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靜默之後,沈修瑾開口:“不妥。”
他聲音清清冷冷,如山巅之上化不開的冰雪。
可謝孤懸跟他走了幾日,早已看穿這樣冷冽嗓音下掩飾的不自在。
站在旁邊的玉凰看見這一幕,她知道謝孤懸長得比女子還要貌美,行事言語間全是對沈修瑾的依賴仰仗。
這樣的男子她不是沒見過,多數都是喜歡男子的,可這樣直截了當的去握另一個男子的手,也着實,孟浪了些。畢竟他有一層雲岚宗宗主徒弟的身份。
“師兄。”
謝孤懸垂下眼眸,語氣悶悶的,失落不已。
不過他很快又擡頭,看着沈修瑾說道:“師兄,你我皆是男子,并無男女之別……”
言下之意,就是不願松手了。
沈修瑾沒有去看不吭聲的玉凰,他心中窘迫不已,薄唇微微抿着。
若是沒有人的危急情況,拉着手也就罷了,可現在并無危險,又有人在場,謝孤懸拉着他,成何體統。
同為男子……
可即便是男子之間,也沒有拉着手一同前行的,又不是幼童。
除非,除非是那種關系……
窘迫之下,沈修瑾終是沒忍住,說道:“謝師弟,即便你我同為男子,可這般舉動,着實……”
謝孤懸眼神無辜,他聽完後歪了歪頭,臉上全是天真,反問道:“師兄,着實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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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着,眉頭輕皺起來,似乎是在思考沈修瑾說的話到底是什麽,并且疑惑不已。
張了張嘴,沈修瑾一頓,忽然不知該用什麽措辭,只知道謝孤懸和他拉着手的情況不對勁。
突然就有些頭疼。
沈修瑾閉眼,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
也是在這個空檔,剛想開口好言相勸謝孤懸,順勢在沈修瑾心中留下好感的玉凰,就被擡眸看向她的謝孤懸看了眼。
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雙眼看着她,即便是一雙多情桃花眼,在這一刻,卻讓她心中湧現出異樣,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總之不妥。”
沈修瑾不欲再糾纏,直接抽回手,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
他看着失望的謝孤懸,停頓過後又開口解釋:“你我都不是稚童,會讓人誤解,以後無論對誰,切記不要随意做出這般舉動。”
說完,見謝孤懸忍了傷感點頭,說:“師兄,我知道了。”
沈修瑾在心中松了口氣,面上并不顯。
崖邊修士散的差不多了,遮擋住峽谷的老藤也緩緩平息,朝兩邊分開。
裏面再聽不到修士慘叫聲,不是已經逃離,就是受傷被送出了小飛仙境。
三人重新上路,沈修瑾邊走邊思索,要如何勸說玉凰去尋找她自己的機緣,而不是跟着他一起走。
謝孤懸就足以讓他時不時頭疼,再來一個根本不熟的女修,性子同樣嬌氣,雖說她是報恩,可他只是順手而為,并非為了所謂恩情而出手。
而且這二人之間對話,一遇到事情,哪怕只是過後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危險,他倆往往沒說幾句就哭出來,兩個人對着哭哭啼啼,他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下山的路到了,有幾個和他們同樣離開的修士交談着,從旁邊走過,腳程較快。
對金丹期修士的出現,沈修瑾下意識看了那幾人一眼。
和他們一樣,都是三個人,只不過那三個男修都是金丹期,最中間的那個,一身靈力雄厚混重,顯然是金丹巅峰,氣勢都不同。
那三個修士是他上來後才到的,倒是沒下到谷底。
“師兄,我們要往那邊走?”謝孤懸聲音偏軟。
沈修瑾看了眼就收回視線,夜裏他同樣不打算在外行走,畢竟帶了個謝孤懸,現在又多了玉凰,只能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過了今夜再說。
太陽落下去的時候,高空中有飛鳥盤旋,叫聲如鷹唳,遠遠傳開。
沈修瑾站在湖水之前,水面映出倒影,聽到唳聲後,他擡頭看了眼。
是只巡查的天青鷹雀,從叫聲和遠望的體型來看,起碼是只三階的靈獸,品級不低。
有人在尋找什麽。
能帶一只三階天青鷹雀進入小飛仙境的人,身家背景也不會低。
泛着粼粼水光的大湖煙波浩渺,一望無際,風景甚是美好,湖中魚兒跳躍,水草茂密,一派生機。
沈修瑾又低頭,看着腳下水面。
“師兄。”
謝孤懸在不遠處喊道,他挽起褲管衣袖,如同凡間少年一樣,站在水邊摸魚。
修士有修為護身,他捉魚用上法術,遠比凡人要快。
沈修瑾看了過去,見他雙手抱着一條撲騰不已的肥魚,眉眼間全是喜悅。
“不錯。”
詞窮過後,他終于想出誇獎的話來,被那樣晶亮的眼神看着,不好什麽都不說。
“那師兄,我把這條魚烤給你吃。”
謝孤懸鮮少出門,做什麽都是新鮮的,被誇之後一下來了勁,想到自己曾聽門中弟子說過在凡人間的事情,就有些躍躍欲試。
沈修瑾見狀,也不好阻止,再看了眼和他一樣捉了條魚的玉凰。
她提着小竹籃,不像謝孤懸那樣進了水中,只站在水邊用靈力捉魚蝦,秀麗精致。
見沈修瑾看過來,她盈盈一笑,說道:“恩公稍等,玉凰這就為恩公烹煮魚鮮。”
謝孤懸這兩日過得凄慘他知道,有玉凰在,通天神樹不能拿出來,所以沈修瑾幹脆不管他倆。
等他倆離了湖邊之後,沈修瑾拔出背後長劍,一劍劈向湖面。
湖水翻湧着,朝兩邊分開。
他看着湖底露出的白玉宮殿,飛身便落了下去。
飛霞宮。
站在宮殿正前,他看着匾額上的字。
只是這座宮殿已經破敗,靈氣全無,唯剩一點護持陣法,阻擋湖底泥沙湧進去。
“師兄。”
謝孤懸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修瑾擡頭去看。
“師兄,你沒事吧。”
他站在湖邊往下看,一臉擔憂,旁邊站着玉凰,憂心忡忡喊恩公。
“我沒事。”
沈修瑾說完,神識在這座不算很大的宮殿中探查一番,裏面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比起遭遇不測,更像是被廢棄掉的地方,東西都轉走了。
“師兄,這是湖底水晶宮嗎?”
謝孤懸好奇心十分重,見湖底沒有什麽危險,也搖搖晃晃飛下來,站在飛霞宮前一陣打量。
“不是。”沈修瑾否認,他雙手微擡,捏訣結印,靈力籠罩住飛霞宮。
見他要收服這座宮殿,謝孤懸後退幾步,以免打亂他結印。
像這樣跑到湖底來還是第一次,剛才在上面的時候,他就看到分開的兩邊湖水中的魚兒游動,其實比起仙宮,湖底的景色才是讓他更好奇的。
這會兒沒他的事了,就站在水壁前,看着從面前竄過的魚兒,沒忍住把手伸了進去。
玉凰也跟着下來了,她站在另一旁,和謝孤懸一樣,把手伸進水裏玩。
湖底一陣搖晃,兩人都朝仙宮看去,沈修瑾正在封印這座仙宮,好變小了帶回去。
“呀,火還未熄。”
玉凰想起岸上的魚湯,還有謝孤懸的烤魚,她說了句就急匆匆上去了。
沈修瑾修為高深,又是個冷冰冰不近女色的劍修,跟着他絕對比跟着其他人好,她做這些,也無非是想讨幾分歡心,換個庇佑,自然不想耽誤了那鍋魚湯。
至于沈修瑾手裏那顆元嬰果,玉凰落到地面,周身重壓褪去。
她看着還沒滾開的水,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面。
比起謝孤懸,她築基期的修為還算可以,結丹也不是問題,而金丹後面的結嬰,最好是有元嬰果相助。
湖底又是一陣搖晃,玉凰回過神來,也罷,只能再等機會,現在她和沈修瑾除了救命之恩以外,再無其他關系,元嬰果豈是那麽容易拿到手的。
壓下心思,她轉身準備将木桌上的鮮魚雜蝦,還有方才在林中找到的幾株低階靈植,當做靈蔬放入鍋中。
拿起玉碟的手一頓,她看着碟中的靈植,自己采下的,自己當然知道有什麽。
只是從靈植上面,傳來一點極淡的香氣,要說忽略也就略過了。
沈修瑾于她有用,自然不會加害于他,更何況對方修為比她高,做不入流的手腳,只會讓自己倒黴,玉凰清楚這一點。
她仔細看了看這些靈植,有細微的粉末沾在上面,不多,若不是聞到味道不同,壓根不會注意到。
一道黑影出現在她身後,竟是無聲息破了沈修瑾在周圍的陣法。
湖底再沒有動靜,沈修瑾帶着謝孤懸飛上來。
而在他們上來之前,短暫出現的黑影消失,玉凰手裏的靈植也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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