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夢中天

. 更新時間:2013-11-4 10:21:59 本章字數:2287

蘇合雖然當面提出要帶走秦怡,卻沒有真的以為東君能夠同意。所以,當他駕着車行在去往嶺南的管道上時,還如同在夢中。

“哥哥,我們去哪兒呀?”

秦怡回複了容貌,除了最初不适宜的哭鬧,後來反而沒再別扭。雖然脾性還是如兒童一般,卻出奇地在銅鏡中看到自己嶄新而熟悉的面貌後,不再時時念叨着要找東君,仿佛忘了那個人。

這一點,讓蘇合在困惑的同時也安心了不少。

“依依,坐穩了,莫要随便探出頭來。哥哥帶你去的是‘水流花開’之地,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嗯!”

秦怡歡歡喜喜應了,沒有再問,乖巧得讓人忍不住疼愛。

“駕!”

馬車內,妹妹聽見哥哥興奮的趕車聲,緩緩放下簾子,眼裏和嘴角的笑意也一并收去。她輕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哥哥的深厚的內力,立刻又謹慎地捂住嘴,眼裏一片落寞。

窒了好一會兒,終等到心中平靜。秦怡垂下眼睛,連看一眼窗外的景致也無,昏昏欲睡。她習慣性地摩挲着袖中一物,過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拿出來把玩。

是那支簪子,櫻桃色的古樸花紋帶着一絲體溫。

秦怡苦澀一笑,她終究還是舍不得,連這東西都一直都帶在身邊。只是,少了那把匕首,東君怕她癡傻後貪玩傷着自己早早地收了,如今念想的也只有這個了。不知道,夠不夠靠它寄情。

嶺南民風淳樸,風景也極好。“茶樓食肆,桑拿歌舞,喜南湖幽路。”秦怡斜靠這車上的窗,心中的郁結也被沿途的美景分去了一大半。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蔚藍,廣闊無垠的絕景讓從未到過此地的秦怡一陣心曠神怡。她過去常住江南,雖然也曾與東君出海,但不知為何,秦怡總覺得眼前的海與過往的差別甚大。

記憶裏,商隊在海上總是冒險,有不少人都因它喪命,一提到海,聯想到的都是一命換寶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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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呢,眼前的溫柔而寧靜的海岸,仿佛欲言又止的娴靜少女,勾人遐思。詩言:“騷客夜闌似聽海濤聲,最撩人思緒”。

“依依~我們到了!”

蘇合近日許是心中大石落下,臉上也不像往常,笑得燦爛。

秦怡微微一笑,扶了哥哥的手跳下馬車。然而,擡頭的一瞬間,她驚呆了。

眼前是一座別致的嶺南風格大屋,門面裝設矮腳吊扇門、趟栊、硬木大門等門扇。室內裝修典雅,堪稱集工藝美術之大成,木石磚雕、陶塑灰塑、壁畫石景、玻璃及鐵漏花、滿洲窗、刻彩圖案、紅木家具、木雕花飾、檻窗等,均極富嶺南韻味與風采。房屋周邊還種滿了翠竹,十分幽靜雅致。

“如何?喜歡嗎?”

秦怡高興得說不出話,只得連連點頭。她撫摸着門窗上的雕花,心中感慨。

終于,有個家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哥哥,謝謝你!”

蘇合點點頭,再次勾起笑容,滿眼都是幸福的柔光。

兩兄妹把行李搬進屋子,虧得蘇合早有打算,房子也定期有人打掃,所以兩人當晚就可以住下。

有了家,最開心的還是蘇合,他甚至興奮地将自己早已為妹妹布置好的閣樓題上了一個好聽名字——“遺珍閣”。

“為什麽取這個名字啊?又不是首飾鋪子~”

“因為,依依就是哥哥的珍寶,雖然不小心遺失了,但所幸上天愛憐,又将你送還到哥哥身邊。依依~從今往後,你和哥哥兩個人,再也不會分開了。”

秦怡乖巧地點頭。

世間任何人與事都有移轉的一天,唯獨親人,羁絆終生。

是夜,蘇合照例哄了秦怡喝下湯藥,早早睡了。可不知為何,嶺南溫暖宜人的氣候,反而讓他失眠了。

蘇合索性行到園中,月亮雖然不服圓滿,但依然皎潔。他深吸了一口氣,全身舒暢。獨自一人,寧靜的夜晚,正好可以将煩雜的思慮理一理。

蘇合坐到園中的石凳上,眯着眼努力将記憶倒到數日前秦怡剛剛蘇醒苦惱的那一天。

當時,小小的人兒,手上淌着血,是剛剛被打碎的鏡子割破的傷口。周圍的童子沒人敢靠上前去,只看着秦怡獨自跪坐在地上掙紮,臉上的紗布也染上了血,不知是手上的還是臉上的。

就是這樣可憐的孩子,怎麽會一覺醒來,看到本應該剔除于記憶之外的面目反而冷靜了呢?

就像是這樣之前的記憶也一并被割掉了,只留下一個空白而突然的開始。

蘇合搖搖頭,此刻的他并不擔心秦怡的記憶是否能夠恢複,如今這樣其實挺好,如果她身體确實無恙的話。

他決定再觀察一些日子,而且報仇的事恐怕也要重新策劃。

是了,妹妹找到了,仇人也找到了。

等到一切終了,定要找個黃道吉日,帶着妹妹和仇人的首級,去顧家廢宅悼念,以慰親人在天之靈。

這,便是蘇合的整個計劃。

就在顧氏兄妹離開“千色坊”的當日,東君也帶着方子墨告辭了。臨走前,他請爾雅為方子墨重塑了記憶,而早早差人去方家送信,并聲稱子墨受了刺激,往事皆忘,希望方家莫要再提。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送往方家的消息中還有一封東君寫給方家的休書,也許是因為愧疚,這封奇特的休書中不是常見的夫休妻,而是妻休夫。

休書中例數了東君十餘條作為丈夫不合格之處,還聲明通過二人商議,将方家劃歸給東君府搭理的茶幫生意全部收回,另外東君府名下的百餘處房産、地産都一并贈予方子墨,唯一的條件就是二人從今以後再無瓜葛。

這樣一來,東君兜了一個大圈,雖然如初衷鬥垮了江南商會會長,保住了票號,卻也損失了大半家業。這樣慘重的代價,方家自然不會再為難,終了孽緣。

“公子這是作甚?前些日子不還同夫人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樣,怎麽轉眼不惜這般代價也要和離呢?搞不懂啊~搞不懂!”

座下的小厮壓低了聲音同身邊的同班嚼舌頭,不想全被主子聽了去。

東君笑了笑,并未出言。他志不在此,情不寄卿,又有什麽可惜?只求得,自己現在所做能彌補些過去的傷害,讓那孩子回來時不至于哪日憶起了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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