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在将那個新消息分享給他們的家人之後，John開始覺得他本應該把這個幸福的小秘密先暫時隐瞞一段時間才對。

他的父母在第一時間趕到了貝克街，他父親帶來了奢侈貴重的禮物以表示他的欣喜。那是一輛裝飾着高檔蕾絲的寬大嬰兒床，他還為John準備一枚綴滿寶石的鑽石戒指，甚至為Sherlock買了一柄鍍金的放大鏡。當John和Sherlock試圖謝絕這些禮物的時候，回複他們的則是冷淡的無視，讓他們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放棄嘗試。而當Howard暗示自己将為他購置一輛更為舒适的新型馬車時，John簡直能夠清楚看到他丈夫眉間聚攏起來的黑色陰雲。他馬上扮起了和事佬，跟父親保證如果他有任何需要一定會讓他知道，同時還沖他丈夫使了一個懇求的眼神。

無論如何，Sherlock都不想讓John失望。他早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生養子女，但當他意識到自己很快就要當父親了，并且那個孩子還是他和John的結晶時，他只感覺自己心中千頭萬緒，新奇不已。他深情地看着John，感覺對他的保護欲更加深切了。他下定決心絕不再把John置于任何危險之中，還起誓一定會杜絕那些不可預知的實驗。有時候他會擔心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父親，他很清楚自己有多麽與衆不同。他既自私又情緒化，還不善于表達情感。能夠擁有John這麽一個跟他心意相通的伴侶，他想着，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Mycroft和Anthea也來拜訪過好幾次，夫婦都很為他們倆高興。Mycroft鄭重其事地向他的弟弟表示祝賀，然後跟弟弟一起抽着煙鬥，一句充滿感情的話從他口中洩露出來。John有些小心翼翼地觀察着Anthea的反應，但他發現夫人只是與往常一樣溫柔和善。事實上，她很開心能夠跟John聊一些懷孕的事情。就像以前一樣，她總是有許多寶貴的經驗分享給John。

John并不需要馬上中止日常活動，所以他仍跟以往一樣處在丈夫和Hudson太太的密切注意之下。Sherlock帶他去哈利街見了一位信譽良好的醫生，Shrelock認真聽完了醫生的囑咐，然後開始了反複的盤問。他甚至興致勃勃地跟那個男人讨論了妊娠的生物學和解剖學意義，讓John鬧了個大紅臉，而醫生則對這麽一個全情投入的Alpha感覺很有意思。懷孕和生子一般來說是Omega的領域，Alpha只要好好守護，在九個月以後離得遠遠的，期待一個健康的嬰兒降生就行。

Sherlock在不做某些實驗的同時也沒有再接太多案子，他現在将更多時間花在交際上——利用俱樂部裏以及參加各種派對。這讓John有些驚訝，知道他意識到這也許是Alpha确保他的伴侶以及孩子遠離危險的方法。現在他手頭只有些簡單的案子——女仆偷竊和丈夫出軌什麽的——讓Sherlock為這些人的愚蠢而大發脾氣，盡管如此但他還是結下了這些案子，讓自己有事可做。John也很滿足于将更多精力集中于孕育胎兒，而不是調查案件，他知道自己身體裏正存活着一個小生命。但有時候，他仍會想念那些讓他血管噴張的時刻，那些驚心動魄的追逐，只有他和Sherlock并肩對抗全世界的感覺。

John還不得不減少了他的社交活動——他還會步行或坐馬車去公園參加晨間聚會，但會避免類似舞會和派對那種太過熱鬧的場合。他開始時不時出現反胃的狀況，他不喜歡弄的大家大驚小怪，所以覺得最好還是避免那些會讓他感到尴尬的場所。Sherlock看在他的份上會代表他參加某些聚會，因為如果拒絕所有邀請的話會顯得太粗魯。當Sherlock回家時，他會把宴會上有趣的所見所聞講給John聽，并演繹那些他見到的家夥，好讓John不那麽懷念以前參加聚會的日子。

John花費了更多時間與其他Omega呆在一起，試圖弄明白自己的身體今後都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他的老朋友Stamford，是一個男性Omega，已經生下了兩個孩子，他為John分享了許多經驗。現在的嬰兒死亡率仍然很高，John的母親就曾經夭折過三個孩子，所以John希望盡可能多了解一些妊娠知識。由于他本身就對醫學有很濃厚的興趣，所以對于Sherlock提供給他的那些書籍期刊他總能很快吃透。

話雖如此，他還是沒能為自己那麽快就出現的孕吐反應做好準備。在第一個月過去之後，他感覺自己似乎用了所有的時間在嘔吐。只是聞見食物的味道就能讓他吐出來。吃什麽吐什麽的感覺讓他筋疲力盡暴躁易怒，比起出門他更願意安靜地躺在床上。Sherlock很擔心，但醫生向他們保證說這些都是正常現象，幾星期之後就會消失。John謝天謝地幸好這個醫生看上去并不相信什麽放血法或者節食法，他無法理解放血或者節食能讓他身體變好，盡管這些方法是大家公認的慣例。

在John沒法經常出門之後，一整天就只能偶爾見到Sherlock幾次面，他也很難提出讓Alpha坐在家裏陪陪他的要求。Sherlock知道當John早晨犯惡心心情差的時候最好讓他一個人呆着，所以他只在傍晚出去應酬之前和John在一起，有時在深夜回家後也會順便進房間看看，如果John還醒着，他們會相互依偎，直到John聽着Sherlock圓潤低沉的聲音漸漸睡着。在John心煩意亂的那些晚上，Sherlock會拿起小提琴演奏一些John鐘愛的曲子去安撫他。Hudson太太會把濕潤的毛巾擱在他額頭上，煮一些粥讓John舒服一點。Anthea夫人會盡可能抽空在傍晚時分去看看他。

幾個月後，John開始注意到他平坦的小腹上突然出現了一絲起伏，他瞬間屏住呼吸，這才真切地意識到他的生活很快就要發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Sherlock很快也注意到了這個，他讓John脫光衣服，好讓他能檢查出是否有別的改變。這不出所料地引發了新一輪的性愛，這一次比起以往更加輕柔，少了急促。Sherlock充滿占有欲地用手掌摩擦着小生命隆起的地方，引起John滿足地嘆息。這些天因為John的受孕還有他糟糕的健康狀态，他們很少做親密的事。Stamford說過在懷孕早期幾個月他們可以适度親近，但Sherlock有些猶豫，而且John感覺也不太好。他打算一切都等John恢複力氣之後再作他想。

漸漸的，John感覺孕吐狀況慢慢減輕了。他變得可以稍微吃些東西，也不那麽疲倦了。當Harry某天早晨順便來看望他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能夠出門坐上馬車去公園逛一會。這是個晴朗的好天氣，John很想出門呼吸新鮮空氣，見見路上有趣的人。當他們在一個街角拐彎時，突然遠處一輛熟悉的馬車映入他的眼簾。

“哦！慢點走。那是Sherlock！”John對他的姐姐說。Harry松了缰繩，John看到Sherlock并不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坐在他身邊，Sherlock正一邊掌握着缰繩，一邊低下視線看着她。那個女人看上去風情萬種相當迷人，就算隔着這麽遠的距離John也能看出來。她五官鮮明，有着一頭黑發還有黑色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彎曲着紅唇，讓John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人是誰Harry？你認識她嗎？”他問姐姐。

他姐姐也在看着Sherlock，而現在她不知怎麽的有些發窘，“噢，你不會想知道她是誰的。你已經出來很久了……現在我們該回貝克街了。”他邊說邊調轉馬頭往回駛去。

John看着Sherlock漸行漸遠，然後靠回車座上困惑地回想着剛剛的場景，回想着Harry的反應以及那種似乎曾經見過那個女人的古怪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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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突然間回想起來，如果沒想錯的話，那個女人就是他在Angelo大人的化裝舞會上見到的IreneAdler。John的不安加劇了，那天晚上他特意穿戴好等待Sherlock回家，好問問他關于那個女人的事情。但他徒勞地從傍晚等到了深夜，丈夫絲毫還沒有回家的征兆。這事實上很不尋常，John意識到這幾周Sherlock的外出時間确實有些長。當John最終放棄等候，上床睡覺的時候，Sherlock仍然沒有回家。

在心神不定地睡了一夜之後，他早早醒來匆匆忙忙去和Sherlock一起吃早餐。他的丈夫正坐在桌旁讀着報紙，他看到John感到很意外，“啊，John！今天跟我一起吃早餐嗎？感覺好些了沒？”

“是的，我感覺好多了，謝謝。”John邊說邊坐在了桌邊，“事實上，我昨天精神特別好，還和Harry出去轉了一圈。”

“噢？那可真不錯，新鮮空氣對你很有好處。你們去哪了？”Sherlock看上去感覺很高興。

“我們在公園附近轉了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John覺得Sherlock的表情僵硬起來，“我還看見你了。駕馬車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是IreneAdler嗎？”John假裝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噢。”Sherlock說完再次拿起報紙，似乎對談話失去了興趣。

“你昨天是去懷特家了嗎？晚上我一直在等你……”John試圖換個方式。

Sherlock咳嗽了兩聲然後飛快地看向他，“呃，對，我昨天多留了一會兒。很抱歉讓你久等，我應該提前告訴你一聲。”

“那個女人是誰？她為什麽在你的馬車上，Sherlock？”John喪失了拐彎抹角的耐心。

Sherlock沉默了一會然後似乎是放棄了糾結。他從報紙上擡起視線，看向遠處，飄然答道，“Irene Adler？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別具一格。”

在John的注視下，他收回了想象，重新低頭看報，并用他熨帖的嗓音繼續說道，“她是個富有的寡婦，是波西米亞王子的遺孀。在丈夫突然逝世後，她從歐洲大陸搬回了英格蘭。在公園遇到她的時候，她的馬丢了一塊蹄鐵，她在那裏一籌莫展，所以我主動提出送她回家。”他短暫地看了John一眼，就像是在說‘這下滿意了吧？’

John并不覺得高興。雖然Sherlock解釋的合情合理，但這裏頭總有些不符合他一貫作風的地方。John從沒聽過他的丈夫如此直白地稱贊什麽人聰明，他不知道該怎麽理解，也不知道該怎樣詢問，但他的的确确不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