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柔在身上綁好威亞,一旁有人拉着把她慢慢拽離地面。
夜風凜凜,吹得她衣裙飄飄,與劇中主角更是相似了幾分。
“3、2、1,Action!”
江柔做出跑動的動作,她被逐漸拉高,升上半空。攝影跟着她慢慢往樹林深處而去。
忽然,變故突發。
一道黃光沒入她的身體,江柔動作僵了一下,就在這瞬間,一條白色毛茸茸的尾巴從戲服裏甩了出來,又迅速縮了回去。
正在一旁等待唐超凡的屈然恰好看見了這一幕,她有些驚訝地從地上跳起來,再仔細看:嚯,那條大尾巴又沒了。
難不成江柔是只白狐貍?
“你也看見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屈然應聲回頭,發現小白羊道長這會正站在她旁邊,和她一同望向江柔的方向。
“這是您做的?”
“正是,我觀她身上有妖氣,所以趁她此時毫無防備出手試探。”他有些得意的撚撚胡子,“果然試探出來了。”
“小夥子,你也是道門中人吧?”
屈然沒說話,手指在衣角上輕輕抓着。
道士不在意她的态度,輕笑一聲,“你還年輕,這事不要插手,那妖孽我收了有用。”
說罷,轉頭離開。
Advertisement
屈然站在原地,沒動。
所以她還是沒想明白這事和她年輕有什麽關系?
臨近午夜,今天的戲份總算是拍完了。唐超凡換完衣服卸了妝,累得宛如一條死狗一樣,把自己挂在屈然的身上。
“累死了累死了,咱們早回去早睡覺。”他舔舔幹的起皮的嘴唇,“要是這邊有外賣就好了。”
外賣當然是沒有的。
這會屈然只覺得自己承受了泰山壓頂般的重量,唐超凡一定是存心不良,看自己一晚上坐在那沒拍戲就想把他的累分享給自己。
唉。
生活不易,社畜嘆氣。
“凡哥,你還是別吃外賣了。”屈然費力且嫌棄的搬動他,“減減肥,你現在就比我在老家扛得豬輕一點。”
“哎你這小子,”唐超凡騰出一只手去□□屈然的頭發,把柔順的毛揉成鳥窩,“不許說我沉!要不然扣你工資。”
他揉亂之後又愛不釋手地多模了兩把,小屈他頭發的手感……還不錯,又軟又滑的。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想吃酸辣粉。
兩人互相攙扶着回到房間,作為一個精致的豬豬男孩,唐超凡即使累成了狗回去以後的第一件事也是洗澡。
水霧在狹小的洗手間中升騰,溫暖的水流包裹着疲倦的身體,他舒服得嘆了口氣。
“咚咚咚”
門被敲響。
“小屈在嗎?我是江柔,能不能讓我進去一下,有事情和你說。”
屈然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只是被江柔找的對象從唐超凡變成了她。
“凡哥?”
“去吧去吧,我接着洗,你讓她快點說完了快點走就成。”
門被打開,一道人影撞了進來——正是江柔。
她的臉色不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屈然把門關上,眼中帶着祈求。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屈然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不太清楚。”
“你晚上沒看見?”
“看見什麽?”
江柔鼓了下腮幫子,坦白道:“我不是江柔,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山神。來劇組的那天她向我許願,讓我幫她演戲,作為交換她把身體借給我用。”
“為什麽?”屈然囧囧有神,“你騙她了?”
“不知道。”江柔聳肩,“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這不是重點。”
“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不是什麽壞妖,來劇組替她演戲一是因為好奇你們人類是怎麽拍戲的,二是為了給你們預警,并沒有做過壞事。但現在外面那個牛鼻子老道要抓我,你能不能幫幫我?”
“等等,你說什麽預警。”
“江柔”眼珠一轉,嘴角上揚。兩人身後的空氣微微波動,一道咒輪在房中出現。
“這是契約,一會老道來了你要幫我,我就告訴你是什麽。”
屈然仔細打量那憑空出現的東西,發現上面的符咒自己認識,确認它沒有什麽不好的作用以後便爽快地簽了下來。
反正她也沒規定具體怎麽幫是不是?
見她簽下,“江柔”這才松了口氣。
“說吧。”
在屈然開口的時候,敲門聲同時響起。
“他走了再說。”江柔壓低聲音,做出防備的姿态。她向小動物般繃緊身體,弓着腰警惕地看向門邊。
咒輪化作星星點點的碎片逐漸消散,象征契約的簽訂成功。
洗手間內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響,聲音的主人此時心情似乎不太好。“小屈,又是誰?”
沒人理他。
屈然雖未出聲,但伸手拿過一道畫好的符咒甩到門上。那黃色的紙片輕飄飄的,無聲無息貼在了貓眼處。
門開了。
江柔不敢置信地瞥了眼屈然,這人就是這麽幫她的?
“門不是我開的,”她觸及江柔的目光,無奈道,“我那個符是用來防禦的。”
門外站着的正是小白羊。
他這次帶了不少東西,一手撚着他的小胡子另一只手握着拂塵,腰間挂把桃木劍。肩上還背了個布兜子,裏面塞得鼓鼓囊囊。
準備的很充分嘛。
唐超凡還在浴室裏,他隐約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便關了淋浴拿毛巾把自己擦幹,穿好衣服偷偷打開一道門縫往外看。
然後就看見一個穿着長袍的人,在原地跳起了踢踏舞。
……
“哎喲!”
完美的男高音。
門後的符咒發燙變黑,門口的小白羊渾身抽搐。
“你你你,你這個妖孽!對我做了什麽!”
他一邊抽抽,一邊努力地瞪視着江柔。
“是我。”
屈然邁步上前,“不請而入是為盜,我只不過是在門上加了道保險而已,您要是正常進門就不用吃這種苦頭了。”
“你……你!”
屈然慢條斯理地把門關上,“您叫我也沒用,這事可真不能怪我。”
“豎子爾敢!”
“啧。”
看着抽搐地開始跳起踢踏舞的老道,屈然樂了,這人挺有意思,都這樣了還死鴨子嘴硬。
佩服佩服。
江柔也放下防備,盤腿坐在地上,和屈然一起欣賞小白羊的舞姿。
五分鐘後。
“讓,讓我停下來……”
小白羊道長的四肢已經徹底不聽使喚了。他帶來的那兜東西早被自己甩到地上,桃木劍堪堪橫亘在腰腹之間,随着他的一跳一跳戳着他的肚子,拂塵也早已脫手而去。
此刻的他,除了桃木劍已經沒有什麽武器可以用了,偏偏桃木劍在腰上卡的死死的,完全拔不出來。
弱小,可憐,又無助。
“看來您是跳的還不累,”屈然似笑非笑道,“沒事,咱不急,這才幾分鐘呢。長輩的事我們小輩可不好插手。”
老道額角的青筋直跳。
這是記恨他在片場說的話呢。
“你們想怎麽樣?”
“簡單,從哪來回哪去,還有嗎?”她看向江柔,“哦對了,還有別找她麻煩,我現在是幫她的。”
“那可是個妖孽!”
江柔聽見這話也不笑了,她氣鼓鼓地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反駁他。
“我是山神!”
“是是是,我還半仙呢。”
屈然打斷他倆的争吵,笑眯眯地問小白羊:“所以,您現在是道個歉走人,以後不來找事呢,還是繼續在這跳下去?”
小白羊道長看着屈然那笑眯眯的樣子,後背上就是一涼。
他覺得這人不是在開玩笑。
也不知道是誰家教出來的弟子,竟然……竟然這樣!
害怕。
“我道歉,以後都不來找你們的麻煩了,你快放了我吧。”他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麽幾句,一張臉又紅又紫,漲得難受。
江柔也冷靜下來了,她像剛才一樣,在空氣中弄出來了個咒輪,揮手把它推到小白羊道長跟前:“立誓吧。”
可憐的老道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但迫于無奈,他還是發了誓。随後咒輪化作一道白光沒入他的身體裏,讓他為之一顫。
屈然也把她的小動作撤掉,老道終于得以停下他那動感的舞步,一屁股癱倒在地上。
“唉……”
他坐着喘了口氣,也暫時沒了搞事的心思,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就想走。
“等等啊,前輩。”
小白羊一聽屈然喊前輩就覺得事情不好,他今天晚上已經在這中過一次招了,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還留着什麽後手等着報複他!
他露出一個假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屈然。
“屈小友有事?”
屈然揚揚手裏的東西,彬彬有禮(陰陽怪氣),“前輩,剛剛您袋子裏的朱砂飛出來了,我瞧着它掉到地上有點髒了,您是肯定瞧不上的,我就幫您處理一下吧。”
老道看着屈然手裏滿滿一盒的朱砂,心痛的滴血:那是他花了高價買來的朱砂!不說是頂級那也差不多了,裏面還添加了少量的天材異寶來輔助它發揮更大的功效,現在就被這麽個小強盜拿走了!
但這會也管不了這麽多,能走就好。
“是是是,那就麻煩屈小友了。”
滿意地點頭把東西放好,兩人一起把道士送出門外。
聽着腳步漸行漸遠,屈然收起營業假笑,正色面對江柔,
“現在該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