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棉襖漏風
白媽媽還在醫院，兩人到底沒有喪心病狂的在這種時候躲在家裏胡鬧。
這天晚上，王珺抱着白淼躺在白淼睡了二十年的床上，兩人說了很多很多話，多數時候是白淼在說，王珺在聽。
從童話世界裏的十一年，說到現實世界的一切。
白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麽，但有一點她記得，絕口不提以後。
因為她知道，以後她們的人生将沒有彼此。
王珺偶爾也說，說她初見白淼時的心情，說她發現自己動心後的心情，說她如何小心的在她睡着之後企圖窺伺白雪公主皮囊下的可愛靈魂，說她在醒過來後如何心神不寧的等待她的小公主的電話，說她接到電話那一刻其實是激動的……
說到動情時，兩人交換一個吻，又默契的分開。
然後繼續說，好像要把後半生不能說給對方聽的話在今夜全部說完。
直到白淼拿出手機想給王珺看自己保存下來的那些圖片，才發現竟然已經淩晨四點多了。
懷疑自己手機壞了的白淼不死心的摸到王珺的手機比照，才不得不承認真的已經四點多了。
她明明覺得才沒多久，明明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跟她說……
“還睡嗎？”
白淼欲哭無淚的看着王珺，白天還要去醫院陪媽媽呀，難道要在醫院補覺？
“睡一會兒吧，多定幾個鬧鐘就是了。”
王珺側過身去擁她入懷，是她們平時習慣的睡覺姿勢。
白淼聽話的從八點半到九點定了四五個鬧鐘，才躺回王珺懷裏閉眼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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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
聞着王珺身上屬于她的沐浴露香味，感受着她柔軟溫暖的懷抱，她鼻子泛酸，在哭出來之前擡頭委屈看着王珺，“我睡不着。”
王珺緊了緊手臂，低頭吻在她眼睑上。
黑暗中，白淼感覺到她的吻和以往都不同，那麽輕，那麽軟，在她臉上點吻着，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即離。
她甚至能感覺到她唇瓣的形狀。
啊，王珺的唇和女王的不太一樣，但是也有唇珠啊。
她吻了鼻尖，下一次會吻在哪裏呢？
哦，嘴角。
下一次會不會是嘴巴？
不對，是下巴……
王珺的吻又輕又暖，白淼的思維不自覺的被她的唇帶動，當她的唇落在她唇瓣上時，白淼終于控制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用自己的方式把白淼哄睡，王珺低頭在黑暗中小心用指尖描繪着她的五官，像要用這樣的方式将她牢牢刻在自己心裏。
可是，她早已深深記住了她的模樣。
指尖碰到閉合的眼睛時，能想起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可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碰到眉毛，就能想起平日裏她眉飛色舞講話時，眉毛會不自覺的動起來，生動可愛。
碰到唇瓣，會想起她對她說話時的模樣，會想起無數次接吻時她會不自覺的啓唇，仿佛在做什麽迎接儀式。
碰到鼻尖，會想起她撒嬌時會微微皺起鼻子，小小的鼻頭聳動着，精巧的讓她忍不住想要親一親……
原來，這個姑娘早已占據了她全部的生活。
她無法想象，失去了這個姑娘，她該怎麽繼續餘生。
她的小姑娘總覺得她配不上自己，可她不知道，她在自己荒蕪的人生裏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她不知道有幸和她相愛的自己有多幸運。
怎麽就要走到盡頭了呢？
她怎麽就要失去她的小姑娘了呢？
明明……明明她們彼此那樣的深愛對方，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王珺感覺黑暗中仿佛有一頭巨獸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們，她能做的唯有把睡在她懷裏的女孩牢牢抱住，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白淼定的那些鬧鐘一個都沒用上。
也許是心裏惦記着在醫院的媽媽，剛過八點她就醒了。
然後她對上了王珺的視線，愣了愣皺眉問，“你一晚上沒睡？”
“眯了一會兒的。”
王珺親親她準備起床，被白淼一把按下，“你下午再去醫院，上午在家裏睡覺。”
她才不信她睡過了呢。
“好。”
第一次看到這樣強勢的白淼，王珺嘴角勾起笑，順從的躺下去合上眼睛。
王珺入睡向來很快，尤其是昨天晚上一夜沒有合眼，幾乎躺下之後沒多久就睡着了。
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白淼湊過去在她嘴角吻了吻，起來找到媽媽昨天說的那些東西，找了個大一點的背包背在身上就去了醫院。
她到的時候正趕上醫生查房，仔細聽了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又問了媽媽的飲食禁忌，等醫生出了病房又下樓給媽媽打了飯。
回來時白媽媽才問她，“小珺今天怎麽沒過來？”
“她有點認床，昨天晚上沒怎麽睡，我讓她在家裏多睡一會兒。”
白淼把小米粥倒出來，和菜一起送過去。
今天白媽媽的胃口明顯比昨天好了一些，飯量和平時差不多。
看着她吃了飯，白淼才松了口氣，自己又取了個碗把剩下的吃了。
吃完了飯才想起忘了王珺沒吃，但這時候她剛睡下沒辦法吃，只發了條消息提醒她起來記得弄點吃的，就安心陪媽媽了。
“之前你不是說過小珺是滢滢他們公司的領導嗎，她陪你回來，不用上班嗎？”
白媽媽今天精神不錯，看女兒一直盯着手機屏幕，就跟她說幾句閑話。
白淼收回手機回答媽媽，“那是之前了。她想自己創業，一個星期前就離職了。剛好是空窗期，能多陪我幾天。”
“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居然都自己創業了啊。”
白媽媽感嘆，越發覺得女兒走了狗屎運交到這麽厲害的朋友，倒沒太在意為什麽空窗期就要陪自家女兒這種事，只以為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
“她能力是比較強啦。”
聽到媽媽誇女朋友，白淼與有榮焉，比自己被誇還高興，美滋滋的跟媽媽說，“她比我大七歲，已經28了。”
“嚯！看不出來，小姑娘皮膚看着水靈靈的。不過看着是比你穩重些。”
白媽媽又頗有些惆悵的看一眼自家閨女，有點糟心，“你什麽時候能長大？”
“我不成熟不穩重嗎？”
白淼不服氣，以前碰到徐滢自己在老媽這裏才會漏風，怎麽現在碰到王珺，她也開始漏風了？
她也很優秀的好吧？
白媽媽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成熟穩重。
她有心髒病她自己知道，從知道的那天就做好了不會壽終正寝的覺悟，可這個女兒讓她一直放心不下，總想多活幾年，多照顧照顧她。
“媽，我後天生日哎，你到時候能出院了嗎？”
白淼也覺得說自己成熟穩重有點虧心，心虛的轉移話題。
“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了。後天媽給你做幾個你最愛吃的菜。”
白媽媽終于又成了白淼印象中的慈母，溫柔說。
“王珺也會做菜的，到時候讓她做。”
白淼想吃女王大人親手做的菜了。
但是想到過完生日之後，想吃都吃不到了，嘴角僵了僵，神色黯淡下去。
“小珺來我們家是客人，怎麽能讓她動手？”
白媽媽指責女兒不懂事。
“媽，我和她關系很好的，你不用把她當客人看。你剛出院，我不想讓你太累嘛。”
白淼隐瞞真正原因，給媽媽連發幾個糖衣炮彈。
而且，私心裏她不想讓媽媽把王珺當成客人。
“出去了幾個月到底不一樣了啊，會心疼人了。”
白媽媽不知道她心裏這麽多花花腸子，以為還是她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寶貝，倒是驚奇起來。
白淼心虛，軟軟撒嬌，“我一直都很會心疼人的嘛。”
“那倒是。”
白媽媽眼神軟了軟，她又怎麽會不知道這幾年女兒找工作從來不會離家太遠的原因？
這個小女兒啊，一直都是貼心的。
和媽媽說了一會兒話，看她神色間又有倦意，白淼讓她睡下了。
看着媽媽入睡，她也坐在一邊打起了盹。
母女倆一個躺着一個坐着正睡的香，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到底是白淼坐着，睡的不踏實，在病房門響的一瞬間就驚醒了，然後看到王珺手裏提着一個保溫桶進來。
“你怎麽來了？”
看一眼床上的白媽媽，見人還沒醒，白淼迎過去壓低聲音問。
王珺把保溫桶交到左手，右手握住她手掌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也壓低了聲音說，“我炖了冬瓜湯，想着阿姨中午能多少吃點。”
她看白淼只會買小米粥，正常人還不願意頓頓吃一樣的，更何況病人住在醫院本來心情就不好。
白淼下意識的看一眼她手裏的保溫桶，有點饞了。
自從吃過王珺做的飯，她就不怎麽愛吃別的。
見她這神情，王珺眼裏掠過笑，又捏了捏她的手才松開，“我炖的多，一會兒你也喝點。”
現在天冷，清湯又比較容易涼，不能頻繁擰開蓋子，只能委屈她再等等了。
聽到還有自己的份，白淼眼睛亮了亮，也不計較現在喝不到，就坐在一邊眼巴巴看着。
王珺輕手輕腳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一回頭看到她這樣沒忍住低笑一聲。
眼睛濕漉漉的，等待投食的小狗一樣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