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沖冠一怒為紅顏
一屋子靜悄悄的,大氣也不敢喘,有幾位将軍偷偷地捏緊了拳頭。
昔日設計奪了他的江山,今日又奪去了他的未婚妻子,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當年是欺他年少,今日又是為何?難道“他”就不怕手握重兵的自己反了嗎?還是“他”根本就看準了他不會作出貿然起兵的魯莽之舉呢?
很想怒發沖冠為紅顏,可是為了未來奪天下之大計,他卻又不能不忍!
而且,他根本就不認識那位讓他沖冠的紅顏。
更何況,他總覺得金盛國居然動用靖遠将軍親自送嫁,而剛到哈努兒就掀起了萬丈風浪,這個和親郡主的來歷和目的,真正令人有些不解和不安。
燈光爐火的映照下,看不清耶律洪謹臉上的神色,可是衆人從他周身勃然而出的氣息,卻可能判斷出他此時不悅至極的心情。
“王爺,就您下令吧!不如大家索性一起殺将過去,搶回來屬于咱們的東西!”終于有人憋不住了。
“衆位稍安勿躁!”
什麽叫皇帝不急,急太監?當事人還沒發話呢,他們急個什麽勁兒?
而且,那是人,一個身份特殊的大活人,不是“東西”,好不好?而且她屬于王爺,是王爺的未婚妻子,不屬于“咱們”!
軍師頗有些無奈地沖那位魯莽的将軍翻了翻白眼。
他本是百像國人。雖然不敢茍同,可是他也明白,在哈努兒男人的眼中,妻子和女兒,尤其是妻子,就是屬于自己的私人財産,不容他人觊觎和窺探。
可是,哈努兒看似把女人至于從屬的地位,但是出于對母性的敬意,女人又往往擁有家族中,乃至整個部族和國家中至高無上的話語權和支配權。妻子往往能夠支配丈夫的所有財産,甚至支配兒子的未來,而王後,則能夠參政。
這是多麽矛盾而又奇妙的組合啊!
既不像金盛朝對女性的無情壓制,也不像栖夏國那樣女尊男卑,更不同于他們百像國,男女根本是如同水火不相容,與特洛耶國那放蕩的男女關系更是想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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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軍師低低地叫了聲,用目光征詢他的意見。突然,他看到耶律洪謹眼中亮光一閃。
哀兵必勝。受辱,有時候也是一種激勵軍心的方法。王爺為了國家大業,真是不露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條件啊!
看來,他并沒有真的為那個和親郡主,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狡猾如狐,兇殘如豹,狂霸如獅”,這是敵人對金刀王爺的評價。這樣的評語來自敵人,與其說是貶,倒不如說更像是褒。
在他身邊呆得越久,越發覺他的可怕,也越被他的個人魅力所吸引。如蚊蠅撲火,不死不休——男人敬佩他,忠于他;女人迷戀他,愛他。
可是,将來會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他呀?據說追求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鲫,連栖夏國的女王和長公主也在其中。可是迄今為止,卻從沒聽說過曾經有誰入他的眼。
現在看來,也包括這位金盛朝來的昭和郡主。
“靖遠将軍呢?他怎麽說?”
耶律洪謹一開口,所有雜音頓時全都自動消音。不過,幾位将軍的神色還顯得很激動。
“靖遠将軍說,屬下見到他時,郡主已經入宮有幾天了,而且郡主,好像就住在汗王的宮裏……”
“他應該知道哈努兒和金盛不同,誰在乎那些繁文缛節?”
名聲不重要,可是,如果耶律洪德當真動了她,就另當別論了。
她如果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未婚夫的哥哥,卻在沒有舉行婚禮的情況下與之……或者,她只是乖乖地答應與之舉行婚禮。
不管是因為屈從于汗王的淫威,還是由于貪圖榮華富貴之心,都是不可原諒的!
耶律洪謹的心中,第一次莫名地,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子有些憤憤起來。無關情愛,只是生氣。
“他說,他也很無奈,他現在也見不到郡主。而據他所知,郡主的頭好像受了傷,記憶有些混亂。”
記憶混亂,怕只是個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據宮中的眼線說,除了剛開始她昏迷時,曾經和大汗王相處過兩個晚上,後來醒來後,就在宮中四處游蕩,好像真把那裏當自己的家了。
這些該不該告訴王爺呢?還當着衆人,會不會讓王爺很難堪?
“好像……郡主頭部受傷,入宮時據說是昏迷的,汗王親自在床榻邊守護了兩個晚上。”
耶律洪謹皺皺眉頭,總覺得好像哪裏出了錯。難道所有的事情都這麽巧嗎?還是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但是,這到底是個什麽局,設局的人又是誰呢?
這個赫連真容,能有多大的魅力,居然讓耶律洪德不但動手搶親騙婚,而且還親自守護她兩個晚上?是他小看了金盛女人的魅力,還是這其中根本是另有隐情?
耶律洪謹可以确信的是,作為他親哥哥的耶律洪德,絕對是個比他更把國家和權力,看得比女人重幾千倍的主兒。
十多年前如此,沒道理過了十多年後的今天,他會為了一個來自昔日敵國的和親郡主而改變。
會議已經結束,解散了,将軍們已經全都回去了,偌大的中軍帳中,只剩下洪謹,軍師和那個一身黑衣,看不清面目的“密探”。
他的軍隊被調到北部軍營來的日子,正好是昭和郡主進入哈努兒邊境的日子,如此的巧合,定然是洪德早就預謀好的。
讓他娶和親郡主,是耶律洪德親口答應他的,又是什麽讓洪德改變了主意?并使出了這樣非常的手段?這其中定然還掩藏着什麽他所不知的秘密。
必須知道裏面的所有細節,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才好采取行動。
“送嫁隊伍來的路上遇上了沙匪,郡主受傷被擄,後來幸虧被汗王派來的軍隊救了……”
“等等。”
洪謹一擡手打斷了他的話,眉頭微微地皺起來,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軍師。只見軍師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
“你剛才說什麽?遇上沙匪?”
“是的。”
“……你先下去吧。”
那人一退下,洪謹的目光就轉向了一臉故作鎮定的軍師。
“沙奴呢?”
“他已經失蹤快十天了。”
“明天日落之前我要見到沙奴!”
“王爺息怒,沙奴也是出于一片忠心。”看來王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大汗王在和親郡主就要進入哈努兒之前,把王爺和部衆一起調往北部軍營,擺明了就是不安好心。
沙奴失蹤之前就曾經說過,要動用他自己的舊部,把本該屬于王爺的新娘子直接劫回來,在軍營裏拜堂成親。
他當時雖然反對,可是确實也沒有誠心攔阻。竊以為如果真的能成了也不錯。結果卻适得其反……
如果不是害怕王爺知道,當時只怕有許多将軍都想親自率兵去劫車。
“我知道,不是因為他的這片忠心,也不會給人可趁之機!”
就說嗎,靖遠将軍的性子耿直,和他那個狡詐的弟弟一點也不像,若不是事出有因,他絕不會容許有人冒名頂替娶了郡主。
“另外派人去好好查查,金盛朝此次和親,除了靖遠将軍,還帶來了什麽!”
“是!”
君奪臣妻也好,兄奪弟妻也罷,洪德為的,絕非是女色!
就像他現在,要讨回自己的一切一樣。
不為紅顏,甚至不是為了維護他金刀王爺身為男兒的尊嚴,只為了那個郡主背後所代表的一切,以及她所帶來的,和她未來所能帶給丈夫的一切。
身為王者,不光是要享受無上的榮光與尊崇,還要能忍人之不能忍,受人之不能受。
即使她已經失了身,他也要最終得到她!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