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賀琛是個狗男人……

蘇眠捧着杯熱牛奶,趴在周周的辦公桌上,擡着一雙哭腫的核桃眼看着桌後一身白大褂的禁欲系周醫生。

周周扣了扣桌子,“喝點水,你看看你的眼,很久沒這麽哭過了吧?你媽回來,準要把我罵的頭都擡不起來。”

蘇眠撇撇嘴,“你別告訴她不就行了。”

“你倒是長本事了。”

錢家大院的事,司宴送她過來時就跟周周說了。其實蘇眠不想來,雖然周周很溫和,但她還是有點抵觸來醫院。不過司宴一點不聽她的,直接把她送了過來。

周周是很專業的心理醫生,這兩年一直陪着她,蘇眠只跟他聊了不到一小時,基本已經從那種應激反應中解脫出來了。

但她磨磨唧唧的仍趴在桌上,顯然不想走。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周周收拾好了病例,看她還趴在桌上,一雙圓眼滴溜溜看他。

“怎麽了?故意讓司宴多等你會兒?”

“沒有。”蘇眠不去看他,豎起手指,無意識地來回撫摸着一次性水杯的邊緣。

周周低頭看着她的動作,直截了當道:“有話就說,你再墨跡,是要跟我在這兒過夜了?”

蘇眠鼓鼓臉,擡起頭看他,語氣遺憾,“你這個醫生,是越來越不溫柔了qingwen,注意點職業素養。”

周周笑了,坐了下來,“行,跟我說說,怎麽了?”

小姑娘剛進來的時候,看起來還有點緊張,現在已經是很放松的狀态了,應該沒什麽問題了,但她磨磨唧唧賴在這裏,估計有心事。

周周想着,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放在沙發上的深灰色襯衣。這衣服很寬松,蘇眠穿進來的時候,下擺幾乎要到膝蓋了。

男士的襯衣,帶點溫氣質和的寬松休閑款,顯然不是司宴的。

蘇眠沒注意他的動作,繼續撫着杯子邊緣,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周周時,就是在這個房間裏,當時的周周比現在溫柔多了,當然她那時也比現在慘多了。

整個人是一種完全自閉,她幾乎一個月不說一句話,只沉默着豎起自己的刺,與所有人對抗。

當她被送到周周面前時,面對周周溫和的開導,仍然是不言不語。

直到第五次過來,不知是誰落了張賀琛的海報在周周的辦公桌上,蘇眠從進門就一直盯着它看。

當她聽到周周說“不管你想幹什麽,都要說出來”時,可能是帶着賭氣的成分,也可能是被壓抑過度的叛逆期驟然爆發,她指着海報上的賀琛,看着周周,一字字說:“我要嫁給他。”

她滿心以為周周會呵斥或者勸說她,甚至帶着些惡劣玩笑的心情,等着看這個溫和的醫生爆發。

然而周周連眼都沒眨,溫和地笑着,“挺好的,他很好,也很帥,應該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蘇眠瞪大了眼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無措地收了收。

原來成人也可以這麽寬容?

她喃喃道:“你不覺得我在做夢?”

“可以做夢有什麽不好?不會做夢了才悲哀。夢想一定要有啊,萬一實現了呢?”周周說着,低頭看她,“你倆結婚的時候,讓我去當證婚人吧。”

蘇眠呆呆看着他,在歷時三周,來了五次之後,她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沖着他露出一個很小很謹慎的笑,“好啊。”

那天她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周醫生,你人真好。

從那以後,她經常跟周周聊起賀琛,一起打榜買周邊,甚至要周周一起跟她撕賀琛黑粉,她将周周看成了同一戰壕潆的兄弟,逐漸對他敞開心扉。

随着周周辦公室裏的賀琛周邊越來越多,蘇眠也變得越來越愛說話。

蘇眠看着辦公桌上賀琛的泥塑人偶,咽了咽口水,下定了決心般,說道:“周周,要不你哪天在幫我做個測試?我覺得我好像出問題了。”

周周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除了最開始病情急速好轉階段外,之後一年多,蘇眠的情況都沒有任何變化了雖然她願意敞開心扉了,從自我封閉的狀态走出來了,甚至比出事之前更開朗了。但她的應激障礙沒有一點點好轉的跡象,異性的觸碰或者帶有目的的接近,都會讓她陷入慌亂麻木之中。

“就、就我跟一個男……男人抱了。”蘇眠對上周周略嚴肅的眼神,莫名的心虛,臉頰都開始發燙,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被抓包了,“我、我好像也沒有很抗拒,還、還有點……”

蘇眠說不下去了,支支吾吾的。

“還有點舍不得?”

蘇眠:……心理醫生說話這麽直接,是會傷害到病人的!

蘇眠不吭聲,蘇眠裝死。

周周雖然心裏很詫異,但面上笑得十分溫和,“這怎麽叫出問題了?剛才司宴送你進來的時候,也是摟着你的肩啊。”

“不一樣!”蘇眠立刻反駁,“司宴不算異性。”

門口苦兮兮吹夜風等蘇眠的司宴:那我算個啥?

周周看着那件灰襯衣,心裏大概有譜了,“那你就是喜歡那個男人。”

蘇眠張張嘴,居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喜歡啊,當然喜歡,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說不清怎麽不一樣了,反正跟以前不一樣。

她愁苦了好半天,又不敢暴露賀琛,實在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奇妙的情緒變化了,只好放棄,換了個話題。

“那我現在這種情況……”

“你的情況怎麽了?我覺得很好,沒問題。”周周俯下身,認真地注視着她,“忘了我跟你說的了?喜歡就喜歡了,你沒有任何問題,你很好。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不喜歡被人強迫的感覺而已,很多人都不喜歡,沒有人喜歡被強迫。不過你比較敏感,所以反應比較激烈。”

蘇眠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你自己想想,你說的那個男人,不是他強迫的,是你主動的,你還那麽抗拒嗎?”

蘇眠還是沒說話,盯着桌上賀琛的人偶出神。

周周察覺了微妙的不對勁,“別跟我說那個男人是賀琛。”

蘇眠:……你這讓我怎麽說呢。

“如果是呢?”

“嗯……挺好,可以試試,只要你不抗拒。”

蘇眠:……你可以敷衍得再明顯一點。

不過如論如何,“試試”這兩個字還是讓蘇眠的心情有點微妙,有點點甜,但更多的是酸澀。她跟賀琛,怎麽想都不可能,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賀琛只适合活在她夢裏。

原本從錢家大院出來,她還做着夢呢,直到司宴問她,穿的誰的衣服,她才想起忘了把衣服還給賀琛。她想打個電話給賀琛說一聲,卻發現自己還沒有賀琛的號碼,連邢樓的都沒有。

她現在為一個擁抱糾結的頭發都要掉了,說不定對賀琛來說,就像他跟齊建華說的那樣,伸張正義麽,每個人都會做的。

蘇眠突然哀嚎了一聲,徹底趴在了桌上,擡着眼,巴巴地看着周哲,“周周,假如說你碰到一個女孩兒可能就是被人欺負了,你會怎麽做?”

司宴不知道賀琛将她從齊建華那裏帶走的事,周周自然也就不知道。

他也沒多想,直接回答:“能幫就幫了,稍微有點血性的,大概都不會袖手旁觀吧。”

蘇眠心頭那點酸澀又濃了一些,果然啊,自己想多了。賀琛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跟她也算認識,會出手幫忙,很正常。

但還是有點點不死心。

蘇眠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心,但又克制不住地問:“什麽樣的能幫,什麽樣的不能幫?”

周周笑了,“對方要是拿着槍,我也不能硬沖吧。”

倒是沒帶槍。

可是、可是賀琛這種公衆人物,這麽出來替她出頭,也算很危險的吧?

“我知道了!”蘇眠突然雀躍了起來,沖着周周笑得可甜,“我回家啦!”

周周:……

從周周那裏出來,蘇眠的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了,承啓這件事在她心裏算是告一個段落了,她的生活也很快恢複正常。

剛開始她有些擔心齊建華會找麻煩,但周五一天都沒有動靜,她有點忐忑,偷偷給趙潛打了電話問情況,趙潛說一切如常,承啓那邊甚至還打電話說想簽她的畫。

蘇眠一口拒絕了,趙潛也理解她,同時也為自己那天沒保護好她自責,所以很快就幫她跟承啓那邊說清楚了,承啓那邊好像也沒什麽不太好的預兆。

蘇眠覺得自己狠狠得罪了齊建華父子倆,可這事居然就這麽悄無聲息的算了。

不過她也沒怎麽糾結這件事,因為周六到了。

蘇眠這天起得格外早,一想到在錢家大院自己哭的那副醜樣,她就咬牙切齒的想要一雪前恥。她破天荒的畫了個淡妝,但是沒有再穿裙子,經過上次公園的事,她覺得穿裙子确實不方便。

蘇眠已經将賀琛那件灰襯衣洗幹淨了,她有點小心機的也選了件休閑襯衣,白色的棉布褲子,配上帆布鞋,然後将長發燙得微卷,束成高馬尾。

青春洋溢的氣息與那天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蘇眠裝上襯衣,抱在胸前,一路小心翼翼地從北三環護到了南五環,擠地鐵的時候,真的心驚膽戰,生怕被擠皺了。

終于到了唐箴工作室外,蘇眠抱着襯衣,居然有點忐忑了。她頓下腳步,又想起那天她回頭問賀琛周六來不來工作室,他笑着說“來啊”的模樣。

他笑得真好看。

蘇眠非常奇異的有種微妙的感覺,總覺得兩人之間有種很不同的東西。也許她想多了,但她不管,就願意這麽想。

蘇眠理直氣壯想完,又忍不住害羞,擡起一只手捂住嘴一個勁偷笑,雙眼彎彎,笑得像只憋了壞心思的小狐貍。

她拍拍臉,冷靜了會兒,在這兒一本正經的練習了會兒露八齒微笑。

這次一定一定要給愛豆留下個好印象啊!

蘇眠沖啊!蘇眠全世界最棒!蘇眠是追星女孩的終極勝利!

自己給自己打了會兒氣,蘇眠在門外折騰了半天,終于帶着标準的露齒笑,抱着襯衣,懷着緊張忐忑的心情進了院子。

賀琛好像還沒來?

蘇眠滿院子溜達了一圈,哪兒也沒看見賀琛,标準的露齒笑已經堅持不住,只能垮起了小臉。

司宴在自己的畫室裏,看着蘇眠滿院子轉悠,終于憋不出,開門出來了,“你轉悠什麽呢?”

蘇眠垮着臉看他,“那個,賀琛還沒來啊?”

司宴看她一張臉苦兮兮,問道:“怎麽着?他欠你錢啊。”

“不是!我不是要把襯衣還給他嘛。”

“哦,他不來了。”

不來了?不來了?!!

蘇眠半天才反應過來,“什麽不來了?”

“就以後不來了啊,”司宴走了過去,點了一下她腦袋,“聽不懂師兄說話了?他助理早上給師父打電話了,好像說劇組提前開機,進組了,以後就不來了。”

“什麽啊!”蘇眠瞬間有點控制不住,空歡喜一場的感覺,簡直差到讓她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就學這麽兩天,能學到什麽呀?太不敬業了吧!”

“人家怎麽就只學兩天了?這天天都來,一待就是一天。”

是了,賀琛每天都來,只是她上學,她沒來而已。

蘇眠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滿懷希望,結果他說不來就不來了?不來就說不來,騙人幹什麽?她真是一股無名火起,一腳就踢開了腳下的一顆小石子。

“你幹嘛?”司宴莫名其妙。

賀某人:我算清新脫俗那一挂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