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只是為了你去死
夜蛾正道等了半個小時才把這兩人等到了, 只是他看到兩個人的時候,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你們應該不是路上又遇到了特級咒靈吧?”夜蛾正道不抱希望地問,“這次又是什麽樣的, 祓除了嗎?”
五條悟随意地坐在他對面, 伸手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遇到了哦,不過說是祓除……嗯……算是吃掉了吧。”
“吃掉了……秀千代幹的嗎?”夜蛾正道感覺頭疼不已,“是怎樣的特級咒靈?”
秀千代推開門進來:“夜蛾老師。”
“……到底是怎麽回事?”夜蛾正道滿臉無奈, “把事情說清楚, 從頭到尾講一遍吧。”
于是秀千代就把他們是怎麽遇到使用火焰術式的特級詛咒,是怎麽和它戰鬥了一番, 最終把它吃的只剩下一顆頭的整個過程全部都說了一遍。
“……最後出現了第三個似乎是特級咒靈的東西, 想要搶走那顆頭。”秀千代摸了摸嘴唇,“使用的術式有點奇怪, 似乎是能夠消退戰鬥意志的。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我就把那顆頭直接吃掉了。”
“吃, 吃掉了?”夜蛾正道雖然知道秀千代是可以吞噬咒靈的, 但她這個說法明顯不是那種吸收咒靈的方式。這種說法更像是她今天洗了個蘋果直接啃着吃掉一樣。
五條悟看着夜蛾正道一臉糾結的樣子,笑了起來:“哎呀, 不用這麽煩惱的。這不也是好事嗎?雖然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 但算起來的話,這不是已經消滅了一個特級咒靈了嗎?”
“而且這個特級咒靈過來突襲的時候, 似乎是為了給在町田高中的特級咒靈報仇來的。”他歪歪斜斜地靠在秀千代身上,完全沒有坐姿。“這些特級咒靈似乎都是自然形成的,不過如果現在祓除的話,至少能夠讓它們安分很久很久吧。”
五條悟掰着手指說:“已經出現了人類惡意的詛咒, 這一個估計是大地的詛咒吧, 光是看那個火山頭就知道了, 接下來還有什麽……”
“那個想要救援的,估計是樹木類的吧。”秀千代說,“不是地上瞬間就開花了嗎,這樣也算是正常。那麽是不是還會有個水相關的,比如說海洋、河流之類的詛咒?”
五條悟有點想要摸手機出來了:“這算是什麽組合,o可夢嗎?要素真夠齊全的啊……不過如果就這幾個的話,是不是感覺少了點什麽?”
夜蛾正道思考了一下:“确實感覺少了點什麽……如果這些都是古老誕生的詛咒,如果想要對人類發難,那麽為什麽突然是這個時候?為什麽不早點做這些事?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我哪裏知道。”五條悟把桌子上的點心拿過來直接吃,“或許只是今年運勢不太好?之前2012年不是還說是世界末日呢,推遲了個幾年也算是很正常啦。”
“而且這不是很有趣嘛,之前并沒有那麽多好玩的特級咒靈在。現在總算是變得有些好玩了起來,對吧阿秀?”
秀千代伸出手,直接掐住他的臉,用格外溫柔的聲音對五條悟說:“悟,請允許我再次提醒你。”
“再過兩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你再這樣喜歡玩鬧的話,我只好把你好好地關起來。”
“讓你體驗一下結婚冷靜期,如何?”
五條悟僵住了,然後滑跪道歉:“我錯了,特級咒靈一點也不有趣,還是早點祓除他們比較好。這樣絕不會妨礙我們的婚期如期舉行,對吧!”
“你知道就好。”秀千代松開了手指,再次看向夜蛾正道,“這件事還是得夜蛾老師通知其他的咒術師,早點解決這件事,對大家都好。”
她面色沉靜地微笑了起來:“如果早點知道對方會想要做什麽,我們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會面結束之後,五條悟開車和秀千代回去公寓。這一次路上倒是平平安安,并沒有再出現什麽攪局的特級咒靈出現,平安到家之後兩個人去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說起來,阿秀。”五條悟一邊把玩着秀千代的手指,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你是特級咒靈那邊的人,你會用什麽辦法來消滅咒術師呢?”
秀千代眨眨眼:“你要我說實話嗎?”
“當然了。”
秀千代一秒都沒有思考,直接給出了答案:“那麽第一條就是先處理了你,第二條大概是找到足夠多的手指,讓兩面宿傩的意識徹底覆蓋虎杖悠仁的意識吧。”
“達成這兩個條件之後,任何咒術師都不足為懼。”
五條悟點了點頭:“果然,這兩個是最基礎的條件了。不過目前能封印我的東西,只有一個獄門疆吧。那東西不是收在你手裏的嗎,只要不會被封印的話,也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但秀千代卻突然坐起來,整個人有些僵硬。五條悟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看向秀千代,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阿秀,怎麽了?”
“……悟,回高專一趟,快點!”秀千代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要出事了!”
五條悟愣住了,他立刻反應了過來:“獄門疆?”
兩個人從床上直接蹦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使用術式回到了咒術高專。然後還穿着睡衣的秀千代徑直闖入了存放禁物的地方,啪的一下打開了獄門疆的那一間。
“不見了……”秀千代瞪大雙眼,“怎麽會這樣……白天明明都在!”
五條悟檢查了一下周圍,完全沒有任何術式殘穢。說明來的人并不是使用術式潛入,根本就是大大方方進入這裏拿走的獄門疆。能夠做到這種事的人,要麽是咒術高專的一份子,要麽是有更加巧妙的辦法。
“……到底是怎麽辦到?”秀千代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蛇目通紅,嘴角都有些開始向後裂開,腳下的黑霧咕咚咕咚地翻湧起來。“想破壞我的婚禮,全都得死——!”
五條悟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冷靜點,阿秀。你這樣下去會把結界內部的警報弄響的……好,慢慢地收回去。冷靜下來了嗎?”
秀千代的蛇目慢慢地消退了,恢複了正常的樣子:“所以,現在第一個可能性發生的概率變大了。如果是針對你的攻擊,就一定會利用獄門疆來克制你。”
“但問題是獄門疆發動的條件,是沒有那麽容易的。”五條悟把眼罩向上推開,露出一只眼睛,“先不說領域展開的問題,誰能困住我足夠的時間讓我腦內度過一分鐘?”
他看向秀千代:“啊,除了你之外。畢竟之前确實沒有對你有過任何防備心,但其他人哪怕是術式都做不到這一點。”
“是,同樣的招式用過一次之後就不會有用了。”秀千代點點頭,“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虎杖那邊,如果再出現像英集少年院那樣的危機,說不定又會陷入被迫和兩面宿傩交換的境地。”
“就算他體質适合成為容器,但只要是提出條件,那麽必定會伴随着付出代價。”秀千代接着說,“那麽現在最要緊的是,讓他能夠成長到不需要依靠兩面宿傩幫助就可以對付詛咒的地步。”
五條悟笑着看着她:“看來阿秀你當老師的一面,也是很盡職盡責啊。”
“別說傻話了。”秀千代抱了抱胳膊,“先回去睡覺,明天再來商量這件事好了。”
兩個人回到了公寓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到咒術高專。獄門疆失竊這件事非常嚴重,基本上咒術高專的咒術師都知道了。但就算是獄門疆這種東西,也不會對其他咒術師産生巨大的威脅。能夠被威脅到的也只有五條悟一個人而已,不過他已經被捕獲過一次,有了經驗抗性。
“那麽是要提前還是延遲姐妹交流會?”夜蛾正道在思考這件事,并且與京都校的校長進行了通訊。“……是嗎,如期舉辦。”
他挂斷電話看向辦公室裏的秀千代和五條悟:“那麽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先做好準備吧。”
五條悟手機震動了一下:“稍等,我看個信息。”說着他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對秀千代說,“傑說他那邊有點線索了,要看看嗎?”
夜蛾正道說:“念出來吧。”
“傑說,他接觸了幾個詛咒師,知道了一些奇妙的事。”五條悟慢條斯理地簡述手機上的內容,“那幾天詛咒師說,從之前有段時間開始就見到一個頭上有縫合線的詛咒師出沒。而且每次這個詛咒師的樣貌都不一樣,認出他身份的只有兩點。”
“除了頭上的縫合線之外,就是這個詛咒師有一雙重瞳。”
重瞳……
秀千代的眼睛變成了豎瞳:“果心居士?!”
“但大岳丸不是已經被祓除了嗎?”五條悟也覺得奇怪,“那麽這個重瞳且有縫合線的詛咒師是什麽人 ?”
夜蛾正道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問題:“悟,秀千代。你們當時祓除的大岳丸,是有形體的還是沒有?”
五條悟果斷回答:“就是那個天邪鬼面啊,丢進夜泉的中心了……等下……好像哪裏不對。”
秀千代回想了一下在【禍夢禦伽草子】裏看到的記憶,長嘆了一口氣:“被祓除的那個,應該是大岳丸的一部分吧。他借由天邪鬼面附身在果心居士的身上,我們被誤導了。”
“以為大岳丸和果心居士是同一個人,在祓除大岳丸之前果心居士的身體就已經被拿走了。”
五條悟看向她:“那麽現在要怎麽辦,你去追查那個‘果心居士’嗎?”
“嗯。”秀千代站起來,“這件事交給我,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獄門疆會無緣無故失竊了。如果是使用幻術的話,當然留下殘穢,他只需要對自己使用術式,騙過其他人進入高專就可以了。”
五條悟握了握她的手:“不管如何,還是當心點吧。”
“沒事,我能處理好。”秀千代對着二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
“确定是在這裏嗎?”秀千代看向旁邊的夏油傑以及他身邊的雙胞胎姐妹,“情報應該沒錯吧。”
美美子點點頭:“就是在這裏了,我們追查了好久呢。”
菜菜子左看右看:“但是追到這裏就很奇怪的消失了,就像是我們看到的是幻覺一樣。”
“說不定真的是幻覺。”秀千代喃喃自語,“所以到底是要做什麽呢……完全猜不到想法啊。”
夏油傑想了想對秀千代說:“那個特級咒靈,确定不交給我處理嗎?”
“你說那個叫真人的嗎?”秀千代想起夏油傑還是很想要得到那個特級咒靈的能力,思考了片刻點點頭。“倒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得等他虛弱之後。他的那個能力……确實是個很大的威脅啊。”
三天之後,在追查到的小鎮上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祭典活動。來的人非常多,也非常的雜。秀千代耐心地等着,像等待狩獵的蜘蛛一樣耐心地等待着獵物的落網。
果然在黃昏時分,整個天空突然就變暗了。有人布下了帳,将這裏完全地包裹了起來。
“來了。”秀千代站了起來,看向不遠處。“獵物已經出現了。”
雖然她并不清楚到底那個有縫合線的“果心居士”究竟是哪一個,但是對方并不知道她領域展開之後的能力是什麽。所以她在對方尚未出現之前,就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待對方的出現。
【宇治拾遺百鬼夜行】的能力并不只是吞噬咒靈,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能力。那就是感應曾經吞噬過的同類詛咒的分辨能力,就像是犬科動物會儲存氣息,以此來分辨獵物一樣,秀千代在展開領域之後可以通過吞噬過的詛咒,來辨別有沒有這類詛咒的同類。
雖然是一個雞肋到無用的能力,但現在卻是最好的搜索器。
因為這樣她能夠在很遠之外的地方,就聞到“果心居士”身上曾經有的大岳丸的氣息。即便是“果心居士”作為幻術師,可以不斷地改變形态迷惑他人。但他作為大岳丸宿主的身份是不會改變的,他身上會永遠帶着天邪鬼面的味道。
那味道距離她不過五百米,很快就能接近,然後消滅他。但秀千代不敢冒險,她必須要小心翼翼地接近,然後像捕食的女郎蜘蛛一樣将他一擊必殺,絕對不能有失手的機會。
秀千代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然後已經看到了“果心居士”的僞裝樣貌,就差直接抓住他了。
但“果心居士”轉過來,是一張少年的臉,腦袋上的縫合線就像是一個注冊商标一樣顯眼。他看到了秀千代,并不感到驚訝和害怕,反而像是遇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一樣。
“呀,你果然來了。”那個“果心居士”沖着她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找到的我,但既然都已經見面了,不如來談談好了。”
“我應該叫你齋藤秀千代,還是叫你絡新婦呢?”
秀千代靜靜地看着他:“無所謂,反正不管你怎麽看待我,我都只是我自己而已。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為我解答。”
“果心居士”笑了起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據我所知,你并不是一個在見到敵人時聊天的人。有這個習慣的人,是你的未婚夫五條悟吧。”
“我只是有一個很簡單的疑問而已。”秀千代看着他,“這具身體,是大岳丸交給你的嗎?”
“沒錯。”他笑着撩開自己的額發,露出了腦門上的縫合線。“說起來,這個術式還是我和他一起完成的,這也是當年大岳丸那家夥給我留下的最有用的東西。”
秀千代了然地點點頭:“将咒力的一部分儲存在咒物之中,和咒力儲存在大腦內部,借由更換身體的方式來達成某種意義上的永生……和那個天元很像啊。或者說,是同一種東西?”
“可以這麽認為。”樣貌是少年的“果心居士”點了點頭,“原本我的計劃應該是萬無一失的,但你是一個極其意外的變數。就像你那個熱衷于和人類友好相處的母親鈴鹿禦前一樣,真是太奇怪了。”
秀千代的眼睛逐漸變成了蛇目:“不準用你的嘴提起她。”
“原本果心居士的身體并不是我的第一選擇,但夏油傑被你們保護的太好了,想要奪取他的身體變得很困難。”真名不詳的術師這樣說着,“不過沒有關系,只要你的能力能夠為我所用的話……”
秀千代腳下的黑霧瘋狂沸騰起來:“遺言說完了嗎?”
接着她腳下的黑色化作無數的絲線徑直朝着“果心居士”卷了過去,但是在觸碰到的時候少年的身體就像是被石子打到的水面一樣擴散開來。完全無法觸碰也無法被打碎。
“怎麽回事?”秀千代詫異了起來,“是術式嗎……還是說別的什麽東西……”
“果心居士”的聲音笑了起來,回蕩在四周無處不在。
“你以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嗎,并不是這樣。”那個聲音笑的很開心,“姑且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禍夢禦伽草子】之所以能在大岳丸死後依然存在你的腦子裏,是因為他生前與我簽訂過契約,改進過自己的領域和術式啊。”
秀千代暴怒起來:“混賬東西——!”
“只有我願意讓你察覺到的時候你才能找到我,不然你是無法找到我的蹤跡。”那個聲音說着,“你太礙事了,有你的存在讓整件事都變得無法控制了起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你就在這裏繼續被腦內幻覺控制,這樣一來就沒人可以妨礙我的計劃了。”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咒靈的你,就永遠徘徊在自己的腦內世界中吞噬着虛幻的咒靈吧。”
伴随着話音的結束,秀千代眼前的小鎮瞬間化作了場景奇異可怖的場景。每一個晃動在一起在眼前的人類都像是一個個行走的咒靈,她甚至能分辨出他們身上屬于咒靈的那股香氣。
當大腦再度被【禍夢禦伽草子】所控制的時候,秀千代腦子裏屬于大岳丸的記憶再度複活了過來。那股對人類的扭曲愛意和吞噬的**無限炙熱地高漲了起來。和那股虛幻的香氣一起沖擊着她的大腦。
“不行……不行……”
秀千代感覺自己已經快沒有辦法克制住自己的身體了,本來嗅覺也是由嗅神經系統和鼻三叉神經系統共同組成的。當聞到外界的氣味會做出判斷,可這個殘留術式甚至令秀千代聞到的味道都變得虛幻了起來。原本正常人身上的味道,在這種幻覺的作用下,變得像是咒靈身上的味道。
【禍夢禦伽草子】和真人的無為轉變不同,它并不能改變秀千代的腦部結構,可是會持續不斷地用虛假東西去替代她眼前的真實。如果她再不想點什麽更好的辦法,很快就會忍不住自己的獵食沖動,将普通人當做需要狩獵的咒靈開始吞噬。
當她真的那麽做了,秀千代會徹底崩潰為咒靈,變成需要被祓除的對象。
“別小看我……”秀千代用盡最後的理智,直接展開了領域。“領域展開·『宇治拾遺百鬼夜行』!”
巨大的蛛網憑空出現了,化為絡新婦的秀千代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蛛網之上,然後不斷地噴吐蛛絲。大量的帶有咒力的蛛絲一圈一圈地緊緊地纏繞着她自己,很快就将咒靈狀态的秀千代牢牢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繭。
小鎮的上空出現了一個漂浮着的蜘蛛網,蛛網中心便是一個巨大的繭。秀千代緩慢地釋放着從火山頭咒靈身上吸收而來的咒力,穩定地維持着『宇治拾遺百鬼夜行』。
她要等待,等待腦子裏那個術式消退。她絕對不能傷害任何一個普通人,因為一旦這麽做了,那個對自己下達的詛咒就會被解除。
——我詛咒我自己,為了五條悟我會永遠當人類。
……
秀千代在繭中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有什麽東西進入了她的領域之中。帶着強烈的香氣,這強烈的香氣直擊靈魂。令她無法再逃避地睜開雙眼,要看看這個極端美味的存在究竟是什麽。
于是巨大的繭從中間緩緩裂開,巨大的絡新婦咒靈顯現出真實的形态。尖銳豔麗的鬼角下面是一張妖豔的臉龐,蛇目中充滿了對獵食的狂喜,想要迫不及待地将落入蛛網的蝴蝶一口吞下。
而那個散發着致命香味的獵物,有一張含糊不清的臉孔。看不清長什麽樣,也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麽東西。
可是咒靈狀态的秀千代卻覺得這個獵物有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忍不住陷入回憶,這味道似曾相識,令人無比懷念。
“……,……?”
那個獵物似乎說了什麽,可是聲音無法傳達到秀千代的腦海中。她因為無法分辨這種聲音而無比焦躁起來,無數的蛛絲不斷地朝着獵物鋪天蓋地地席卷過去,要将他牢牢地纏住,然後拖回來慢慢地,細致地啃食殆盡。
——那是我的,我從第一眼看到,就想要得到并且吃下去的東西。
但,那是什麽呢?
渾渾噩噩的大腦無法分辨,只有吃下去這個念頭無比強烈。因為這個獵物會逃走的,會一直逃走,令她再也無法得到。她明明已經抓住他了,明明已經吃下去過了,可還是會想要再吃一口。
想要吃下更多。
“……,……。……,……。”
這個獵物又在說話了,秀千代焦躁了起來。開始朝着他撲了過去,一直被香氣困擾着的身體已經無比饑餓了,但只要吃下他的話,那種靈魂都在灼燒的感覺一定會消失不見吧。因為這個人無比的美味,只要他的出現就能夠令其他的味道瞬間消失。
是什麽呢?
那種無法言說,又令她滿心歡喜的味道。
緊接着當她的螯足終于抓住他的時候,秀千代的咒靈面孔看着這個散發着香氣的獵物,張開口第一個動作并不是咬下去,而是低下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
“……為什麽不吃掉呢?”
那個獵物的聲音終于傳遞到了她的耳朵裏,讓她能夠聽到他聲音了。
咒靈的秀千代困惑的松開了他,然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接着她張開已經變形的嘴唇,艱難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不可以吃人類啊……”
“可是你不是一直很餓嗎?你聞到的味道,不是咒靈的味道嗎?是咒靈的話,可以吃掉吧?”
咒靈秀千代緩慢地搖搖頭:“不行,不可以吃。吃掉的話……吃掉的話……”
“吃掉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呢?”
“會……會無法當人類……”咒靈秀千代說着,開始向後退縮,“無法當人類的話……就不能……不能……”
那個獵物繼續用令她困擾不已的聲音說着:“就不能只是為了他去死嗎?”
“對……”咒靈秀千代黯淡的蛇目中出現了光彩,瞬間從一灘死血變為了充滿光澤的紅寶石。“我是要為了一個人的理想,成為人類……然後只是為了他去死。”
接着那個獵物親吻了一下秀千代的手背,對着她聲音輕柔地說:“阿秀,我也願意。”
啪——
咒靈的外殼逐漸地崩塌,像是幹枯的花瓣從枝頭剝離一樣;又像是蝴蝶在拼盡全力,從繭中掙紮出美麗的翅膀。
當外殼全部剝離完畢的時候,人類的秀千代緊閉着眼睛漂浮在半空中。在即将墜落之前,被一個人抱在了懷中。
“……悟?”她睜開眼睛看向完全陌生的周圍,又看着自己戀人的臉。“你,我……這是怎麽回事?”
五條悟一臉輕松愉快地抱着她落在地上:“這件事啊,說起來很複雜,但是又很簡單。總之,歡迎回來,阿秀。”
秀千代難以置信:“……不,請用我能聽懂且通俗易懂的方式說一遍吧。”
五條悟将她放下來牽着手往前走:“你已經昏睡在那個空中超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之內所有靠近你的帶有咒力的東西都被無差別攻擊。所以沒有辦法,只好将帳的範圍縮小,然後将這片的人盡量都疏散掉。”
“那個附身在果心居士身上的東西,是一個奇怪的大腦。他想要獲得傑的身體來做一些一聽就很奇怪的事情,于是事先做過一些準備工作不久派上用場了嗎?多虧了野薔薇和悠仁配合默契才能順利解決掉那個叫真人的特級咒靈。那個樹木一樣的特級詛咒被惠和順平解決掉了。還剩了最後一個咒胎一樣的特級咒靈,也被我祓除掉啦~”
“啊,那個真人的術式沒有被傑拿走,傑還很不高興呢。”五條悟将一個巧克力塞進她的嘴裏,“那個腦袋上有縫合線的,現在已經被獄門疆封印了。說起來真的很好笑,他是用我的樣子去搞欺詐。”
秀千代咀嚼着巧克力:“也就是說,那個果心居士最後是以你的樣子被獄門疆封印的嗎?”
“是的吧。”五條悟回答,“其實在他被封印的時候你就應該擺脫術式醒過來才對……啊對了,惠的姐姐津美紀也醒過來了。不過按照那個縫合腦袋的說法,你被【禍夢禦伽草子】影響的太深了。除非用特殊的方式讓你徹底擺脫那個殘留術式,不然你就會時不時被這種狀況幹擾到。”
秀千代看向五條悟:“所以,解決的辦法是什麽?”
五條悟扯了扯她脖子上和自己脖子上的同款項圈,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啊,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啊。”他語調輕快地說,“我對你說過我做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因此如果我的選擇錯誤,你會為了我去死,對吧?”
秀千代點了點頭:“是啊。”
“不過當時我只是單純地問了你,并沒有自己做出回答吧。”他伸手抱住了秀千代,“所以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做出同樣的回應啊。”
“如果阿秀做出了同樣錯誤的選擇,我也願意只是為了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