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去路上梁今抒還一直在想剛才的事,實在是太讓人愧疚了。

白白害人因為自己受了傷。

不過她知道,最難受的肯定還是那個女神姐姐。

“唉。”梁今抒想着想着,不自覺的幽幽長嘆了一口氣。

梁叔從後視鏡裏偷瞟了她一眼。

小姐這是怎麽了。

這幾天有點怪異,安靜了許多,現在還在深沉嘆氣,是遇上什麽煩心事了麽。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

……

到家時管家已經早在門口等着她了。

“小姐,你要找的補課老師找到了,她今晚就能來給你補習。”

“噢?什麽樣的?”梁今抒随口回道。

“是個女孩子,也是你們學校的,成績是你們年級第一,聽說第一學府随便挑,穩穩的。”

管家說什麽其實梁今抒沒有太注意聽,她還在想着要用什麽方式給女神姐姐道歉。

最主要的是,她突然發現這麽久了,她連女神姐姐叫什麽都還不清楚。

憂愁。

又是獨自一人吃完飯,梁今抒繞着自己家走了一圈,已經消食得差不多了。

想想去洗了個澡,等着老師上門,就可以開始一晚的學習了。

她洗澡還沒出來,就聽見管家上來說老師提前到了。

梁今抒只好讓管家帶她去自己書房等着。

對的,奢侈如梁家,梁博圖和梁今抒一人一個書房也不是什麽大事。

怕老師等久,梁今抒也沒吹頭發,拿個幹發帽把濕頭發套上,攏了攏自己還算能見人的睡衣,就直接到隔壁去。

推開虛掩的門,梁今抒就看見了剛才洗澡她都還在腦海裏回放場景的主人公。

“姐……姐姐?”梁今抒一愣,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已經回家洗了澡,換了一套短袖牛仔褲的孟清慈,本來聽見聲音站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想打招呼的,看見梁今抒,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盡管在家的梁今抒溫和得人畜無害——粉白色毛茸茸的幹發帽,奶白色的泡泡袖睡裙……幹淨得像個不谙世事的寶寶。

可孟清慈不會忘記,在這純良可愛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顆多麽灰暗的心。

“怎麽是你……”來的時候孟清慈也沒有多問,管家因為忙更沒多給她介紹,她只知道要補課的對象是個富人小女孩,沒想到,竟然是梁今抒。

看見是她,孟清慈起身拿起背包就想走。

被梁今抒拉住:“姐姐去哪呀,你不是來給我補課的嘛。”

孟清慈甩開她的手,好看的臉上全是壓抑不住怒火的問:“好玩麽?”

梁今抒摸不着頭腦,無辜的道:“什……什麽?”

“我問你好玩麽?!”

梁今抒委屈:“玩什麽呀,姐姐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孟清慈眉頭皺死:“有那麽多誤會麽?這兩天你在我身邊出現的次數,比這麽久以來的都要多……

梁今抒我沒你那麽閑,你有什麽惡作劇也不要耍在我身上,我奉陪不起。”

“這只是巧合而已呀……”梁今抒喃喃解釋。

可孟清慈警惕的目光卻絲毫沒有減少:“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你們玩這種無聊游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下午我出的醜難道還不夠麽,你還想怎麽玩我?我哪裏招你惹你了?”

竟然還拿補習這種事來引她上當,她現在心裏肯定很得意吧。

梁今抒默然。

她知道原主有多麽惡劣,也不怪女神姐姐這樣想。

以前的梁今抒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故意往那些人身邊湊,等人家巴巴趕上來的時候,就狠狠的嘲笑別人想抱大腿,讓人家顏面掃地。

她用這樣的方式,讓好幾個人在一中呆不下去,都轉學了。

“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呀。”梁今抒雙手緊握在身前,低着頭,宛若自言自語。

孟清慈不屑一笑:“說實話,你這樣子我有時候還真的會被騙過去,你不去演戲真的可惜了。”

……

直到孟清慈都走了一會兒,管家上來問梁今抒發生了什麽事,她都還一直站在原地。

被人誤解的感覺,有些鼻尖發酸。

梁今抒吸了口氣。

太丢臉了吧,她靈魂都二十好幾了,怎麽還和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計較。

可是……可是這些話實在也勸不了自己呀。

梁今抒跑回房間,把被子蒙過頭,企圖在狹小空間裏讓自己冷靜。

是不是她做什麽努力都沒有用?

她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了,沒有辦法改變。

那她難道要順着原主的路走下去?

做一個讓人生厭的姑娘,仗着先來,不顧人感受與喜惡,強行插足,實施破壞?

最後身敗名裂?

小說的結尾,女主和男主每天都有新的目标,每天都充實而快樂。

而女配,同樣是在人間收集快樂。

然而卻是肆意奢靡,揮霍無度的快樂。

吸du,去群體宴會……在某次紙醉金迷之後,失足落海而死……

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

高一三班的人發現班裏最近安靜了好多。

班上那幾個刺頭女生,安靜了。

特別是梁今抒,竟然還開始穿校服來上學,書包也從那種讓人不敢靠近就怕弄壞的聯名款限量版,換成了一些國外的街頭潮牌。

雖然也不是便宜到人人都能背的地步,但起碼沒那麽吓人了。

而且她竟然還開始去上體育課,開始去做課間操。

如果不是大家還記得她的輝煌事跡,任誰都以為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一女生而已。

大家一度以為是不是梁家要破産了,所以梁今抒才變得低調起來。

不過看梁博圖還常常出現在新聞了,梁氏的股票也沒有任何波動,大家也慢慢相信——梁今抒這是改過自新了。

孟清慈聽到這些個傳聞時,看起來沒有任何反應,不過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複雜罷了。

別人怎麽樣,和她都沒有關系。

她母親的病,又惡化了。

現在已經在家休息,不能去上班了。

她父親是個濫情的,和母親結婚生下她後沒多久,就在外面有了有錢新歡。

離婚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原本說好了每月給她的生活費,從她上初二後,就開始漸漸的越來越少,到最後直接沒有,還閉門不見電話不接。

孟清慈也是個争氣的,以全市第一的身份考進了一中。

她來一中這種貴族私立學校,是因為學校為了提高升學率,常常會免費讓一些學習優秀的學生入學。

除此之外,每學期還有一千五的夥食補助,更別說那誘人的每年上萬塊的獎學金了。

孟清慈母親的娘家都覺得兩人是個賠錢貨,孟清慈外公外婆過世後,她的那個舅舅更是把她們當掃把星,不說幫忙,連靠近都不願意。

本來母女倆靠自己是餓不死的,只是沒想到,孟母暈倒在工作崗位上後,被診出了尿毒症。

有時候孟清慈會想,她生來是不是就是個倒黴的人,所以才會如此不順。

……

她沒有空去管別人的事,別人怎麽改變都與她無關。

她現在放學後還要去夜市的宵夜攤幫忙打雜,她年齡不夠,很多工作都沒辦法做。

好在那老板是她以前的鄰居,知道她家生活困難,特地叫她來幫忙。一晚上從六點到十點半給個五十塊,也算是能掙一點是一點。

宵夜攤肯定是開到淩晨兩三點的,但那個老板知道她第二天還要上課,也就讓她早點回去。

如果,如果能給那個梁今抒補習的話,一晚上四百塊,才用做兩個小時,還能有很多時間能回家陪媽媽……

偶爾孟清慈也會想起這事,但也只是甩甩頭,餓死不食嗟來之食,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

孟清慈長得好看,她一在宵夜攤幫忙,來這吃燒烤喝小酒的小年輕都會變得多起來。

比如今晚,可能因為明天是周六,今晚的生意特別火爆,孟清慈幫忙到淩晨一點,人才漸漸少了點,老板看能忙得過來,于是就讓她回家了。

夜市離她家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搭公交十五分鐘就能到了,但走路要走四十分鐘左右。

這個點末班車早就沒了。

孟清慈更不可能奢侈的打車。

好不容易因為今晚忙得晚,老板多給了三十塊,可不能白搭在路費上。

回家的路都是大馬路,路燈亮堂,偶爾還會經過一些便利店和肯德基之類的快餐店。

她也不是很害怕。

只是一個十七歲就有一米七的女生,臉蛋精致,雖然衣着樸素,卻也是極打眼的。

幾個半夜還在外面壓馬路的小青年就盯上了她。

孟清慈在馬路的這邊,那幾個人在馬路的另一邊,但均眼神不懷好意的一直盯着她,還跟上她的步伐。

孟清慈咬牙,腳下步伐漸漸淩亂起來,眼睛四處搜救。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把閘刀在你頭上,将将要下來,卻又要掉不掉的樣子。

眼看就要走過這一片商業街,路過一條長幾乎兩百米的大橋,孟清慈走着走着,腳步不由得慢下來了。

她要是走過去,在橋上又沒人,如果那幾個人對她做什麽……她怕不是要跳橋才能跑得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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