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69
蘇钰淵伸手摸了摸林溪的耳珠, 沉默了一瞬,淡淡地嗯了一聲。
林溪抓着蘇钰淵的手,扣在自己臉上。哎, 哥哥可真不易啊, 一天天的,怎麽那麽多人來給他添堵呢。
“哥哥,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林溪說道。如果美人哥哥轉移一下注意力, 應該就會把不開心的事情忘掉吧。
蘇钰淵沉默了一會兒, 問道:“不是該你給我講故事?”
林溪一噎,沒接上話來。說的也是啊,又不是她心情不好, 為什麽還讓美人哥哥給她講故事。
“行,那我就給你講一個。”林溪摩拳擦掌, 往蘇钰淵胳膊上一躺, 在被子裏把二郎腿支棱起來, 學着說書先生的語調開始講:“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後……”
“為何不是很久很久以前?”蘇钰淵略帶疑惑地問。
“這樣才有趣,不然太過老套。”林溪解釋, 小小聲接着說:“在很久很久以後,有一個小姑娘,她的名字也叫林溪。她生活在一個奇怪的朝代, 那裏沒有皇帝……”
“沒有皇帝?”蘇钰淵打斷林溪問道, “那國家誰來治理?”
連番被打斷,林溪怒了, 擡腳踹了蘇钰淵一腳:“你別總打斷我成嗎,你還聽不聽,不聽我睡覺了!”
蘇钰淵腿一擡, 把林溪的腳丫子夾住,低低笑着說:“你繼續。”
林溪哼了一聲,接着又講:“那裏沒有皇帝,但是國家是有人治理的,這些我們就不多說了,反正是我瞎編的。話說,叫林溪的小姑娘,她沒有娘,只有一個爹爹……”
“林溪她娘呢?”蘇钰淵忍不住又問。
“……”林溪在黑暗中連着翻了兩個大白眼,想再踹蘇钰淵兩腳,腳丫子卻被他腿夾住了,只好伸手隔着裏衣在他硬|邦邦的胳膊上擰了兩把,兇巴巴地:“你要是再打斷我,我就打你了啊!”
蘇钰淵悶笑着說了聲好。
林溪為了安全起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接着講:“話說,林溪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了,她爹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可這林溪呢,卻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經常把她老爹氣得拎着棍子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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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一邊回憶,一邊絮絮叨叨說着,聲音嬌嬌軟軟的,講得聲情并茂,時而高興地咯咯咯笑幾聲,時而皺着眉頭唉聲嘆氣。
蘇钰淵沒有再打斷林溪,安安靜靜地聽着,仗着自己視力好,低頭看着面前那一張神情變幻的小臉。
聽着聽着,蘇钰淵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個故事裏的小姑娘,一聽就是說的林溪她自己,會耍大刀,性子又皮又野,還會認識藥材和毒藥。
不過轉念一想,這是林溪按照她自己編的,蘇钰淵轉瞬又笑了。
林溪捂着蘇钰淵嘴的手感受到他嘴角的變化,把手拿開,做出個掐人的手勢,語氣不善地問道:“哥哥,你笑什麽?能不能嚴肅一點?”
“這故事好聽,聽起來跟真的一樣。”蘇钰淵抓住林溪的手,笑着說道,“接着編。”
林溪翻了個白眼,這是她自己的故事,能不真嘛,沒看她都用她自己名字了嘛。
林溪大眼睛轉了轉,起了個壞主意:“話說,在林溪長到十六歲這一年,遇到一個同窗,哦,對了,那個朝代男女是可以一同去學堂的。她這個同窗名叫蘇钰淵,這個蘇钰淵見到林溪一眼就愛上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爹喊娘地非要娶她……”
林溪想到那個情節,咯咯咯笑出聲,笑得停不下來。
聽林溪開始扯淡,蘇钰淵笑着把人攬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寵溺地在她臉上掐了掐:“睡覺。”
林溪哦了一聲,乖乖巧巧地窩進蘇钰淵懷裏,閉上眼睛,卻是在心裏琢磨着。
等過完年沒多久,她就要過十七歲生日了,到十八歲生日還有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時間內,她會慢慢地把她上一世的事情,當故事一樣講給美人哥哥聽。
等到她死之前,故事總能講完,到時候她就告訴美人哥哥其實那個林溪就是她,再騙他說她不是死了,是會回去那個世界,這樣,他心裏應該會好受一些吧。
林溪打定主意,在蘇钰淵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睡了過去。
等懷裏的人呼吸慢慢變得平緩,蘇钰淵握着林溪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一雙鳳眸頂着黑漆漆的帳頂,嗓音低沉慢慢開口:“溪兒,哥哥也同你講個故事,在多年以前,在這大興後宮,有個孩子出生,名叫蘇钰淵。她的娘親是妃子,而他的父親……”
蘇钰淵說到這裏停住,下颚緊咬,握着林溪手腕的手無意識地用力,把林溪捏得哼唧了一聲,迷迷瞪瞪說了句疼,蘇钰淵才回過神來,擡起她的手腕放在嘴邊親了親,輕輕地給她揉着。
第二日,吃了早飯,呂遷和衛通還帶着兩人來找蘇钰淵商量事情。
林溪閑着無事,又不想打擾他們,跟蘇钰淵打了聲招呼,就跑去石竹住的地方,喊了石竹一起去廚房看看。
林溪一到廚房,就受到了廚房衆人的熱情歡迎。
“王妃,這是剛從才地窖裏取出來的小醬瓜,腌了一個冬天了,您嘗嘗,脆生着呢。”
“王妃,這是今日的點心,紅棗糕,養血補氣的。”
“王妃,您今兒要做什麽?我這空着肚子呢,就等着吃您做壞的……”
“會不會說話,一邊兒去!”
吵吵嚷嚷,熱熱鬧鬧,林溪被衆人的熱情感染,也露出了笑容,一一嘗着衆人遞上來的東西,一邊吃一邊點頭:“嗯,這個小醬瓜好吃,待會幫我裝一碟子,我帶回去給王爺嘗嘗。還有這個紅棗糕,都給我裝着吧……”
林溪在廚房忙忙活活,挑選搭配着晌午吃的飯菜。
蘇钰淵這邊也結束了談話,呂遷帶着蘇钰淵另一塊令牌,從蘇钰淵屋子出來,面色肅然,在幾名護衛的護送下出門,奔着皇宮去了。
禦書房,興炎帝黑着臉看着攤在禦桌上的一堆證據,久久沉默。
呂遷安安靜靜跪在地上,态度恭敬,面上鎮定,可頭發遮擋的額角卻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許久,興炎帝開口:“這些,都是逍遙王讓你送來的?”
呂遷朗聲答道:“回陛下的話,正是。”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會給逍遙王一個交代。”興炎帝伸手按着太陽穴,仿佛不勝疲憊般靠坐在了龍椅上,閉上了眼睛。
見興炎帝就這麽打發他走了,呂遷面色焦急,忍不住開口:“陛下,王爺他如今身子骨傷成那般,還請陛下主持公道……”
興炎帝猛地一睜眼:“放肆!你們逍遙王府這些人眼裏只有逍遙王一個主子,連朕都不放在眼裏是嗎?”
這帽子扣得太大,呂遷神色一凜,忙跪地磕頭:“陛下息怒,微臣并無此意。”
“滾出去。”興炎帝聲音冰冷。呂遷不敢再待,忙磕頭告退。
禦書房內安安靜靜,只聽得見興炎帝急|促的呼吸,仿佛氣得要背過氣去。許久,他終于開口:“去把太子給我喊來。”興炎帝身旁的大太監忙應是,差人去東宮請人。
太子跪在剛才呂遷跪的地方,把興炎帝抛在他面前的奏章一一撿起來,快速看着。
看着上面羅列着他對逍遙王蘇钰淵的各種刺殺陷害,太子臉色巨變,跪地磕頭,滿腔憤恨:“父皇,兒臣冤枉!這是栽贓,這些不是兒臣做的。兒臣對皇叔的心日月可鑒……”
“閉嘴!”興炎帝揉着太陽穴,怒斥出口:“朕是否同你講過,莫要再喊逍遙王皇叔,你為何明知故犯?”
太子低頭,滿臉憋屈:“父皇,兒臣自小和皇、和逍遙王一起長大,喊習慣了,還請父皇恕罪。”
興炎帝居高臨下,沉默地審視着自己這唯一的成年兒子,好半晌才擺擺手:“罷了,不怪你。但不管這些事是否是你做的,從今日起你禁足一月,算是給他一個交代,畢竟他如今身子那般,莫要再惹他生氣。”
太子磕頭:“多謝父皇信任,倘若能讓逍遙王心情舒暢,別說讓兒臣禁足一月,哪怕就是禁足一年,兒臣也願意。”
興炎帝點點頭,臉色緩和:“起來吧,既然他不願見你,你莫去招惹他,好歹是一國儲君,不必把臉送上去讓人踩。”
不到半刻鐘,宮中就傳開了,太子因着惹怒了逍遙王,被皇上下令禁足,連過年都不允許出來。
皇後娘娘知道後,不顧一國之母的儀态,頂着寒風跪在禦書房外哀求皇上。後念及過年期間,太子要随同皇上一起主持皇家祭祀,皇上這才松了口,允許太子在那幾日出來走動,過完了年繼續禁足。
聽完呂遷的彙報,蘇钰淵臉色陰沉如水,鳳眸微垂,靜靜地坐着,久久不語。
衛通滿臉憤恨:“就這樣?那人心思歹毒,對主子做了那些個喪心病狂之事,就被禁足一個月?而且這一個月期間還可以出來主持皇家祭祀?這是禁得哪門子的足?皇上如此偏袒太子!”
呂遷看了衛通一眼,卻也沒阻止他,因為衛通說的都是實話,也是他想說的。
等了半晌,呂遷開口問道:“主子,接下來如何辦?不若,我們……”呂遷眉頭緊皺,做了個殺的手勢。
蘇钰淵擡眸,微微搖了搖頭,聲音冰冷:“不必,既然他不在意,那我這病,也該慢慢好起來了。畢竟沖了喜,而王妃,是個福運深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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