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20
吃完一塊黑森林蛋糕,窗外的天,突然也就陰了。
怕會下雨,盛棠和陳格決定,現在就結賬走人,回學校。
從咖啡廳裏出來,陳格很自然而然地,就朝盛棠伸了手,掌心朝上,有着清晰的紋路。
盛棠想起,小的時候,兩家父母帶着孩子們去算命,當時看手相的師父,就說陳格,是帶富貴的命格。
想到這點,她就不禁,又多看了眼他的掌心紋路。
“不是叫你盯着看的。”陳格哭笑不得,擡了擡手,往前去牽了她的,“這樣才對嘛。”
陳格的手掌,比她的大許多,溫暖幹燥的手掌心,握住她修長的手指。陳格禁不住捏了捏,然後又笑:“肉乎乎的,真舒服。”
盛棠前一秒的心跳加快,到這裏,就忍不住要去翻他白眼:“會不會說話?”
陳格一本正經,舉起了她的手到兩人眼前,故意又捏了回,說:“你看,可不就是肉乎乎的嗎?”
盛棠真是快要被他氣死了。沒錯,她雖然手指修長,卻很意外的,有着肉。不止陳格,往年來家裏的親朋好友,也有捏了她手掌的,說肉。那些時候,她都不覺得怎樣,可今天,她就覺得陳格是故意來找茬的。
“想創造分手記錄是嗎?”她瞪了陳格。
“怎麽會?”他是這樣回答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忏悔的痕跡。正相反,他牽了盛棠的手背到唇邊,親吻了下她的手指,然後又說,“這手我可不想分。”
真是該死,盛棠懊惱,她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進觀光電梯下去的時候,人很多,盛棠站去了最裏面,面朝了透明玻璃,看商場裏懸挂着紅紅綠綠的條帶,飄着五顏六色的氣球。明明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月,節日裝扮卻已經提前安排上了。
陳格兩手撐在了欄杆上,正好将她圈在了自己懷裏。
“下周六蔣莫過生日,你也來吧。”他下巴擱在了盛棠肩上,說話的時候,一上一下,硌得盛棠只覺得癢癢的。
“我不去,”她往一邊躲着,同時說道,“到時候在場的都是我不認識的人,怪別扭的。”
“不別扭,”陳格笑,擡起了下巴,“不是還有我呢嗎?”
“那我就更不去了。”
“嗯?”陳格不解,“為什麽?”
盛棠側頭,眯眼看了他:“我才不想被那幫人打趣呢。”
陳格就笑了:“你放心,絕對不會的,我跟他們說。”
盛棠撇了嘴,不置可否。
一只氣球,飄到了陳格的頭頂上方,蹭了他的頭發。他一擡頭,再順了栓氣球的彩帶,找到氣球的小主人——一個真正意義上,肉嘟嘟的小女孩。
他于是望了小女孩笑:“你好呀。”
小女孩也笑了,同時又有點害羞,埋了臉,去她媽媽的懷裏。
年輕的母親,拍了小女孩的背,哄着她說:“也跟哥哥說你好。”
小女孩只笑着,就是不肯說。
電梯下到一樓,在前面出去的小女孩,突然就将氣球遞給了跟在後面的陳格。
陳格愣了一下,順勢也就接了。
年輕的母親察覺到小女孩的動作,她回頭,看見陳格手裏的氣球,不由得笑:“你是看人家哥哥好看,才舍得把氣球給他吧。”
陳格不好意思地笑了,遞回了氣球。
年輕母親搖了頭,抱着孩子的胳膊,往上送了下,說:“你拿着玩吧,難得我們寶貝舍得給東西出去呢。”
陳格擡頭,看了那只大紅色的卡通氣球,一時有些犯了難。
他轉身,遞了氣球給盛棠:“給你玩。”
盛棠嫌棄地走開一步:“我不要。”
于是,回程的路上,同一趟公交車,陳格就是那裏面最引人注目的崽。
甚至在他們下車的時候,盛棠清清楚楚地聽見,有人這麽說着:“長得好是好,只可惜,這麽大了還玩氣球?”她差點沒當場笑出聲。
陳格顯然也聽見了,他憤憤不平:“他們怎麽就不會想,我是給女朋友拿的氣球呢?”
盛棠面色無差,只說:“所以在路人眼裏,我跟你怎麽看都不搭。”
“胡說!”陳格着急忙慌地否定了她的話,“搭不搭的,不是別人說了算的。”
盛棠敷衍地嗯了一聲。
陳格卻不滿意,在一株快要掉光了葉子的銀杏樹下,他伸手,抓了盛棠的肩膀,迫使她注視了自己,這才認真地說:“你要相信,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
盛棠看了他,眉頭一挑:“廢話,我本來就是最好的,這世界上你再找出第二個我來?”
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陳格一時愣住。
“六點了,該吃晚飯了,今晚想吃什麽?”盛棠看了手機時間,問。
“牛排吧,”反應過來的陳格,提議着,“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後的第一頓正餐,怎麽也要隆重些。”
于是,穿了極度休閑服裝的陳格和盛棠,在十分鐘後,坐在了一家桌上擺有紅玫瑰的西餐廳裏。
點完單,等着牛排上桌的功夫裏,盛棠閑着無聊,拽過桌子中央的那只玻璃瓶,擺弄那支看起來已不大明豔的玫瑰花。
陳格的視線,跟随她的手指,将那一朵花,瞧了個夠。
“我記得,”他回憶着說,“你好像不怎麽喜歡玫瑰花。”
“誰說的?”盛棠一挑眉,“我為什麽不喜歡玫瑰花?”
“诶?”陳格撓了撓頭,“難道我記錯了?”
盛棠忍了笑:“我只是不喜歡紅玫瑰。”她說着,就将那支玫瑰花,又推回了桌子中央。
陳格這才确信,自己記憶無誤:“我就說嘛,當年學校裏搞女生節活動,我看你拿着別人送的紅玫瑰,就很嫌棄的表情。”
盛棠轉而拿起了盛有檸檬水的透明玻璃杯,瞪了他一眼說:“你怎麽就不能記我點好?”
飲下一口微酸的檸檬水,她自己就又笑了:“不過也是,那個時候的我,看什麽都不爽,對誰都沒個好脾氣,苦大仇深。”
陳格點着頭:“可不是。”
盛棠抓起先送上來的餐刀,威脅他:“你再點頭試試?”
陳格立馬就搖了頭:“不敢了,不敢了。”
牛排送了上來,還有配套的金黃餐包,水果沙拉,和紅酒。
盛棠指了那兩杯紅酒,對服務生小姐說:“麻煩給我換成可樂,謝謝。”
陳格伸了手,擋住他的那一杯,說:“我的就不用了吧。”
盛棠瞪了他一眼:“就是你才不能喝酒!”
大概是覺得兩個小朋友鬥嘴很有意思,服務生小姐笑着,端起兩杯紅酒走了。
陳格往後一靠,抱了胳膊,明顯是不開心了。
盛棠無所畏懼,她拿起刀叉,開始切起了牛排。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排,散發着優質的肉香。
“唔,味道真好。”盛棠在送了一小塊進嘴裏後,不禁發出贊嘆,然後又問陳格,“你不吃啊,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大概是肉香太過吸引人,陳格最終還是放棄了賭氣,乒乒乓乓地,拿起了刀叉。
看他粗魯切牛排的動作,盛棠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你忘了,自己喝醉酒後的模樣了?”她慢條斯理切着牛排,說。
陳格知道,她是在說昨晚的事情。
“我酒品很好的,”他給自己臉上貼着金,“既不吵,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多好。”
“再說了,”他使勁切了牛排,“我酒量也不差啊,只是昨晚真的多喝了幾瓶而已。一小杯紅酒,我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盛棠微微眯起了眼:“哦,多喝了幾瓶啊?”
陳格才要送進嘴裏的牛排,僵在了半空中。
為什麽要挖坑給自己跳呢?
從西餐廳裏出來,還要走好長的一段路,才會到盛棠的宿舍。
這邊是新修的一條大道,兩邊還是荒蕪的野草,路燈孤零零地站着,顯得有點荒蕪。
盛棠看着這能拍攝《聊齋》的場景,顯然,這裏并不是适合情侶散步的地方。
陳格大概也是察覺到了,他呵呵笑了笑,說:“好像降溫了啊。”
“你冷嗎?”盛棠問他。
“我不冷。”陳格答,才想起來反問她,“你呢?”
“我覺得有點冷了。”盛棠說,看了看遠處燈火通明的宿舍樓群,她巴不得下一秒,自己就能置身于溫暖的宿舍了。
陳格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件T恤,一件套頭衛衣,完全不是能夠脫下來,帥氣給女朋友披上的存在。
但他腦中靈機一動,一步跨到了盛棠的面前,不等她反應,就張了雙臂,将她擁入懷中。
又是突然就被抱住了的盛棠,在愣住幾秒鐘之後,她仰起了頭,看面前的人,一雙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你這樣,我們還要怎麽走路啊?”是不是傻?——她忍着沒講出這句話來。
陳格嘿嘿地笑着:“我就想抱你一下。”
盛棠哭笑不得,戳了他的胳膊:“行啦,快走吧。”
“等一下。”陳格說。
盛棠疑惑,再次擡眼去看了他,卻不防,他的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那張清俊的臉,朝着自己湊了過來。
被風吹涼的唇上,落下不一樣的溫度,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