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采花 你死後我會開香槟放禮花
宋蔚的神經本就在極度緊張的狀态, 裴月神的話幾乎讓她失控,她不敢回頭,小聲的尖叫着, 現在總覺得脖子後面陰風陣陣。
“你快把她收了!”她嗓音抖動着,腦袋蜷縮到胸口, 謹慎而小心的對裴月神說這句話,非常害怕驚動身後的“鬼”。
裴月神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嚴肅和為難:“宋姐,你別害怕, 雖然你身後站的是紅衣厲鬼,可是我一定會救你的,絕對不會讓她上你的身!”
啊?宋蔚吓得牙齒戰栗,自己身後居然是紅衣厲鬼?居然還想上自己的身?難道剛才在車上真的是自己被上身而不是裴月神和姜善?
只要回憶起剛才的情形, 宋蔚便腳底生寒, 明白現在的自己只能依靠裴月神,她态度更加的和善溫柔:“好妹妹, 快幫我把鬼趕走吧, 我不想被附身啊!”
姜善在一旁看熱鬧, 是真覺得可笑,就宋蔚這智商到底準備怎麽把梁戎搶過去?
裴月神卻有些為難:“可是……那鬼就在你身後,要把她收服, 宋姐姐你可能也會遭殃。”
宋蔚急得團團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管這個!快點開始吧!”
她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幾次三番催促裴月神和姜善後,裴月神故作猶豫:“那……那我動手呢?”
“快點!”
話音剛落,姜善手中端着的米便猛地的撒在宋蔚身後, 米粒砸在脖子和背上是真疼。
宋蔚怒得剛要回頭,姜善冷聲警告:“不想回頭看到厲鬼的臉就老實點,她離你越來越近了, 這糯米打在她的身上會波及到你,可見你就快被她附身了,到底還想不想好了?”
原來剛才撒米是為了驅除惡鬼啊,宋蔚立即不再生氣,“好好好,你們接着動手,一定不能讓厲鬼上我身!”
姜善笑着跟裴月神對視,姜善從自己工具箱裏拿出一串大蒜,一個一個掰下來打在宋蔚背上。
宋蔚疼得咬唇低悶,姜善痛心疾首的對她說:“千萬別回頭,回頭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邊說,她打得更用力,還塞幾個進裴月神手裏讓她也加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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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蔚疼彎了腰,聞言趕緊挺直身體,用力捏緊拳頭強忍後背的疼痛。
“來吧!我忍得住。”
裴月神冷冰冰的望着她後背,手中的蒜頭捏緊幾分,最終打向宋蔚的背,聲音聽起來無比心疼宋蔚現在的處境:“宋姐姐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為你好。”
宋蔚感受到背部越來越疼,她很懷疑裴月神和姜善在對自己實施報複,好幾次都想回頭,可是就怕回過頭看到的不是裴月神和姜善的臉,而是一張陰森森的帶着藍光的鬼臉,到時候她真的被附身怎麽辦?
宋蔚咬咬牙,到底還是忍下來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姜善為她準備的驚喜還沒有結束。
在被砸十幾分鐘後,突然的,一盆雞血從天而降澆到她身上,冰涼涼黏膩膩的感覺充斥着宋蔚全身,她呆愣愣的看着身上滴落的血,鼻尖萦繞着濃濃的令人惡心的血腥味。
欺人太甚!
宋蔚再也忍不住回頭,卻不是看到裴月神和姜善的臉,而是一張同樣滿臉是血,陰森森笑着看自己的紅衣女人。
宋蔚呆愣的立在原地,驚恐的望着女人的臉靠近,她發覺自己嗓音裏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周圍什麽人都沒有,到處都是冰冷詭異的紅霧。
裴月神和姜善,還有這家主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她的面前只有這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笑聲回蕩在耳朵裏,她好像要穿過自己的身體進入靈魂深處,宋蔚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然後屬于自己的意識越來越弱,最終昏迷過去。
宋蔚倒地之後,姜善将人偶收回來,朝她倒在地上的身體呸了一聲:“就這點膽子,還敢說自己唯物主義,別丢唯物主義的臉!”
解決宋蔚之後,裴月神和姜善開始了真正的“捉鬼”。
裴月神向主人家詢問具體的鬧鬼事件,檢查他們最近的食物以及接觸人員,發覺他們家裏有很多安定助眠的藥物,裴月神父母生前有段時間很需要這類藥物才能睡着,所以她對這類藥物還算熟悉,可是看過藥之後她發現,盒子裏面裝的根本不是鎮定安眠藥,而是可以令人精神緊張,神經錯亂的藥物,也就是說這不僅僅是一樁鬧鬼事件,是有人蓄意為之,至于為什麽,多半都是跟這豪宅有關系。
裴月神在征求過主人家同意後,和姜善在各個房間搜索“鬼”的蹤跡,最終在保姆的房間找到一件可疑的紅衣,裴月神按住不發,暗中将藥和衣服的事告訴男主人。
男主人聯想之後瞬間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麽鬧鬼,而是有人蓄意而為。
和裴月神秘密交談之後,男主人對家人宣稱捉鬼結束,實則已經和裴月神商量好之後的計劃,先按兵不動,然後找出證據弄明白保姆為什麽這麽做。
裴月神和姜善離開時也把宋蔚弄走,她身上很多雞血,姜善把弄髒自己的車,直接用個麻袋把人套起來裝車裏,到家後再把她扔地上,由她自生自滅。
姜善忙完看向裴月神時,發覺她在發呆想事情,剛才從豪宅離開後她就一直是這個模樣。
“想什麽呢?”
裴月神緩慢的道:“今天的事讓我想到我爸媽,我爸剛破産的那段時間的确夜不能寐,也的确需要服用安眠藥,後來情況有好轉之後,安眠藥的使用已經逐漸減少,可是為什麽法醫的鑒定上說我爸是服用過量安眠藥致死的?”
姜善連忙坐在裴月神身邊:“月神,你是不是發覺了什麽!”
裴月神若有所思:“還有我媽……我媽媽的屍體我看過,她的腰際兩側有淤青和紅印,死之前像和人發生過掙紮,但是我家的确沒有人來過的痕跡,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善問:“法醫呢,找來問問啊。”
“跑了。”雖然梁戎和安寓都沒有告訴她事情的進展,但是裴月神從來沒有放下過父母的死亡,自己也經常注意一些動向。
那名替她父母做解刨的法醫早就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離開陽城,蹤跡全無,梁戎和安寓一定都在尋找這名法醫,因為很有可能,所有的證據都在那名法醫身上。
裴月神現在就像被一團迷霧罩住,她能确定父母的死亡一定另有隐情,可就是差點什麽……
“別擔心,說不定梁戎這次回來會帶回好消息。”
裴月神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這天之後裴月神和男主人保持密切的聯系,也得知保姆和丈夫刻意把主人家的鎮定安眠藥物換成可以致使人神經緊張的藥物。
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豪宅主人報警後不久,保姆一家就被警方抓獲。
根據保姆的招供,他們本意慢慢控制住豪宅主人一家的精神狀态,等到成功從他們手裏拿到房産證後,就會效仿他們夢到的故事那樣,将他們剁成肉醬埋屍地下。
這樣大膽可怕的想法說明保姆和丈夫并不是第一次如此行事,警方在深入調查後果然查出,夫妻倆就是幾年前失蹤的連環殺手,這次被裴月神用捉鬼掩飾着查出可疑行跡,還真算是歪打正着。
鬧鬼事件處理得還算圓滿,可宋蔚過得就不是那麽好了,上次的見鬼事件給她留下深重的陰影,她醒來之後就大病一場,根本不敢見裴月神和姜善。
裴月神和梁戎分離已經有一個月,這是兩人在一起後分開最長的時間,雖然他們每天都可以用視頻通話慰籍想念,但這和面對面見面完全是兩碼事。
夏天的第二個月月末,裴月神得到梁戎立即返回的消息,第二天一早聽到門鈴響,她以為是梁戎回來,幾乎是從床上跳下來便出去開門。
可當門打開,當門外那人擡起眼眸與自己對視,裴月神頰邊的笑容逐漸凝固。
不是梁戎,而是江顯。
如果不是在今天看到他,裴月神幾乎快将他忘記,原來不知不覺間,江顯已經變成可有可無的人。
有段時間不見,他憔悴了許多,身形消瘦,鏡片下的雙眸定定的看着裴月神,像是有許多話要跟她說,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他看她的眼眸帶着明亮的神采,像在瞻仰可望不可及的珍貴之物。
江顯過去的日子都在度秒如年,和她分開的這段時間明明不算長,可卻像一生那麽長,現在能再見面,他分外感謝上天的恩賜。
裴月神出來得急,穿得單薄,江顯脫下外衣上前,衣服卻被裴月神忽然打落,裴月神蹙眉後退,眼神警告的看着他,“你來做什麽?”
江顯當然知道她并不歡迎自己,她剛才開門時一瞬間的驚喜,再突然轉變為冷冰,這些神色江顯并沒有錯過。
他知道自己不是她要等的人,心中苦澀難言,緩緩的彎腰把衣服撿起來拍拍幹淨,重新遞給她:“披上吧,早上天涼。”
江顯對她說話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狀态和語氣,在國外這段時間,他在煎熬的治療空隙裏經常對着裴月神的照片自言自語。
他練習自己對她說話的語氣,輕重,溫柔程度,他想盡力拿捏到最有分寸的狀态,給她最好的體驗,他無時不刻都想讓她知道他已經在慢慢改變,而他做的這些都是想求一個機會。
在國外的這些日子,思念幾乎快吞沒他,現在見到她,感受到因為她而澎湃沸騰的血液,江顯無比的确信,他太想太想要這個人,死也不肯放手。
江顯朝裴月神展開手,他手心裏躺着一個小巧精致的禮盒,禮盒打開,裏面只有一根繡花針。
裴月神只看并不言語。
江顯低聲說:“你交代的第二件事,鐵杵磨成針,我既然做到了,就一定要拿回來給你看看。”
裴月神語氣漠然:“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你努力的結果,如果這就是你買來欺騙我的針呢?”
江顯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懷疑,他事先已經準備好。
他拿出手機,調出視頻給她,裴月神看了他一眼才接過來手機。
視頻中的鐵棍在連續一個多月的打磨下,終于在昨天成為一根漂亮的針,江顯将這顆針裝進禮盒中,乘坐最早一班回國的航班,風塵仆仆來到她面前,為的就是讓裴月神知道,他做到了。
江顯偷藏起緊張等待裴月神的宣判,他直直盯着裴月神的眼睛,想從裏面找出一分對自己的贊賞,可是都沒有。
無數個一分一秒過去,他手心裏已經起了一層薄汗,可就是等不來裴月神的答案。
裴月神似乎就是要讓他這麽着急,在江顯期待的目光中,她不動聲色的把玩着這根針,随後漫不經心的将這根針丢到腳邊用力碾進泥土裏,“你把它找出來。”
針本來就細小,現在被丢在地上,還被裴月神刻意隐藏起來,要找到并不是那麽簡單的,可是江顯并無怨言,甚至沒有任何不悅,立即就蹲下身,用手在她腳邊摸索。
裴月神垂眸看他着急的樣子,略略擡起腳踩住他的手指,江顯頓了頓,仰起頭看她。
裴月神懶洋洋的挑眉,壞笑問:“怎麽這樣看着我?不能踩?”
就算不能踩又怎麽樣呢,江顯已經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疼痛感,她笑得漂亮動人,欺負他可沒有少用一分力,江顯雖然覺得疼,可遠沒有心疼得那麽厲害。
他真的很不喜歡和裴月神弄成這樣,他多希望可以跟她坐下來好好說幾句話,多希望她能聽聽自己的心事,他真的在改了啊……
可是他同樣知道,如果要讓裴月神原諒自己,要讓她願意抽出點時間聽自己說話,就現在來說是遙不可及的。
他得耐心,必須耐心。
江顯并不抽開手,任她腳尖碾着自己的手指,當手掌愈發被她踩進泥土裏,江顯感覺到那根針就在自己掌心下,可在裴月神的蠻力刺激下,那根針突然狠狠戳進他的掌心。
五指連心,疼痛加劇,江顯卻悶聲不吭。
裴月神好整以暇看着他蒼白額頭上的冷汗,盯着他一聲不吭被自己淩.辱模樣,她忽然用力的踩下去,讓那根針很深的刺入江顯的手心。
終于,江顯低低悶哼。
裴月神也笑了:“這樣才對嘛。”
江顯無奈的苦笑:“你希望我求饒?其實我可以滿足你。”
“那樣不夠有趣,我更想看你隐忍痛苦的窩囊樣。”
江顯自嘲的笑了一聲。
現如今他在她面前還有什麽尊嚴?
“那麽,你現在願意給我機會了嗎?”
她在上,他在下,并且是他在仰望着她,就像仰望着一個永遠觸不可及的神明。
裴月神眺望遠方,忽然悠悠的說:“我想要一枝花?”
江顯連忙迫切的問:“什麽樣的花?我立即去買?”
她搖頭:“我要一朵開在峭壁之上的花,你去給我采一朵回來,也許我高興之後就會滿足你。”
她終于回眸看他,笑盈盈的柔聲問道:“好嗎?”
江顯怔愣地看着她的臉,描摹清冷妖冶的眉眼,哪裏會不好呢?只要她願意繼續用這種溫和的态度對自己,甭說去懸崖采花,就是讓他從懸崖跳下去,他或許也會點頭。
只是……
他還是想問她。
“采峭壁的野花,等同于找死,月神,我如果回不來,你會想我嗎?會為我可惜嗎?”
裴月神盯住男人迫切,焦急,不安的雙眼。
她笑容極為溫柔,幾乎讓江顯以為她會給肯定的答案,可是她說:“不會呢,我會開香槟放禮花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