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2

看着連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的蘇钰淵, 興炎帝胸口劇烈起伏,袖子一揮把桌上的東西悉數掃到地上,怒斥出聲:“孽障!”沒有點名道姓, 依然不知是在罵誰。

太子蘇仲璟忙上前, 跪在桌前叩首請罪:“父皇,兒臣錯了, 請父皇責罰。”

興炎帝坐回椅子上, 臉色陰沉, 盯着太子蘇仲璟許久,才開口,聲音陰冷:“我以為你是個好的, 沒想到你玩心計玩到朕頭上了。”

太子蘇仲璟的頭緊緊觸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言不發。

“說吧, 什麽時候知道的?”興炎帝按着眉心, 似是疲憊至極,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

深知興炎帝翻臉不認人的脾氣,太子蘇仲璟不敢隐瞞, 低聲說道:“一年前。”交了底,他想起多年的舊事,心中憋悶不已。

蘇钰淵和蘇仲璟二人年歲差不多, 又是從小一同長大, 可謂感情深厚。可随着二人長大,蘇仲璟被封為了太子, 他的心态就漸漸發生了變化。

雖說他貴為儲君,可有逍遙王這個能文能武,戰功赫赫的皇叔在, 他處處被壓了一頭,被顯得很是無用。

朝中私下更是有傳言,說若不是太子有興炎帝的嫡子這個身份在,但從能力上來講,其實逍遙王蘇钰淵更能勝任儲君之位。

皇上對逍遙王更是百般看重萬般寵愛,哪怕幾年前逍遙王性情大變之後,在興炎帝面前常常無禮,興炎帝對他也是無比寬容。

太子蘇仲璟察覺到了危機,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無比苦悶。他不明白,為什麽有時候他感覺皇上對逍遙王那個弟弟,比對他這個親生兒子還要更加上心。

太子在一次和林清漓見面時,無意吐露了心中不快。也不知林清漓的腦袋是怎麽長的,竟然旁敲側擊地提醒太子去查查逍遙王的身世,看有沒有可能他并不是先帝的兒子。

林清漓的話給了太子啓示,回去之後與皇後閉門一陣商議,母子倆暗地裏一番動作,翻出了多年前的老底。原來蘇钰淵竟然是興炎帝的親生兒子,而并非先帝的老來得子。

得知真相,母子二人對皇上那非比尋常的态度恍然大悟。憤怒加恨意,開始使用各種手段刺激蘇钰淵,更暗地裏頻出殺招想除掉蘇钰淵,可卻一直沒能得手。

皇後和太子二人皆是城府頗深之人,在皇上面前裝作一無所知,總是各種關心和關愛蘇钰淵。明面上,太子更是擺出一副叔侄情深的姿态。

“一年前?”興炎帝臉色陰沉,眼神狠厲,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蘇仲璟冷笑出聲,問道:“你母後想必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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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息怒,母後她對此事絲毫不知。”太子蘇仲璟神色一凜,再次磕頭。

“不知?既然不知,為何在逍遙王生日那天,偷偷借着朕的手給他送壽面?”興炎帝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真當朕老到眼瞎耳盲的地步了?毒婦!”

興炎帝大發了一通脾氣,把太子蘇仲璟怒罵了一頓趕了出去,叫他回去面壁思過,過年期間也不得出門。

太子蘇仲璟恭恭敬敬應是,認錯态度良好,三叩九拜退了出去。可當走出門的那一刻,臉色瞬間拉了下去,吩咐身邊的太監,讓她去皇後宮裏傳話,說有要事要見她。

林溪跟着蘇钰淵回了逍遙王府,一路上,蘇钰淵一直沉默。林溪乖巧地偎在他身旁,一字沒問。

回到府裏,蘇钰淵把林溪送回屋,看着她躺下歇午覺。林溪拉着蘇钰淵的手,柔聲問道:“哥哥,你不睡嗎?”

“你睡。”蘇钰淵把林溪的手塞回被子,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說道。等林溪閉上眼睛,呼吸變得平緩,蘇钰淵沉着臉起身出門。

林溪睡醒過來,天都擦黑了,蘇钰淵還沒回來。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皺着眉仔細回想着白天在宮裏的事情。

蘇钰淵及其厭惡太子叫他皇叔,而太子卻每次故意惡心人,竟然還在私下裏叫了美人哥哥“孽種”。當時蘇钰淵把這事說出來時,興炎帝的臉色大變,太子的臉色也滿是駭然。

這麽看來,美人哥哥的身世肯定是有問題的,不然為何身為先帝的兒子,竟然被太子喊成“孽種”?

而且當時三個人,太子,皇上和美人哥哥似乎都對這事兒諱莫如深,一看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隐晦之事。

再仔細回想美人哥哥和皇上二人之間有些怪異的相處模式,不由得林溪不多想,到底是什麽關系,能讓興炎帝對美人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抗旨絲毫不計較。

這麽縱容,怕是對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吧,還得是心有愧疚的親生兒子。

林溪又想到被蘇钰淵摔到地上的那碗壽面,還有呂遷說的,這幾年來,蘇钰淵從來不過生日。怕是一個人厭惡自己的出身,才會讨厭過生日。

樁樁件件,林溪幾乎已經能肯定自己的猜測,美人哥哥應該是興炎帝的兒子,而不是弟弟。

而就太子和蘇钰淵對立的立場,太子對蘇钰淵連番下死手的情況下,皇後特意送了一碗放了生雞蛋煮糊了的壽面來,顯然就是不懷好意,故意刺激人的。如此看來,怕是皇後和太子那母子倆早就知道了蘇钰淵的身世,這才想害了他。

林溪又生氣,又心疼。什麽出身那是美人哥哥自己能決定的嗎?難道他就不想有個光明正大的出身?

那母子倆簡直臭不要臉,連番欺負她的美人哥哥。

美人哥哥那麽好的人,想必是很介意自己的出身,才連生日都不肯過。林溪想起許凝岚跟她說過,說蘇钰淵以前也曾是個鮮衣怒馬的陽光少年,幾年前才突然間性情大變,想必就是那時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父親變成了爺爺,親手把他撫養長大的兄長竟然變成了親生父親,美人哥哥當時一定很難接受,心裏很難過吧。

“哎!為什麽那時候我沒在你身邊陪着你!”林溪踢了兩下被子,又砸了兩下床,懊惱不已。

又想到太子那個狗東西竟然敢私下裏叫美人哥哥“孽種”,林溪又用力砸了幾下床:“小人!歹毒!下次別叫我見到你!”

想着蘇钰淵這一大下午不知去了哪裏,林溪再也坐不住,起身穿鞋下地,披好大氅走了出去,問守在院中的護衛:“可知道王爺去哪了?”

護衛忙拱手應道:“回王妃的話,王爺在外書房。”

林溪嫁進王府也沒幾天,還沒去過外書房,但路是知道的。她也不用護衛送,一個人快步走了過去。

一進外書房的院子,就見呂遷從屋裏走了出來,壓低聲音說道:“王妃,您可來了,屬下正要去尋您。”

一聽呂遷略帶焦急的語氣,林溪忙問道:“怎麽了?”

呂遷說道:“王爺自打從宮裏回來,進了書房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間,整整一個下晌了,人不出來,也不讓我進去。”

林溪秀眉微擰,快步往裏走,走到門口停下問道:“有酒嗎?”心情不好,喝點酒聊聊天,再哭一哭心情就輕松了。

“有的,這院就有,屬下這就去拿。”呂遷飛奔去了西廂房,沒一會兒提了一壇酒回來,往林溪面前一遞:“王妃,這是上次回京的時候,表公子給帶上的,說是上好的補酒,主子一直也沒喝。”

補酒?那豈不是有那什麽的功效?林溪腦海中浮現了許多這樣那樣的畫面,老臉一囧,猶豫了一下沒接。又問道:“可有別的酒?”

“這院裏沒有,得回乾坤院去拿。”呂遷答道。

林溪想了想,伸手把酒壇子抱進懷裏,轉頭就往屋裏走:“算了,就它吧。”

美人哥哥心情不好,如果需要酒後亂那什麽纾解纾解不開心的話,那她願意免費奉陪。好歹都是夫妻了,該幹的事也都幹過了,沒什麽可矯情的。

想到今夜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林溪紅着老臉大義凜然地進了書房。走過外間,敲了敲裏間緊緊關着的門,小聲說道:“哥哥,是我。”

“進來。”裏面傳來蘇钰淵沙啞的聲音。

林溪一手抱着酒壇子,一手把門打開。裏間一片漆黑,林溪适應了一會兒,才借着外間傳過去的微光看清了屋內。

蘇钰淵一個人歪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林溪心中忍不住心疼不已,忙抱着酒壇子走了進去,把酒壇子放在桌上,又轉身去外間端了燭火進來放在桌上。

蘇钰淵轉頭看向林溪,伸出手,嗓音暗啞:“過來。”

林溪走過去,坐在榻邊,抓住蘇钰淵的手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沒喝水?嗓子怎麽啞成這樣了。”

蘇钰淵微微點頭:“無妨。”

林溪在他大手上拍了一巴掌,瞪了他一眼:“怎麽就無妨了,你現在是我的人,得聽我的。”

林溪起身走到外間,打開門讓呂遷弄點下酒菜來,這才倒了一杯溫水端了進來,扯着蘇钰淵的手把他拉起來,把水喂到了他嘴邊,瞪着漂亮的杏眼兇巴巴地說道:“快喝!”

蘇钰淵聽話地把水喝完,歪靠在榻邊的靠枕上。

林溪把小幾搬到榻上擺好,酒壇子拎了過來往桌上一放,拿了兩個杯子過來,豪邁地一拍桌子:“哥哥,咱哥倆喝點兒。”算起來,好久沒喝酒了呢,怪饞的。

蘇钰淵點頭。林溪故作什麽都不知道,假裝輕松地嘿嘿傻笑了兩聲,把酒壇子拍開,倒了兩杯酒,都放在蘇钰淵面前。

踢了鞋子爬上榻,林溪靠坐到蘇钰淵身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啧了一聲:“好喝。”

蘇钰淵一手搭在林溪肩頭,一手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聞了聞,卻是沒喝。

林溪見狀,歪着腦袋問他:“哥哥,你幹嘛不喝?”這是補酒呢,那他要是不喝的話,萬一待會兒就她一個人把持不住,豈不是有些丢人。

“你喝。”蘇钰淵把酒杯放下,看着林溪說道,看起來興趣缺缺。

美人哥哥心情不好到這地步了嗎?連酒都不願喝了?那可咋整,愁死人了。林溪眉頭皺着,看這蘇钰淵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麽辦好。

二人四目相對,沉默良久。看着蘇钰淵那近在咫尺的絕美俊臉,還有那好看的薄唇,林溪的心突突直跳。

完犢子了,這才一口酒,她好像就要把持不住了?

是她林溪太好色,還是這酒功效太大呢。平時倆人都睡在一起,她也沒那麽多邪念啊。難道說是因為她心中先有了歹念,所以看着美人哥哥那張臉就想撲上去啃一啃?

“哥哥,你看你都懶成這樣了,連酒都不喝了。我喂你。”林溪輕輕咳嗽了一聲,給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找了個說辭,紅着臉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卻是沒咽,轉過頭嘟着嘴,就湊到了蘇钰淵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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