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軍官的長眉微微一震, 他被路忍突然的發言驚得不輕。
劫持?人質?
當這樣恐怖的威脅從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口中說出,就顯得十分無力與荒唐了, 讓人難以生出緊張的心情。
人事部大廳內彌漫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氛,但軍人們的出現确實讓陷入恐慌的男女們稍微鎮定了一些。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如果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将這些話視作對軍方的惡意挑釁。”軍官注視着對面的男人,發出最後的警告,“我很清醒,精神也很正常。”路忍輕聲說,“這方面我有發言權,事實上, 我口袋裏還有一張心理咨詢師證。”
“是嗎?心理咨詢師……那你還真是攤上大事了。”軍官眼簾垂下,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自己的深色軍帽。
這不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動作,而是一個隐匿的手勢暗語!
意思是:路忍已經列入了他們的控制目标, 獵捕行動開始。
位于東南方向的士兵率先行動起來,他處在目标的視線死角, 是最适合一招制敵的位置。
因為進來時做過嚴密的搜身檢查,所以他确信路忍身上沒有刀具利器, 也沒有自制槍|械。想要制服這樣一個赤手空拳的普通人, 對于他們這些受過殘酷訓練的職業軍人來說簡直就和殺雞一樣簡單。
“你被逮捕了!”那名士兵迅速進步, 身體下潛,一拳砸在目标的後腦勺上。
悶響的擊打聲!一般來說, 普通人受到一百公斤的力往往就會擊昏,而作為聯盟軍人, 優秀的戰士, 他們所爆發的拳力往往能達到一百五十公斤。那名士兵震驚地望着自己的拳頭,火辣辣的疼痛清晰地通過反饋進他的大腦。
可能形容有些誇張,但那一瞬間他真的差點以為自己是打在堅不可摧的合金板上了。
這人頭骨的密度未免太高了些。
男人的身體微微晃了晃, 似是有昏倒的跡象。士兵擡眼,立刻握住對方的右臂,準備趁機控制對方行動,并解救受傷的人質。
這套擒拿背摔的動作,他已經練習操作無數遍了,制服無數與聯盟法律叫嚣的暴|徒。然而當觸碰到那冰冷的肌膚,準備以點發力的時候,他遭遇了見所未見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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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不動……
準确說,他的力量遠不足夠将目标一擊扳倒。
他的動作被迫停止了。
這、這怎麽可能?這個身材高瘦的普通男人能有多少的重量?一百四十斤?還是一百五十斤?根本就不是體重幾斤幾兩的事,曾經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還用同樣的手段背摔過一名超過兩百斤的巨型壯漢!
“動手都不打招呼。”路忍放開已經昏死的李柏軍,左手後知後覺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吸了口涼氣,“嘶,感覺有點顱腦損傷了。”
士兵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這是怎麽一會兒事了。他的感覺沒有錯,就是擊打在一塊固若金湯的鋼板上了,別說昏迷了,他剛剛那一拳對目标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對方不是什麽赤手空拳的普通人,他大意輕敵了。
他想松手後撤,警示身後的戰友們,但一切都太晚了。那雙冰涼沒有血溫的大手已經反握住了他,用一股極為恐怖的力量将他整個人擲向不遠處已經端起的黑色槍|口。
看見被扔回來的下屬,軍官瞳孔收縮,立刻示意所有隊員放棄射擊。
“長、長……官,小心。這個人他……”被救下的士兵斷斷續續地發聲,受到重擊後,他的視野已經模糊不清,喪失了戰鬥能力。
“我知道。”軍官瞥見下屬空掉的槍袋,有些僵硬地擡起頭,“情況很糟糕。”
不遠處的男人正擺弄着剛繳獲的配槍。
“我們碰見不得了的怪物了。”軍官喉頭一滾,費力地咬住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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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的保險在哪來着?”路忍研究着自己剛得到的戰利品,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事鬧大,可惜他天生長得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導致這幾位沖進來的軍人先生根本沒有将他說的劫持恐|吓當作一會兒事。
不過現在他手裏有這麽個貨真價實的家夥,這些軍人們應該能立刻進入劫持該有的狀态了。
距離天黑越來越近,他的時間也挺緊。希望接下來他提出訴求時,對方也能認真專心向點。
砰!一聲響亮刺耳的槍聲擊碎了大廳的沉默。片刻之後,女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很多人都下意識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護住自己的腦袋。
“竟然…走火了,真是太危險了……”路忍也被槍聲驚得一顫,險些給自己手臂上開了一個血窟窿。
“所有人把槍放在地上,立刻執行。”那邊軍官忽然開口。
接着,所有士兵就聽從命令,全部丢下自己的配槍。
“這是幹什麽呢?”路忍低聲疑惑。
“路忍,冷靜下來!我們這邊所有人都将武器丢掉了,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軍官上前一步,聲音還算鎮定,“所有請不要随便傷害在場所有的人質,我們會聽從你的所有安排!”
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路忍愣了下,低頭望了眼還在冒煙的槍|口,幹脆也就任由劇情繼續這樣發展下去。
“很好,你們終于有被劫持的自覺了。”路忍微微點頭,想着劫匪片中的場面,翻手踩在了前臺大理石的接待桌上,用力咳了一聲,“所有人把手舉過頭頂,放在我能看見的位置。”
一雙屬于男人手舉了起來。
接着五秒鐘的間隔裏,一雙雙不相同的手都舉了起來。
路忍俯視着這些因他的話高舉起的“樹林”有一瞬微微失神,他忽然感覺這場面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像極了他恢複意識那天,命令着那些笨拙的喪屍們手舞足蹈,在他面前做出各種搞笑的動作。
是啊,都是确定發生的事實了。
無論隐藏不隐藏,他這個人早就已經改變了。
路忍微微勾出一絲苦笑,只覺得自己像極了寓言故事中掩耳盜鈴的小賊,一直做着自欺欺人的傻事。
“所有人集中到後面的角落。”路忍将手中槍垂下,聲音平靜,“我不想誤傷你們。”
這是路忍的真心話,但在其他人聽來則是另一種的威脅。
人們蹲在地上舉着手,慢慢向他指定的位置移動。
“我可以将他搬到旁邊嗎?”一名士兵舉着問。
路忍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并不擔心對方耍什麽花招。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視線前面變得空闊,有一個人沒有動彈還站在他的對面。
“我想和你談談。”軍官舉着手站起,注視着路忍,“可以嗎?”
“那就談談吧。”路忍微微聳肩,彎腰坐下。同樣的,他也有話要和這位軍官說。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劫持?”軍官咽了咽口水,緩緩開口。
“不可以。”路忍拒絕果斷。
軍官身體僵了僵,接着開口說:“我記得你的檔案,記錄很幹淨,危險等級很低,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的事。你有着穩定的工作,健康的心理,被社會肯定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
“長官先生。”路忍擡手打斷了軍官的發言,“我是一名心理醫生。”
“嗯……我知道。”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經歷過末世後,我們這一代人沒有誰的心理是完全健康的。”路忍輕聲說,“那些所謂的健康,都是為了适應全新社會的喬裝打扮。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患有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是時代留下的後遺症,我想身為軍人,您應該也有這方面的煩惱。”
“你……說得沒錯。”軍官下意識應聲,路忍的話讓那他想到某些畫面,恍惚中他放棄了談判中的主動權。
“長官,如你所說,我有着穩定的工作,認可的身份,安閑的生活……這些條件在大衆眼中足夠讓一個普通人求得幸福的結果,實際上,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路忍頓了頓說,“但後來我發現不對,有關幸福的解法有很多,因為它的定義本來就不止一種。”
“那你為了求得幸福一定要用這樣暴力極|端的手段嗎?”長官立刻抓住了語句中的重點進行突破。
“你說得對,事情不一定要鬧成這樣。”有些意外地,路忍贊同地點點頭。
長官見他嘴上有松動的痕跡,立刻試圖從情感上說服:“路忍,幸福是個美好的詞,你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獲取,這個世界上解決問題的方法很多……”
“是啊,如果是以前打死我也幹不出這種瘋事啊,”路忍長長嘆了口氣,語氣很是感慨,“但長官我剛才說了啊,現在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PTSD,我也不例外。”路忍從桌子跳下,走到長官的面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可以理解為我的臨床表現稍微有些激烈。”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既然是劫持的話,總有談判的條件吧。”軍官低聲問。
“我想聯系一個人。”路忍說,“最好能和他當面談談。”
“聯系一個人?”軍官聽愣住了,他原以為條件會是貪婪的金錢勒索,沒想到竟然是聯系一個人?
這TM果然是神經病吧。為了聯系一個人,竟然去劫持一整個單位機構。
“這事很好解決,你可以告訴我們相關的信息,數據庫很快就能有答案。”軍官微微松了口氣,“只要名字之類的基礎信息就夠了,大數據可以幫到你。”
“霍布霖,軍部元帥。”路忍想了想偏頭問,“你的數據庫可以給出答案嗎?”
“霍、霍、霍……布霖元帥?”軍官被路忍的驚人之語吓到了,“你要聯系的人是元帥?”
“沒錯,可以聯系他來一趟嗎?或者我去找他也沒問題。”路忍說,“見到他,我就釋放你們。”
“你太瘋狂了。”軍官怔怔地說。
“顯而易見。”路忍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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