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孫哥,啥事兒啊?”屈然壓低聲音,小聲詢問。最近唐超凡安全了,也不知道孫梓是不是準備卸磨殺驢,趁這個機會把自己開掉,節省下一大筆經費。

并不是。

電話那頭,孫梓苦惱地摸着自己的頭皮,向屈然說明整個事情的經過。

在去年年初,糖果娛樂公司簽了一小批新人,其中有一個小姑娘,叫時阮。和她同期的幾個人,有的小紅了一把,有的人不溫不火,只有她,在簽約後的第一個月就被某名導看中,第一部電影就是大制作女二號,再往後更是一飛沖天。

今年二月,她卻忽然宣布要暫時休息一個月,停止一切活動。休息一段時間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圈內的工作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但這背後往往背負着巨大的壓力和期望。

時阮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去了趟隔壁T國。

四月份回國以後,她就性情大變。原先有些跳脫的性格忽然變得沉靜下來,沒有工作的時候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或是自言自語,或是念誦不知來源的經文。

帶她的經紀人小劉差點以為孩子在國外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但無論怎麽問,時阮都不說。一開始,她還稍微敷衍回應兩句,再後來,幹脆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因為不影響工作,小劉也就沒再問過。

直到昨天早上,她像以往一樣去時阮家敲門,準備接她去公司。小劉敲了兩下門,沒人應,她幹脆直接拿着鑰匙開門進去,卻不料看見時阮面容扭曲,四肢着地,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

她的臉呈現出青紫色,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吓得小劉差點當場去世。

小劉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出了那扇門的。厚重的大門在她身後“嘭”的一聲關上,她跑到小區門口,隐約感覺到,自己的鼻腔裏面充滿了血腥味。

孫梓收到了小劉的電話,連忙趕過去。再次打開時阮家的大門,他們卻發現時阮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體發涼,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沒死。

他們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請了幾位口風嚴的家庭醫生來給時阮治療。

醫生們給時阮做了全身的檢查,檢查結果顯示,時阮除了血糖偏低以外,完全沒有任何毛病。

“這身體狀況,比我還好呢。”其中一個醫生有些疑惑,“看她這樣子,應該是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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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過去了,時阮依然沒醒過來。

屈然聽了孫梓的描述,大致知道了前因後果,了然地點點頭:“孫哥,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給她看看?”

“嗯。”

孫梓沉吟片刻,“明天白天我會讓小李跟着唐超凡,早上我把他送到公司,你跟我去時阮家。”

“找過別人來看了嗎?”

“小劉介紹了一個人,他來了之後什麽都沒看出來。”

“行,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屈然給手機連上充電器,正準備去洗漱,卻發現一個腦袋從門縫裏面鬼鬼祟祟地探進來。

……

“所以,你明天不和我一起工作了?”唐超凡扒着門,歪頭看她,“要去那個時阮家?”

“嗯。”屈然點點頭,幹脆把門打開放他進來,“明天白天小李跟着你,我應該會晚上回來。”

“哦。”唐超凡垂下眼皮,手指摳着屈然的被角。那樣子活像是個爸爸明天就要進城務工,把他自己丢在家裏的留守兒童,“那你去吧,反正我也不會遇到危險的。”

“反正就算遇到危險我也死不了。”

“……我會盡快回來。”屈然莫名地感覺自己被一陣巨大的愧疚感包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唐超凡細軟的頭發,“不會遇到危險,我走之前會給你留東西防身的。”

“而且,咱倆結了血契還記得不?你要是出了問題我會第一時間感覺到。”

“行吧,”唐超凡眼皮稍微擡了點,偷偷看着她,“那你回來的時候從南五街上哪家蝦兵蟹将帶一盒大份的蒜蓉小龍蝦回來。”

總算是把老板哄好了,屈然第二天如約跟随孫梓前往時阮家。

時阮住在公司分給她的一棟公寓裏。

兩人打開了她家的大門,進入室內。

這間公寓并不算是很大,一百多平方的樣子,但勝在幹淨整潔。巨大的落地窗前擺了二十幾盆綠植,在陽光下顯得郁郁蔥蔥,格外好看。

屈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房間裏面雖然看起來幹淨,但卻彌漫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像是淡淡的百合香氣混雜着腐爛的血腥味,實在是讓人上頭又惡心。

“孫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有什麽臭味?”

“沒有啊。”孫梓使勁吸了一口氣,只聞到了百合味的淡香氣,“挺香的啊。”

兩人進入時阮所在的房間。

時阮暫時躺在側卧,纖細白皙的身體看起來毫無血色,甚至有點發青。經紀人小劉守在她身邊,各式儀器在房間裏擺了一地,實時監測着她的身體狀況,時不時發出輕微的“滴——滴——”聲。

屈然輕輕翻動她的眼皮,又掏出一張符紙貼在對方的額頭上。

時阮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她應該不是睡着了,這症狀更像是魂魄離體。

自從進了這個房間,剛剛一進門的那股腐爛的血腥氣味就徹底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百合香味。這間側卧位于房子的陽面,牆紙用的是粉白色,看起來溫暖而幹淨。

一點髒東西都沒有。

與它相對的,是公寓裏其他地方籠罩着的,灰撲撲的感覺。

側卧就在主卧的旁邊,與這邊不同的是,主卧室的大門緊閉。暗紅色的實木大門上刻着繁複的雕花,一個密碼鎖裝在本該是把手的地方,銀色的金屬塊泛着讓人後背發涼的白光。

“小屈,你看出什麽來了?”孫梓見屈然目光飄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有什麽問題嗎?”

屈然搖搖頭,把視線重新轉回到躺着的時阮身上。她把剛剛貼上去的符咒撕下來,黃紙在離開皮膚的瞬間變得發黑,最後變成細細的碎末消散在空氣中。

“為什麽不把時小姐的身體放到主卧室?”她沒有回答孫梓,而是詢問小劉:“她平時睡的不是這個房間吧?”

小劉想了想,肯定她的猜想:“确實不是的,但主卧室用的是密碼鎖,用指紋或者磁卡都打不開,而密碼只有阮阮她自己知道。”

“等等,您說她的,身體?”

小劉忽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床上好像陷入了沉睡的人。房間裏的儀器依然在滴滴噠噠的響着,一時之間沒人說話。她剛剛還放在時阮被子上的手指猛地顫抖了一下,接着,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

差點把椅子帶翻。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小劉踉踉跄跄地站起來,一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她好像想要抓住屈然的袖子,卻被對方利落地躲開。

“暫時還沒。”

屈然有點不高興地皺了下眉,她後退一小步,從胸前的斜挎包裏取出一只透明的小罐子,裏面盛了滿滿的紅色粉末。

孫梓眼尖地認出來,那是從王大強店裏買的天價朱砂。

她小心翼翼地擰開瓶口,用指尖蘸出一點點,在時阮的眉心處畫了個小小的圖案。朱紅色的粉末落在白皙的皮膚上,看起來像是着了火似的,随着屈然的念念有詞,竟然流動起來。

旁邊的兩個麻瓜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他們兩個正想湊近些的時候,一道紅色的細線忽然從時阮的眉心處鑽出,一路蔓延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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