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北棠極力克制自己的表情, 才沒讓自己顯得過于氣忿——任逸舟不可能不知道曈曈的劇本有一部分原型是根據她寫的,他竟然讓蘇妙當女主?他的腦溝拐到大西洋了嗎。

洛榆迎想了想:“姐, 他們确實分手了吧?你別被騙了。”

洛北棠微眯着眼睛, 她已經看到任逸舟的身影出現在餐廳門口,她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相信他。”

在侍者的指引下,任逸舟走過來,坐在洛北棠身邊。他注意到兩人氛圍不太對, 但洛榆迎在旁邊,他也不好多問,叫來服務生點餐。

他問了一句洛榆迎吃什麽,然後點了幾樣菜,直接交給服務生。

洛北棠忍不住說:“我還沒點呢, 你就拿走了。”

任逸舟擡了下眉峰:“我幫你點過了。”

但還是将送出去的菜單拿了回來,遞給洛北棠。

洛北棠掃了眼點過的菜,竟然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 她口味偏淡,但也注重飲食平衡, 素肉湯都不能少。她不着痕跡地往任逸舟那瞥一眼, 他不明所以地微笑了下。

她指着其中一道菜,“我要吃這個。”

任逸舟一看, 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 但也沒說什麽,讓服務生加一道松仁奶酪焗茄子。

等菜的過程中,洛北棠不想和任逸舟說話, 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問洛榆迎最近都在做什麽。

洛榆迎有點局促:“我最近有去劇組看一看,做一下演員的功課。”

任逸舟給幾個人添好檸檬水:“是嗎,那我考考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洛北棠在桌子地下狠狠地踩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掃興,這是在吃飯,不是在你的劇組,是不是還要讓迎迎當場背個古詩詞啊?”

——估計她也就會背“床前明月光”。

這句話任逸舟只是在心裏想想,他難得向洛榆迎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職業病。”

洛北棠看他笑得那麽沒誠意,又在他腿上捶了一下。

任逸舟面上沒半點波動,左手牢牢地按住洛北棠亂動的手。

洛北棠暗暗用力,沒抽出來,幹脆放棄。

很快,前菜上來了。

洛北棠把勺子伸向沙拉。但她右手被任逸舟握着,左手沒拿穩叉子,小番茄半路掉在桌子上。

任逸舟裝模作樣地說:“你看你,唉,我給你夾。”

他把半顆小西紅柿戳在叉子上,遞到洛北棠嘴邊。

在洛榆迎的炯炯目光中,洛北棠咬着牙含了進去。末了,她放下叉子:“我要去洗手間。”

任逸舟倒是放開她的手,但也跟着說:“我也去。”

他們一前一後地撇下洛榆迎。在一個拐角,洛北棠本想快速甩開他,但任逸舟一個拽力,把她拉到某個沒人的走廊裏。

走廊很寂靜,還有回聲。

“你有病?!”

洛北棠被他欺身壓在門上,怒視他。

“我才要問,你怎麽回事?”

洛北棠忽然想起他和蘇妙在上學時的事。

班裏有個互相讨厭的女生,得知任逸舟和蘇妙在一起後,天天嘲笑她被甩了。

但她當時只覺得吵,一點沒将這事放在心上。

這次舊事重演,洛北棠覺得任逸舟就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是協議夫妻,還是因為他們睡過一次。總之這次她就很生氣,要不是洛榆迎在旁邊,她也不知道會作出什麽。她會和他吵架嗎?雖然他們總吵,但這次好像動了真格。

不,她才不會因為前女友和任逸舟吵架,太掉份兒。她在心裏默念我要優雅我要優雅我要優雅……去特麽優雅!

她這麽瞪着他,任逸舟也垂眼看她。

半晌,他說:“你見到蘇妙了?”

他就像能看見她的糾結似的,一句話就精準地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洛北棠按耐住自己,撇開眼睛:“沒有啊,我一直這樣,就單純地看你不順眼。”

任逸舟的氣息拂在她的頭頂,像是一聲哼笑:“看我不順眼還願意和我睡,你口味真特別。”

洛北棠瞬間呆滞,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提到這種事,頓時亂了陣腳:“我說過了,那是因為……”

她話還沒說完,任逸舟的吻就壓了下去,他剛剛喝了開胃酒,有淡淡櫻桃味萦繞在鼻尖。他吻得慢條斯理,算準了她會因出其不意而失去反擊的最佳時機。

他們吻過很多次,家裏,車裏,酒店,每一次他都帶着不容推脫的氣勢靠近,但又留有一絲餘地。

算起來講,這才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吻,不是為了給誰證明什麽。

門外還有路過的人走動的聲音,洛北棠怕被人看見,根本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還好沒持續太久,他松開她的下巴,眸色深沉,俯在她耳邊,只說了兩個字:“真酸。”

“……你才吃醋!”

洛北棠用手背抹自己濕漉漉的下唇。

“我是指,你剛剛吃下的小番茄真酸。”

任逸舟眼睛裏蕩出笑意,不懷好意地敲了下她的額頭,轉身開門離開走廊。

“……”

洛北棠現在不僅嘴裏是番茄味,臉也變成了番茄色——被氣的。

***

由于來得匆忙,洛北棠沒有帶包包,她草草地在洗手間擦了擦被任逸舟這狗男人暈化了的唇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再回到餐廳時,正餐已經上全。

洛北棠看到某道菜,翹起一個笑,夾了一個茄子放在任逸舟嘴邊,禮尚往來道:“逸舟,你最愛吃的。”

任逸舟嘴角微抿,就着她的叉子吃掉茄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喝下半杯酒:“比起你的手藝還是差點。”

洛北棠笑眯眯說:“回家讓你吃個夠。”

一頓飯結束後,洛榆迎坐自己的車走,洛北棠去送她。

洛榆迎把鉑金包扔進後座裏,好像松了一口氣:“看逸舟哥對你挺好,我就放心了。”

洛北棠笑了:“這你別擔心,蘇妙是過去的事了。”

“……姐,我其實挺羨慕你的。”

洛榆迎眼神忽然有點憂悶,這和她一貫的明朗不太相符。

羨慕任逸舟對她好麽?這只看到表面。洛北棠認為她只是被塞了過多的狗糧——任逸舟在外人面前的表現實在膩得慌。

“我還羨慕你每天可以玩呢。”洛北棠随手比了個慘,“我上周值了四天夜班。”

“至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也可以,好好當演員吧。”洛北棠揉了揉妹妹的頭。

送走洛榆迎,洛北棠坐回自己車裏,她今天自己開車來的,任逸舟還在副駕駛等她:“我喝酒了,送我回公司。”

洛北棠翻了翻眼睛,沒說話,扭了鑰匙。

車停在博洋傳媒樓下,洛北棠利索地按下副駕駛門鎖。

任逸舟沒有立刻離開:“蘇妙不會當女主,至于其他角色,看她的決定了。你以後有什麽事先問我,別聽風就是雨。”

洛北棠把他的話當過堂風,聽過就算了,她憑什麽相信他啊?他們之間也就靠那一紙婚約維系,哪有什麽信任可言。

不過她不想承認她真的介意這件事:“她想當就當好了,跟我無關,還是你心虛啊?”

任逸舟看了看她,忽而身體傾過來,手臂撐在車窗将她圈住,這是又要湊過來吻她。

還好洛北棠有經驗了,留了一手,用手背擋住。

任逸舟卻直接在她近節指骨上咬了一口。

洛北棠立刻将他推開:“你屬狗的嗎!”

低頭一看,指骨上面,留了兩個牙印。洛北棠伸手,将上面口水蹭到他的襯衣上:“惡心死了。”

洛北棠揉着指骨上的牙印,狗男人真的沒留情面,咬得有點疼,兩道印不一會兒消失了,剩下一片紅,和她的膚色一比很顯眼。

“以後我就應該在手上抹毒藥。”

任逸舟看着自己的作品,滿意地牽起嘴角:“那你得抹遍全身啊,別先把自己毒死了。”

“……”

洛北棠閉緊嘴巴,假裝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任逸舟看了看時間,不再逗她,打開自己那側車門:“我今天争取早點回家,你先回去。”

洛北棠看着他的背影,按下車窗補充一句:“你別回來了!”

***

一整天,洛北棠的心情就像只悠悠球,忽上忽下的,她後悔去博洋傳媒,她就應該在一樓等洛榆迎試鏡完,這樣也就不會碰見蘇妙。

但當時為什麽決定上去,她已經不願意深究這個原因了。

總之現在的結果就是,她送上門讓狗男人又親又啃。除了那次意外,洛北棠沒打算和任逸舟有太多糾纏,也不知為什麽,每次都變成這樣。

她沒有回家,而是到令狐曈曈這裏。

原則上來講,洛北棠并不會輕易走進令狐曈曈的家。

令狐曈曈在玄關處搭了一個消毒棚,有人來的話需要全身消毒、洗澡,再換一身她準備好的隔離服才能進來。

簡直堪比無菌室。

一般情況下,她們都在樓下的書店碰面。

令狐曈曈從樓上下來,坐到她身邊:“心情這麽好,你戀愛了?”

洛北棠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

令狐曈曈誇張地吸了吸鼻子:“你全身散發着戀愛的酸味。”

洛北棠心下一咯噔,她剛剛沒做別的,光想着怎麽和任逸舟鬥智鬥勇了,結果姐妹你說我戀愛了???

令狐曈曈會錯意,透過護目鏡向她眨巴眼睛:“放心啦,我知道你和任導的事,你就算出軌,我也會幫你瞞着。”

看看,這才是姐妹情深。

洛北棠抱拳:“謝了,目前還沒有。”

“要是真愛來了,離不離婚也沒關系。”令狐曈曈老神在在道。她作為一個單身編劇,腦子裏都是八點檔狗血劇情。

令狐曈曈吸了一口自制的無糖奶茶:“任導你不喜歡,其他人也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她一句話問到靶心上。

美人的理想型總是令人好奇。

洛北棠從小到大都被任逸舟這個名字給洗腦,她知道他們以後會結婚,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什麽樣的男人當老公。

博士畢業之前的所有人生,她好像都是為了成為醫生做準備。身邊追求者無數,或明或暗,但她一句“我有未婚夫”當作擋箭牌,全都擋了回去。

——該不會真的要嫁給醫學吧。

洛北棠這時候才認真考慮她會喜歡誰的問題。

離婚後,一個人生活貌似也可以,雇幾個管家,生活不會和現在有太大區別。但還是有點寂寞,食色性也,人類的本能多種多樣,其中戀愛是最重要的欲望之一。

她也不是什麽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也想談一次真真正正的戀愛。

洛北棠托着下巴:“首先,一定要比任逸舟帥,這樣離婚之後就能帶着現任在他面前路過。”

令狐曈曈:“這個難度系數有點大,那你只能從娛樂圈找了。但以任導在娛樂圈的地位……有點難辦。有誰敢撬任逸舟的牆角嗎,怕是不想混了。”

“這要求很高嗎,任逸舟長得一般般啦。”

不就身材正點,臉型好點,眉骨高點,鼻尖挺點,眼睛亮點,睫毛長點,嘴唇軟點(?)……想到這裏,洛北棠徹底打住。

“任導算是和我老公旗鼓相當的娛樂圈人士。”

她口中的老公是她的雲老公——裴唐嶼,一個神秘歌手,近期才在媒體上展現真面目,也是和她“婚期”最長的一位“老公”,目前已經(單方面)熱戀三個月了。

被她稱為“旗鼓相當”,這是很高級別的誇獎。

除了外表,當然好的品質越多越好。

她掰手指數着:“聽我話,每天下班來接我,給我送飯。累的時候給我按摩,給我暖床。”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也不管能不能遇見這個人,但幻想一下又不花錢。

令狐曈曈拍拍洛北棠的肩膀:“如果我是男的,倒是可以滿足。”

“……那你呢?”

令狐曈曈的神經質倒也不是從她這學到來諸多淺顯的醫學知識開始,從遇見她時,她就是這樣。

心理醫生也看了無數遍,療效只能維持兩三天,反彈後變本加厲。

如果洛北棠的理想型真的是性轉版令狐曈曈,那令狐曈曈的理想型就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誰知令狐曈曈猶豫了一小下,又吸了個珍珠,一邊嚼一邊說:“我好像是戀愛了……在網上……”

洛北棠下巴都要掉下來:“網戀!?可以啊你小曈曈。”

令狐曈曈卻沒有想象中開心:“唉,沒戲,早晚見光死。”

洛北棠憐愛地摸了摸她的帽兜:“沒事,等我離婚了養你一輩子。”

兩個單身狗在這裏抱團取暖也沒意義,洛北棠實在沒戀愛經驗,遂轉移話題:“算了,我還是先當上主治再說。”

——真要談戀愛的話,還要等到和任逸舟離婚之後。

可是,如今想到‘離婚’一詞,竟然沒以前那麽歡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吓死我,碼着碼着,碼字軟件卡了,就再也打不開,幸好本電腦小天才機智滴按了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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