃頸咬牙切齒:“你個臭老道,老子又被你忽悠到這江東城,要是再找不着我閨女,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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