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
一天的時間眨眼而過, 龍芊芊很快考完了四門考試。
雖然考試內容中，大多都是封翰曾在給她補課時講過的題目，龍芊芊寫得也很快, 但是4門考試接連考下來, 龍芊芊略有些精神不濟。
龍芊芊揉了揉微微發酸的手指，拖着疲倦的身體, 坐上了賓利車。
大量的消耗讓龍芊芊覺得略有些餓, 所以龍天天上了車之後, 一邊吃着小蛋糕一邊喝着溫熱甜香的奶茶。
甜食給人帶來愉悅。
正沉浸在享用甜食過程中的龍芊芊，并沒有發現前排的司機小陳從她上車時便沉默不語。
等到龍芊芊吃完蛋糕喝完奶茶後，小陳也将車停在了別墅的門口。
“小姐, 到了。”
龍芊芊打了哈欠又伸了懶腰後，拎起包, 下了車。
也許是越來越臨近寒冬，京城的天暗得特別地早。龍家別墅前的花壇換了新的花草，噴泉搭建了新的裝飾。
到了傍晚，風更大。龍芊芊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以免風吹進衣服內。
京城的夜空繁星點點，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
龍芊芊推開了龍家別墅一樓的門。門口站着兩個傭人, 她們正打掃着玄關處的鞋櫃。
她們看到龍芊芊後，向龍芊芊打了招呼。
龍芊芊也對她們笑了笑，表示回應。
今天龍芊芊回來的比較晚，她到龍家別墅時, 龍毅清和龍唯明都快下班回家, 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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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擺放着的笨重落地鐘，指向了晚上6點。
龍芊芊将書包和大衣随手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傭人們會将她的書包和大衣放回到她的卧室裏。
龍芊芊在一樓的衛生間洗淨了手, 她再次回到客廳，邊坐在柔軟溫暖的沙發上，邊打開了電視，選出了她未看完的阮羽綜藝片。
與此同時，客廳內的傭人們給龍芊芊端上了新鮮切好的果盤，點心零食和一杯溫熱的白開水。
考了一天試的龍芊芊，準備讓大腦休息一會兒。
但是當綜藝片剛放了不久時，龍芊芊忍不住四處張望，她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龍芊芊很快意識到了是哪裏不對勁。
以往每當龍芊芊放學回家，剛進龍家別墅時，小肥啾會在客廳裏立刻沖她飛過來。
今天卻不同。龍芊芊已經洗完手坐在客廳裏吃點心了，可她卻連小肥揪的一根毛都沒有看見。
小肥啾去哪兒了？
龍芊芊轉頭問向傭人：“你們知道小肥啾去哪兒了嗎？我怎麽沒有看到它呀？它還在我的房間裏嗎？”
龍芊芊的疑問一出，傭人們紛紛對視了一眼，變了臉色。
龍芊芊将傭人們的面部神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龍芊芊心一緊。
傭人們聽到她問的內容，神情都變得緊張，難道說小肥啾出了什麽事嗎？
可龍芊芊卻想不出小肥就會遇到怎樣的事情。因為今天早上龍芊芊在離開家時，小肥啾還好好地睡在它的窩中。
應該是她想太多了吧？
為首的一個傭人說的話，打破了龍芊芊心中存有的僥幸。
“小姐，從您走後，您卧室中的小文鳥一直沒有醒來。我們一開始以為小文鳥只是睡得比較久，所以我們将吃的和水都放在了您說的書桌上，等待它自行取用。”
“但是接下來的每個小時裏，我們都去您卧室裏查看了一次小文鳥，每次查看它時，它都在睡覺，而我們擺放的鳥食和水卻一點都沒有減少。我們才覺得小文鳥身體可能出了問題。”
“因為龍家別墅裏沒有配備專門的寵物醫生，正巧這個時候夫人回來了。在我們說明下，夫人便帶着小文鳥一起去寵物醫院查看情況。現在夫人還沒有回來，我們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龍芊芊聽到了傭人們的心音，知道傭人們并沒有說假話。
小肥啾的身體出現了狀況！
小肥啾是龍芊芊在車底下親手撿回來的。經過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對小肥啾傾注了前所未有的耐心與愛心。
龍芊芊以前也養過寵物，但那時候，龍芊芊不會給它們親手喂食，或是長時間和它們玩，她也更不會時時刻刻體貼它們，關心它們，給它們換裝買衣服……
可小肥啾不同。小肥啾是龍芊芊第一個親手養出來的寵物，在龍芊芊的心裏，小肥啾就像是她養的孩子。
孩子出事了，龍芊芊這個做老母親的怎麽可能會不擔心呢？
龍芊芊立刻給莊明蓉打了一個電話。
僅是短短的兩聲通話等候提示音，在龍芊芊的耳中，仿若像是等了兩小時一樣漫長。
緊接着，莊明蓉接起電話。
“喂——”
莊明蓉話音未落，龍芊芊便立刻問她。
“媽，你現在是不是在寵物醫院？小肥啾現在身體狀況怎麽樣了？有沒有醒過來？還在生病嗎？我現在立刻去寵物醫院看它吧！寵物醫院的地址在哪兒？”
龍芊芊一連串的疑問，莊明蓉根本來不及回複。
“芊芊，你別着急，我才到醫院沒幾個小時。醫生剛給它做完全身檢查，現在檢查報告應該差不多出來了。他們正在病房裏給小肥啾進行會診，小肥啾的身體狀況我還不太清楚……”
龍芊芊迫不及待：“媽，你把寵物醫院的地址發給我吧！我直接過來。”
莊明蓉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快到吃晚飯的時間。
小肥啾在寵物醫院裏，龍芊芊肯定沒有心情吃晚飯。
莊明蓉想，既然龍芊芊吃不下晚飯，那還不如讓她直接來寵物醫院裏面看看小肥啾。
而且寵物醫院離龍家別墅沒有多遠。與其讓龍芊芊擔憂，不如讓她直接來醫院看小肥啾。
于是莊明蓉将寵物醫院的地址發到龍芊芊的手機上。
龍芊芊收到莊明蓉發來的地址後，她立刻安排人準備車輛，直接驅車前往寵物醫院。
龍芊芊剛上車還未開口，小陳就便将車子開了出去。
龍芊芊眨眨眼。
小陳：“先前是我宋夫人和小文鳥一起去的寵物醫院，所以我知道地址在哪裏。”
小陳将龍芊芊送到寵物醫院的門口。
龍芊芊順着莊明蓉發來的位置信息，朝着鳥類的住院部跑去。
今天雖是工作日，但是寵物醫院裏面的人和寵物也不算少。
龍芊芊剛剛到達電梯口時，正好有一部電梯關了門。
于是龍芊芊當機立斷選擇走樓梯，快速上了三樓。
正當龍芊芊有些氣喘地跑到莊明蓉所說的病房門前時，緊閉的病房門還未打開。
病房門口正站着莊明蓉和兩個傭人。
龍芊芊問：“媽，情況怎麽樣了？”
莊明蓉神色略有些擔憂。
“我剛給你打電話時，小肥啾和醫生們正好剛剛進入病房。但是現在你都來了，時間已經過了快20分鐘，他們還沒有出來……”
莊明蓉并未點明，可龍芊芊清楚，如果小肥啾得的不是非常棘手的病症，醫生們也不會在裏面待20分鐘也不出來。
龍芊芊和莊明蓉正聊着時，緊閉的病房門終于打開了，龍芊芊立即向病房內看去，她上前了一步。
“醫生，請問它現在情況還好嗎？”
幾個穿着白大褂的獸醫從病房內走出，摘了口罩的他們面色凝重。
醫生們沒有說話，龍芊芊心中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家離龍家別墅很近的寵物醫院，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寵物醫院，裏面的醫生們醫術高超。
豪門圈內的富豪們，也喜歡來這裏給寵物看病，或者是請醫生到家裏去給寵物做例行的檢查。
所以，如果小肥啾的病情讓這家寵物醫院的醫生們也束手無策，那麽基本上，小肥啾沒有能夠治愈的可能。
醫生們還未開口，龍芊芊卻不敢聽到醫生們說的話了。
小肥啾怕是兇多吉少。
為首的醫生開口道：“這只文鳥的病情非常奇怪，是我們從未遇見過的。它雖是沉睡着的，還有呼吸，身體也還熱着，但是經過精密的檢查發現，它體內的各項器官正在不斷地衰竭，過不了多久……”
醫生的話像是直接給小文鳥判了死刑，龍芊芊聽的心髒差點驟停。
龍芊芊不敢置信地搖搖頭，明明前一天晚上小肥啾還十分健康。
它昨天在她的手心裏活蹦亂跳，會用嫩黃的小喙揪她的頭發，和她打打鬧鬧。
怎麽僅過了一晚上，小肥啾就到快不行的地步呢？
龍芊芊上前一步：“醫生，你們是不是還有辦法救回它？你們如果缺什麽藥品儀器，我都可以在第一時間買來！只要能救活它，我什麽都能……”
“唉。”
醫生的一聲幽幽嘆息，澆滅了龍芊芊眼眸中的最後一絲光亮。
“按照器官衰竭速度，它最多還能再存活一兩個小時……請節哀。”
醫生們和龍芊芊擦肩而過，帶來微風，也卷走龍芊芊的希望。
時間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東西。無論你有再多的錢，也沒有辦法買回時間。
無論龍家多有錢，龍芊芊也沒有辦法救回小肥啾。
她就只能站在病床前，看着小肥啾沉睡着，呼吸逐漸變得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小肥啾無論是沉睡着還是醒來時，都是一如既往地乖巧。
龍芊芊記得，她輕觸小肥啾布着短短羽毛的翅根，小肥啾微顫的小身體；她輕戳小肥啾軟綿綿的淺紫色肚皮時，小肥啾總會害羞地捂住它的肚皮；她喂小肥啾吃飯時，小肥啾總是吃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喙啄痛她的掌心……
龍芊芊也永遠忘不了，那天放學，他們第一次在車邊見面時，小肥啾窩在她的掌心，用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盯着她瞧。
初見，總會令人難忘。
龍芊芊就這樣一個人站在小肥啾的病床邊，回想着這段時間來，她和小肥啾一同經歷的點點滴滴。
龍芊芊立即從醫院後沒多久，剛下班得知消息的龍毅清和龍唯明也一同來到寵物醫，但是他們和莊明蓉一樣都沒有進入病房，而是站在病房外，留龍芊芊一個人在病房裏面。
整個龍家人都知道，龍芊芊對小肥啾的寵愛。龍芊芊是真的很上心，很用心地照料小肥啾。
所以當小肥啾要永遠地離開龍芊芊時，他們也能隐約體會龍芊芊此刻的想法。
龍唯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他靠在門旁，垂下眼簾。
龍芊芊20歲生日前一天夜晚，他得知龍芊芊一年後會因車禍去世時，也和此刻的龍芊芊一樣，心存無力。
莊明蓉明亮的杏眼微動，隐隐似有波光潋滟。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但莊明蓉一想到小說中，龍芊芊會因事故去世，龍毅清會因病去世，她心裏便會只有不甘。
莊明蓉不甘心讓自己和家人的一切美好回憶，僅留于昨日。
如果可以，她想将一家人幸福美滿的日子永存。
雖然龍芊芊背對着龍毅清，但是龍毅清卻能從龍芊芊的背影，體會出悲傷。
龍毅清握住了垂在身側的手。
他重生之前，上一世時，龍芊芊并沒有撿到小肥啾，家裏也沒有養這只小肥啾。
那時候的龍芊芊直到龍家破産前，她依舊是無憂無慮，臉上時常挂着笑容。
但自從龍毅清重生後，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重生的蝴蝶效應，導致龍芊芊收養了這只鳥。
這輩子的龍芊芊，先是提前在生日宴上知曉她曾喜歡過的燕景行心思不純，讓她對戀愛不自覺地上了一層厚厚的心防，再是今天，她無助地面臨小文鳥的死亡……
龍芊芊提早品嘗到了太多的痛苦與壓力。龍毅清不知道，自己重生後走的每一步，究竟是錯，還是對。
明明……他重生一次，只是為了讓女兒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現在龍毅清卻未從現在的龍芊芊身上看出“幸福”二字。
龍毅清輕輕拉過莊明蓉的胳膊，往病房門外走了兩步。
兩人來到了一個略微安靜的角落。
莊明蓉看向龍毅清：“怎麽了？”
“芊芊，因小文鳥死亡而變得傷心，我們能不能做點什麽？”龍毅清道，“比如送她一只新的小文鳥？”
莊明蓉拍了拍龍毅清的胳膊：“你知道芊芊的性子。你如果送一只新的鳥，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我知道。”龍毅清道，“我只是不再想看她變得這麽傷心了……”
“芊芊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孩子，我相信她會很快重新振作起來。”莊明蓉道，“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伴她，給予她安慰與鼓勵。”
龍毅清神色微動，他苦笑着點點頭。
他如果重新給龍芊芊送一只新的鳥，舊的鳥也永遠不會活過來。
與其拘泥于過去，他還不如幫助芊芊挺過這一陣。
龍毅清對龍芊芊的愛，絲毫不比莊明蓉對龍芊芊的愛少，但他作為一個大男人，終究少了幾分細膩。
兩人再次重新回到病房門口時，躺在病床上的小肥啾已經走了。
龍芊芊看着小文鳥的身體變得冰涼，小文鳥的心跳停止，她始終沒有留下一滴淚。
小肥啾乖巧可愛，心思細膩，有時候就像是擁有人的靈魂，能夠體會出龍芊芊每一絲微妙的情緒變化，及時送上關懷。
龍芊芊想讓小肥啾從來到走，看到的都是她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模樣。她不想讓小文鳥看到她哭而傷心。
龍芊芊深吸一口氣，她轉過身走出了病房。
“芊芊。”莊明蓉低聲輕喚。
龍芊芊抿了抿唇。
“媽，爸，你們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龍毅清立刻道，“你想做什麽？”
“我想把小文鳥的身體做成标本。”
她想讓它永遠以最漂亮的姿态永遠地留存于這個世界上，就像他們一人一鳥之間，短暫且美好的回憶也永遠不會被時光所磨滅。
龍芊芊還想将小文鳥掉落的兩片羽毛重新做成兩片書簽，時時刻刻地陪伴在她的身邊。
雖然小文鳥沒有了靈魂，但是它也給她留下了很多東西。
龍芊芊離開寵物醫院後，坐上了回龍家別墅的車。
坐在車上的龍芊芊心裏已經平複不少，她打開手機，先是登上網絡傳播學的微博賬號“哆啦Q夢”。
這個賬號上很多關注龍芊芊微博的都是小文鳥的忠實粉絲。他們喜歡看龍芊芊每天在微博上曬出小文鳥的可愛照片。
當龍芊芊登上微博的瞬間，她的後臺便收到了許多有關小文鳥微博的評論私信等。
可現在，龍芊芊登上微博時，卻是要告訴網友們一個壞消息。
@哆啦Q夢：很抱歉，在晚上7點半，它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龍芊芊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寶蓋頭的這個“它”，讓時刻關注龍芊芊微博的粉絲們瞬間意識到，龍芊芊養的小肥啾，沒了。
【天吶，怎麽會這樣？這麽突然？】
【博主能仔細跟我們說一下小肥啾得了什麽病嗎？之前沒有看到它有任何生病的症狀啊！】
【節哀。】
【不會吧？博主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今天不是愚人節啊！】
【博主你是不是在說笑話？怎麽可能一只好端端的鳥突然就沒了？】
【懷疑博主是惡意炒作！或者博主自己沒看好小肥啾，從而導致小肥啾死亡！】
網上喜愛小肥啾的網友不占少數，一開始網友們還是大多都安慰博主，也有人不相信小肥啾的死亡。
但是漸漸地，在一部分小肥啾忠實粉絲的質疑下，網上的風向逐漸轉變成了龍芊芊是害死小肥啾的兇手——龍芊芊的疏忽照顧才導致小肥啾的死亡。
龍芊芊其實看到類似的質疑聲出來時，心裏并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想法。
小肥啾死亡時，龍芊芊心中也有自責。
倘若她早上起來時，能夠早點發現昏睡在鳥窩中的小肥啾不對勁，從而早點将小肥啾送到醫院裏，那麽小肥啾是不是還有一線生存的可能呢？
龍芊芊心中的懊悔，卻對現在的小肥啾沒有任何的幫助。
因為小肥啾的死亡已經成為了定局，誰都無法改變。
龍芊芊沉默一會兒後，再次發了一條微博。
@哆啦Q夢：周三晚上，我會将有關小肥啾的死因進行整理并發到微博。
龍芊芊發完這條微博後，她退出了網絡傳播學的微博賬號。
龍芊芊打開微信，一眼看見朋友圈上多了個頭像和小紅點——代表着她的閨蜜唐藝真，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龍芊芊才想起來，現在這個點，唐藝真應該已經到華夏了。
但因龍芊芊這兩天要進行期末考試，還遇到小肥啾的突然死亡，所以說龍芊芊一時半會兒沒時間和唐藝真見面。
龍芊芊正點進唐藝真的朋友圈時，她看到唐藝真最新朋友圈，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唐藝真的窮】：我完蛋了。大型社死現場。
唐藝真很少會在朋友圈裏直截了當地宣洩情緒，她在朋友圈內通常發的，都是自己參與各種聚會時的美照。
除非唐藝真真的遇到了什麽大事……
龍芊芊鳳眼一眯，點進了和唐藝真的會話框。
沒過一會兒，龍芊芊便收到來自唐藝真的回複。
【唐藝真的窮：我昨天晚上在聚會嗨完後，和一/夜/情對象開房。你知道我喝酒從來不斷片，我直到現在還記得我昨晚邊和他做邊罵他技術差。】
【唐藝真的窮：今天，我坐上飛機後發現，我的一/夜/情對象，白天和我坐同一個航班的飛機回華夏，我和他還是并坐。當然，這不算什麽。接下來重點來了。】
【唐藝真的窮：可怕的是，在京城機場給他接機的人，是我爸。】
【唐藝真的窮：更可怕的是，他是我爸曾經在B國認識的朋友，我爸讓我喊他叔叔。】
【唐藝真的窮：最可怕的是，他現在竟然和我還有我爸一起回唐宅了！他晚上要住我家！】
【唐藝真的窮：芊芊，你這裏能收留一個無家可歸的真真嗎？[哽咽.jpg]】
龍芊芊：……
【哆啦Q夢：不行。】
龍芊芊養的小肥啾剛剛去世，所以她的卧室裏小肥啾的窩還沒有拆除，沒有地方給唐藝真睡。
手機另一頭，看到龍芊芊消息的唐藝真，差點哽咽得落下淚來。
坐在車子前排的唐漢韋：“藝真，你的宇文叔叔好不容易來一趟華夏，你态度怎麽這麽冷淡呢？”
唐藝真被她爸的無心之語一堵，她默默地側過腦袋，看向坐在她身側的男人。
男人一雙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唐藝真，煙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芒。
唐藝真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小鹿，瞬間縮回蠢蠢欲動的腦袋。
太可怕了！
——
雲景止在軟綿綿的鳥窩裏睡熟之後，他做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夢。
這個夢境先是溫暖又溫馨的。
雲錦只夢到了小時候的一個普通的夏天，烈日炎炎，蟬鳴聲聒噪。
他站在樹蔭下，擡着腦袋，看着樹上的蟬，一陣清涼的風吹過，伴随這一陣拖鞋踩地的嘎吱聲，一個柔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景止！媽媽剛給你榨了西瓜汁，你快回房間喝，要不然放久了，西瓜汁就不冰了。”
一雙溫暖又柔韌的大手握住了雲景止小小的手。
小雲景止微擡着腦袋看向了握着他手的女人。
今天的太陽很大。女人背對着太陽，一圈光暈模糊了她的面部輪廓，使得雲景止并不能真切地看見她的臉。
“媽媽。”
雲景止握緊了女人的手。
“怎麽啦？難道你不想喝西瓜汁嗎？我就知道你肯定愛喝橘子汽水，但是西瓜汁是現榨的，要比橘子汽水健康多了！”
“景止，你如果乖乖聽話，媽媽明天就給你買一根鹽水棒冰。”
雲景止聽着女人溫婉的聲音。
他知道這是一場夢，是一場美夢，但是他根本不願意從夢中醒來。
雲景止已經很久沒有在夢中遇到他的媽媽了。
随着雲景止年紀漸長，女人面容在他的腦中逐漸變得模糊，只留下了一點淺薄的印象。
但就是這份淺薄的印象，卻是雲景止這輩子都不想要離開的溫暖。
也許是因為雲景止晚上跟着龍芊芊一起去了中心醫院，再次聽聞到有關他媽媽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夠夢到媽媽吧。
伴随着夢境的切換，媽媽的音容在他的腦中逐漸淡去。
“不，不要。”
處于夢中的雲景止試圖伸出手，想要将夢境拽住。
中心醫院。
現在已是深夜。
雲北剛剛接到燕老的通知，說是要将雲景止明天轉到燕老指定的一家私人高級醫院，vip病房。
雲北正在雲景止的病房中，一邊替雲景止收拾簡單的行李，一邊時刻觀察着雲景止的身體狀況。
不知是不是雲北的錯覺，在他低頭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雲景止垂放在病床上的手指，輕微動了一瞬。
雲北立刻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動作，他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雲景止剛剛動的那只手。
然而整整5分鐘過去，雲北的眼睛都快要看酸了，雲景止的那只手依舊一動不動。
也許是他這幾天天天熬夜，導致身體疲憊，眼睛看花了吧。
雲北輕輕嘆了一口氣。
雲景止已經昏迷兩個星期了，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蘇醒過來。
雲北将最後一件行李放到行李箱上，他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然後坐在雲景止床旁邊的椅子上。
雲北有些餓，他順手拿起一個蘋果，邊削着蘋果皮邊觀察着雲景止。
安靜躺在病床上的雲景止面色蒼白，身體瘦削，沒有一絲健康的感覺。
正當雲北要将手中的蘋果啃下一口時，他仿若看到雲景止的眼皮又動了動。
雲北啃下蘋果的動作一停。
緊接着，雲北睜大了雙眼。
雲北看到雲景止薄唇微動，似乎在說些什麽。
他沒看錯吧？躺了兩個月一動不動的雲景止，現在好像在說話？
雲北二話不說，他立刻放下蘋果彎下腰，将耳朵靠在雲景止的唇前，傾聽着雲景止說話。
但兩個月滴水未進的雲景止只能發出氣聲，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雲北隐約意識到，這時雲景止即将醒過來的征兆。
雲北站起身，他按響了雲景止床旁邊的摁鈴，準備呼叫醫生過來，查看雲景止現在的身體情況。
“雲景止？雲景止？”
“雲景止，雲景止。”
沉浸在睡夢中的雲景止聽到耳旁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這一聲聲的呼喚由朦胧逐漸變得清晰。
這個聲音像是他的舅舅，雲北的聲音。
但雲景止記得自己現在還是一只鳥，他應該沒有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裏，又怎麽會聽到雲北的聲音呢？
也許也是因為做夢的緣故吧，所以他聽到了雲北的聲音。
不過雲景止睡到這，隐隐覺得今天自己的這一覺似乎睡得有點久了。
當變成小文鳥後，雲景止基本每天晚上睡覺都不會做夢，而且睡眠的時間很短，幾乎一覺醒來時，都還是清晨。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雲景止破天荒地做了夢。
他夢到了他的媽媽，還聽到了雲北的聲音。
美夢短暫，現在的他應該要醒了。
當雲景止有意識要醒時，他突然覺得原本輕盈的身體像是有萬斤重。
雲景止覺得身體很沉，他似乎動不了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以及每一個部位。
這樣的感覺仿若像是沉入海底，快要令他窒息。
雲景止勉強咽了一口口水，但是這口口水他咽得艱難，他的喉嚨有着灼燒感般的疼痛。
他怎麽了？難道是他在睡夢中的時候，這具小鳥身體突然生病了？所以他才覺得現在的身體很沉重？醒不過來？
“雲景止，雲景止。”
雲北的聲聲呼喚依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雲景止狠狠地一咬牙，他雙手微微一用力，猛地睜開雙眼。
龍芊芊的卧室屋頂是微粉的顏色，上面還裝飾着點點的金粉，看上去格外富有少女心。
當雲景止睜開雙眼時，映入他眼簾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龍芊芊卧室屋頂，而是一片雪白的屋頂。
雪白的屋頂裝飾簡單，上面只亮着一盞白熾燈，雲景止的鼻尖微動，聞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難道他這具小鳥身體真的生病了，他現在在醫院裏嗎？
“雲景止！你終于醒了！”
中年男人聲音中抑制不住的激動，在雲景止的耳畔，乍然響起。
雲景止看到了一張圓滾滾的大圓臉。
這張大圓臉看上去分外的熟悉，只不過圓臉和雲景止印象中相比，要略微瘦了些許。
雲北這些天來一直在醫院學校來回跑，所以他瘦了不少，臉也變得滄桑了不少。雲北的下巴上還長着今天剛冒出來，沒有刮幹淨的青色胡須。
這個人是……老雲？
雲景止微微一愣神。
他不過是在鳥窩裏睡個覺的功夫，怎麽一睜眼，竟躺在病床上，還看到了雲北？
雲北激動地道：“景止，你昏迷了整整兩個星期，現在終于醒過來了！你現在有哪裏不舒服的嗎？你想吃些什麽？我立刻給你去買……”
“咳咳。”站在雲北身後的醫生們不得不打斷了雲北說話。
昏睡了兩個星期的雲景止突然醒來後，醫生們需要立刻給雲景止進行身體檢查。
醫生道：“至于病人現在要吃的東西，還是得經過檢查之後才能作出決定。”
雲北露出讪讪的神情，他讓到一旁。
醫生們靠近雲景止的病床邊。
幾名醫生将雲景止好好地檢查了一遍。
醫生道：“病人現在沒有太大的問題，只需要好好養傷。養完傷後，再進行一些簡單的康複治療。等到他身體完全恢複健康，經過檢測沒有任何問題後，就可以順利出院了。”
“當然現在病人的飲食方面……我建議清淡飲食，等到他傷養好了後才能恢複正常飲食。”
幾名醫生檢查完雲景止的身體後，給雲景止換了新的用藥方案，這才離開了病房。
見到雲景止醒來的雲北，高高興興地将幾名醫生送離了病房。
雲北沒有注意到的是，醒來後的雲景止，從見到他開始，直到醫生走後，整個人始終處于呆滞的狀态。
“景止，醫生說了不能給你吃一些辛辣的食物，要注意清淡飲食，所以原本我想給你醒來買點醬肘子，給你補補，現在看來，都不能給你吃了……”
雲北邊說着，他邊看向病床上的雲景止。
雲北伸出手在雲景止面前揮了一揮。
“怎麽了？難道是因為昏迷的太久，所以現在人傻了？”
“不對呀，醫生說你現在基本上一切正常，也沒有說過可能産生失憶後遺症啊。”
“老……咳咳咳。”
雲景止開了口，但是他發出的聲音确實難聽的嘶啞。
許久沒有喝水的雲景止，嗓子幹涸，幾乎說不出話。
雲北見狀，他旋即倒了一杯溫水，并在水杯裏插了一根吸管，遞到雲景止的嘴邊，讓雲景止通過吸管，喝着水杯裏面的水。
溫熱的溫水順着雲景止的口腔滑入喉嚨，滋潤了雲景止幹裂的唇。
喝了點水，才勉強緩過勁來的雲景止，這才真切地意識到——
他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