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7)
了過來，燈光照在頭發上，泛着銀色的光，玫瑰花瓣落在他肩頭，飄着氤氲的芬芳。
自從他說他要和她結婚以後，她就想象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可現在就在眼前了，竟然都慌亂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最頭疼的就是餘江了，買全球時尚雜志的頭條告白就算了，現在還要當着媒體與直播的面求婚。
那麽多玫瑰花！老板是瘋了吧，幼不幼稚！惡不惡心！矯不矯情！好不容易才立起來的成熟穩重的人設，都要被他敗光了！
慕慎行輕輕的笑着，摸了摸女孩的頭：“丫頭，上次我和你求婚，你說你要玫瑰花，要鑽石戒指，還要我跪下來求你……現在，全都有了……”
他真的，真的當着所有人的面，單膝跪在了地上，這可是全球直播啊，從大衣兜裏掏出他親自設計的鑽石戒指：“這是我親手設計的，叫做雪精靈，世界唯此一枚，嫁給我好嗎？我連我們女兒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慕雪兒……”
洛凡捂着嘴幸福的笑了，笑得眼淚都要溢出眼眶了……
女孩足足三分鐘沒有說話，慕老師在地上跪了足足三分鐘，連遞戒指的手都發酸了，非常尴尬的咳了兩聲：“小丫頭片子，這可是全球直播，你要是再不說話，我會很沒有面子的”
女孩仰着頭硬憋住了笑：“你們都看到了吧，不是我死纏爛打，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的，是你們的慕雲集團總裁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是，是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慕慎溫婉的笑着，接下了她的話，此時此刻只要她能答應嫁給他，什麽面子，什麽身份，統統都不重要了。
“是我在學校裏堵你一個月，求你一個月你才願意見我……”他還記得那個大雨淋漓的那晚上，她攔在他車前，渾身濕透，發絲緊貼着臉龐，眼睛裏像是藏着劍。
“是我，是我大半夜跑到你住的酒店，讓你給我一年的時間，我們試試……”他還記得雲起酒店房間裏燈光很暖，她說，世界既不溫柔以待我，我又何必溫柔以待世界。
“是我一定要拉着你和我游樂場，逼着你和我跳下欲望之塔……”他還記得那個晚上沒有星星，欲望之塔的風吹着格外的涼，他們都是第一次蹦極，她扒着他就像扒着一塊救命的石頭。
“是我故意讓你進非凡工作室，讓你在馬路邊唱歌給我聽……”他還記得那首歌的旋律，有一條小小的船，漂泊過東南西北，涉過風暴，越過險灘。
“也是我讓你帶我去看螢火蟲……”西子鄉弱湖蓮葉接天，無窮碧色，大白鵝很兇，糖蓮子很甜，螢火蟲從草叢裏溢出來的時候，就像是鋪滿了星星……
他一邊說着，一邊淡淡的笑着，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倆已經有過這麽多共同的回憶了，她已經成為了他生命裏快樂的代名詞，他所有開心的記憶都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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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麽大陣仗求婚，慕雲集團的員工們早就別不住勁起哄了，“嫁給他！”、“嫁給他！”的歡呼聲響徹了整個宴會廳。
萬衆矚目之下，小丫頭終于有了動靜，她慢慢把他手裏精致的鑽石戒指抽了出來，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裏：“戒指我就收下了，但是嫁給你啊，另說！”
洛凡蹦蹦跳跳的轉身就走，留下慕慎行一頭霧水，兩眼蒙圈的站了起來。
明大少爺看熱鬧不嫌事大啊，還故意湊到了別人的耳邊：“阿行，你好像被拒絕了啊……”
同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有陳大老板：“頭條标題我都想好了，震驚！慕雲集團總裁求婚失敗！”
慕慎行回頭就狠狠的兇了他們一句：“用不着你們提醒我！”
他十分不要臉的幹咳了兩聲，對着無數媒體的鏡頭說：“額……小丫頭不懂事，我回去教育教育她！接下來的年終彙報會由餘江主持”
“行總！”見自家老板擡腳就要走，他連忙追了上來，“彙報會結束之後，公司裏還有個年度總結會要開，予兮那邊的事情也需要處理……”
“你這邊結束了給我打電話就行，我會盡快回公司……”慕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你真棒的表情，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洛凡攔了輛出租車回家，一路上都看着手裏的戒指，淺淺的笑着。
雪精靈，好美的戒指，好美的名字啊……這是慕老師設計的，是慕老師親手設計的！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有！他沒有和予兮小姐在一起，他還和我求婚了，我現在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她一進家門就開心的進了卧室，正在打掃客廳的張阿姨都不明所以的，女孩捏着戒指，幸福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慕慎行也很快就到家了，翹着二郎腿坐在了沙發上：“事情我都解釋清楚了，你為什麽要拒絕我？你知道阿澈和陳哲那兩個家夥是怎麽嘲笑我的嗎……”
“您真的考慮清楚了嗎？畢竟是終身大事，您那麽優秀，世界上有那麽多好女孩，而且，而且您心裏還有莫苡柔不是嗎？”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甚至說着說着還低下了頭。
“什麽，什麽？”後面的話，他是真的沒有聽清楚，“而且什麽？聲音大點，我聽不見……”
“而且還有莫苡柔，您還喜歡她不是嗎？”
“她已經和我哥結婚了！”
“那您還留着她的照片！”
“什麽照片？”慕老師愣了愣，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留了莫苡柔什麽照片了！
“您還騙我！就在您的電腦裏，好幾百張呢！”
說到底，這才是洛凡拒絕他的主要原因，無論他們在一起多好，多幸福，他電腦裏的那幾百張照片始終都橫在她心裏，搬不動也移不走。
他那晚在睡夢中的喃喃呓語，也都像刀子一樣，把莫苡柔三個字都深深刻在了她骨頭上。那是他曾經拿命愛過的人啊，不可能忘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吧。
慕慎行真的去書房裏把自己的電腦拿了過來，放在了茶幾上，鄭重其事的把洛凡拉了過來，讓她來指給自己看，到底哪裏還有什麽莫苡柔的照片了！
女孩鼓着腮幫子輕車路熟的打開了那個叫“別開”的文件夾，好幾百張照片溢出了屏幕，長發飄飄的莫苡柔，青春洋溢，笑得十分燦爛。
慕慎行連自己都驚呆了……“您看吧，您看吧，這是不是她的照片，您說您不喜歡她了，還偷偷的留着她的照片……”
他撸了遍自己的頭發，努力的回憶着這些照片的來歷。
不是，這些照片是什麽時候留下的？竟然還在我的電腦裏，我怎麽一次都沒見過！哦，記起來了，好像是苡柔剛走那會兒，我扔了她所有的東西，唯獨這組照片沒舍得删。
不舍得删，但也不敢再看了，索性就給文件夾取了個名字叫做“別開”，五年了，我就真的一次都沒開過了，久而久之，就忘了裏面是什麽東西了！這丫頭從哪裏翻出來的！
聽完了他的解釋，洛凡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懷疑着這個男人的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您說您從來沒開過這個文件夾？”
慕老師認真的點了點頭，理直氣壯的說：“不然呢？文件夾的名字不是叫做別開嗎？既然都叫別開了我為什麽還要開？後來我忘了裏面是什麽，就更加不會打開了”
“你要是介意這個……那……”他一根手指下去，文件夾裏照片一張一張全都消失了……看着這小丫頭溢出嘴角的笑，慕老師意味深長的摸了摸下巴，“不過，我倒是好奇得很，我自己都不記得的東西，你是從哪裏翻出來的？你偷偷看我電腦了？”
“我，我哪有……我哪敢偷看領導電腦……”女孩嘟嘟囔囔的說着，“就是，在養寧館的時候餘江先生讓我給他發文件，不小心看到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對你的老師，心懷不軌是嗎？”
“我沒有！”女孩呼哧一下站了起來，臉都紅了。
“好了”慕老師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他合起了電腦，翹起了二郎腿，“現在問題解決了，可以結婚生孩子了？”
“還有……”
“還有什麽？”
“您有生理潔癖，您嫌棄我！”
“我有生理潔癖不假，都是陳哲那家夥害的，但是我哪裏嫌棄你了？”
“您要是不嫌棄我，您……您……”洛凡紅着臉憋了好久，才說出了後面的話，“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您為什麽不碰我！”
“那是因為餘江每次都打擾我！”
“那您在家裏陪我的那一個月呢？餘江先生可沒有打擾您，您就是嫌棄我！”
“那是因為你生病了，眼睛不好，我又不是禽獸！”
“那您現在呢！”她話趕話，慌不擇言，一下就脫口而出了！
男人饒有趣味的笑了笑，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寬寬大大的落地窗前，把窗簾拉了起來，房間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然後，他掏出了手機，長按了關機鍵。
“您，您幹什麽……”洛凡緊張得往後退了幾步……男人把黑屏的手機扔在了沙發上，“這是我接手慕雲集團以來，第一次關機，讓餘江聯系不到我……”
“我，我開完笑的，就是話趕話說到一起了……現在大白天的，您不是吧……雲起酒店那邊，年終彙報會還沒有開完，公司裏還有事情，餘江先生一定會找您的……”
“工作怎麽比得上滿足女朋友重要呢……”他一步一步逼近了她，渾身都冒着燥熱的火，洛凡捏着手指都不敢擡頭看他的眼睛了，“您，您有生理潔癖，我先去洗個澡……”
慕慎行狠狠的拽住了她，出口都是重重的喘息了：“為了證明我不嫌棄你，一會兒可能會做更惡心的事！小丫頭片子，自己求的，可別喊疼！”
他脫下外套，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再來一次
冬日裏的雪山是最美的，山峰綿延起伏，覆着皚皚白雪，高高的雲像是一雙輕柔的手，輕輕的覆着着雪山與天空相吻的弧線。
冰雪化成小溪從山谷中緩緩流淌，越過山石草木，越過花鳥魚蟲，沾濕了溪邊的萋萋芳草，滋潤了水中的萬千生靈。
火車從山中的隧道穿行而過，驚起了一聲響：“疼，疼……”。
男人心疼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淚，“一會兒就不疼了，乖，再忍一忍，第四次了，我再憋回去，真的會死的！”
另一邊的餘江在會議室門口給老板打了無數的電話都是關機，在內心深處咒罵了他一百八十遍後，把會議延後了兩個小時。
啊，關機果然是一個英明神武的決定啊……
洛凡臉上餘潮未退，把腦袋從被子裏鑽了出來，慕老師躺在她旁邊，撐着自己的腦袋看着她：“早知道滋味如此美妙，就應該早點關機，我們再來一次……”
“不行！”女孩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被子突然滑落，她又慌忙的躺了回去，“我，我腰疼……”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她，笑得合不攏嘴，掀開被子披着睡袍下了床：“腰疼今天下午就好好養養，餘江估計找我找瘋了，我回公司開個會，等我晚上回來，再來一次！”
“不行！不能再來了！我起不來了，真的，不能下床了！”
慕慎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直往被子裏鑽，下意識逗了她一下：“腰疼？起不來了？”，他突然沖着外面大喊了一聲：“張姨——進來收拾下——”
女孩天靈蓋都要炸了，迅速下了床，連跑帶爬的在張阿姨進來之前，把自己關進了浴室裏，慕老板咧着嘴笑得哦，像隔壁家的二傻子一樣。
這滿屋旖旎，滿床狼藉的，張阿姨年紀那麽大，一看就知道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
慕慎行拉開了窗簾，站在窗前開了機，二十幾個未接電話，餘江你是要上天嗎？你媳婦找你都沒有這麽勤的吧！
他給餘江回了個電話：“三十分鐘之後，我回去開會……予兮的錢，我嫌髒，把她的賠償款都轉給陳哲，就說是我的謝禮，他會想辦法讓她還的……”
慕慎行一邊說着一邊無意識的瞟了一眼張阿姨收起來的床單，鮮紅的血刺疼的眼睛。
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挂了電話，攔住了張阿姨，皺着眉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邊，還上手摸了摸，是血跡沒錯。
慕老板急促的敲了敲浴室的門：“丫頭，丫頭，你沒事吧，你流血了，是我把你弄傷了嗎？受傷了怎麽不說啊？快出來，我帶你去醫院……”
慕老師，你腦子有坑嗎？你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吧，還有你這……女孩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真的是頭疼，啊……這些痕跡什麽時候才能下去啊，我要怎麽出去見人啊。
啊……粉底液，粉底液應該能遮住吧……
可門外的敲門聲依然沒有停止，反而還越來越焦急了：“丫頭，你要是不想去醫院，我打電話讓阿澈來看看？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啊……”
看見慕老師不知所措，慌亂得像個孩子，張阿姨不好意思的開口，提醒了他一句：“先生，如果是第一次的話，流血是正常現象，不用去醫院的”
“正常現象？”流血還正常？也是，上次阿澈和我解釋的那個生理期，也是在流血，女人還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啊。
他疑惑的皺着眉頭，但還是放心不下：“你确定？”，張阿姨只能尴尬的點了點頭。
門裏面的女孩現在都恨不得要找個洞鑽進去了，以後要怎麽見張阿姨啊，慕老師，您的腦子到底是什麽做的啊！您還是回去開會吧，您真的只适合工作！
再過一周就放年假了，今年所有的工作都進入了收尾階段，這是慕雲集團年會前最後一次會議，聽着各個部門彙報的財務數據，慕老板捧着奶茶欣慰的點了點頭，很顯然，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
“投資部……”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收購洛風集團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這麽多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行總，洛風集團的財務數據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差，不建議以10個億收購……”
“那就把價格壓低！”慕慎行把奶茶杯放在了桌上，冷冷的說，“越低越好，要麽并購他，要麽弄死他，餘江，你和投資部一起想想辦法，明年開工後，一周之內我要看到我們的logo出現在洛凡集團裏”
“好的，行總……”
“其他的我沒有什麽要說的”他說着就拿下了耳朵上的鉛筆，“從去年年會的反饋情況來看，大家都不是很喜歡。今年年會取消，經費會折現，合到年終獎裏發給大家，餘江上次和我說，有個春運大家回家過年不方便是吧……”
“這個會議結束之後，把年度報告發給餘江就可以放假了。避開春運高峰，買票有困難的找行政，以公司名義統一購買……大家今年辛苦了，新年快樂，散會！”
慕老板微微一笑，拿着沒有喝完，還泛着餘溫的奶茶杯走出了會議室，前腳剛踏出去，就聽見了一陣毀天滅地的歡呼聲，把會議室都要吵炸了。
年會經費折現！！！提前一周放年假！！！還負責春運買票！！！中國好老板！！！中國好公司！！！死也要死在慕雲集團！！！
會議進行得順利，結束得也早，才下午四點鐘，慕慎行一刻都不舍得在公司多待，簽了幾份重要的年終文件就回家了，然而洛凡卻并沒有在家，而是去了水淩墓園。
那日奶奶出殡，洛天明攔着她，她連奶奶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現在就只能趁所有人都走了，悄悄的來看看奶奶。
天氣很冷，水淩墓園的空氣都是灰蒙蒙的，像是凝上了一層華霜，女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站在沉重的墓碑前，黑白照片裏的那個人，好像昨天都還在拉着她的手一樣。
她在這裏站了很久，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晚些時候，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一柄黑色的傘出現在了她的頭頂，擡頭看時，是圍着長長的圍巾的慕慎行。
他輕輕擡手，拂去了挂在她眼角的淚：“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
慕慎行的父親也長眠在這片土地上，他們也順道過去看了看，她和奶奶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看到過她的樣子，聽見過她說話，還觸摸過她的溫度。
可慕慎行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不是長成照片裏的樣子的……
看着他沉默的望着墓碑，女孩終究是心疼了，故意找了個別的話題，“要過年了，慕老師，你們有錢人都是怎麽過年的啊？是不是很明醫生一起啊，在明醫生家的大豪宅裏，他們家人那麽多，肯定特別熱鬧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過過年……”話中帶着淡淡的哀傷，眼睛還是沒有離開墓碑上靜靜躺着的照片。
自從父親走了以後，慕家就從來沒有過什麽阖家團圓的節日了，慕謹言忙于工作，本身也不是個對節日特別敏感的人，他去了法國，慕慎行一個人就更加不怎麽過節了。
這五年每一年的春節，明澈都有邀請過他，讓他去明家一次吃團年飯，但他都是扯了工作的幌子，一次都沒有去過，看着那些熱鬧溫馨的場面不過徒增悲傷罷了。
“丫頭，陪我回趟家吧……”慕慎行說的回家，并不是回清瀾公館的家，而是慕家在漢城郊外半山上的別墅。
他是在這裏長大的，和母親還有慕謹言在這裏住了很久，後來，母親去了法國，就只剩下他們兄弟倆了，再後來，慕謹言也走了，他就在漢城買了清瀾公館的房子，五年不曾回來了。
慕家老宅門口有很大一片碧綠的草坪，聽說父親從前就喜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草坪邊上的綠植盆栽從前都是父親親手打理的。
五年沒有人住了，花草卻都修剪得十分漂亮，大門竟然都是開着的，慕謹言回來了？
看見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彎進了院子，榮叔放下了正在澆花的水管，連忙出來迎接：“是小少爺回來了，我立馬讓廚房準備晚飯，收拾收拾您的房間，這位就是少夫人吧，我在新聞上都看到了”
慕慎行不動聲色輕輕哼了一聲，扭頭和旁邊的丫頭說：“這是榮叔，我們家的管家，從小看着我長大的……”
“榮叔好……”洛凡笑着低了低頭。
“少夫人不必這麽客氣……”
“榮叔，我哥回來了？”慕慎行看着整潔如初的家門，皺着眉頭問了一句。
“沒有……”榮叔樂呵呵的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三個月之前，大少爺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回家打掃打掃，說小少爺年底肯定會回來看看的，我還以為今年大少爺會和小少爺一起在老家過年呢，小少爺就在漢城回來也方便，大少爺在法國，可能還要過幾天吧……”
三個月前？慕謹言他今年應該會回來吧。
☆、新年旅行
慕家老宅沒有明家老宅那麽大，但裝修風格一樣，都是歐式的。白色的家居，客廳裏有個很大的水晶吊燈，竟然還裝了一個像童話故事裏一樣的壁爐，複式螺旋式樓梯彎到了樓上。這裏還和他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榮叔看着他長大，晚餐準備的都是他最愛吃的，聽說他胃上落下了毛病，特意囑咐人把牛肉悶得松軟了點，像個長輩一樣囑咐他不要抽煙喝酒老熬夜。
慕慎行的卧室是這個宅子裏最大最舒服的卧室，從前慕謹言特意給他挑的。
他脫了大衣，長舒了一口氣：“我去洗個澡，你坐一會兒……”
洛凡點了點頭，四處打量着他的房間，卧室裏的牆上到處都貼着籃球明星的海報，還有各種簡易的運動器材，看着看着都能想象到從前那個像風一樣的籃球少年了。
寫字臺上還畫着幾張簡易的設計稿，洛凡随意的翻了翻，設計風格看起來不是慕老師的，這些難道是言總畫的？
“哪些都是從前我哥教我畫的”他從浴室裏出來，一邊擦着頭發上的水，一邊說道：“那時候吧，要是畫的不好了，他就會很生氣的把我丢在山腳下，十五公裏的山路，讓我跑着回來”
“啊？十五公裏？那會兒您幾歲啊……”
“十一二歲吧，記不太清了”是記不太清了，也不太想回憶的了，他淡淡的靠在了床頭，“好了，時間不早了，去洗個澡，睡覺”
這個浴室和比家裏的浴室還要大，洗發水，沐浴露全都是慕慎行慣用的牌子，還都是新的，都是言總準備的吧……
他們兄弟兩其實本不需要這麽疏遠的……
慕謹言雖然人去了國外，但還是一直都想着他念着他的。
他會記得囑咐雲起酒店他過敏的東西，也會記得提前讓人來打掃，準備他習慣的生活用品，甚至知道他交了女朋友，都會準備兩人份。
洛凡洗完澡穿着浴袍出來，就看見慕慎行靠在床頭的人悶悶不樂的，一只手拿着設計圖一直手握着手機，一言不發。
女孩慢慢的移了過去：“慕老師，就給言總打個電話吧，您要是不方便開口，就讓我來問吧，他是您親哥哥，就算不回來過年，總要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是不是？”
慕慎行擡頭看了她一眼，頓了很久，還是撥通了慕謹言的電話，五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聯系他。
電話打了都嘟了七八聲了，都沒有接，慕慎行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正準備挂斷的時候，手機裏就傳來了慕謹言助理的聲音。
“您好，我是言總的助理，言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哪位？”
“我是慕慎行……”
“是小少爺啊！”對面的人聲音都提亮了一個度，“您稍等啊……”，一陣窸窸窣窣很是嘈雜的聲音過後，電話裏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微弱的聲音：“阿行……有事嗎？”
“哥，我回家了，要過年了，還有，我，我要結婚了……”
“要結婚了啊，那個小丫頭我見過，是個很好的女孩，結婚了就是大人了了，好好照顧她，不要欺負人家，更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身體養好……”
慕謹言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可慕慎行根本就沒有怎麽聽進去，等他這一大通說完，才小心翼翼的道了個歉：“哥……是我錯了，苡柔的事，對不起，當年年紀小，不明白你的處境，我把公司還給你，你回來吧……你和苡柔，不，你和大嫂都可以回來……”
“我回去了，媽怎麽辦？”慕謹言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他沉默了，愣了半晌都沒有開口。
“阿行，現在的慕雲早就已經不是五年前的慕雲了，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的位置，能看到你長大，我真的很高興，爸也會很高興的……”
“那，你回來過年嗎？我，我結婚，你回來嗎……”
“我有點事，不回去了……賀禮我會……”慕謹言話還沒說完，慕慎行就把電話挂了，煩躁的扔在了一邊，他是瘋了才給他打電話的吧！
慕謹言看着突然挂斷的電話，坐在病床上蒼白無力的笑了笑，不管是慕雲集團的總裁慕慎行，還是煜見大學的慕老師，在他面前，他永遠都任性得像個孩子。
慕言手機遞給了站在床邊的助理傑森，扶着腰，忍着疼下了床。
傑森還扶了他一把：“傑森，整合下法國的資産，把我名下所有的不動産都留給我媽和苡柔，至于緣來珠寶，關停，并入慕雲吧……”
“言總，這個時候并入慕雲集團，小少爺肯定會有所察覺的……”
“他們放年假了，等到有反應已經是明年的事了，那時候只怕我已經……”他一邊披上外套一邊蒼白的笑了兩聲，“這是你工作的最後一天，給我訂張去冰島的機票吧，從前就想去的，總是沒有時間，希望還來得及吧……”
“言總，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适合長途飛行……”傑森道，“夫人還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覺得您應該把實情告訴他們的，找到合适的腎，源并不難，小少爺他……”
“絕對不可能！”慕謹言回頭就疾言厲色的大吼了一句，雖然是蒼白的病體，但還是不怒自威，“傑森！你跟了我這麽久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此事你若敢透露半句，我絕對有本事讓你在法國混不下去！”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走出了病房。
沒有了城市裏高樓大廈的阻擋，山裏的風格外的兇猛，朔風夾雜着砂石拍打着窗戶，窗簾都被窗戶縫隙裏透進來的涼意微微掀起了。
男人挂了電話以後就一直靠在床頭，閉着眼睛，洛凡知道他沒有睡着，只是不想說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洛凡還像從前一樣，伸出手替他揉了揉肩膀，慕慎行突然睜開眼睛用力的把她攬在了胸前：“丫頭，你說，我哥……是不是不要我了……我都和他道歉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怎麽會呢？”洛凡淺淺的笑着，輕輕刮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
“言總肯定不會這麽小氣的，他不是說了嗎？留在法國是為了照顧伯母。法國又不放年假，你們當老板的，平日裏都那麽忙，或許真的是有什麽事情絆住了，如果慕老師實在想見他，我們去一趟巴黎不就好了”
“不去！”慕慎行回絕得十分幹脆，“我媽不喜歡我，看見我就煩，一點小事就會打我。自從她去了法國，我們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過了，她估計連我長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
“不會吧……”女孩鄙疑的看着他，“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媽媽……”
“看見我們家門口那塊草坪了嗎？”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男人咽了口氣，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
“六歲還是七歲那年，我的生日，也是我爸的忌日，每年的那一天就是家裏最沉悶的一天，連我哥都不敢多說什麽話。我還記得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打了很大的雷，天和地都是灰色的。”
“我不小心打碎了爸爸的遺像，我媽把我打到渾身都是血，還要把我趕出家門，讓我在外面自生自滅……”想起來當年，心髒的某個地方都抽痛了一下。
“就在那塊草坪上，血把草都染成了紅色，雷聲很大，雨水很涼，我真的覺得我會這樣死掉。是我哥擋在我前面，悶聲不響替我挨了幾下，我媽顧着他才沒有下死手。”
“那天晚上我媽就去法國了，是我哥扛着我去的醫院，我在床上整整養了半個月才能下地……”女孩聽着心裏有些發憷，慢慢握住了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外面是那麽大一塊草坪啊，難怪他不喜歡過生日，慕慎行輕輕的摸着她的頭發：“丫頭，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但你比我堅強多了，我至少有個哥哥，你什麽都沒有……”
“不……”女孩仰起了頭，睜着大眼睛望着他，“我有慕老師，you are my Iron Man”，慕老師看着她這雙雪蓮一樣的眼睛，燦爛的笑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他控制住了所有消極的情緒，坐直了身體，捧起了女孩的臉：“放這麽長時間的假，有沒有想過要幹點什麽啊？你要是想熱鬧，我們就去阿澈家裏過年，他們家人多，最熱鬧了”
“不要”女孩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我想出去玩，慕老師您要陪我一起去！”
“出去玩？去哪兒玩？去西子鄉開拖拉機啊？”
他提到拖拉機就來了興趣，抱着雙手喋喋不休：“地産部的人說那邊已經開發完了，慕雲的業務，我們去看看？順便我也考察考察”
“我才不去開拖拉機呢！”洛凡氣得都鼓起了腮幫子，“您說您一個大老板，玩一點高端的東西不好嗎？老想去開拖拉機……”
“我覺得開拖拉機一點也不低端啊，很好玩的，比開蘭博基尼拉風……”
“我想去海邊，我要去挖大閘蟹，撿貝殼！洛天明帶洛晴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想要您陪我去做！”
“大冬天的，上哪兒去看海，廈城都下雪了……”
“我才不去廈城呢，我讨厭那個城市，我這輩子都不去廈城”提到廈城，她就想起了公海上的事心裏頭犯惡心，“慕老師您是不是舍不得花錢？”
“我是怕你去那麽遠的地方會累，倒時差很辛苦的”慕慎行輕輕敲了下她的頭，“我現在就讓餘江訂機票，明天就出發！”
“餘江先生好不容易放個長假，您就行行好，別打擾他了，自己訂……”
“我不會訂”慕慎行理不直氣也壯。
“那我幫您訂……”洛凡利索的掏出了手機，“您身份證號是多少？”
“身份證號是什麽？”
“您還是找餘江先生訂吧……”怪我多嘴，怪我！
“再來一次”
“什麽？”洛凡擡起眼睛看着他……
“再來一次！”男人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女孩這才反應過來他話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