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見面
鄭威走出大門的時候才發現，街道上飄着零星的細雨，天空似乎一直都是黑夜，從來沒有過白天。
街道上陰風四號，一些喪屍如同幽魂一般緩慢的移動着，遠處一些拿着各式裝備，長相各異的人拿着武器跑來跑去，偶爾有聽見槍響的聲音。
鄭威和東方旭兩人并肩而行，在路過一家商鋪的時候，鄭威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樣貌，覺得有一絲不妥。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鄭威不希望那些喪屍認出自己，而且，莫比斯能夠到處跑，他擔心莫比斯會提前認出自己而跑走或者幹出別的什麽事情。
所以鄭威特意帶着東方旭繞道去了一家百貨公司店，在東方旭揮刀解決掉兩個喪屍後，他就在貨架上拿了一副墨鏡，外帶一頂大沿帽，還加了一件披風。
當他站在裂開的穿衣鏡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臉和身體已經完全被遮蔽了起來，手都帶着黑色的手套。哪怕他現在是一只喪屍，從外表上也看不出來了。
通過鏡子的反光，他看見東方旭正在自己身後，抱着胳膊饒有興味的看着自己的背影。鄭威轉過頭，問東方旭：“你看什麽？”
東方旭說：“一個人的穿衣打扮能夠洩露出他的內心，你把自己上上下下都包的嚴嚴實實，一定是一個有着很多秘密，并且不希望被外人窺知的人。”
鄭威被東方旭說中內心，有着一絲不适的感覺，他想要反駁，但轉念一想道：“我是一個程序，不是人。”
東方旭猛然醒悟過來：“我真笨……竟然試圖分析一個程序的心理。”
鄭威的嘴角微微的揚了揚，但是他這個小動作掩藏在帽檐的陰影下，沒有人看見他的微笑。
鄭威說：“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東方旭大跨步的走在前面，鄭威跟在他身後不遠處，這個街區的路并不難找，莫比斯所在的大樓也十分顯眼，屬于地标性建築，天空中淅瀝瀝的小雨已經漸漸的停了，喪屍漸漸的多了起來，街道上的玩家已經基本不見蹤影，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味道，那種喪屍特有的發出的呼號聲，很容易使得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鄭威也不例外，他也非常緊張，感覺到手心都有一層細汗。
猛地，在街角的時候，一個疾速喪屍毫無征兆的在一輛警車後朝着他們撲過來，東方旭手中的金色單刀揮動，半空中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那只喪屍被劈成了兩半。
在越靠近莫比斯的地方，喪屍就越多，這是鄭威上次和翼教官一起來的時候的感覺。
現在也沒有變，但是他明顯的感覺到有一些不同了。那些喪屍在東方旭連殺了十個之後，就離得遠遠的不再靠近東方旭，它們躲在角落裏用着一種詭異的眼神偷看鄭威和東方旭，然後跑開。
鄭威本能的感覺到一陣不對勁，東方旭也察覺到了，他朝着離自己有點遠的鄭威招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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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威警惕的看着四周，朝着東方旭靠近，才剛走到東方旭身邊，就被他一把拉住。
東方旭說：“這裏有些不對勁，你跟在我身邊。”
鄭威點了點頭，按理說，這些喪屍一見到玩家，應該馬上上來攻擊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靜而沉默的觀察。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但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鄭威和東方旭都不知道。
鄭威看着五十米開外的寫字樓大廳，輕聲說：“從那裏的電梯進去，情況有點詭異，你要小心。”
東方旭一笑：“沒有關系，這一片地方，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傷害我了。”
兩人從正門進入大樓，正門是一個旋轉門，鄭威和東方旭在同一格進入，然而當他們剛踏進大廳的第一步時，哐當一聲，旋轉門碎裂了，這棟樓的大門被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堵死，鄭威聽見聲音就回頭，他只看見了有一些喪屍跑開，這塊巨大的水泥板，應該就是那些喪屍運來堵死他們的退路的。
這絕對不是程序設計的情況！鄭威清楚的記得，如果一個玩家要殺掉莫比斯，根本不會遇到後路被封死。
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把下巴也藏到了陰影之下，然後跟着莫比斯朝着大廳內走去。
大廳內只有一條通道，這裏沒有樓梯，只有電梯。他們，只能夠從危險系數最高的電梯上行，直通天臺。
在天臺上，莫比斯正站在大廈的邊緣，俯瞰着這個殘破不堪的城市，他手中提着火箭筒，背對着出口處，聽着手下的喪屍彙報。
“頭兒，有兩個家夥來找茬的。一個功夫很厲害，就是您關注已久的那個熊貓；另外一個認不出來。”
莫比斯聽了這句話，他緩緩的回過頭，盯着這個前來向他報告的人，聲音陰森可怖：“你說什麽？另一個認不出來？”
那個喪屍開始瑟瑟發抖，但是他卻不得不點頭：“是……認不出來。”
莫比斯跳下天臺，朝着那個匍匐在地上的喪屍走去，一把揪起那個喪屍，把他倒提到天臺外：“你擁有喪屍之眼，可以辨認真人和程序，現在，你居然告訴我說另一個你認不出來？你以為我好糊弄嗎？”
那個喪屍的一只眼珠從他的身體裏掉落了出去，跌倒上百米下的地面，被摔得粉碎，另一只眼珠卻看的清清楚楚，他吓得聲音都不流暢了：“不是……我怎麽敢欺騙您？我是真的……真的看不出來……那個人渾身一團黑，是……沒有金色的管理員代碼，沒有綠色的真人電波，也沒有紅色的怪物顯示，那個人就好像一個黑洞……我真的……真的……”
莫比斯哼了一聲：“既然你看不出來，那麽留着你的喪屍之眼也沒有用了，把它給我吧！”
莫比斯伸出手，他的粗大的手指忽然便成了利刃，插入了那個喪屍的大腦中，那個喪屍慘叫起來，他大聲喊着：“不要……不要拿走我的眼睛……我不要死……求你……不要讓我永遠消失……”
莫比斯充耳不聞，他嵌入那個喪屍大腦的手用力一拉，一顆淡藍色的類似眼珠的東西就出現在了他手中。
而先前的那個喪屍，則慘叫了起來，他的身體迅速的虛化，最後便成了一段紅色的代碼，消失在空中，不複存在。
莫比斯将他剛剛拿到的喪屍之眼吞了下去，他回頭，看着面前的跪着的另外的喪屍，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森森的可怖之意：“如果還有人敢違背我的命令，下場就和這個喪屍之眼一樣，死亡！永遠的死亡，絕對不會複活的死亡，元神俱滅！”
他面前的喪屍都下的雙腿發抖。
那些喪失們不怕被玩家打死，因為那樣死了還能夠在十分鐘後又複活，無非就是死亡疼痛罷了。
但是自從十天前莫比斯昏迷後又醒過來之後，他就擁有了一項特殊的可怖能力，他能夠真正的殺死不聽話的人。
“喪屍之眼”是他殺掉的第三個說話不老實的喪屍。
當莫比斯的雙眼掃過這些喪屍的時候，那些喪屍從內心中感到了一陣寒意。
莫比斯随手指着一個跪在前面的喪屍：“你說，那兩個企圖沖進來的家夥，是什麽目的，要來做什麽？”
那個喪屍渾身抖得骨頭都啪啪啪的作響，他心中滿是驚怖的上前，實話實說：“頭兒，我想，他們大概是兩個敵人，前來殺您并且奪取寶物的。”
莫比斯的雙眼一瞪，将那個喪屍提了起來：“你大概是想常常死亡的滋味麽？”
那個喪屍聲音發顫：“不……我決不敢……我們的敵人……也就是您口中的玩家……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到您這裏。您以前說過，如果我們無法抵禦那些敵人，您就會犧牲自己，送那些敵人去別的地方……我們……”
莫比斯一把丢掉那個喪屍，拿鼻孔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個喪屍的話到時說的很明白，如果玩家殺夠了普通的喪屍，自然是要來找自己這個小ｂｏｓｓ的，如果玩家能夠殺死自己，那麽也就說明，玩家在新手村的最後一關已經過了，系統會自動的把玩家送入更高級一點的地圖，這就是所謂的“犧牲自己，送走敵人”。
但是現在嘛，莫比斯用力的檸了擰自己的鼻子，他在被一些玩家殺死過數次之後，已經不再想犧牲自己了。
莫比斯回過頭，看着手下的幾個武力值較高的喪屍，下達自己的命令：“讓這個區所有的喪屍，都集合到這裏來！不論怎麽樣，一定要把那兩個人殺死！因為……我不想再死了！”
莫比斯手下的喪屍聽見這個命令，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氣，他們趕快從另外的專用通道出去，并且給這一區的所有喪屍都發出訊息，讓這一區的喪屍趕快集合到這裏，組織作戰。
而莫比斯自己，則站在頂樓，聽着手下的彙報。
“頭兒！他們已經闖過了第一道防線。”
“那個滿臉刀疤的家夥，已經殺了我們上百個兄弟了！”
“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用水泥板堵住他們的退路了！下一步怎麽辦？”
“那個刀疤臉非常厲害，我們上千個喪屍都擋不住，他們進電梯了。”
“頭兒！我們按照您的吩咐，炸毀了他們的電梯，但是那個刀疤臉背着另外一個家夥，順着電梯的纜繩爬上來了。”
“他們已經殺到了十九樓！”
“已經殺到了二十九樓！”
“一直都是那個刀疤臉在打，另外一個家夥帶着墨鏡和帽子，穿着風衣，從來沒有動過手，應該很弱！”
“頭兒！他們已經到達本樓了！”
莫比斯哼了一聲，刀疤臉？根據“喪屍之眼”所說，這個家夥就是以前的那只笨的老迷路的熊貓。現在他不迷路了，看來是找了個新手來帶路的。他提起手中的火箭筒，等在天臺大門出嚴陣以待。
這裏只有一條路，那兩個家夥只能夠從門中進來。
只要給他們一枚火箭，就能夠解決那個很弱的新手，也能夠把那個皮厚的熊貓打個半死。
在等待的這幾秒鐘，莫比斯不由的好奇起來。
剛剛那個說話不老實的“喪屍之眼”，說什麽看不出來這個很弱的新手是誰，那麽，現在“喪屍之眼”到了自己身上，他完全能夠看到每個人的代碼顏色。放眼看去，周圍的全部都是紅色的怪，而門口處已經透露出了玩家的特有綠光，根本不存在什麽看不出來的人。
莫比斯志得意滿，他的雙眼盯着門口，門的那邊響起喪屍的慘叫聲。
然後，慘叫聲停止，門緩緩的滑開。
莫比斯的目光，落在走進門的那兩個人身上。
他忽然呆住了。
他剛剛奪取的喪屍之眼，能夠看到這個游戲中所有的程序分類，能夠準确的辨識玩家和管理員，他以為自己有了喪屍之眼後，就能夠及時的躲避不必要的殺戮，能夠不再死亡。
但是，在這一刻，他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如果他有血液的話。
走進來的兩個人，一個很正常，身上泛着淡綠色的光芒，這是玩家的特征。
而另外一個，他穿着黑色的風衣，帶着黑色的帽子，整個臉隐藏在陰影之中。他的身上沒有光，沒有任何标識，整個人都是黑色，和陰影融為一體。
他不是這個游戲中的程序、人、或者其他的什麽東西。他的身上沒有這個游戲的烙印。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他究竟是什麽？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和一個玩家在一起？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要來徹底的殺死自己的嗎？
莫比斯的心中感到一陣恐慌，然後他毫不猶豫的的把火箭筒對準了這個從陰影中走出的，沒有任何标識的，看不出樣貌的人。
轟的一聲，火箭飛出，正中那個人的身體。周圍一片煙霧，甚至嗆入了莫比斯的肺部。
然而，當煙塵散去的時候，那個渾身黑色的人，站在原處，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損傷，甚至連衣服上的灰都沒有落下。
莫比斯在這一刻，覺得忽然無法呼吸了。
然而那個人卻只是摘下自己的帽子，取下墨鏡，朝着莫比斯走來，聲音平靜又冷酷：“莫比斯，我們又見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