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佩利特城內最北側的一座灰黑色城堡內,可容下幾千人的禮堂中,幾百個衣着華麗的男人女人在輕柔又和緩的音樂中優雅地跳舞,高大英俊,美麗妖豔,她們就像是天生的貴族。
如果能夠忽略她們那過于蒼白的臉色和時不時舔過的尖利獠牙,她們從外表來看和人類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在禮堂的一角,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靠在櫃子旁邊正無聊地玩着手裏的玻璃杯,玻璃杯中裝滿了鮮紅的血液,有血液随着杯子的傾倒灑在了男人的手裏,被男人随意地抹在了雪白的衣袖上,白色的布料像是盛開了一簇簇鮮豔的玫瑰花。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突然伸過來将男人手裏的玻璃杯搶走,男人不悅的擡起頭,瞪着身前的棕發血族,語氣帶着濃濃的警告喊道:“伊曼。”
被稱為伊曼的棕發血族舉起杯子嘗了一點血液,眯着眼睛,一臉享受地說道:“神族的血液可真是甜美……你也太浪費了,安德烈。”
安德烈冷哼一聲,随手從旁邊的櫃子上又拿起一杯血液,依舊沒有品嘗而是繼續把玩。
在這個有些偏僻的角落裏加上安德烈和伊曼一共有六個血族在,而從她們周身的氣勢就能看出這幾個血族竟然全是三代。
自從梵卓和布魯赫下令撤離絲塔圖大陸之後,二代和三代血族就很少踏足這裏了,即使勒森魃和棘秘魑這兩個氏族不願放棄還想繼續掌控絲塔圖大陸,但顧慮着自己在血域中的領地,她們也只是派了四代血族留守在絲塔圖。
“絲塔圖大陸的空氣越來越新鮮了,若不是人類看起來很無趣,我還真想在這裏玩一段時間。”坐在最角落的一個三代血族望着舞池的方向,興致缺缺地說道。
安德烈聞言擡眸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別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
“不就是做個樣子……”三代血族說到一半,見安德烈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聳了聳肩,撇嘴道:“無趣。”
伊曼放下手裏的玻璃杯,走過去搭着三代血族的肩膀,在她耳邊柔聲說道:“就算是做個樣子也不可以懈怠,你忘了塔利娅長老的提醒了?”
“梵卓和布魯赫那群家夥也不知道派了誰來調查我們呢。”
她們正說話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窗戶外面飛了進來摔在了地上,黑影的身上還插着一支淡綠長箭,傷口周圍皆被自然之力所侵蝕,除了一顆被紅霧包裹着的心髒還完好外,血族的上半身幾乎只剩下一個骨架。
血族摔進來之後,禮堂瞬間變得安靜,剛剛還在跳舞的血族身形一閃将受傷的血族團團圍住,有血族想要幫他将長箭拔,下來,但卻反被長箭傷到了手掌。
安德烈和伊曼等三代血族聽到動靜走過來,前者看着那支淡綠長箭眼神一暗,他面無表情地伸手将箭拔,出來然後扔到一邊,聲音低沉,“精靈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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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腰抓着受傷血族的衣領将人拽起來,冷聲問道:“精靈女王在哪兒?”
長箭拔,出去之後,血族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在愈合了,他聲音虛弱地說道:“在帕亞畢冷湖附近。”
帕亞畢冷湖……安德烈怔了一下,其他三代血族也互相對視,表情不一,但無一例外全都陷入了沉思。
怎麽這麽巧,那裏剛好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地。
安德烈皺着眉頭正要繼續問些什麽,又一個黑影從窗戶外飛了進來,正是見勢不對就從辛西娅還有珀莉手底下早早逃出去的那個四代血族。
他比前一個血族要好很多,雖然也是一樣地狼狽。
他進來之後就單膝跪在了安德烈的面前,一副請罪的模樣。
安德烈低頭看着血族,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陰森,“你又是怎麽回事?”
他不過是派了幾個血族去解決一下那只一直搗亂的小狼,七個四代血族竟然只跑回來兩個。
“那個狼人有同伴。”血族低着頭,惴惴不安,“是精靈女王身邊的護衛,還有一個……一個奇怪的神族。”
血族捂着被光明之力灼燒過的手臂,低聲說道:“她會使用光明法術。”
“光明法術……”伊曼想到了什麽,眼神閃爍了一下,挑眉說道:“是之前黛拉她們遇到的那個麽?”
獸神的神殿雖然也算是坍塌了,但是聽說黛拉吃了不小的虧,就連神格都沒有拿到手。
而原因就是遇到了一個會使用光明法術的神族,而且使用出的那個光明法術還是光明女神最喜歡的大光明術。
安德烈神色陰郁,不耐道:“被一個神族攪和了是黛拉太廢物,毀幾個早就廢棄的神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這個禮堂內的血族全都來自棘秘魑氏族,而黛拉屬于勒森魃,對血族來說除了面對比自己更高階的血族時态度需要尊敬一些,而在同代卻不同氏族之間就談不上什麽尊重了。
“一個神族使用出的光明法術能有什麽威力?”安德烈一臉地不屑,對他來說神族就只是獵物,精靈族才是真正會威脅到他們的存在。
伊曼對安德烈的話不置可否,她沉吟了一會兒,側頭詢問後面的四代血族,“血池都準備好了麽?”
四代血族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就等血棺入池了。”
雖然精靈女王就在附近,但是她們從上面收到的命令也不能不完成,伊曼的眼睛轉了轉,微微勾唇,說道:“既然血池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也就不要磨蹭了。”
“送血棺入帕亞畢冷湖的任務就交給安德烈吧。”伊曼擡眸,視線緩緩掃過其他三代血族,柔聲道:“至于我們……就委屈一點去引開精靈女王。”
比起去放什麽血棺,她更想去會一會這個被稱為絲塔圖大陸第一美人的精靈女王,反正她們這邊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能将梵卓那群血族也吸引過來,她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因為漢妮說狼族還有三天就能到,所以奧莉薇亞選擇在這裏停留等候,但是她們一連等了四五天了也沒看到狼族的影子。
奧莉薇亞和辛西娅等人對此倒是沒有說什麽,只覺得狼族可能因為什麽事情耽誤了選擇再等兩天,但漢妮卻沒有她們那麽淡定,因為擔心族人的安危,她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安,若不是因為傷還沒好,她早就跑出去查看情況了。
漢妮心裏藏着事情一直心不在焉的,靠着她休息的艾薇拉被身後的大白狼時不時地嘆氣,偶爾還仰着頭吼一嗓子給攪得有些煩躁,她微微坐起來一些,用手臂抱住大白狼的腦袋,強迫她和自己對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在幹什麽?”
這白狼白天盯着她不讓她靠近辛西娅,晚上又非得拉着她一起睡覺,若不是艾薇拉覺得血族那邊應該快有動靜了,她早就忍不住出手把這傻狼扔進她的領地做食物。
夜風刺骨,漢妮伸爪子将艾薇拉重新扒拉到懷裏,她将人團團圍住,心不在焉地說道:“晚上氣溫低,你不要離我太遠。”
“我是為了你好,你是人類,溫度太冷了會凍死的。”
白狼身上的毛又長又軟,艾薇拉躺在白狼的肚子上,只覺得自己天生較低的體溫都有了一絲熱度,不得不說,躺在白狼的身上的确比硬邦邦的石頭要舒服很多。
“那你安靜一點,不要亂吼亂叫。”艾薇拉拍了拍白狼的腦袋,然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随手抓起漢妮放在她身上的爪子無聊地研究。
她和狼人打過不少次交道,也見識過她們的爪子有多麽的鋒利,但像現在這樣随意地捏玩卻是第一次。
而被她抓着爪子揉捏的狼人還小心翼翼地收着指甲生怕不小心傷到她。
真是個傻狼,艾薇拉的嘴角微微揚起,心底突然升起戲谑之心,她現在有點想看到這個傻乎乎的狼人在知道自己不是人類時的表情了。
震驚?憤怒?傷心?艾薇拉發現不管是哪個,好像都挺有趣的。
漢妮不知道靠在身上的人在想着什麽,見夜風卷着寒氣又向她們吹來,就微微低頭想要替艾薇拉遮擋,夜風吹起了艾薇拉的紅發,有一縷飄到了漢妮的鼻子上。
仿佛熟透的果實一般甜美又濃郁的香氣傳到了漢妮的鼻子裏,她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低頭在艾薇拉的頸側嗅來嗅去。
白狼溫熱的呼吸噴在艾薇拉的頸側,有些濕潤的鼻尖都不小心剮蹭到了她的皮膚,艾薇拉捏着白狼爪子的手頓了一下,斜了白狼一眼,挑眉問道:“你這又是在幹什麽?”
漢妮有些茫然,又重重地嗅了幾下,說道:“你好香啊。”
“哦?”艾薇拉來了興致,伸手勾住白狼的脖子,笑容暧昧地說道:“哪裏香啊?”
漢妮被香氣熏得有些頭昏,雖然覺得這樣的艾薇拉有點奇怪,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膽怯純真的少女完全是兩個樣子,但是她現在卻沒有足夠清晰的思緒去思考。
艾薇拉看白狼呆呆的樣子覺得有趣,還想再逗逗她時,卻突然感應到了有棘秘魑氏族的血族在靠近,她收起玩樂之心,将手從白狼的身上拿回來,轉頭看着樹林的方向,紅唇慢慢勾起一個弧度。
樹林中央的架橋上。
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瓶花蜜,經過一次小小的“争吵”,辛西娅的待遇終于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水準。
不過辛西娅不認為她和奧莉薇亞那次的對話是争吵,她覺得稱它為“一次火熱的談話”更為合适。
因為她覺得她們之間的關系在這次談話之後也變得“火熱”了一些,當然,奧莉薇亞認不認同這個觀點,辛西娅就不知道了。
源源不斷的光明之力通過手腕傳到奧莉薇亞的體內,受光明之力的影響,奧莉薇亞體內的自然之力也不由自主地向外擴散了一些,架橋上的藤蔓越爬越高,葉子變得碧綠,還開上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有一根藤蔓偷偷地垂落在了奧莉薇亞的身側,白色的花瓣落了她一肩膀,辛西娅吟唱咒語的聲音停了下來,視線落在奧莉薇亞的肩膀上,唇角微微彎起。
奧莉薇亞察覺到了辛西娅的視線,蹙眉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幾天辛西娅一直在架橋上幫助奧莉薇亞調整狀态,有了光明之力的協助,奧莉薇亞的臉色已經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就連眼底的疲倦也褪去了幾分。
不知是不是辛西娅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奧莉薇亞的淡綠長發都變得更有光澤了,辛西娅将手伸過去本想拂去奧莉薇亞肩膀上的花瓣,但是在半路又改變了主意,直接奔着她身後的頭發去了。
辛西娅抓起一縷奧莉薇亞的長發,看着它從指尖滑落,笑吟吟地說道:“我在看治愈術對你有沒有效用。”
她微微傾身,裝模作樣地打量着奧莉薇亞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像還不錯。”
奧莉薇亞瞥了一眼還抓着自己頭發的手,面無表情地伸手拍開,這個神族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喜歡動手動腳。
她擡手推着辛西娅的肩膀将她推遠一點,別開臉,淡淡說道:“謝謝你。”
辛西娅坐回原位,單手托腮,笑着說道:“有報酬麽?”
“你想要什麽?”
辛西娅想了想,視線剛好看到了奧莉薇亞面前的杯子,正想讨要一個一模一樣的時,對面的奧莉薇亞卻突然站了起來,一臉地嚴肅。
辛西娅蹙眉,“怎麽了?”
奧莉薇亞轉頭看着某個方向,語氣微冷,“有血族在靠近。”
而且數量還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們理一下,之前跑出來毀神殿的是勒森魃氏族,現在這個放棺材的是棘秘魑氏族
看過神官的晉升之路的應該對棘秘魑還算熟悉吧
順便給神官打個廣告,有沒有人還沒有看過這篇文啊,也是西幻文,同一片大陸不同時期的不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