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何沅靜用手指輕輕的擦着眼角的淚水,細聲細氣的說,“你……之前作出那樣的事,心裏也不好受吧。”

蘇栩沉重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早點出來就好了,實在是委屈你們了。”

“沒什麽……”何沅靜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沈嘉睿,柔柔弱弱的笑了笑,說,“這也不怪你……說起來,阿栩,你這個病有辦法治嗎?”

蘇栩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不過臉上還是一副沉痛自責的表情,搖搖頭說:“我以前也看過一些書做過一些了解,這病看起來是治不好了,就算能治好,這治療的過程也是又費時又燒錢,以咱們家的情況,怕也是擔負不起的。不過你也別擔心,既然我出來了,就不會再讓之前的那個蘇栩再出來傷害你們。”

說到這裏,蘇栩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上一句,“沅靜啊,如果萬一,萬一以前的蘇栩又出現了,你不要再忍着他了,帶着孩子回你的父母家吧。你別看以前的那個我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打人,可他再橫也僅僅是在家裏罷了,出了門就夾起了尾巴到處裝孫子。你如果回了家,他是不敢追過去找你們的。”

突然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占據了一個活人的身體,蘇栩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裏呆多久,說不定是一輩子,也說不定過幾年他就有希望回去了,他掌控這具身體的時候必然不會傷害何沅靜母子二人,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天他離開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而“蘇栩”又變成了過去暴虐的樣子,何沅靜母子又該怎麽辦呢呢?蘇栩不是一個同情心濫發的好人,但也看不慣打女人打孩子的行為,自己也做不了別的,只能在這裏給何沅靜做點心理工作,好歹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和孩子。

聽到蘇栩的話,何沅靜愣了一下,突然間又哭了起來:“不行……不行……不能回去……”她摸着沈嘉睿的臉,“我可憐的孩子……他們不會讓他進門的……回去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怎麽又哭起來了?!

蘇栩一頭黑線,半天才弄明白原來何沅靜心裏還記着何父何母強迫她去打胎的事情,怕回家之後何父何母不接受沈嘉睿,把他趕走任其自生自滅。

“別哭啦……你爸媽肯定已經原諒你了,你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父母和孩子哪裏有隔夜的仇……”蘇栩說得口幹舌燥的,何沅靜卻越哭越厲害了。

就在蘇栩詞窮,只能看着越哭越起勁的何沅靜幹瞪眼的時候,沈嘉睿突然開口道:“媽,我想先回房間去,我作業買沒有做完。”

何沅靜立刻止了哭聲,摸了摸沈嘉睿的頭,說:“快去吧,快去吧,媽媽不耽誤你時間了。”

沈嘉睿這麽一打岔,何沅靜也就不再哭了。蘇栩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急吼吼的沖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潤喉。喝水的時候,蘇栩忽然覺得沈嘉睿這個孩子一定是故意的,不然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他掏空了肚子裏所有安慰的話馬上就要抓狂的時候才開口為他解圍。不過下一秒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沈嘉睿再天才也是個孩子,和他的關系又不好,根本沒有理由用這種玩笑式的方法整他,或許只是巧合吧。

等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蘇栩非常自覺的抱着枕頭被子來到客廳。何沅靜雖然和別的男人結了婚,可這只是特殊時期下的權宜之計,她還深深的愛着沈承宣,自然不會心甘情願的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雖然蘇栩有當冤大頭的嫌疑,但是萬一等将來沈承宣回來找何沅靜的時候,不感謝蘇栩這些年的幫助,反倒覺得蘇栩不知好歹的占了自己女人的便宜,到時候肯定會狠狠的報複蘇栩。

不過這個冤大頭蘇栩也樂意當,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純gay,即使何沅靜是個世間少見的大美人,他也對她提不起一絲興趣,本來也是寧可睡沙發也不想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即使是客廳最長的那條沙發,蘇栩躺在上面依舊伸展不開身體,好在這具身體本來也不高,才一米七五,沙發的扶手也很矮,腳伸出去懸在外面一部分也不是特別的難受。現在又正是夏天,不需要蓋被子,随便躺下來就能睡。

蘇栩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姿勢後,便放松了身體。他并不打算現在就睡覺,而是先到空間裏再多種幾畝花,趕快完成入門指标。

或許是為了補償,這個空間是蘇栩穿到這具身體上時突然出現的。他穿過來的時候正是半夜,上一秒還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玩手機,下一秒就出現在一個破舊房間裏,身邊還睡着一個女人,他目瞪口呆的坐在床上,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發現眼前看到的東西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麽東西重疊在上面,再一仔細看,就發現身邊的場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從卧室變成了一間巨大的工作室,在他的面前是一張擺滿了各種器具的大桌子,在他身後是一個長長的一人高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刻着字的小瓶子,而房間的另一邊放着幾個巨大的樣式古老的機器,蘇栩認得那些機器,它們的作用是将精油從花朵中提取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我肯定是在做夢!蘇栩幾乎不能思考。

工作室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兩個狹窄的通風口,明亮的陽光從那裏透進屋來,印在地上,看起來似乎屋外還有別的天地。蘇栩這樣想着,茫然的站起來,打開門走出了工作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蘇栩的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黃色的土地,上面什麽都沒有,連根野草都沒有,但是土壤濕潤松軟,看起來就像剛剛被澆過水松過土一樣。他順着腳下的路往前走,很快就發現了異常。這些土地并非連成一片,而是一塊兒一塊兒的分好了的,而每一塊兒分好的土地旁都插着一個小牌子,上面寫着一種花的名字。

“這是花圃嗎?”蘇栩眯起眼睛,望着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土地,自言自語道。

“答對了,而且每種花只能種在屬于它的土地上才能生長。”一個柔和的男性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把蘇栩吓了一跳,猛地向後轉頭,差點扭到脖子,卻在身後不過三米的位置看到一只銀灰色的阿富汗獵犬坐在地上,歪着腦袋看着自己。

“真漂亮……”蘇栩低聲感嘆道,他在美國旅游的時候,湊巧碰上過一次西敏寺犬展,在一個有西敏寺俱樂部會員身份的朋友的幫助下才得以進入會場觀看總決賽,當晚最終的總冠軍便是一只阿富汗獵犬,那只獵犬跑動時随風帶動的絲綢一般的毛發還有那張憂郁深邃的臉給蘇栩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而眼前的這只獵犬比那只總冠軍還要漂亮,長長的銀灰色的毛發柔順的垂下來鋪在地上,在陽光的照射下,就融化了的月光一樣輕柔。

“謝謝誇獎!”只見那只阿富汗獵犬張開了嘴,蘇栩剛才聽到的那個溫柔的男聲便從它的嘴裏傳了出來。

( ⊙ o ⊙ )!

←蘇栩的表情立刻變成了這樣,緊跟着瘋狂的後退了好幾步,緊緊的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這個夢好奇怪,狗居然會說話……肯定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熬夜才會做這樣的夢……以後不能再熬夜了……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下一秒,蘇栩發現周圍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睜開眼一看,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那個破舊的卧室,自己還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勢。身旁的那個女人輕輕的哼了一聲,微微調整了一下睡姿,驚得蘇栩立刻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哪裏?還在夢裏?剛才那個花圃呢?蘇栩剛剛在心中想到這個問題,便立刻眼前一亮,再一次回到剛才的那個地方,站在一片開墾過的土地上,面對着一只會說話的狗。

見蘇栩又回來了,那只阿富汗獵犬輕笑了一聲,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說;“你想回去的時候就想着回去,想進來的時候就想着進來,這樣就可以在現實世界和空間來回轉換了。你可以多嘗試幾次,直到熟練了為止,順便冷靜一下。不用管我,我有的是時間,不着急。”說完,它轉身優雅的走開,垂在地上的毛發随着腳的動作飄動起來,就像踩着一團朦朦的雲彩。

我的夢會有這麽高端嗎!蘇栩心中隐隐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但他拒絕繼續深入的想下去,只是不停的在花圃和卧室之間來回的穿梭,就像網站的服務器明明已經抽了但還是不死心的不斷刷新頁面。直到卧室這邊的世界從黑夜變換到了黎明,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的身上。

還在震驚于自己的夢怎麽做的這麽長的蘇栩呆呆的坐在床上,身旁的女人又翻了個身,他吓得再一次回到空間,剛才還不知道跑到那裏去的獵犬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端坐在地上,問道:“鎮定下來了嗎?鎮定下來了的話,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消息。”蘇栩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那個不好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先說壞的吧。”

“好。”阿富汗獵犬歪着腦袋看着他,修長的狗臉上露出一個在人類看起來有些詭異的笑容,“壞消息是,你穿越了。好消息是,你穿越到了一個你很熟悉的世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