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1
九月初九重陽節, 行程的最後一天,一行人吃了早飯,早早啓程。
蘇钰淵叫了成安過來, 神色難掩激動地吩咐道:“成安, 你騎馬先行回府,就說我們安陽侯府的大姑娘回來了, 讓府裏準備起來。”
成安樂颠颠應是, 轉身就要翻身上馬。
林溪喊住成安, 跟林清铎商量着:“哥哥,你不是說娘身體不好,祖母年紀也大了嘛, 不然還是先不要回去報信,免得她們等得着急。”
林清铎皺了眉頭:“溪兒, 我不想你千裏迢迢回了家, 一進家門冷冷清清, 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林溪心中暖暖的,拍了拍林清铎的胳膊打斷他:“哥哥,你想熱熱鬧鬧地迎我回家, 我都知道的,可我有個對我這麽好的哥哥,我可不在乎那些虛的。咱們快些走, 争取早點兒到家就是了, 又何必讓娘和祖母她們得了信又見不到人在那幹着急,你說呢?”
林清铎半晌沒說話, 有些猶豫。
林溪拽了拽林清铎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扭捏狀:“哥哥, 人太多我也不自在,我會害羞的。”
多日相處下來,林清铎已經摸清林溪的性子,大大咧咧野得很,知道她說不自在會害羞那都是胡扯。只不過既然她這麽說了,林清铎也就不再堅持。
可一想到自己可憐的妹妹丢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找了回來,還要靜悄悄地邁進家門,林清铎眼眶就忍不住發酸。
一看林清铎突然又紅了的眼眶,林溪忍不住在心底嘆氣。得,哥哥又要哭了,還真是個嬌氣的少年郎啊。林溪只好扯着他袖子又使出撒嬌這一招:“哥哥,哥哥!”
林清铎望着面前的嬌嬌妹妹,伸手揉了揉林溪腦袋:“聽溪兒的。”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連午飯都是在車上随便吃了些點心果子。緊趕慢趕,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前進了京,又行了大半個時辰,華燈初上之時,馬車停在了安陽侯府的大門前。
成安先一步翻身下馬,指揮着守門的小厮把大門打開。
林溪有些興奮,車一停穩就站了起來,走出車廂就要往下跳。可林清铎卻攔住她,自己先跳下馬車,等車夫放好馬凳,伸出手要扶着林溪。
林溪陣陣無語,她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嬌嬌小娘子,她這摸爬滾打地經了多少事兒了,什麽時候下個馬車都要這麽精致了。看來她之前在她這個傻哥面前翻的跟頭都白翻了,耍的大刀都白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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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林清铎固執地伸着胳膊,林溪只好伸手抓住他胳膊,由他扶着,踩着馬凳一步一步優雅地落了地。
二人往前走,站在挂着兩個大燈籠的安陽侯府高高的大門前。林溪擡頭看門上的牌匾,“安陽侯府”幾個大字突然就像重拳猛地撞在林溪心上,撞得她心口劇烈一抽,下意識伸手捂住。
林清铎見狀,忙一臉急切地問:“溪兒,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林溪按了按心口,又不疼了。不想讓自家嬌氣哥哥擔心,林溪對着他笑着搖搖頭:“沒事。”
林清铎只以為林溪緊張,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眼眶發紅,聲音發哽:“溪兒,歡迎回家。”
聽到“回家”二字,林溪的心口又是一抽,等她伸手去按,又不疼了。林溪深呼吸,在心裏默默地說着,林溪,我們回家了。
林清铎輕輕拍了拍林溪的肩頭:“走吧。”
林溪點頭,跟着林清铎一起,擡腳上了臺階,跨過門檻,進了安陽侯府。
成安上前,把剛收到的信兒說給二人聽:“公子,姑娘,侯爺還不曾回府,老夫人剛吃過晚飯,說是今日不大舒坦已經歇下了,夫人今日倒是還醒着。”
林清铎看了林溪一眼:“溪兒,那我們就先去娘那裏?”
林溪點點頭,兩個人往前走。走到安陽侯夫人住的院子門口時,林溪突然莫名地有些忐忑起來。
她拽着林清铎的袖子,腳下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往院裏走,用手罩成喇叭狀靠近林清铎小聲問道:“哥哥,我性子這麽野,舉止也不文雅,琴棋書畫全都不會,廚藝女紅更是不行,飯量太大吃得忒多,除了翻跟頭翻得好,人長得美了些外,我好像一無是處啊。哥哥,你說,娘她會不會嫌棄我?”
林清铎看着林溪一張小臉皺成一團,忍不住笑出聲,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好話壞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你還知道你性子野太能吃,也不算一無是處,至少有自知之明。”
林溪急得跺了跺腳:“林清铎,你找打?”
林清铎更是樂得不行,伸手按住林溪的肩膀,微微俯身對着她正色道:“溪兒,你是娘的親生女兒,對娘來說,你怎樣都是好的,又怎麽會嫌棄你。”
“真的?”林溪忐忑地問。
“自是真的。”林清铎鄭重點頭,就在林溪感動不已的時候,又笑着補充了一句:“只不過,莫要總是翻白眼,免得娘會以為你得了眼疾。”
不說還好,林清铎一說,林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眼皮都差點兒卡住翻不下來,還拉着林清铎問:“哥哥,你說的可是這樣?”
林清铎被林溪的怪模怪樣逗得哈哈大笑出聲,那爽朗愉悅的笑聲傳出去好遠,傳到了安陽侯夫人許凝岚住的屋子。
許凝岚身子不好,不喜吵鬧,院子偏僻安靜,院裏服伺的人少,到了夜裏更是悄然無聲。
冷不丁地從院子裏傳出一聲男子的大笑聲,把屋內的人都吓了一跳。
安陽侯夫人許凝岚端着杯熱茶靠坐在木榻上,目光怔怔地看向窗子,喃喃地說道:“那是铎兒吧,铎兒回來了?有多少年,都沒聽到他這麽笑過了。”
許凝岚的話音剛落,丫鬟翠蓮就神色激動地奔了進來,一改平日裏老練穩重的模樣,腳步慌裏慌張,還磕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夫人,夫人,公子回來了,馬上就進屋了,他身邊還帶了個……”
許凝岚的陪嫁媽媽徐媽媽嗔了翠蓮一眼,打斷她:“公子這才走幾天,先前他一年多不回也不見你如此激動,當真是越大越不穩重了。你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萬不能如此冒冒失失,丢了夫人的……”
徐媽媽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看向門口呆愣住。
門口進來一對玉人,公子俊美,姑娘嬌俏,皆是難得一見的好模樣,更讓人吃驚的是,二人笑意盈盈又難掩激動的臉,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徐媽媽手裏的繡花繃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蹭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微微發抖:“夫人、夫人、公子回來了,公子還帶了個姑娘……”
許凝岚手裏端着的茶杯不知何時掉在了腿上,又滾落在榻上,還有些熱的茶水灑落在衣襟上燙在身上,可她卻渾然不知,目瞪口呆地看向門口,緊緊盯在林清铎身旁的姑娘。
林清铎眼眶發紅,拉着林溪慢慢走到許凝岚身旁,蹲在榻邊,一手拉着林溪,一手拉着許凝岚,聲音哽咽着說道:“娘,兒子尋到一個姑娘,看着她面熟就帶了回來。娘您幫我看看,這姑娘,像不像溪兒。”
怕許凝岚太過激動,這是兄妹二人商量好的說辭。
林溪看着面前精神萎靡,面色枯黃瘦得脫了相的許凝岚,心口一抽一抽又開始痛。
林溪按着胸口慢慢蹲在了林清铎身旁,仰頭看着許凝岚。看着看着,腦海中又自動現出一個開滿白色茉莉花滿園飄香的院子,院子中笑意盈盈坐着的美麗女子和面前的許凝岚慢慢重合。
不知不覺地,林溪已經淚流滿面,無意識地抓住了許凝岚的手,按照先前準備好的話,哽着嗓子艱難的說出口:“夫人,您看我像不像您丢了的女兒?”
看了看淚如雨下的林溪,又看了看神情呆滞目光卻一瞬都不肯移開緊緊盯着林溪的許凝岚,林清铎猛地起身背過身去,微微仰着頭憋着洶湧欲出的淚水。
雖然二人出現得太過突然,但徐媽媽和翠蓮看着這一幕,都心中有了數,二人站在一旁偷偷擦着眼睛。
許凝岚用劇烈顫抖的雙手摸上林溪的臉,左看右看,半晌,嘴唇哆嗦着:“這是我的溪兒,是我的溪兒啊!”
林溪丢的時候已經五歲多了,模樣已經長成,如今哪怕長大,模樣變了些,許凝岚這個親生母親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許凝岚伸手緊緊把林溪摟進懷裏,放聲大哭:“溪兒,你怎麽才回家來啊,你怎麽才回來啊!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啊!”許凝岚一邊哭,一邊拍着林溪的背。
林溪窩在許凝岚懷裏被眼淚糊住了眼睛,她伸出胳膊緊緊摟着她,哽咽着小聲說道:“娘,我回來了,溪兒回來了。”林溪回來了。
許凝岚聽着那一聲嬌嬌軟軟的“娘”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溪兒,娘對不住你,娘沒護好你,娘對不住你……”
林溪也不停地掉眼淚,想出聲說她不怪她,可想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林溪,并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只好沉默着,由着許凝岚把心中的愧疚宣洩出口。
林溪的心口不停地抽痛,眼淚止都止不住,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也不知是她共情能力太強,情緒太容易被影響,還是這幅身體的緣故,為何看到許凝岚如此傷心,她也是難過得無以複加。
娘倆抱在一起哭了好半晌,林清铎一直沒有轉過身來,徐媽媽和翠蓮也都沒有上前勸阻。衆人都知道,過去的十多年對許凝岚來說,太過壓抑,如今母女團聚,需要這一場大哭,哭過之後就是雨過天晴,苦盡甘來。
見許凝岚哭得停不下來,林溪怕她哭傷了身體,在她的懷裏蹭了蹭臉先停了哭,擡起頭來,拿出哄林清铎的那一招,嘟着嘴撒嬌:“娘,我餓!”
許凝岚一聽林溪喊餓,心疼不已,立刻停了哭,伸手就要把林溪抱到榻上。可抱了一下才發現自家閨女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抱不動。母女倆生生錯過了十多年,許凝岚百感交集,剛收了的眼淚又洶湧而出,摸着林溪的臉說不出話來。
見許凝岚又哭,林溪也忍不住心酸,趴到許凝岚腿上,模樣乖乖巧巧,又說了句:“娘,我餓。”
許凝岚再也顧不得傷感,忙招呼道:“快,徐媽媽,快扶溪兒起來,翠蓮快去張羅飯菜。”
翠蓮一邊抹眼淚,一邊應是,激動地連跑帶走的一眨眼就跑了出去。
徐媽媽忙上前伸手去扶林溪。可林溪蹲了太久腿麻了,被徐媽媽一扶不但沒站起來,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條小腿跟針紮似的,難受得她哎呀出聲:“不行,不行,腿麻了。”
許凝岚想下地去扶,可頭一暈又跌坐回榻上,她看着還背着身站在那裏的林清铎,拎起榻上的靠枕就丢在林清铎身上,斥道:“林清铎,你妹妹都起不來了,你還在這傻站着。”
多年以來,母子二人各有心結,許凝岚已經許久沒有像個正常母親那般訓過林清铎,每次母子二人相見都是客氣又疏離。
聽着這聲久違的訓斥聲,林清铎強憋着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順着眼角往下淌,更是不敢轉身。
許凝岚又斥了一句:“林清铎,還不過來!”
林清铎胡亂抹了抹臉,轉過身來,眼睛通紅地去扶林溪。小心把林溪扶起來,扶着她坐在榻上,這才看着許凝岚故作委屈狀:“娘,妹妹一回來您就對兒子這麽兇,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您更向着妹妹。”
許凝岚神情一滞,看着林清铎眼中升起愧疚:“铎兒,娘……”
林清铎沒想到自己本想調節氣氛的一句話,惹得許凝岚難過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想說些什麽卻又怕再說錯話。
感覺到氣氛一剎那間變得有些微妙,林溪眨巴着還淚汪汪的一雙杏眼,左看看右看看,迫不得已又使出了殺手锏。
林溪坐在榻邊,踢蹬了兩下小腿,嘟着嘴嬌嬌弱弱地喊着:“娘,我餓,哥哥,我餓!我要餓暈了!”
說着,頭一歪就倒在了許凝岚身上,故作氣若游絲狀,聲音有氣無力:“娘親,我餓!”說着還曲起手指頭放在嘴邊啃了啃,好像不啃點兒什麽下一刻她就能餓死過去一般。
母子二人一聽,瞬間顧不得其他。許凝岚心疼得抱住林溪,忙張羅着讓徐媽媽先端些點心過來,林清铎則腳步匆匆往外走說去催一下飯菜。
看着又熱絡起來的氣氛,林溪歪在許凝岚懷裏翻了個白眼,在心底嘆了口氣。原本以為只有個嬌嬌哥哥要哄,現在倒好,娘親也是個愛哭的哭包。她這以後的日子怕不是要在作精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想到自己剛才蹬腿嘟嘴那矯揉造作的死樣子,林溪兩條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完了,完了,她林溪潇灑不羁漢子的形象怕是要一去不複返了。
母子二人關心則亂,沒人留意到林溪的小表情。可站在一旁的徐媽媽卻把林溪臉上的變化全都看在了眼底,嘴角緊抿強忍着笑。林溪對她眨了眨眼,調皮不已。
徐媽媽怕自己笑出聲,不敢再呆,忙轉身出門去端點心。
許凝岚抱着林溪,在她頭上一下一下親個不停,雖沒再說話,可那恨不得把她捧在手裏怕摔了的架勢卻把她此刻的心情表露無遺。
也不知為何,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可林溪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和許凝岚親近。她又往許凝岚懷裏鑽了鑽,腦袋還拱了拱:“娘,我勸您別親了。我這都好多天沒洗頭了,我怕待會兒您被熏着了,再吐我腦袋上,我這腦袋八成就不能要了。”
許凝岚本來眼含熱淚,滿臉愛戀的親着自家閨女的頭,可一聽林溪這話,神情一僵。她是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頓了一下,又親了一口,才伸手在林溪胳膊上輕輕打了一下:“你個皮孩子,還是這麽個性子。”
林溪嘿嘿傻笑了兩聲,踢了鞋子爬到榻上,躺下去枕在了許凝岚的腿上:“娘,你要不要看看我腳底的痣?娘你都還沒看過,哥哥也沒看過,萬一我是個假的呢。”
許凝岚嗔了林溪一眼:“我自己生的,我還能認錯?”
林溪點點頭:“那倒也是。不過娘,我還是給你看看。”林溪坐起來,三兩下脫了襪子,把兩只腳丫子都擡起來,腳底板伸到許凝岚面前:“娘你看。”
許凝岚掃了一眼,故作嫌棄地偏過頭去,拿手在鼻子前扇着風:“臭死了,不看。”
林溪咯咯咯一頓傻樂,把腳丫子收回,穿好襪子。
徐媽媽端了一疊點心過來,放在榻上的小木桌上:“姑娘,您快吃幾塊,這紅棗糕是今兒新做的。”
林溪伸手就要去拿,卻被許凝岚抓住拍了兩下手背,嗔道:“摸完腳就拿吃的,娘跟你說過的話都忘記了?”
林溪嘿嘿傻樂了兩聲,沒敢多說話。
徐媽媽端了一盆水進來,許凝岚抓着林溪的手一邊絮叨一邊幫她把手洗了,又拿帕子仔細擦好,這才放開她讓她去吃點心。
林溪剛吃了兩塊紅棗糕,林清铎就大步流星提了個食盒進來,也不讓林溪下地,直接把飯菜端出來一一擺在了小木桌上擺得滿滿登登。
許凝岚往旁邊挪了挪,給林清铎騰了個地方:“铎兒也一起吃。”
兩個人除了早上,一天沒正經吃飯,早就餓了。兄妹二人對坐着,拿起筷子就開吃,吃着吃着就開始較勁兒比賽,還為了搶一塊排骨拿筷子過了幾招。
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許凝岚眼眶發熱,轉過身去拿帕子擦着眼睛。林溪和林清铎對視一眼,故作不知,繼續搶菜。
徐媽媽輕輕攥了攥許凝岚的手無聲地安慰她,又往桌上指了指,示意她給二人夾菜。
許凝岚深吸一口氣,拿起備用的筷子,先是給林清铎夾了一個肉丸,還沒等夾起第二個,林溪就不樂意了,嘟着嘴:“娘偏心。”
許凝岚連忙夾起一個肉丸,直接喂到林溪嘴邊:“溪兒乖,來,娘喂你。”
林溪啊一聲張大嘴巴,把肉丸一口吞了,還得意地看了一眼林清铎,目帶挑釁。
林清铎見狀,故意往前湊了湊:“娘,我也要!”說完張開嘴巴學着林溪的樣子啊了一聲。
林溪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往旁邊一推,嘴裏咬着肉丸子含含糊糊地兇他:“哥哥你幾歲,能不能要點臉?”
二人是雙生子,林溪這話說的,把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林清铎樂了,許凝岚和徐媽媽也樂了,連小心端着一罐湯剛走進門的翠蓮也樂了。
衆人這麽一樂,林溪也反應過來,把肉丸子嚼吧嚼吧吞下去,也跟着一陣傻笑。
安靜壓抑了許多年的屋子,一時間歡聲笑語,熱鬧不已。
安陽侯林至明一回府,就聽聞林清铎帶了個姑娘回來,且直奔夫人住的院子。
想到林清铎這次出門的目的,安陽侯朝服都來不及換,心懷忐忑腳步匆匆趕過來看個究竟。
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陣笑聲,安陽侯心中有了數,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平複了一下心中翻湧的情緒,這才擡腳進門:“怎麽這般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