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遲向東到底是當幹部的人,見過世面,聽到張明全這話,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
而是十分平靜的将遲丹丹往自己身後拉了拉,沖着張明全說道:“張知青,丹丹退不退婚,定不定親,這都是我們老遲家的事兒,與你無關。”
說罷,也不等張明全說話,便拉着遲丹丹的胳膊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說着:“老二老三,跟着!”
氣勢如虹,真不愧是當幹部的!
遲建波瞪了瞪張明全後,便哼了聲也趕緊跟了上去。
因為張明全帶來的炸裂性的消息,讓遲家的氣氛更顯陰郁。
進了院門後,遲向東沒有直接問向遲丹丹剛剛的事情,而是扭頭沖着遲建海遲建波說道:“剛才姜家那丫頭說勇子那田裏頭出了事,他家沒大人,全靠他一個。你們兄弟倆去瞧瞧,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遲建波沒多想,“哎”了聲,便跟遲建海出門了。
一直走到看不見自家屋子了,遲建海才跟弟弟說道:“你說咱爹會不會是故意把咱支走,好教訓小妹?”
遲建波聽到二哥這話,頓時也覺得是那意思。頓時有些慌張:“那咋辦?咱爹不會要打小妹吧?小妹可受不住啊!”一想到親爹那皮鞭子抽下來的感覺,遲建波嘴角都抽動了。
遲建海也是擔心這事兒,畢竟遲向東發起狠,教訓起兒子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想到盧勇那還有事兒,便嘆口氣。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安慰三弟,說道:“應該沒事兒,再不濟,還有爺爺在呢!咱爺爺可是最心疼丹丹的,不怕不怕。”
遲建波聽到這話,心裏頭這才舒坦點。
不過即便這樣,兩兄弟還是加快了步伐。想着早點到盧勇家給他幫完忙,早點回家看看丹丹咋樣。
而那頭的遲向東将兩個兒子支走後,便又讓餘琴去做飯。
餘琴和他過了一輩子,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看了他一眼道:“丹丹畢竟是姑娘,有話好好說。”
遲向東擺擺手,“放心吧,她也是我親閨女。”
餘琴無奈的搖搖頭,還是狠心走了。
關于張明全的事兒,她好壞狠話都說盡了,可丹丹依舊油鹽不進。今兒個那張明全居然當着他們的面直接說丹丹要退婚了!
這種大言不慚的話都能說得出來,可見他們倆的關系已經到了很危險的地步了。
不管是不行了。
她管不了的,那只能靠遲向東了。
遲丹丹看着餘琴一步三回頭,好似很舍不得的樣子,便猜到遲向東今兒個不會這麽輕松的讓自己過關了。
不過想想,原主也是真能作。那盧勇多好的人啊,居然看上張明全那繡花枕頭。
也是欠收拾。
遲向東平常忙工作,幾乎沒怎麽管教過這個最小的閨女。哪怕遲丹丹在村子裏嚣張跋扈,他一般也就是笑笑不語。
可今天那二流子居然說閨女要跟盧勇退親!
那可就不能忍了!
盧家現在雖然落魄了,可盧勇卻是個能擔當的好孩子。之前他對盧勇還是有些擔憂,生怕盧勇撐不起一個家,到時候閨女嫁過去再受罪。
所以那會兒張明全幾次三番的跟閨女示好,他才睜一眼閉一眼。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那張明全實在不是個能托付的人。
還是得盧勇!
特別是今天的事兒一出,盧勇一點都不膽怯。哪怕是面對穿着制/服的調查組同志,他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讓遲向東還是很感動的。
盧勇畢竟才十八,小小年紀就這般有擔當,未來可期。
所以無論如何,哪怕用吓的,他也得讓閨女跟那二流子保持距離!
遲向東心裏頭還在打着腹稿,想着該怎麽和閨女張這個嘴。可還沒等他說話,那頭的遲丹丹卻先吱聲了:
“爹,你放心吧,我不會跟張明全在一起的。”
聽到這話,遲向東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不過想到張明全的話,還是上前忍不住問道:“那他咋說你要跟勇子退婚呢?”
遲丹丹搖搖頭:“這事兒我也不知道他咋知道的。不過……既然說到這,”遲丹丹定定的看向遲向東,一臉認真的說道,“爹,你要有空的話,就去盧家給我退親吧!”
咣當!
遲向東腦袋好似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不敢置信的看向閨女:“丹兒,你剛剛不是還跟爹說,不會跟那二流子在一起的麽?!咋一轉臉又要退婚了?!”
遲丹丹不知道該怎麽和親爹解釋這個事兒,走近親爹,扯了扯他的膀子:“爹,這是兩件事兒啊。我就算跟盧勇退了婚,也不代表我就要和張明全在一起啊!”
遲向東瞧着閨女又要撒嬌,頓時擰眉。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膀子上扯下來,略帶嚴厲的說道:“你給我站好!不要搞小動作!”
遲丹丹撇撇嘴,“哦”了一聲,便乖乖的在邊上站好。
遲向東剛要再教育閨女幾句,突然裏屋傳來幾聲咳嗽聲。
再一擡眼,發現老爺子突然弓着腰進來了。
遲丹丹瞧見,連忙彈簧似的跑過去,扶住老爺子。老爺子笑呵呵的拍拍孫女的腦袋,笑道:“惹啥事了?值得你爹這麽大聲訓你?”
遲丹丹撅了撅嘴。
遲向東可以支使兒子,可以支使媳婦,可是支使不了自己老子啊!
遲向東瞧着老爺子這話,明擺着就是要維護丹丹。便咂嘴說道:“爹,平時就算了。您慣她,我比您老人家還要慣她!可今天不行,這要是還不管,肯定得出大事!”
老爺子聽到這話,頓時挑眉,“大事?啥大事?再大的事兒能有讓咱丹兒受委屈的事兒大?!”
遲丹丹:……
遲向東蹙眉:“不帶這麽說的!誰給她委屈了?要是她自己行的端坐的直,誰能給她委屈受?!”
老爺子頓時擡高了音量,瞪着兒子說道:“就你!你給我丹兒委屈受了!”
遲向東:……
遲丹丹連忙拉了拉老爺子,“爺爺,我爹跟我講道理呢,沒給我委屈受。”
遲向東聽到,頓時沖着老爺子說道:“聽聽!聽聽!您聽聽!”
老爺子又拍了拍孫女的發頂,像是拍小貓似的,瞪了眼遲向東:“我丹兒真是太懂事了,受這麽大委屈,居然還幫你說話!你看看你,你還有臉給人當爹麽!不臊得慌!”
瞧着越說越離譜了,遲向東便也不再忌諱,直接說道:“爹,您老知道我為啥訓她不?”
老爺子擺擺手:“你那點破事,我不稀罕聽!”
遲向東:……
遲丹丹:……護孫女狂魔,也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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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遲丹丹也很疑惑,按照盧勇之前和她的說法,遲丹丹雖然和他談過不止一次的退婚事宜,但卻從沒有一次是公開談論的。
即便遲丹丹在衆人面前确實表現的對盧勇十分不屑,但在這個年代來說,退婚可是關系到兩個家族的大事。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會走到那一步。
退婚畢竟不是什麽好事,而盧勇怎麽看也不像是那種喜歡跟人嚼舌根的長舌婦。
所以問題來了,張明全究竟是從哪裏得知自己要和盧勇退婚的呢?!
看着老爺子和遲向東還在為自己而争吵,遲丹丹連忙将兩人拉開。讓他們兩人都先坐下,消消氣。
正說着,那頭的餘琴端着已經煮好的南瓜粥過來了。
農村人家,日做而出,日落而息。所以早飯和午飯一般會吃得飽一點,這樣白天才能有力氣幹活。而晚飯基本就保持自己不會太餓的狀态即可,反正晚上天黑了都是睡覺,吃多了也是浪費糧食。
南瓜都是自家後院長得,晚上切一點扔到只撒了幾粒米的米湯裏,也算是南瓜粥了。
索性飯已經好了,遲向東便讓大夥兒先吃飯。
餘琴和遲丹丹幫忙盛粥,餘琴一邊盛一邊說道:“老二老三他們的我已經留在鍋裏了,不用給他們省。”
老爺子接過碗,像往常一樣,将自己碗裏的幾片南瓜都夾到孫女的碗裏,說道:“建國呢?半天也沒見着人。”
家裏人怕老爺子年紀大,受不了打擊,所以沒人告訴他建國的事兒。瞧着都快入夜了,建國還沒回來,怕是要瞞不住了。
遲向東和餘琴面面相觑,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檔口。遲丹丹低頭看着自己碗裏的南瓜,抿抿唇突然說道:“爺爺,我想和盧勇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