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個表白也太油膩……

還不到六月,海島上風大,溫度就更低一些了,看起來陽光明媚,氣溫卻不到二十度。《畫魂》劇組拍的是盛夏的戲份,演員一個個穿着短褲T恤,頂着呼嘯的海風深情演繹。

剛拍的幾個鏡頭效果不錯,鄭萬風讓大家休息半小時,安排劇務弄點熱飲過來讓大家暖暖身子。

鄭導剛說完,有戲份的幾個演員立刻穿上了助理遞來的沖鋒衣,裹着薄毯往車裏鑽,只有賀琛是個例外。

他接過邢樓遞來的衣服抱在懷裏,先從衣兜裏拿出了手機,然後就這麽一手抱在衣服一手舉着手機往遠處的礁石堆走。

這島上信號特別不好,賀琛來這裏幾天,找了好久,才摸索出礁石那塊信號最好,而且還不穩定,陰天下雨都沒信號,有時候風太大也不行。真的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碰上一絲信號。

邢樓見他拿着手就往礁石那邊走,當然知道他要幹什麽,這位祖宗這幾天一有時間就圍着礁石轉了,他瞅着都上火。

“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啊。”

“好。”

賀琛應了一聲,人已經爬到了礁石堆上,直接抱着衣服往那兒一蹲,開始擺弄手機,活像勞務市場等活兒的苦力。

邢樓看得直搖頭,過去從他懷裏拿出衣服,“咱先把衣服穿上。”

賀琛自己蹲在那裏,一直蹙着眉看着屏幕,信號格一顯示出來,他就摁了“1”鍵位撥通了蘇眠的電話。

然而只嘟了一聲,就響起了機械女音:“您好,您撥打……”

賀琛一聽這聲音心裏就煩,直接挂斷了,舉着手機擡頭看邢樓,“又沒信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妝容原因,賀琛仰頭看過來的模樣看着又無助又憔悴,格外可憐。

邢樓都不忍心看了,“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別折騰了。”

他話音落下,手機卻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賀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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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祖宗,你又玩兒什麽……”

他話沒說完,被賀琛陰沉的神情吓得噎在了喉嚨裏。

“有信號,你的能打通。”賀琛沉着臉,站了起來。

邢樓不明所以,“啊,所以呢?”

賀琛沒回他,淡淡瞥他一眼,周身低氣壓明顯,“借鄭的手機,給蘇眠打個電話。”

“幹什麽?”邢樓問完,反應了過來,瞬間睜大了眼。

卧槽,賀少爺這是被蘇眠針對了??坐擁千萬老婆粉的國民老公啊,一個接一個的吃閉門羹,想想……還挺特麽帶感是怎麽回事?

不過邢樓不敢多想,因為賀琛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他趕緊三兩步跳下礁石,跑去找鄭萬風了。

賀琛看着邢樓走遠,沉着臉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撥通了遲皙的電話。

“遲皙,你是不是跟蘇眠說了什麽?”

那端,遲皙輕快的聲音響了起來,“二哥,你怎麽不叫我皙皙了?”

賀琛壓着火,“回答我的問題。”

“切,我沒說什麽,不就是按照你說的,幫她一把?那天你來畫廊,我不是都跟你說了?”

“那天去過畫廊後,她就不接我電話了。遲皙,你別胡鬧,眠眠跟你不一樣。”

“這就護上了?”遲皙那邊笑得像只狐貍,“二哥,我跟你說,我給你探了探小眠眠的口風,感覺人家也沒看上你,該不是你死纏爛打的,人家煩了,不願理你了?”

賀琛居然真的沉默了片刻,然後才冷硬道:“不可能。”

“挺自戀的。二哥,我承認你長得特別好看,還有成千上萬的小姑娘為你哭為你笑,但你也有不少黑粉,所以有人不喜歡你,那也很正常,你要接受……”

“遲皙!”賀琛顯然憋不住火氣了,聲音提高了幾個八度。

“啊……二哥,你那裏真的信號不好,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啊……那先挂了,下次漂流瓶聯系吧……”

遲皙說完,話筒裏就傳來了嘟嘟聲,隐約還有她最後幾聲得逞的笑。

蘇眠是在去培訓班的路上接到電話的。

“喂,鄭導?”她不太明白鄭萬風為什麽給她打電話。

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的卻是邢樓的幹笑,“眠眠啊,沒事,就是好久沒聯系了,問問唐老身體怎麽樣。”

蘇眠頭皮一下就緊了起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怎麽回事了。

她握緊了手機,默默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盡量平靜道:“師父挺好的,樓哥有時間可以去工作室玩。”

“好嘞,當然去了,也得看看眠眠你啊。那個……”邢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了,“你最近沒什麽事吧?”

“我啊,沒、沒什麽啊,就是很忙,設計院學姐月初要搞畢業展,拉我過去幫忙設計衣服,還讓我幫着走一圈。我哪兒會這個,還得學呢。”

她敷衍得很明顯了,但邢樓也不好往深了問。邢樓跟着賀琛很多年,太了解他的狗脾氣,背着蘇眠,自己苦兮兮在這裏吹涼風找信號,但千萬不能讓蘇眠知道,不然他就覺得顏面掃地,能氣好幾天。

邢樓瞎扯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蘇眠停在街邊,看着黑了屏的手機發呆,過了好久,才想找回思緒般,點開了賀琛的微信對話框。

【賀老師,抱歉,我這段時間特別忙。你前幾次打電話,我剛好在上課,下課就忙着寫功課,又給忘了。抱歉,你別介意】蘇眠看了幾遍,越看越覺得不合适,又一個個字删掉,最後只發了個【抱歉,我最近有點忙】。

信息發過去,蘇眠仍舊站在街邊沒動,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像個期待禮物的孩子。

但她的禮物終究沒來,已經過了上課時間,賀琛也沒有回信息。看着對話框裏那條孤零零的信息,蘇眠心裏堵得慌,覺得好像是自己把賀琛推遠了,但細細想,又覺得賀琛好像原本就是遙遠的存在。只是她自己想得多了,要得多了,就有些不講理了。

不過蘇眠的這點愁緒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快節奏的生活淹沒了。她每天确實很忙,陀螺般高速旋轉,現在美院課業、佛美考試、複健治療像三匹餓狼跟在她身後,讓她不能停下來。

設計院學姐的事她原想推了,但架不住學姐一直勸。而且之前也确實是她自己答應的,也不好意思一直推,顯得自己拿喬,只好應了。

畢業展就定在六月五號,只有一周的時間了。但蘇眠太忙,一直到畢業展前兩天才擠出時間跟着戲劇學院的小姑娘學了會兒臺步。

一直以來,簡俪對蘇眠的要求都是比較嚴格的,所以蘇眠對這種臨時抱佛腳的練習完全沒有信心,坐在後臺時,整個人都緊張得僵着身子。

後臺一片雜亂,這個喊那個叫,準備上臺的人更是急得火燒屁股,滿後臺跑,不是掉了這個就是找不到那個了。設計師們還得忙着做最後細節修改,負責化妝的舉着刷子四處掃臉蛋。

蘇眠被這環境影響,變得更加緊張了,坐在自己凳子上,動都不敢亂動,留心停聽着上臺順序。

“親愛的,你放松點,”童二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拉開一罐可樂遞給她,“就一設計學院的走秀,随便走一圈下來就行了,別緊張。”

蘇眠接過可樂,卻沒喝,握在手,喃喃道:“我怕搞砸了,沒法兒向學姐交代。”

“交代什麽?你要在臺上摔了,你出醜,又不是學姐出醜,你不需要交代。”

蘇眠噗嗤笑了,“好像也對。”

她說着,低頭打量了一下腳下的高跟鞋,十二厘米的恨天高啊。她這輩子穿過最高的鞋,鞋跟也就三厘米。

早知道自己要穿這樣的鞋,當初搞設計理念時,她就不提什麽旗袍中國風了。

童二見她看着鞋跟,知道她在想什麽,忍不住也打量了幾眼。

蘇眠剛才換衣服出來時,她還真被驚豔了一把。蘇眠向來都是偏休閑文藝風的打扮,雖然也清純漂亮,但平平淡淡的,現在換上新式旗袍,配上偏濃的妝,再加上高跟鞋,女人味簡直撲面而來。

若不是她滿臉緊張出賣性格,活脫脫就是那種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妖豔骨,絕對的人間禍害。

蘇眠這身裝扮,本來就很不習慣,加上準備上臺的緊張,現在再被童二打量,整個人格外不自在,“別看了,我都發毛了。”

“你發什麽毛?我跟你說,蘇眠,你今晚這個秀走完,當晚,我們校內論壇你就能HOT,追求者再加一個連。”

“你怎麽不說再加一個帝國呢?”

蘇眠笑了,明眸皓齒,紅唇似火。

“卧槽卧槽卧槽,你別笑,求求你了。”童二邊說邊裝模作樣捂着眼睛,“你再笑,我要彎。就咱倆現在這形象,我覺得還挺像。”

蘇眠被她逗得咯咯笑,倒是沒那麽緊張了。

蘇眠被學姐安排到了她們這組的壓軸,最後一個出場。前一組還沒出場,她們這組就要去邊上候着了,蘇眠最後出場,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上臺。

她雖然有些緊張,但上了臺倒是不怯場,表面雲淡風輕不負高嶺之花的盛名,這多虧簡俪多年培養,臺下的觀衆都被她當成了蘿蔔白菜。

蘇眠出現在臺上,聚光燈一打在她身上,觀衆席就沸騰了。不少其他院系的學生就是沖着她的名字來的,他們不看衣服,只看人。

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哥哥小姐姐,躁起來分外熱鬧喧嚣。

蘇眠被這熱鬧的氛圍唬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回過神,默念着戲劇學院小姐姐教的要點:挺胸擡頭,微垂眼,保持“看誰都不爽”的高級姿态,走路保持節奏力度,要甩裙帶風。

蘇眠走向t臺前端,歡呼聲更大了。

雖然旗袍的開叉并不高,但随着她走動的節奏,裙擺翻飛,縫隙處不時露出雪白筆直的腿,這種若隐若現,格外讓人遐想。

蘇眠走到前端,踩點旋轉,然後按安排擺了po色,沖着觀衆席笑了一下。

有了剛才的高冷對比,此時的笑容瞬間驚豔全場。

觀衆席上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就在這海嘯般的歡呼中,一聲大喇叭聲開天辟地般響了起來廖丞舉着電子喇叭,高聲吶喊:“蘇眠,我愛你,當我女朋友吧!求你了!”

底下尖叫、歡呼、起哄聲響成一片。

蘇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腳下一頓,差點摔倒,幸好只是稍稍踉跄一下,很快又按照原線路走了回去。

她除了安排好的那個笑以外,全程保持了“看誰都不爽”的姿态,依舊走路生風,踩着富有力度和節奏的步伐回了後臺,好像完全不受廖丞的影響。

其實她慌得恨不得跑回去。

剛退到幕布後,她立刻就彎腰靠在了牆上,長長吐口氣,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外面潮水般的起哄聲還沒平息,她的心跳也砰砰砰快得平息不下來。

“臭特麽王八蛋,砸場子吧,兔崽子。”童二罵罵咧咧過來了,把手裏的溫牛奶遞給蘇眠,一把攙住她往休息區走,“廖丞真特麽騷得慌,不出點風頭就渾身難受。”

蘇眠喝了口牛奶,一點點恢複過來,這種感覺不太好,但不是那種被異性強迫的應激反應,而是大庭廣衆下成為奇怪焦點的正常尴尬和惱怒。

她默默想了想,明年應該可以完全恢複的,現在她已經不像以前那麽容易受刺激了。

童二帶着她去了人稍微少點的地方休息,不過整個後臺都雜亂無章,還是會有人來來往往。

“眠眠,別瞎跑,跟這兒等着我,我去幫學姐收拾衣服,一會兒去吃慶功宴。”

蘇眠現在冷靜了下來,才覺得腳踝有些疼,但不厲害。她不想掃興,也就沒跟童二說,只說太累了,不想去吃飯,一會兒想回寝室。

童二想了想,覺得她大概不想見到廖丞,也沒勉強,“行,那你等着我,十來分鐘,我幫着收拾好了,送你回去。”

靠近臺前處比較亂,大家都擠在那裏,化妝臺和簡易換衣間都在那裏,倒是離臺前最遠的進門處人比較少,即便有人,也是路過就走,不會在門口停留堵路。

蘇眠就在靠近門邊的地方坐着,稍微安靜一點。

大家都熱火朝天地忙着T臺相關的事,進進出出的人倒是少了,所以有人走進來時,蘇眠就下意識看了過去。

等看清來人,她一下就愣了,瞪圓了眼,好半天才吶吶道:“樓哥?”

邢樓笑了一下,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樓哥,你怎麽來了?”

蘇眠剛準備站起來,動作卻驟然頓住,因為她看見了緊随着邢樓走進來的賀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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