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末世聖父18
【尊主莫慌, 我在呢。】
【咱既然還在這個世?界裏,就?說明白?又白?暫且沒有生命危險。】
阿鏡與千重月同為一體,她的?情緒大多數時候都?能夠傳達給它, 因此見她蟄伏在暗處對來回巡邏的?軍人生出不軌之心時, 沒忍住出聲提醒了下。
“要你說?”
千重月冷聲回應,好?說歹說她也經歷過兩個世?界, 能不明白?白?又白?是?維系世?界運行的?關鍵嗎。
他?是?否有生命危險這件事從當下情形來看結果是?好?的?,可他?是?否受了傷,是?否又被冷情冷血的?人所?針對, 這些事情對于離開了三四個小?時的?千重月來說,完全一概不知。
四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在下方不斷搜尋,偶爾還會通過通訊設備來互相?傳遞消息。
千重月輕聲在一棟棟緊密連接的?屋頂上穿行,極快地避過敏銳軍人的?警覺之心,大腦同時運轉起來, 用周邊可見的?痕跡來判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基地內的?慘狀大概率不是?這幾個軍人造成的?, 因為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 除了有正常人, 還有不少早就?腐爛掉的?喪屍,他?們斃命的?方式也不屬于被同一類人進攻,反倒像極了經歷了一場極其殘酷的?混戰。
她看見東倒西歪的?普通武器, 殘缺的?內髒和?四處噴濺的?鮮血,還有不少碎肢肉沫混合在一起, 正常人打起來怎麽可能會造出如此慘烈的?場景。
答案出現?在心中即将就?要呼之欲出,千重月眉心蹙起,難得找了阿鏡幫忙。
“白?現?在人在哪裏。”
她是?開了點挂, 可她現?在也只是?個普通人,壓根沒有那種嘎嘎一頓分析就?能把?人給找到的?能力。
千重月現?在唯一能确定的?是?, 基地內的?人應該沒有死絕,幸存者大概率是?被其餘的?軍人帶走,若不然基地外也不可能有好?幾道?裝甲車碾壓過的?痕跡。
但這幸存者是?走了,卻又沒有走幹淨,否則也不會剩下幾個人在這裏仔細地搜尋。
而這個值得留下四個軍人來四處圍堵的?,除了有着能夠清除喪屍病毒的?白?又白?,千重月想不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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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确是?還在這裏啦,但是?....】
【我之前小?小?的?微微的?一點點的?,反正就?是?開了小?挂,所?以....】
所?以阿鏡現?在就?是?一塊廢鐵,除了躺平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千重月暫時還沒有學會用翻白?眼來表達無語凝噎的?情緒,她用優雅的?文言文罵了阿鏡幾句,轉頭握好?目标較大的?唐刀,順着一旁曬裂開的?白?色管道?爬了下去?。
這四個軍人已經逐漸聚集,看樣子也差不多快到內心估算好?的?停留時間。
千重月一手撐着紅磚牆卻是?有些惆悵,她在盤算着這不大不小?的?基地,白?又白?若是?碰到無法避免的?緊急情況時,究竟會往哪個地方躲。
普通的?住宅區域是?不可能,沒有好?的?躲藏點,屋內簡陋得一眼就?能看個清楚。
蔬菜種植區域,食物兌換區域,基地長那群峨眉山潑猴的?小?別墅....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感覺大棚那邊人老是?會突然少掉。】
【雖然負責人都?有給出确切的?原因,但還是?感覺很吓人啦.....】
這番話是?仇雅雅在用餐時無意中說的?話,她近段日子都?是?一個人來來往往地去?大棚工作,那顆老鼠膽子倒是?練肥了不少,只不過提到這個話題時眉心還是?有幾分憂慮浮現?。
負責人給出的?理由大多數是?突然生病了,或者是?家裏人生病了。
可仇雅雅明明記得前一天?那個人還生龍活虎的?,說着要靠普通的?一雙手努力換取好?吃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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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裏的?人消失了,無外乎不過是?一個死字。
只是?這個死法卻有很多種,餓死的?,病死的?,感染死的?。
千重月原先也沒往其他?方面?去?想,她只是?選擇進別墅裏看看是?否有什麽好?藏身的?地方,萬一白?又白?機靈點就?往這裏面?鑽了呢。
直到她一腳踏進去?,不小?心踢到了一顆圓溜溜的?東西。
那東西滾啊滾啊,最後撞到結實的?沙發腳才停下來,而後清清楚楚地将正面?朝着千重月露出來。
是?肌肉男的?頭,死不瞑目的?頭。
千重月長眉挑了下,發現?這偌大的?廳中屍身也不少,多數都?肥得流油。
她繞過臭氣熏天?的?大廳,路過餐廳時被桌上散亂的?餐盤吸引了注意力,事情可能發生得太過于突然,這群潑猴大抵是?在吃飯。
綠色健康的?蔬菜灑得滿桌子都?是?,剩了不少,不過桌子中央最大盆的?肉食倒是?見了底,翻到時只有些許油星子以及殘餘的?肉渣跑出來。
啊,肉。
千重月摸了摸後脖頸,想起了初來乍到時,明晃晃擺在眼前的?那一大盆紅燒肉。
她微微嘆了口氣,慢慢跨過狼藉一片的?大廳,擡起手想要直接一道?雷把?別墅劈爛,興許隐藏起來的?秘密就?能夠自己出現?了。
不過想到了兩件事,千重月最終還是?默默地放下手,認命地拿着唐刀四處戳戳捅捅。
得虧她在六界時有找人的?經驗,狡猾的?惡人總喜歡給自己挖上成千上百個老鼠洞,千重月很快就?發現?了大廳死角的?地方,有一塊一米的?方形磚是?空的?。
她摸索兩下将磚塊撬開後,發現?有一條豎直的?樓梯通往着下方,洞口又深又黑。
對血腥氣很敏感的?千重月,瞬間就?驗證了自己已經不算猜測的?猜測,她順着搖搖晃晃的?梯子爬了下去?,很快就?來到一處與地面?截然不同的?地方。
或者可以說是?,屠宰場。
在集市上見過賣肉的?人應該清楚,屠夫将肉挂起來的?時候是?副什麽光景,亦或者見過影視劇中,可食用家禽被剝了皮砍成一塊塊倒挂起來的?肉食販賣場,眼前的?光景和?和?那一切幾乎大相?徑庭。
唯一的?差別大抵一個宰的?是?家畜,一個宰的?是?人。
曾經只在六界遠遠聞過肉湯的?千重月,一開始也只是?抱着懷疑的?心态,她這個惡種甚至都?想着興許是?自己的?錯覺,人即便生逢末世?,也不會殘忍到如此地步。
想來她人界還是?逛得少了。
對失去?靈魂的?屍體一向比較友好?的?千重月,認認真?真?地閃避着身子,以免觸碰到任何一點血淋淋的?邊角。
烹饪區還有一口鍋在燒着,竈臺下的?一堆木柴已經燒成黑炭了。
千重月在噼裏啪啦木頭斷裂的?聲響中走入深處,心底在懷疑這裏是?否有另外的?出口,否則為何沒見到劊子手。
繞遍整個工作區,千重月擡眸看向門縫下滲出血來的?倉庫門,心底不知生出了一種什麽滋味。
她的?手慢慢放上了門把?手,在血水極富有節奏性的?滴滴答答聲中,猛地打開門再往後退了一步。
狹窄昏暗的?倉庫裏沒有多少東西,只有零零散散堆積着的?肉食殘渣,烹饪工具。
還有一具屍體,以及仿佛剛從水裏打撈出來的?白?又白?。
他?抱着膝蓋縮着身體坐在倉庫的?正中央,瘦弱的?男人就?死在他?的?正前方,胸口插着一把?鋒利的?刀。
白?色上衣染着斑斑血跡,濕紅的?手抱在褲管上,留下了很多個難看的?血紅掌印。
他?的?反應莫名變得很遲鈍,聽到開門聲之後也沒有擡頭。
千重月有一剎那根本就?不敢碰他?,感覺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個活生生的?白?又白?,他?好?似只剩下了一副軀殼。
“......”
“白?。”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緩緩蹲下身來與他?視線齊平。
感官和?思緒全都?亂成一片漿糊的?白?又白?,抱着雙膝的?手顫了下,而後一點點擡起來頭。
千重月與他?對視的?時候,很難形容那一雙幹淨清澈的?眼睛變成了個什麽樣子,大抵是?霧霾漫天?的?城市,也許是?剛撥開外皮就?掉在地上的?冰激淩,更可能是?信仰崩塌時所?有希望都?湮滅的?絕望。
他?暗沉沉的?眼眸裏沒有一滴淚,靜得像一片死水。
唯獨在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千重月之後,那死水中才勉為其難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漣漪。
千重月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播報聲忽然瘋狂地響起。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1%】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2%】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3%】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4%】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5%】
五條接連響起的?播報讓千重月跟阿鏡一起愣住了。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卻見一直沒什麽反應的?白?又白?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緊接着不顧麻掉的?雙腿,義無反顧地朝着千重月撲了過來。
他?死死地勒住千重月的?脖頸,像是?要将自己整個人都?往她懷裏塞進去?,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
“你去?哪裏了,你去?哪裏了,你去?哪裏了!!!”
大腦空白?的?白?又白?一頭紮進令人安心的?氣味之中,拼命躲避掉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他?趴在千重月的?肩膀上反反複複地問着這一句話,被生生沖撞跌坐在地的?千重月緊緊回抱住如受驚小?獸的?白?又白?,沉默無言地輕撫着他?顫抖的?後背。
“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些,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獨自待在這個足以摧毀任何一人精神世?界的?黑暗場所?,漫長的?一個半小?時簡直度日如年。
他?不斷幻想着再一個轉身就?能看見歸來的?千重月,直到他?第一次揮刀殺了人,直到他?手足無措地躲進倉庫,直到他?幾乎痛到窒息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千重月也沒出現?。
不該怪她,明明不該怪她.....
可是?,可是?。
“你為什麽現?在才來。”
壓抑到極點的?情緒一瞬如洪水爆發,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的?是?無盡的?恐懼與難過。
白?又白?低低嗚咽一聲後,滾燙的?淚水猝不及防打濕了千重月的?脖頸。
她身子莫名僵了下,那濕熱的?淚水順着領口流到了胸膛,心髒像是?被大手攥住了一般,疼得厲害。
有些不知所?措的?千重月手忙腳亂地又想拍背又想摸頭又想擦眼淚,結果到最後一件事情沒做成,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一句來。
“我,我.....”
沒遇到過如此場面?的?千重月喉嚨幹澀,卡了半天?後只能磕磕絆絆地道?歉。
“抱歉,是?我來得太晚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千重月動?作輕緩地撫摸着他?柔軟的?後腦勺,努力抱緊他?将安全感傳遞過去?。
白?又白?抖着肩膀抽噎了兩下,像極了可憐兮兮的?小?孩,惹人心疼得緊。
他?趴在千重月的?懷中汲取着溫暖的?力量,一直等到心情漸漸平複下來,掉個不停的?眼淚才堪堪止住。
後知後覺自己有些失态的?白?又白?慢慢退出千重月的?懷抱,紅着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對,對不起我....”
他?喃喃着想要道?歉,可就?在擡眸與千重月對上視線的?一瞬,又忽然止了聲。
她那雙淡漠的?鳳眸中盛了幾分要命的?柔情,一邊溫柔地注視着他?,一邊擡手為他?拭去?眼角淚滴。
白?又白?喉結滾了滾,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