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責任
蟲族和地球不同, 大約是因為皇室的基因決定的眼瞳顏色是金色,這種象征着皇族的顏色也成為尊貴和喜慶的象征。
李離住的宮殿,就因為結婚而被金色籠罩。
遺憾的是對李離而言,最喜慶的顏色是紅色, 還得是大紅, 因而在金色籠罩下的宮殿, 無法讓他像別的蟲那樣感到喜慶和高興,甚至因為這些布置,以及另一個蟲的入住,讓李離對這個已經住了一段時間的地方感到了陌生。
今晚是新婚夜,進入房間後,沒有侍從會不長眼地進來打擾。
“雄主,需要我給您放好水嗎?”蘭斯一邊脫掉禮服一邊道, 明明是剛剛正式入住,稱為這裏另一個主人, 不, 是主蟲, 卻比李離都還自在,沒有半點局促和陌生。
“不用了,我自己來。”李離絲毫沒察覺,這本就是雌君該做的事,蘭斯應該主動并自然的承包這些事, 而不是問李離需不需要。
匆匆進浴室的他,當然也沒看到蘭斯的目光始終跟随在他身後。
李離磨蹭了許久, 才猶猶豫豫從浴室出來, 看見蘭斯正在用終端處理一些事, 他稍稍松了口氣。
他放輕動作爬上床, 盡量不驚擾對方。
蘭斯卻很快關閉了終端,朝着他走來。
李離的身體又不可避免的僵了一下,很快又努力讓自己放松,只是效果不大。
蘭斯眼底隐藏的審視和打量到底在李離這樣明顯的緊張下維持不下去,他有些無奈,卻又在意料之中。
這名雄蟲總有許多地方有着和其他雄蟲不同,也令他無法全然理解的行為。
“雄主,您困的話就先睡吧。”
“嗯嗯……”李離點頭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擡頭,看見蘭斯上了床,就在他身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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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離願意,今晚可以簡單又安心地睡過去。
他眉心輕蹙,微微抿唇,動作小心地躺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在休息室睡過,這會兒李離并沒有什麽睡意。
他時不時小心偏頭看蘭斯,蘭斯比他習慣好,躺下到閉眼,再到入睡都很快,李離已經感覺到對方逐漸變綿長的呼吸聲。
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陷入沉眠。
這是不是軍雌的基本技能李離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說點什麽,今晚就要這麽過去了。
“少将,過兩天您要和那名雄蟲的家屬談判是嗎?”
蘭斯睜開眼睛,“是後天,您有什麽事嗎?”
李離想了想道:“我想和您一起。”
蘭斯笑了一下,“這件事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且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雌君,您不必親自出現。”
李離:“……可是,最近不是新婚嗎?”
“還有……”他轉過身面對着蘭斯,是指不好意思看對方的眼睛,視線始終落在蘭斯脖頸和胸前,緩緩伸出手,朝着蘭斯的方向而去,當握住對方的時,李離心中一定。
鼓起勇氣擡頭看蘭斯,眼神卻又在觸及到蘭斯的眼睛時又控制不住飄忽。
“少将,我還要在你身邊,為您安撫并疏導精神力,不是嗎?”
“我、我并不是反悔,不願意為您疏導精神力。”
“我只是……我只是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時整個人都紅透了,或許也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強撐着羞意和尴尬對蘭斯說出這些話,表示出想要為對方疏導精神力的态度。
蘭斯看出來了,也明白了李離的意思。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開睡衣,一邊盯着李離道:“您願意的話,我教您。”
李離并沒有反對,他其實多少知道一點做|愛是怎麽回事,卻不知道蟲族的标記以及精神疏導和單純做|愛是否有什麽不同,确實需要蘭斯這個土著雌蟲的指導。
對方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蘭斯的态度很坦然,既沒有一般雌蟲對于和雄蟲上床,被雄蟲标記的激動和愉悅,他的表情仿佛是在做某件正事的嚴謹,指導李離的聲音也仿佛是平時指揮下屬,只是态度十分溫和,聲音也像是在哄着對方一般。
似乎對他而言,這就是單純的治療精神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意思。
李離卻不行,他的眼睛始終不敢看蘭斯的臉,全程低着頭,只是這樣也掩飾不住他并不平靜的身心。
他渾身紅透,要不是蘭斯知道這應當是對方太過害羞,他都要懷疑這名雄蟲是不是生病了。
“雄主,不要進生殖腔。”
話音未落,蘭斯聲音便頓住,他不由擡眼看了李離一眼,卻見李離整張臉都像是被煮熟了似的,提前釋放,沒能徹底标記成功,蘭斯正想着 要說什麽才能在不傷到這名雄蟲心的情況下,讓對方再來一次。
卻聽見李離聲如蚊吶地說了一句。
“您說什麽?”
“能不能……別叫雄主?”
蘭斯莫名,卻還是願意聽話地哄着雄蟲,“好的,殿下。”
“所以殿下,能麻煩您再來一次嗎?”
蘭斯态度很誠懇,誠懇地請李離繼續标記,他能感覺到精神力越來越安靜。
這樣久違的感覺着實有些讓蟲着迷。
李離:“……”
“哦……好……”
李離還是多慮了,他以為自己可能對着蘭斯硬不起來,畢竟從前他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同性戀,當然,也沒有什麽證據證明他是異性戀,只是大衆如此,一般情況下,大家都以為自己是大衆中的一個。
他以為自己會對标記和疏導精神力不得其法,可真上手時,本能卻告訴他,應該怎麽做,怎麽做最好。
似乎是這具成為雄蟲的身體賦予他的本能,有那麽一瞬,李離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名雄蟲。
只是這個念頭僅僅存在一瞬,就被他抛諸腦後,并心有餘悸。
徹底标記時,蘭斯因為不适而微微皺眉,卻又因為安撫下來的精神力而舒展眉心。
他睜開微眯的雙眼,笑着誇道:“殿下辛苦了。”
他并不吝啬這種能夠口頭上哄雄蟲的方式。
他總覺得,這名雄蟲很需要哄和誇獎,這會讓對方高興。
然而聽到他的話,李離也沒有擡起頭,反而還擡手抹了下眼睛,并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他背過身躺下,甚至将自己的腦袋埋進被子裏,只露出個頭頂。
剛剛标記的雄蟲情緒低落,蘭斯就是再淡定也不能視而不見。
他直覺不會是因為李離累了,卻又實在想不到對方會這樣的原因,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多問問有經驗的蟲,做足功課。
不過就算他做了功課,也很難會提前知道,有雄蟲标記後會情緒低落吧?
“殿下,您要睡了嗎?”
被子裏傳來一聲明顯在刻意壓制情緒的回應:“嗯……要睡了。”
“……你也早點休息。”
蘭斯想了下,自己要是就這麽睡了,這名雄蟲會不會哭。
“您是覺得剛剛太短,再來一次嗎?”
李離窩在被子裏,整個人都僵硬了,連心裏翻湧的情緒都有一瞬間的卡殼和凝滞。
蘭斯繼續道:“如果您想,我并不會拒絕。”
畢竟這名雄蟲并不會玩什麽花樣,消耗不了多少體力,他只是有些擔心,雄蟲的身體能不能支持他的想法。
李離并不知道蘭斯的想法,如果知道……那也不能怎麽樣。
他不會為了證明自己而拉着對方再多來幾回,那樣幼稚的較勁和他們并不匹配。
李離心中無比清楚,蘭斯只是将這種事當成治療精神力的方式而已。
就算是說願意陪他繼續,也只是遷就他哄他,算是治療的報酬。
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李離才會無法抑制地生出難過,情緒低落。
不是因為他喜歡蘭斯,而是因為在蘭斯甚至整個蟲族都不在意的事,對他很重要,他很在意。
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不想莫名其妙來到這裏,不想被強加一群親戚,不想擁有那些能夠讓人堕落的東西,更不想在連自己是不是喜歡同性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和人做|愛……
他就是委屈……
意識到蘭斯想哄他安撫他,那股委屈的情緒便像開了閘一般,傾瀉而出,止也止不住。
蘭斯看不見李離的臉,卻能從聲音和身體的動靜變化察覺出對方在做什麽。
……他竟然真的哭了?
只聽說過雌蟲被疼哭從未聽過雄蟲做這種事還會哭的蘭斯:“……”
他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下是半點尴尬也沒了,他得哄雄蟲。
“殿下怎麽哭了?是不舒服嗎?”
李離脊背一僵,不明白自己明明很克制地不發出聲音,對方是怎麽察覺到的?
這麽大的人了,還因為這種小事而繃不住情緒,說出去得讓人笑死。
李離用被子擦幹淨眼淚,緩了緩呼吸,努力壓制着聲音,“沒……”
“我、我就是有點想家了,嗯……”
蘭斯眨了眨眼睛,斟酌道:“殿下想的話,這次有機會,我帶殿下回那顆邊界星看看?”
聞言,原本李離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不是因為找不到路,而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有他無法放下的責任。
是他帶蘭斯走上這條路,不能棄對方而逃。
他調整好情緒,轉過身,依舊将半張臉藏在被子裏,手卻摟住蘭斯的腰。
“很晚了,睡吧。”
月色悄然從窗外傾灑,輕柔地籠罩着窗前瓶子裏的玫瑰絹花。
隐約間,玫瑰的香味溢滿整間屋子,恍惚中,仿佛與那絹花融為一體,以假亂真。
成為這間屋裏唯一的紅。
作者有話說:
離離的處男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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