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劈山救母

時光就像是指縫的細沙,簌簌的流逝。轉眼間已經是楊戬來到玉泉山的第三百個年頭，當初那個白衣黑發的冷漠少年也成長為了俊美的青年。內穿雪白綢緞衣衫，外罩純白繡金薄紗，楊戬負手而立，站在玉泉山之巅，寬袖長袍,衣袂翩翩，更顯仙人之姿。

“楊戬師弟,這可是要下山？”

楊戬聞言轉身看去，只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師兄笑眯眯地站面前看着他。時光在這個人身上仿佛凝滞,歲月掀不起他絲毫波瀾，這些年來面前這個看起來單純無害的師兄依然還是他當初上山時的模樣，除了身高長高了點,其他絲毫不變。楊戬沉吟了會點頭說道，“我已禀明師尊。”

龍淩露出一個笑容，語氣極為歡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楊戬師弟帶我一塊去呗！”

楊戬面露猶豫之色，遲疑了一會委婉拒絕道：“我下山有事，恐無法照顧師兄。”

龍淩聞言，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裏需要你照顧。”

見他面色猶豫，龍淩又說道：“放心，我只是下山去瞧瞧，不會有什麽大礙。”

楊戬聞言只得點頭答應。

兩人騰雲駕霧朝玉泉山外的世界飛去，龍淩側頭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冷淡的青年，猶豫了一會還是問出了口“這可是飛往桃山的方向？”

“嗯。”

沉默了一會，龍淩望着遠方語氣淡淡地問道：“楊戬師弟，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乍一下聽到他這樣問，楊戬的面色有些恍惚，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

龍淩輕笑了下，說：“天底下的母親大概都是溫柔的吧！楊戬師弟，你真幸運，還能見到你的母親。”

楊戬聞言轉頭看着他，這才想到面前的這位師兄是從未見過他的父母的。看着依舊還是副稚氣少年模樣的龍淩，楊戬不禁心下柔軟，師兄還是個孩子呢！人的外貌大概是很占便宜的，龍淩那副長不大的少年模樣，始終無法讓楊戬把他當成是師兄來看。當初楊戬剛上玉泉山時，龍淩看起來還比他年長幾歲，而如今楊戬已經是青年模樣了，龍淩卻還是個少年模樣。

楊戬不禁搖頭失笑，整個玉泉山，大概只有這位師兄還把自己當成是年長者吧！努力的想要擺出為人兄長的威嚴沉穩。其實在玉鼎真人和楊戬看來，龍淩才是那個最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沒辦法，外貌擺在那。少年模樣的龍淩是整個玉泉山看起來最年幼的人，如何能不讓人想要照顧他？

一只手撫摸上了他頭頂柔軟的發絲，龍淩不禁擡頭看着他。

楊戬面帶微笑的說道，“師兄不必難過，你還有我和師尊。”

龍淩聞言一愣，随後鼓起嘴不滿的說道：“楊戬師弟你逾越了，師兄的頭你也敢摸！”

楊戬聽到他這故作老成的話不禁失笑，覺得努力的想要強調自己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的師兄很是可愛，“龍淩師兄……”

“什麽？”

“這話，等你長得比我還高了再說。”

“……楊戬師弟，你太目無尊長了！”

——

騰雲立于桃山之上，半空中楊戬俯視着那雲霧缭繞的巍峨山巒，面色沉重。

龍淩望了眼桃山，說道：“瑤姬仙子便是被壓在這座山下嗎？”

楊戬沒有回答他的話，此刻他心情沉重，面色也冰冷不易近人。數百年學藝，便只是為了今朝。從他的母親被天兵天将抓走壓在桃山之下那刻，他便發誓終有一日要劈開桃山，救出他的母親！天道不仁，玉帝無情，他為人子女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受苦被囚！

許久之後，楊戬才語氣冰冷道：“師兄，你站遠點。”

楊戬手握三刀兩刃槍，高高擡手狠狠劈下，卷起四周磅礴的靈氣凝成一道銀色厲芒狠狠地朝桃山披去。只聽見一聲驚天響聲，桃山無數岩石碎落從山頂滾下，一陣漫天灰塵過後，卻見那巍峨的桃山依舊矗立在那，那鎮壓着瑤姬仙子的囚籠依舊不破。楊戬原本就冰冷的神色此刻更添加了幾分肅殺之色。

龍淩見狀不禁嘆氣，果然如此！就知道這桃山不是那麽好劈的。龍淩從乾坤袖裏拿出了一把開天斧，對楊戬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厲其器，楊戬師弟你用這個試試。”玉鼎真人注重己身力量，提倡不借助外物之力。故而沒什麽法寶傳給弟子，比起闡教其他弟子各種層出不窮的寶物，楊戬可憐的只有一把三尖兩刃槍。這開天斧是龍淩特意去找太乙真人定做的，桃山被玉帝下了禁制，自然是沒那麽好破的。

楊戬看了他一眼，這時候也容不得他矯情，他接過了開天斧，道了一聲“多謝師兄。”

楊戬舉起開天斧将全身的法力都集中在這斧頭上，一刀狠狠的劈下，只聽見一陣地動山搖，桃山從中間被劈成了兩半，一襲梅紅裙衣貌美如花的瑤姬仙子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龍淩看的不禁有些咂舌，想不到這開天斧的威力這麽大。楊戬手中的開天斧雖名為開天斧，但并非是盤古大神開辟天地的那把開天斧，這把是仿冒品。盤古大神開辟天地的那把開天斧早已經遺失在天地間不知所蹤，楊戬手中的那把開天斧是太乙真人仿盤古大神開辟天地的那把開天斧煉制的。

“戬兒！”瑤姬仙子看見楊戬不禁雙目含淚哽咽叫道，“你不該來這的。”

楊戬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九霄之上，淩霄寶殿。

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玉皇大帝，面色凝重，許久之後長嘆一口氣，下令道：“炎火真君聽令，将……瑤姬仙子焚于桃山之下！”

很多年後，看盡了三界各種秘辛之後的楊戬思及了這天，不禁輕嘲自己當時的無知，年少而無知，無知而無畏，無畏而……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

桃山之下熊熊燃起的火焰，那在火海中掙紮的人臉上痛苦的神色，成為楊戬心中一道不可磨滅的印記，那真是一場噩夢。

一只冰冷的手擋住了他的目光，“別看，楊戬師弟。”

察覺到手中傳來的濡濕感覺，龍淩不禁心中一顫，半響才說道：“楊戬師兄，你還有我和師尊。”想了想補上了一句，“還有你妹妹。”雖然你那個三聖母的妹妹也很不靠譜。

楊戬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如果他沒有去劈山救母，瑤姬仙子是不是就不會落得烈火焚身魂飛魄散的結局。

那個總是吊兒郎當很不靠譜的師兄說，“照你這樣說，你的确是做錯了。瑤姬仙子是因為你劈山救母，最後被玉帝下令焚燒致死的沒錯。可是，比起永遠暗無天日的被關押在桃山之下，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那人語氣沉重的說道：“楊戬師弟看開點，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我想瑤姬仙子是不曾怪過你的。那天……她是面帶微笑，死去的。”

——

楊戬劈山救母最後以慘淡結局收場，意料之中。

無論是玉鼎真人還是龍淩都知道楊戬劈山救母最後的結局都只有一個，瑤姬仙子身死魂消。人仙殊途，仙凡之戀有違天道。混洪荒的仙人都知道，凡是有違天道的東西都是沒什麽好下場的，具體的請參照龍鳳二族、巫妖二族。

洪荒的大能耐者之所以稱之為大能，是因為他們比尋常的仙人看的更遠。仙凡之戀之所以有違天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凡人和仙人的血脈後代天資卓越修煉天賦極強。這些擁有一半仙人血統的人，即便是呼吸都是在吸收靈氣自主修煉。人類的生育能力極強，倘若不制止仙凡戀的話，那麽擁有一半仙人血統的人類将越來越多。洪荒的靈氣也會消耗的越來越快，時間久了，洪荒世界的平衡必将被打破。

為什麽巫妖二族要被天道算計，落得十不存一的下場。原因同上，巫妖二族太過強大，洪荒供給他們的靈氣便是一大消耗，長此以往必将造成天地大劫洪荒破碎。人類孱弱，百裏挑一才有一個具有修煉天賦的人，萬裏挑一才有一個修煉天賦極好的人。随着時間的推移，洪荒仙人将越來越少，靈氣也将越來越薄弱，人類将會是天地的主宰。修仙得道也将只存在于神話中，這便是天地的主流。

這個道理聖人知道，窺得天道的大能知道，知道後世發展的龍淩也知道。但是楊戬不知道，只是修煉了數百年的楊戬始終無法釋懷玉帝的無情，天道的殘忍。

從桃山回來之後，楊戬為人越加冷淡了，每天都在不要錢的釋放冷氣，眉目間殺氣淩然。龍淩猜測他大約是到了中二叛逆期，一不小心就要報複社會去了喲！

玉鼎真人見狀什麽話也不說，只是丢了一本《玉清道法》給楊戬，讓他自己參悟去。

對此，龍淩搖頭嘆氣，“師父，你太不關心弟子了。”

玉鼎真人擡了擡眼皮，語氣淡淡道：“從明天開始，每日卯時你和楊戬随我打坐半個時辰。”

“……師父，你還是繼續忽略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