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餐結束,雨也沒停。
王秋覺得這個時候再送人離開有點過意不去,幹脆讓大魔頭不走了,直接在他家留宿一晚。
他起初想的簡單,過去他跟着出差,他跟大魔頭也有住标間的時候,想來并不會有什麽不同,可是他忘記了一件事——
他這裏沒有兩張床。
連沙發都是單人的,湊合睡一覺都太過憋屈。
他自己的床倒是很大,可是他這個情況,确實不是特別适合跟鄭勻同床共枕。
他還在糾結,鄭勻卻已經動起來了。他利索的把王秋卷起來捆好的瑜伽墊拆開放到了地上。
“抹布在哪兒?”
“在廁所門背後。”王秋愣愣的跟着鄭勻去了衛生間,洗好了抹布去抹墊子去了。
“鄭總,你這是幹什麽……”
鄭勻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做事:“放心,不跟你擠床。”
“我……”
王秋還沒說話,就被鄭勻指使去洗抹布。
“有意見就說,不用在意對方是誰。”鄭勻往瑜伽墊上鋪棉絮準備打地鋪,“對誰都一樣,對我也是。”
“那我說了?”王秋幫着套枕頭,斜眼看義正言辭的鄭勻,“鄭總,你不狗的時候還挺像個人的……哎哎哎,你不要用我的枕頭打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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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二十六分,鄭勻躺在床旁的瑜伽墊上,睜開了眼。
他剛剛做了個夢。
夢到了他過世的母親。
雖然他對母親的感情複雜,但是突然又一次在睡夢中見到對方,他還是有點百感交集。
于是他坐起身,盤腿坐着看向床上的王秋。
王秋看樣子睡得很熟。
半張臉埋進枕頭裏,擠得甚至有點顯得肉乎。
王秋是個生機蓬勃的人,鄭勻一直都知道。
他就像是冬天的暖陽,黑暗中的夜燈,讓人忍不住靠近,特別是,對他這種很難得見到光,摸到熱的人而言,就越發難能可貴了。
他想象不出來是怎樣的家庭可以教育出這樣充滿愛的人,就像他想象不出來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愛他。
王秋壓着被子睡覺,睡裙被他睡得蹭起來,半個肚子都露在外頭兜風,鄭勻站起來,給人扯了扯被子。
他起身的時候,背後躺着的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着他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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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裹着小毯子出來的時候,鄭勻正站在陽臺看着外頭淅淅瀝瀝的雨發呆。
“睡不着?”
“你怎麽醒了。”鄭勻轉身看到他就皺起眉頭,“我吵到你了?”
“沒有。”王秋沒有說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輾轉反側久久睡不着,睡着也是很淺,鄭勻幫他蓋被子的時候就醒了,“我起來想喝水。”
“那就喝完快去睡,明天還上班。”
“你還不是一樣要上班。”
鄭勻冷哼:“我是老板,誰敢打我考勤?”
“那我是老板的狗腿子。”王秋把自己裹進毯子裏,随口瞎扯,“老板不上班,狗腿子也不去。”
“你放屁。”鄭勻又罵他,罵了又笑,“進去吧,別在外頭吹風,你以為你是吹風機?”
王秋不服反駁:“那你在外頭站着幹嘛?當鼓風機呀。”
鄭勻一邊推着王秋往裏走,一邊奇怪問他:“為什麽是鼓風機?”
“因為你看上去氣鼓鼓的啊。”王秋看着鄭勻強顏歡笑背後還是一臉落寞,忍不住問道,“誰惹大魔頭生氣了呀?”
他說話有點做作的稚氣,和幼兒園的老師一樣抑揚頓挫。
鄭勻看他這副模樣揉了把臉,突然松了口:“我剛剛夢到我媽了。”
他突然也想照照太陽,即使只暖得了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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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給他自己跟鄭勻分別熱了一杯牛奶,傻裏傻氣的用飯碗裝着。他們一人捧着一個碗,坐在床上聊天。
“她在海裏沒的,自己非要去沖浪,一個浪子拍過來就給拍去見祖宗了。”鄭勻說起往事的時候并不算嚴肅,甚至還在開玩笑,“前一天她還在給我打電話,讓我把她供着,第二天就下去見老頭子了,用錢只能找天地銀行了。”
王秋卻笑不出來,他眼前這個人明明再難過,卻非要裝豁達。
跟平時那個大魔頭不一樣。
不一樣得讓他有點心酸。
“故事講完了。”鄭勻見他不說話,拿走了他手裏的空碗,“狗腿子該睡覺了。”
鄭勻去洗了碗,回來卻發現自己的地鋪不見了。
王秋拍了拍剛剛抱到床上的大枕頭。
“睡覺!”
“啊?”
王秋不理他傻不愣登,下床把人扯到鋪上躺着搭上了被子。
鄭勻一臉震驚看着他,就被狗腿子拍了拍腦殼。
王秋對他說。
“每個人都可以脆弱,你當然也可以。”
難受的時候,都可以選擇不堅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