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萬小男仆11

四人挪到別墅正大門前,外頭透入屋內的光線暗淡了不少,每個人的臉都掩藏于半面陰影下。

說實話雖然人質正控制在手上,可千重月到現在也沒想好怎麽處理仇生這個棘手的玩意兒。

六界中除開以法律秩序來維持世界穩定的人界外,神界是不可觸及的天外天,仙界有所謂仙帝來掌控平衡,冥界有閻王審判者來鎮壓孤魂野鬼,而較為混亂的妖魔二界,大多數就得靠着自己心中的那杆秤來判斷對錯。

身為魔界之首的千重月,她的生平認知中就沒有知錯能改這個概念,畢竟大多數被她逮到手的家夥,身上犯下的殺業都重到無可挽回。

所以當一件可以手起刀落的事情突然變得束手束腳起來,她第一次犯起了難。

這種滋味令人心中不太愉悅,所以被千重月掐着脖子的仇生自然也舒服不到哪裏去。

他白得跟死了三天似的臉因呼吸不暢泛起了些許殷紅,眼下淚痣竟将人襯出了楚楚可憐的味道。

【尊主,既然不能殺生,我這邊建議你報警抓他!】

“警?人界掌管秩序的?”

【是的尊主,人界雖然有時候也會出現黑惡勢力只手遮天的情況,但大部分執法人員都是正義的!】

【報警抓他!讓他蹲大牢喝稀粥踩縫紉機!】

根正苗紅的阿鏡正義發言,可有一件事它卻忽略得很徹底。

“啊。”

“所以抓他的理由是什麽?”

千重月就那麽随口一問,沒想到就這麽給阿鏡幹沉默了。

人在受到非法侵害的時候,尋求法律幫助是最佳途徑,但,也得真的是有受到非法侵害。

阿鏡看着一個捂胃一個捂臉的保镖,外加困于千重月懷中成為人質的仇生,徹底閉嘴了。

這要是報了警,真正抓的是誰就不一定了。

“不....不要管我....給我上...來打她....”

整個發聲部位被拿捏住的仇生講話格外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奮力地往外蹦。

保镖忍着要命疼痛狠狠拔掉刺入臉頰的鋼筆後,扭頭跟同伴對視了一眼。

“打我?這不太好吧。”

千重月側着頭貼在仇生的耳畔,低沉着聲音威脅道。

尖銳的指甲又朝着柔軟的皮肉陷入一些,月牙狀的血痕已經漸漸成型。

仇生面容扭曲地伸手扒着千重月,奈何她掐得實在太緊,就算有餘力掙紮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确實很享受別人臉上的痛苦,骨子裏早就爛透了,可當輪到他自己來面對死亡的可能性,仇生再變态也禁不住萌生退縮之意。

察覺到千重月是真的可能會掐死自己,仇生直接打消掉原先激進的救援方式。

“你到底...想...怎麽樣。”

仇生渾身僵硬得不成樣子,靠在陌生人的懷中這麽長時間已經刷新了他以往的忍耐度,即便千重月身上沒有令人作嘔的胭脂水粉味,只有清新好聞的薄荷檸檬香。

聽到他咬牙切齒的問話,千重月給面子地想了一秒。

“不知道。”

“但目前為止當然是希望你滾出去。”

千重月的講話聲調始終沒什麽起伏,卻無端令人火大。

沒有人身自由的仇生感覺她簡直不可理喻,一邊牢牢抓着人質,一邊卻要求人質滾。

“我走...你先...放開我....”

現下這局面對他極為不利,仇生準備先撤退,改日做好萬全之策後再來也不遲。

但千重月并沒有在他的預想下放開手,反而是讓仇生先将兩個虎視眈眈的保镖撤離。

仇生除了照做,別無他法。

兩個保镖心存不甘地看着千重月,臨走前那一眼格外暴戾怨恨,像是要飲用她血肉才能解恨一般。

從來沒怕過的千重月眼中就沒這兩個人,只在确定人已經退出小別墅守在外頭時,才輕描淡寫地收回視線。

“滿意了吧。”

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大虧的仇生,心底已經将千重月處以各種慘絕人寰的極刑了。

可面上他卻是垂下微紅的眼眸,勉強用可憐的語氣來向她示弱。

但還沒等脖子上的手完全松開,仇生擡眸的那瞬間瞥見了二樓露臺沒來得及掩藏好的黑色裙角,他神情一滞,忽然勾起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所以千小姐,你為什麽不願意用剩下的短短十天換兩百萬呢?”

“這明明是穩賺不虧的交易,不是嗎?”

仇生喉嚨處的桎梏稍微放松了點,許是千重月想聽聽他這嘴裏還能說出什麽鬼話。

身後的人并沒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仇生也不在意。

“他不過是一只爛掉的破布娃娃,你為何要耗費如此大的代價來留住他?”

“他是不是告訴你他還很幹淨,沒有被人碰過?”

“你、被、騙、啦——”

他輕松得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字字誅心。

“剛才的兩個保镖你還記得嗎?白又白剛來的第一天我就讓他們先試一試了。”

“我家的大宅子裏還有不少健壯的女傭,各個如狼似虎,最喜歡白又白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少年了。”

“啊對了,你一定見過他身上的疤痕吧?”

“我必須誠實地告訴你,他可賤啦,我從沒見過被打還一臉舒服,渾身是血還要爬着哀求繼續被打的人。”

“連我家可愛的大公狗都受不了他這樣的人,我只能松了鏈子讓它騎——”

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還沒說完,二樓露臺猛地傳來什麽東西倒塌在地的聲音,一抹清瘦的身影倏地出現,渾身都帶着無法抑制的怒火。

“閉嘴,你給我閉嘴!!!”

白又白雙手狠狠抓住欄杆,額角的青筋都因為過猛的情緒而暴起。

他一向隐忍而怯懦,情緒鮮少會波動得如此厲害,甚至第一次紅了眼不是因為落淚,而是氣急。

“這些我都沒有,我都沒有做過!!!”

“身上的傷都是你打的,所有的傷害都是你帶來的!!”

白又白居高臨下地朝着仇生怒吼,被逼急了的兔子竟也露出了肉食動物的兇狠表情。

仇生擡頭與他相碰撞的目光猶如淬了毒,正欲開口再痛擊白又白的心防之時,脖子又冷不丁被掐緊了。

看完仇生無聊的表演後,千重月內心毫無波瀾,只覺得這人聒噪。

可見白又白氣得快要昏厥過去,懸挂在眼眶的淚珠要掉不掉,又覺得他可憐死了。

所以她并不急着把這髒東西丢出去,而是漫不經心地伸手撫過他柔軟的肚子。

隐約還能感覺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疤痕。

“你剛才說的這些....”

“都是你做過的吧。”

千重月輕飄飄丢下這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話後,松手将仿佛被人無形掐住脖子的仇生放開。

他緩緩轉過身來面對着千重月,僞裝在外的那層昳麗表面一點點褪去,眼中濃稠的怨毒和瘋狂漸漸顯露出。

被踩中尾巴的仇生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身上千百道無法磨滅的傷痕就此展現在世人眼中,最後不斷不斷遭受着來自于他人的憐憫與排斥。

可千重月的眼中空蕩蕩不含一絲情緒,看着他如同看空氣。

仇生就在剎那間發了瘋,惡狠狠撲上來想要撕打千重月以洩憤。

可他即便身為男性,軀體卻孱弱得不堪一擊,很快就被制服。

仇生并不甘心看到這樣的結果,他腥紅着眼拼命伸長脖子探向千重月的手,最後死死咬了上去。

“主人!!”

白又白在樓上見狀要下來幫忙,不料下秒就見仇生被重重摔砸在地,疼得面目猙獰。

像是被報複心強烈的狗狠咬一口的千重月,看了眼手掌外側慘不忍睹的傷口,有一小塊血淋淋的肉都差點跟手分了家。

她臉上倒是沒有多大變化,可動作卻是又快又恨,一腳踩住仇生的胸膛後,緊接着就在白又白震驚的目光中,面無表情地扭斷掉他兩只手。

仇生凄厲的慘叫驚動了門外等候的保镖,二人不顧命令沖了進來,卻與剛剛直起腰的千重月對上視線。

那一眼幾乎叫人如墜冰窟,說她是地獄裏剛爬出來的惡鬼也不為過。

“把他帶走。”

看了眼兩只手以不規則狀态扭曲着的仇生,千重月甩了甩手側滴答答往下流的血,冷聲道。

原先還壓抑着一腔怒火的保镖,這一刻說不出任何話語,只能夠低着頭盡職盡責地把已經神志不清的仇生帶走。

光鮮亮麗而來的三人,最終多多少少都帶着點傷離開。

千重月一頭濕發在剛才的這場鬧劇中已經幹透,屋外的太陽也成功落了山,留下一片燦爛餘晖。

她晃了晃手腕,感覺懸挂在手一側搖搖欲墜的肉有點煩人,正打算咬咬牙給自己拽下來的千重月,在動手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了樓上還站着個膽小鬼。

血腥的念頭在那刻被打消,千重月眨了眨眼,再度望去。

這一次,只這麽一眼,就算不用觸碰到白又白,千重月也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的恐懼。

而這個恐懼的源頭,來自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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