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教室排的考號是随機的， 衡中二十八個學生被分在了整個教室的各個角落。
巧的是，葉千桐的前面坐的正好是傅子羨，他坐在整個教室的第一排。
趁着考試還沒開始， 他轉過頭欠欠地壞笑一聲：“看着沒，我第一個位置， 你在第二， 說明這次競賽分數我會比你高。”
他的樣子，就像占到了什麽大便宜。
葉千桐淡然地看他一眼，賞他一個詞：“拭目以待。”
她的眼神很淡，看不出一絲慌亂， 連語氣都沒有起伏， 他的自信讓傅子羨愣了愣。
他從小腦子好， 小的時候讀書不費多大勁就能次次考第一， 長大了後就更加要強，認定自己不應該當第二，就是這種好勝心讓他就算失誤也不會跌下前三。
時間長了，他身邊的人都自認為沒辦法超過他，甚至連他自己也這麽覺得。
葉千桐是他從初中到高中第一個碾壓他的人， 從他引以為傲的數學到理綜， 從他從小學起的英語到稍微薄弱的語文，這個女生沒有一門是比他低的。
她激起了他開始消散的鬥志。
“我會超過你。”拿回我的第一名。
傅子羨的眼神也淡了下來， 聲音輕得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葉千桐沒再理他，低頭整理考試用品和準考證。
這場競賽從下午一點半考到四點，兩個半小時，要考的題目類型和數量都是未知數，考場上的學生大多都神色緊張，還有臨時狂記公式的。
考前十五分鐘， 三個老師一人拿着一包文檔進來。
“考試時間，一點半到四點，兩點半以後可以提前交卷。”挺着啤酒肚的男老師側身指着攝像頭叮囑：“考試期間攝像頭不關閉，作弊可恥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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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有幾個好事且自信滿滿的男生朗聲回，收貨監考老師意味不明的一眼。
等那三個老師嚴謹仔細地貼好條形碼後發下試卷時正好是一點半，這群學生準備已經的競賽正式開始了。
不過出題老師看起來并不溫和。
考場上各個角落都傳出驚訝震驚的唏噓聲，稀裏嘩啦翻試卷的聲音一片一片的，光從聲音就能聽出他們的緊張煩躁。
傅子羨自信滿滿的情緒也受到了氣氛的影響，這套卷子十道選擇十五道填空，反面是一整面的大題，大概有六題，普通數學考試兩個小時也就二十來道題，競賽題居然足足多出近十題。
時間顯然是不夠的，他立馬穩下心緒開始專心做題。
啤酒肚的監考老師剛看到卷子也是驚訝了一下，他擡頭掃視一圈，不出所料地看到一整個考場的學生臉色都是緊繃的。
果然還是太嚴格了，這群孩子也不過才高一。
他暗嘆了一聲，收回視線，不經意地看到了到坐在第二排的女生，整個考場好像就她游刃有餘地樣子，她也是專注地，但是很明顯這份卷子沒對她造成什麽困擾。
他眼底閃過幾絲驚訝，盯着她看，越看越覺得詫異。
在其他學生都神色緊張地在草稿紙上拼命演算，抓耳撓腮地找不出頭緒的時候，她居然看起來很輕松地在紙上畫了幾筆，随手就寫下了一個答案。
難道是卷子拿錯了？還是放棄了在盲猜？
但是能坐在這個考場，已經可以排除她是随便寫寫的可能性了。
啤酒肚老師偷偷觀察了幾分鐘，終于忍不住往下走。
他也是教高中數學的，雖然他不是這個縣城的老師，但這裏的學生大概什麽水平，能做出這份考卷的部分題他還是知道的。
他一邊巡考一邊輕手輕腳地走到葉千桐身邊，厚啤酒瓶蓋眼鏡下的小眼睛悄悄往她試卷上瞟。
這一看才發現自己還是看得少了。
她的速度可以說是誇張，在其他同學大多跳着做或者只做到第三道選擇題的情況下，她居然已經做到第八題并且順利地在草稿紙上寫了幾個複雜的式子，算答案更快，仿佛是随手沾來。
競賽題越到後邊難度越大，啤酒肚老師監考的次數不少，還從來看到過這樣的學生。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肚子繼續往後走，看到其他人愁眉苦臉的，才感覺到考場的氛圍。
他的一系列動作并沒有影響到葉千桐，專注的時候她總是可以做到心無旁骛。
這個競賽對她來說有些簡單，題目對高一生來說難，但是用上大學的知識，一下子就變得輕松好解。
做完選擇題她擡頭看了眼時間，剛好過了十五分鐘。
比起她的淡定平靜，柳然就可以說了心浮氣躁的代言人了，越着急題目越做不出，做到後面索性連題都看不懂了。
她試圖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跳過了前面幾道題，但到底是功夫不到家，後面的題也不是她一下子就能做出來的。
她心态放不平，尖銳的筆尖狠狠地劃拉了幾下草稿紙。
考試時的時間流逝地飛快，傅子羨漸入佳境，不能說全部都能寫出來，大多數還是沒問題的，等他第二道大題做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的座位傳出收拾試卷的聲音。
在一衆學生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葉千桐淡定地把試卷答題卷包括草稿紙放到了講臺上。
除了啤酒肚老師外的其他兩個老師都很驚訝，站在講臺旁邊的女老師還沒拿到卷子就壓着聲音提醒：“這位同學，我們考試還剩一個小時，你沒做完……”她拿過葉千桐的試卷正反一翻，剛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哦，原來已經做完了，而且連一個空的都沒有。
女老師不自然地笑了笑，對她揮揮手：“沒事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整個考場在來不及的情況下，就是忍不住目送着她走出教室，有幾個實在不行的恨不得跟她一起走了算了。
平陽高中幾乎沒幾個人，門口的老師也不知道去哪裏聊天了，走出教學樓，葉千桐才發現平陽的環境很好。
綠化帶是一片矮樹，隔斷種出一片小花圃，各種顏色的花夾雜在綠色裏，格外好看。
葉千桐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一路上她都沒看到人，直到出了校門。
“你們怎麽在這。”她微詫地看着花壇邊的人。
葉楠時和江齊景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互相扭着頭一副不想和對方說話的樣子。
葉楠時解釋：“媽說你考試辛苦，讓我帶你去吃頓不一樣的。”
家裏條件好了以後，葉楠時的零花錢也多了點，雖然最近為了開新店又緊了很多，但吃頓不一樣的綽綽有餘。
“我考試四點結束。”葉千桐提醒。
葉楠時不屑地瞥她一眼，驕傲的語氣：“誰不知道你喜歡提早交卷。”
葉千桐：……
“那你呢。”她稍稍颔首，把視線放在另一個別着腦袋不往他們倆看的人，語氣不易察覺的笑意。
江齊景面不改色地看她一眼：“路過。”
“哦。”葉千桐了然地點了下頭，很貼心地趕他：“那你先回去吧。”
江齊景：“……”
葉楠時表示很開心，還幫着趕人：“既然是路過，就趕緊回家吧，別讓你爸媽久等了。”
“……”江齊景沒空理他，用半委屈半氣憤的表情看葉千桐，不滿道：“我等了很久。”
頓了頓強調：“路過這裏就在門口等你了，你去吃飯不帶我嗎？”
他說得理直氣壯，好像葉千桐不帶他他就要生氣。
葉千桐無語凝噎，看了眼時間。
“現在才三點鐘。”
“下午茶。”江齊景接，很大方很善解人意地勾勾嘴角：“我不介意。”
葉楠時很想說他介意，但是插不上嘴。
最後，三個人到了家火鍋店，葉楠時提議的。
江齊景第一次聽說火鍋店還能當喝下午茶的地方，喝什麽？火鍋底料嗎？
火鍋店也是葉楠時選的，一家裝修比較精致的店，三點半左右，店裏只有零星的幾桌人。
三個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才看到斜對面坐着的，居然是熟人。
江齊景若有所思地撐着下巴，好笑地嗤了聲：“居然真有人現在吃飯。”
葉楠時順着他的視線，一眼看到正對着他的許書藝。
葉千桐三人極其顯眼，剛一進來許書藝就看到他們了，和葉楠時對視一眼後，她故作鎮定地轉移視線，對上仇津疑惑的視線，她溫和地笑笑。
葉楠時收回目光前看到她張了張嘴，仇津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又捂着嘴笑得開心。
兩人應該吃了挺久了，葉千桐這邊菜剛上完，許書藝就收拾東西先站了起來。
“葉楠時？”仇津才看到身後的三個人，他的視線從葉千桐身上帶過：“這麽巧，你們也來這吃飯啊。”
為了不碰到熟人，他還特地選了離中心商場遠一點的火鍋店，怎麽到這裏還能碰到同學，還是葉楠時。
葉楠時心情不好，看都沒看他一眼。
許書藝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仇津的手臂。
仇津不滿他的态度，再加上看到葉千桐那張俏麗的臉後出現的莫名的情緒，他突然變得咄咄逼人，故意開口道：“剛剛我和書藝學妹也提到你了，聽說你總纏着人家啊？”
葉楠時冷着臉，拿着筷子的手悄然捏緊。
感受到葉千桐若有似無的一瞥，仇津心裏頓時舒坦了些，他開玩笑似的笑了聲：“沒想到段草葉楠時還有魅力不足的時候啊。”
話音剛落，旁邊的江齊景就嗤笑了聲，像是很認同他的話。
葉楠時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許書藝沒想到仇津這人會這麽大嘴巴，她剛和他說的話居然轉頭就告訴了葉楠時？這讓葉楠時怎麽想她？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既然葉楠時對她沒那麽好了，斷了也就斷了吧，再有什麽聯系她連仇津都瞞不過去了。
她眼神微閃，突然掩唇笑了聲，好像不經意似的替葉楠時辯護：“葉學長還是有很多人喜歡的，我之前就看到過莊馨學姐表白他呢，我會拒絕他只是我個人的原因。”
這話講得滴水不漏，不僅提到莊馨，還安撫了葉楠時，貶低了莊馨拉高了自己。
莊馨這個名字就像個炸。彈，炸得仇津懵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
“莊馨？！”他哪裏還顧得上嘲諷葉楠時。
許書藝臉上的笑意頓收，捂住嘴：“對不起學長，我忘了……”看仇津臉黑地滴水，她忙解釋：“應該是我看錯了，是吧葉學長。”
她皺着眉，好像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葉楠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