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周末沒什麽活動， 過得飛快又平常，唯一不尋常的大概就是江齊景和陸星泉。
周六的淩晨兩點，陸星泉生無可戀地趴在江齊景房間的地毯上，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齊三兒…你打不打游戲啊？我等了快三小時了！”
三小時前，他晉級賽被打爆， 無奈之下抱着手機跑來找江齊景尋庇護。
江齊景懶洋洋地撐着腦袋， 一只手在紙上刷刷地寫着，心不在焉地回：“困了就滾去睡覺。”
陸星泉苦擡着的頭在他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重重地倒下，無形的眼淚淌進地毯裏。
毛茸茸的地毯成了他唯一的溫暖。
齊三兒的嘴，騙人的鬼！說什麽寫完一套卷子就帶他上分， 結果呢！
陸星泉憤憤不平地錘了地板一下， 想把放他鴿子的江齊景吊起來打。
江渝本就是個夜貓子， 半夜倒水路過江齊景的房間時， 看到門縫透出來的幾絲光，輕敲了下門。
房間裏，江齊景破天荒地坐在書桌邊，表情已經可以用不耐來形容了，陸星泉則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江渝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用腳挪開陸星泉擋着他路的腿， 看了眼床問：“他為什麽不睡床？”
江齊景在書桌前坐了不知道幾個小時，本就慵懶的聲音裏帶了幾分疲憊和嫌棄：“太髒。”
陸星泉不拘小節， 又是摸狗摸貓又是地上爬的，江齊景會讓他沾到床就怪了。
“那你好歹給他蓋個被子。”
快六月的天了，江齊景的房間早就打上了空調，溫度調的還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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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頗為同情地低頭看了眼地上縮成團的陸星泉，把自己随手搭着的外套丢在了他身上。
解決了陸星泉的問題，他又好奇地走到江齊景身邊， 雖然這幾天已經體會到了他的變化，還是會震驚于他學習到淩晨。
江齊景手支着腦袋，等他過來後心安理得地指着一道題問他：“看看這題。”
江渝摸了摸鼻子，裝腔作勢道：“笨。”
江齊景翻了頁書，懶得和他計較。
江渝當哥哥十多年，第一次體會到需要給弟弟講題的成就感，但他到底畢業好多年，再加上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看到題的時候，他也懵了下。
為了掩飾尴尬，他輕咳了聲：“要不然你還是問你同桌吧。”
多好的機會呀，齊三兒以前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你不會？”江齊景懶懶地擡了下眸，一語道破江渝的心思。
頓了下，他補充：“這個時間，葉千桐早睡了。”
江渝好心提醒：“你可以明天再問。”
江齊景哼了聲，“這麽簡單的題都一直問她，她怎麽想我？”肯定會覺得他是個大學渣，她不喜歡學渣。
江渝：……
你前段時間可不是這樣的，別說問的題不難，一道題讓人講這麽多遍的是誰啊？
江齊景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不會做就趕緊出去，別在這待着，礙眼。”
江渝：……
真是給爺氣笑了！這臭脾氣追什麽人啊？誰看得上！
江渝被氣跑了，想用力關門，最後礙于家裏早就睡覺的其他人，只能又氣又小心地把門帶上。
第二天，陸星泉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骨頭疼，脖子還好像落枕了，他強忍着脖子錯位的錯覺，僵硬地往床上看了眼，果然看到江齊景抱着被子睡得香。
這是兄弟嗎？看他睡着了就不能給他挪到床上去？
陸星泉心裏暗暗吐槽，但轉念一想，江齊景要是想把他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挪到床上去，大概得公主抱？
雖然不可能發生，但是想到那個奇怪的場景，陸星泉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拿開身上的毯子勉強坐起身。
幸虧江齊景還有點良心，知道給他蓋個被子。
在江家別墅，總是有一間客房屬于陸星泉，為了方便，陸星泉還留了幾套衣服在這裏。
他回到客房洗了個澡，把自己打理地幹幹淨淨後又殺回江齊景的房間。
昨晚沒能晉級成功，今天一定要磨的齊三兒帶他打幾把游戲。
剛打開門，身後就傳來江爺爺爽朗的招呼聲。
“小陸呀，怎麽起的這麽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遛狗。”
江家院子裏養了一條阿拉斯加，又肥又蠢的，陸星泉最愛撸它，但現在他還想逮到江齊景起床。
于是陸星泉乖巧地笑了笑，拒絕道：“江爺爺，我還是不去了，齊三兒起來了我得跟着他學習。”關鍵時刻，齊三兒就該是個擋箭牌。
“齊三兒那小子就是三分鐘熱度。”江爺爺擺擺手：“本來還想讓你嘗嘗老街的早餐呢，大熊最近可喜歡去老街遛彎。”
江爺爺在這縣城裏待了有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這麽愛往老街跑，主要是老街那家早餐店實在正宗好吃。
陸星泉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還沒想出什麽就被房裏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等我一會，我也要去遛大熊。”江爺爺還沒動，黑黢黢的房間裏就傳來江齊景慵懶還帶着睡意的惺忪嗓音。
江爺爺探頭往裏看了眼。
黑暗中，隐約能看到少年坐在床上。
江齊景應該是被他們吵醒的，皺着眉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頭發絲上都帶着煩躁，這要是放在平時，陸星泉少不得又是一頓罵，偏偏今天他居然要起床，還要跟着去遛狗？
“那你怎麽還不起？”江爺爺皺着眉頭，不太相信這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江齊景手指微曲，揉了把頭發後掀開被子。
等他不急不緩地走進衛生間，江爺爺才莫名其妙地和陸星泉對視一眼。
江爺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哈了聲：“小陸，我沒聽錯吧？”
陸星泉一臉深意地搖搖頭。
大熊來家裏四五年了，江齊景雖然今年才過來常住，但這四五年他遛狗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心情好了給大熊喂點狗糧，心情不好的時候大熊跟個玩具一樣被他耍地團團轉。
很多時候江爺爺都替大熊生氣，偏生大熊把江齊景當親哥，看見他就愛往上湊。
等了五分鐘，江齊景撩着被水濺濕的頭發走出來，淡淡地瞥了門口兩人一眼，當着他們的面把房門“砰”地關了起來。
江爺爺：……
陸星泉：……
離門近的陸星泉覺得自己鼻子差點被砸到。
江爺爺嫌棄地瞪了房門一眼，仿佛能瞪到人一樣：“給他金貴的，都是男人。”
陸星泉無語凝噎。
都是男人也是有差別的，比如腹肌，他只有一塊，江齊景卻有精瘦有型的六塊，至于江爺爺，大概也是沒有的…
等了兩分鐘，江齊景出來了，穿着很酷的一身黑，那張臉襯得更加白皙，因為沒睡醒，桃花眼半睜着，整個人又懶又矜貴。
饒是江爺爺有事沒事嫌棄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孫子長的比他年輕時候帥。
大熊還沒吃早飯，看到江齊景三人走出來，它撒着歡的沖過去，兩只前爪拼命地想往他身上爬。
江齊景皺着眉頭捏住它的後頸往後提。
“沒看到我穿的黑衣服？把毛沾我身上了你看我會不會把你剃光。”
“你小子！”江爺爺對着江齊景的後背就是一掌，酸溜溜地罵道：“大熊對你親近還不好？”
罵完他又輕輕踹了憨憨的阿拉斯加一腳，恨鐵不成鋼道：“我天天好吃好喝地養着你，這臭小子有什麽好？你個白眼狗。”
大熊也不愧是只憨狗，咧着嘴呼哧呼哧地繼續扒拉江齊景，給江爺爺氣的一個仰倒。
陸星泉喜不自禁地看着江爺爺為了大熊吃醋，等坐上車才覺得奇怪，他看了眼已經見怪不怪的老金和滿臉嫌棄地坐在前排的江齊景，疑惑道：“不是遛狗？怎麽做上車了？”
江爺爺神秘一笑。
老金打着方向盤把車從車庫拐出去，解釋道：“大熊最近就愛去老街跑，還喜歡老街的早餐。”老街距離縣中心，也有五六公裏的路了。
陸星泉：……
他這下子才反應過來他們原來是要去老街，難怪齊三兒今天這麽反常，還以為他吃錯了什麽藥，感情是聽到了老街。
前排的江齊景嗤了聲，嘲笑江爺爺道：“老江，是你想吃吧。”
想吃就直說，還非得帶上大熊。
江爺爺哼哼了幾聲，瞪他幾眼道：“那你別吃。”看破不說破的道理都不懂嗎？
前幾天他難得有興致去老街逛了圈，才發現那裏開了家早餐店，他抱着試試的态度進去嘗了嘗，于是就忘不掉了，隔三差五地就帶着大熊往這跑。
大熊也不愧是老街的老顧客，車子剛停在老街出口它就開始撓門，等陸星泉打開車門，它一個猛撲安全落地，差點把拽着狗繩的陸星泉拖得飛起來。
大熊拽着陸星泉一溜煙地跑了，留下江爺爺和江齊景悠哉地跟在後邊。
江齊景單手插着兜，一米八幾的個子倒是沒一點駝背，明明挺拔地跟棵松一樣，偏偏整個人透着慵懶的氣質。
江爺爺嘴上嫌棄這個孫子，但心裏卻喜洋洋的，上了年紀的人，誰不想後輩多陪陪自己。
他拍了拍江齊景的肩膀，要求他：“以後每周都出來遛遛大熊，人大熊就喜歡你。”
“大熊是狗。”江齊景漫不經心地提醒。
“狗怎麽了？狗你就不用關心它了？真白瞎了大熊對你一片心。”
像是為了應和，跑出去百米遠的大熊突然往回跑了幾步，對着後面兩人大叫了兩聲。
江爺爺對着江齊景得意一笑，挑了挑眉。
江齊景：……
他爺爺平常看着挺嚴肅一個人，怎麽這麽幼稚呢。
陸星泉好不容易在早餐店門口拽住大熊，生怕大熊沖進店裏搞破壞。
江爺爺從後面過來，拍了拍大熊的腦袋道：“大熊雖然蠢了點，但是很有禮貌。”比江齊景這小子有禮貌。
說話間，葉母從裏面探出頭來，看到江爺爺她就笑了起來，熱情地招呼道：“江叔來了？正好還有一桌，帶着大熊進來吧。”
葉母本就好客，江爺爺雖然才來了幾次，兩人卻已經很熟了，尤其是江爺爺還帶了個大熊。
陸星泉笑容都挂上了，還沒說話就先聽到江齊景乖巧地叫了聲“蘭姨”。
“哎。”葉母這才注意到江爺爺身邊的江齊景，“齊景也在啊。”
江齊景點頭，牽着大熊往裏走：“蘭姨叫我齊三兒就好。”
陸星泉：……
江爺爺：……
不遠處走過來的老金：……
你以前不是還覺得齊三兒這個名字難聽嗎？
葉母不覺有他，笑着把菜單拿到空桌上放着。
江爺爺頭頂問號，疑惑問道：“你以前來過？”虧他還好心帶這倆小子過來吃好吃的，結果這兩人早就來過了，還藏着掖着的。
陸星泉解釋：“蘭姨的女兒是我們同學，我們有過來吃過飯。”
江爺爺了然。
七點到八點這個時間段，是早餐店早上生意最好的時候，葉母忙的幾乎抽不開手，幸虧還有葉千桐下來幫忙。
看江齊景和陸星泉是葉千桐的同學，她便道：“你們想吃什麽自己看，我讓桐桐給你們送過來。”
江齊景就期待着這句話呢，故作淡定地猛點頭。
“桐桐？”江爺爺還沒聽過這個名字。
葉母朝收銀臺看了眼，帶着驕傲指了指坐在那的女生道：“那個，我女兒葉千桐。”
江爺爺仔細地看了眼，豎起大拇指，認真誇道：“阿蘭啊，你家姑娘像你。”
這小姑娘長的是頂好的，和葉母有點神似。
這句話誇到葉母心裏去了，誰不希望自己優秀的孩子是遺傳了自己優秀的基因呢？
她笑眯眯地走到葉千桐身邊，低聲不知道說了什麽，葉千桐擡頭順着她的手看了眼。
江齊景剛進來就看到葉千桐了，從坐下開始就時不時朝着收銀臺看，看到葉千桐疑惑地往這邊看，他目光來不及躲閃，索性大方地對她勾了勾唇。
“你幫媽招呼一下，媽去下個馄饨。”葉母說完就去了後廚。
葉千桐手裏還有一小口包子沒啃完呢，索性一口塞進嘴裏，放下手裏的書往江齊景那桌走，走到那邊正好咽下。
江齊景一直看着她呢，被她倉鼠一樣啃包子的模樣可愛得不行，不自覺地伸起給她投食的沖動。
陸星泉看着自家兄弟癡漢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江爺爺是個糙漢，完全沒注意到江齊景似害羞似開心的神情，葉千桐剛走過來他就把菜單遞過去，“丫頭，先幫我們上這些吧。”
葉千桐接過菜單道：“好的。”
于是，期待了半天的江齊景還有機會沒和人說句話呢，人家就拿着份菜單走掉了。
“……”
江齊景哀怨地掃了江爺爺一眼。
“幹嘛？”江爺爺愉快地摸着狗，被江齊景整的莫名其妙的。
另一邊的陸星泉差點憋出內傷，娃娃臉一鼓一鼓的，幾乎憋成個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