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福寧成長史(13)
當天邊泛白,陽光緩緩灑進林福寧的廂房,林福寧已經醒來,在床上不舍的打了個滾,林福寧才戀戀不舍的爬起。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林福寧苦着臉,狠狠的甩了甩頭,如果用以前的時間來計算,這個時候才幾點?最多也就五六點吧?
五六點可是好夢正酣啊。
可是,在這個世界裏,五六點的時候,你就該跪在自家爹娘面前恭敬請安了。
所以,林福寧狠狠甩頭,額,頭好暈……,渾渾噩噩的爬下床,随手拿過床旁邊洗漱用的盆子和絹布,擦了擦臉,呼,清醒了一些。
林福寧穿上昨兒個大概是宋媽媽放在床邊的衣服,整了整衣服,才打開門。
門外,宋媽媽恭敬的候着。
林福寧咧嘴一笑,“宋媽媽,爹爹娘親可是起身了?”
宋媽媽恭敬應着,“回小公子的話,老爺和夫人都已經起來了。”
“哦,那我大哥二哥,還有姐姐呢?來了沒有?”
“大少爺和二少爺,還有大姑娘剛剛才到了。”
林福寧點頭,嗯,那他就不算太早也不算太遲了。
娘親說過,請安做禮不可在哥哥姐姐前,也不可讓人等候,這其中的道理,娘親沒說,但林福寧自然明白,這是做人做弟弟的“道理”。所以,林福寧每次都要問問,而娘親派宋媽媽來接自己也是為了告訴自己最佳請安的時間。
林福寧擡腳朝正房也就是他爹娘住的廂房走去。一進廂房,他爹娘已經端坐在首位了,他大哥林福康二哥林福安也已經垂手而立,姐姐林淑薇在娘親身旁站着。
林福寧來了,三兄弟還有林淑薇便站成一列,按照長幼次序站好,恭恭敬敬的跪下,請安,“孩兒給爹娘請安。”
林德瑜微微颌首,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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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也輕笑着在他們四人起身後,擡手示意林淑薇和林福寧來她的身邊。
然後,林德瑜起身道,“去沉竹園。”
一行人便朝沉竹園走去,去沉竹園自然就是要給林家太爺請安。
進了沉竹園,先是林德瑜和林夫人跪拜請安,然後才是林福寧他們。
請安完畢,若無要事,或者林太爺沒有訓誡的話,就會讓他們退下去用早膳,這個時候,通常,林福寧都會被太爺留下來一起用膳。而林家未來的掌權人,他的大哥偶爾也會被留下來。
二哥還有姐姐,就會跟着爹爹娘親一起用膳。
今日,請安完畢,林文忠淡淡開口了,“待會用完早膳,德瑜,你帶他們去給李家女兒祭拜,算是替為父盡一份心意。”
林德瑜一愣,要今天嗎?昨日剛剛下葬,今日就去祭拜,是不是……太快了?
林文忠似乎看出林德瑜的心裏所想,平靜道,“來了青田鎮,這水就已經趟進去了。放心吧。祭拜一位故人還是在安谧谷……沒什麽可顧忌的。”
林德瑜一聽,便恭敬應下了。父親說的有理,在別人眼裏,青田鎮就是林家,林家就是青田鎮,還有什麽避嫌的?早祭拜晚祭拜也都一樣,既然如此,那就今日去祭拜吧,也好給李家,給四皇子留下一個好印象。
林夫人這時候輕聲開口,“那兒媳下去準備一下。”
林文忠點點頭。
林福寧一旁眨眼,心裏嘀咕着,難道就是昨兒個自己的那小師侄??李家?昨兒個那墓碑上瞅見的不就是“母親李氏之墓”嗎?原來還是爺爺的故人之女啊。
于是,今日,林福寧的馬車裏多了林夫人。
姐姐林淑薇乃女兒家,像這種祭拜做禮的事情,女兒家還是要避嫌的,林夫人因為是當家主母,而祭拜也是一位女子,因此,林夫人可以到場。至于福寧,這種祭拜,自然沒有他的份,雖然昨兒個他也已經祭拜了。但今日,有爹和兩個哥哥在,怎麽着,也輪不到他這個花娃子。
不過,因為昨日采藥然後撞上拜祭的事情,乖巧牌花娃子林福寧今兒個在馬車裏一一的主動禀明了。
于是,林夫人怔住了。半晌,才摸着一臉天真無邪的林福寧的頭,柔聲道,“此事不是寧兒的錯。寧兒是因為采藥才會撞上這拜祭,且又有魏成先生在,寧兒不必擔心。但寧兒,既然那位少爺要在墓前結廬守孝,寧兒采藥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去打攪,明白嗎?”
林福寧乖乖點頭,嗯,他會很乖的,肯定會離那個地方遠遠的。
——雖然對方是小師侄,但對方已經十一歲了,想他那十一歲的哥哥去年就不敢随意碰觸他了,一到晚上就不敢進他的房了,他這種天真的已經八歲的花、娃、子!自然要避嫌了!!更別提,對方一看就是那種背負着血海深仇(?)豪門恩怨(?)苦大情深的,沾上說不定會給家裏惹麻煩……他自然會聽話的避得遠遠的……
林夫人見林福寧乖乖點頭了,也便笑了,擡手輕輕的摸了摸林福寧的頭,想着福寧乖巧聽話,那裏又有魏成先生和無塵大和尚在,而今日老爺還會跟無塵大和尚談談寧兒的事,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便也不去多想了。
——但林夫人忘了,有一個詞叫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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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安谧谷外,林夫人便下車,和林德瑜以及林福康和林福安走進了安谧谷,林福寧躺在馬車裏,繼續翻着賬本,慢悠悠的朝無名寺進發。
安谧谷,小譚外,墓碑前,老仆李福正跪在墓碑前進香,墓碑不遠處,溫山正在指導着素衣少年,也就是齊明遠練武。
在林家人緩步前來的時候,溫山就已經聽見了腳步聲,已經前去探看了。
探看後,溫山便向齊明遠說了來者的情況。
齊明遠聽了後,略微一思索,便輕淡說道,“大概是林家吧。”
溫山一愣,林家?
“青田鎮是林家的地方,可以說,青田鎮就是林家,林家就是青田鎮。”齊明遠輕聲說道,昨日魏成離開時,曾經隐晦提過,那花娃子林福寧是林家的小公子。而這安谧谷也是林家的宗族墓地。
這麽早就來安谧谷祭拜,且來者一看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若是來拜祭先人,不會走到這麽深的地方,而且目标明顯就是這裏。
那拜祭的,不言而喻,就是母妃了。
齊明遠緩緩轉頭,看向墓碑,母妃選在安谧谷,是因為林家嗎?而林家來祭拜,是得了魏成的消息,還是其他人的消息?他的身份現在很尴尬,林家這會兒來祭拜不會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會招惹某些人的厭惡。林家可是明白?
這麽想着,齊明遠收起手裏的劍,遞給了溫山。溫山恭敬接過。
齊明遠緩緩的走向墓,接過老仆李福的香,在林家來到時,齊明遠正好跪地磕頭。
林德瑜和林夫人安靜的站在一邊,待齊明遠磕頭完畢,才上前,林夫人此次前來,沒有帶婢女,連宋媽媽也沒有帶,但林夫人擺放祭品,點燭插香的動作,卻是自然流暢。
齊明遠站在一邊,默然看着。
待林德瑜等人拜祭完畢,這個時候,林夫人從袖子裏掏出幾朵白色的小花,小巧可愛,輕輕的擺放在了墓碑跟前。
齊明遠看着,一怔,天仙子?那是母妃最愛的花。
林夫人轉頭見齊明遠看來,柔聲道,“這是天仙子,現在天仙子還沒有完全開花,這幾朵是家裏的暖房裏剛剛綻開的幾朵。”
齊明遠看着林夫人,問道,“夫人可是母親舊識?”
林夫人輕輕搖頭,“不,未曾相識。”頓了頓,又轉頭看向墓碑,嘆息着說道,“女子如花,花開之時,世人皆愛,花凋葉落,卻少人憐惜。”
齊明遠聞言,不由垂眼沉默。母妃活着的時候豔冠六宮,眷寵無上,誰能想到,死後竟是如此凄清,祭拜之人寥寥無幾。
齊明遠又想到,曾經來不及對自己說出安谧谷的母妃被人丢棄在冷宮之時,又是如何凄涼,那時候外祖父連夜上京,跪求父皇讓母妃出宮埋葬都被文家的人從中作梗……若不是大舅邊境連連立功,朝中魏家仗義執言,只怕外祖父的爵位都要被削。到了自己奪嫡,上了皇位,翻遍冷宮,最後只在小小的偏殿裏找到了幾根白骨……他卻還不敢肯定,那幾根白骨是不是就是母妃……
這時候,林德瑜上前,對着齊明遠拱手做禮,齊明遠躬身回禮。
林德瑜一愣,躬身回禮?這個禮夠大了!林德瑜忙也躬身回禮,“小少爺多禮了。”
齊明遠起身,面容沉靜的說道,“此時,能來拜祭母親的,都值得這個禮!”
林德瑜聞言,不由擡眼深深的打量眼前的少年,身形還未完全展開,但面容俊秀,眉眼間透出的隐隐的奢華貴氣,神情很沉靜,沒有憤怒抑郁,只是漆黑如墨的眼,深深難以窺清……林德瑜心頭一動,暗道,李家誓死也要護住這位,也不僅僅是因為血緣吧。
林德瑜拱手,輕聲道,“在下林德瑜,李家君獻曾是在下在京都讀書的同窗。”
齊明遠一聽,心裏便了然了,原來是大舅舅的關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