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落單的白衣少女年紀并不大, 不過即便已經定住了她,沈修瑾也沒有離得太遠,距她只有三步。

這群人來頭不明, 若是有什麽逃脫的手段, 這個距離夠他再擒住對方。

“你們是什麽人?”他出聲問道, 語氣冷冰冰的。

一旁柔柔弱弱的謝孤懸緊挨着他,現在沒那麽幽怨了, 好奇地看向那個少女。

驚恐過後, 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白衣少女像是下定了決心,看了他一眼就将視線移到旁邊, 并不回答。

眉頭輕皺,被困在這裏本就讓他心煩, 盡管不想和個年齡不大的少女起沖突, 可眼下情勢這樣,沈修瑾耐心并不多。

他拿出一個紅色玉瓶,用靈力引出一點黑色粉末。

粉末被靈力牽引着往那個少女身上飄去, 他收回玉瓶的時候說道:“你說了我就解開這種毒, 也放你走, 決不食言。”

毒?

謝孤懸疑惑地轉頭看他, 師兄也會用毒嗎。

他這樣想着, 就聽到對面的白衣少女發出笑聲,她動都動不了, 這會兒突然笑起來, 通道中還有着回聲, 若不是周圍有光, 這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詭異。

“癢, 好癢。”那個少女連撓都無法去撓,被定在那裏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伴随着癢意越來越強,眼神裏全是痛苦,很快就轉笑為哭,哭得一張臉都花了。

渾身皮膚都有抓心撓肺的癢意,這讓她痛苦不堪,但是神智依舊清醒,偶爾看向沈修瑾的眼神都是憤怒。

“再不解開會涕泗橫流,無人為你擦拭。”沈修瑾見她哭得這樣凄慘,心中沒有絲毫動容,用最冷的表情和淡然的語氣說着威脅的話。

這個小手段雖然不入流,可對付一個愛幹淨的人來說無疑是有效的,尤其是女修。

他不願跟對方動手,畢竟只是想問話,再者這個白衣少女只是陣法之中的一個祭品,這會兒看出她修為,也不過剛到築基期,甚至因為在陣法中被吸走修為和生命裏,這會兒比起一般築基期修士要虛弱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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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個還未成仇敵的少女動刑,這事他做不出來,想盡快問出話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毒性侵入到經脈中,還會面臨更大的難堪,我離開之後,難保不會有其他人過來看見。”見那個女子還是不說話,他淡淡看向對方,神色不顯慌忙。

謝孤懸在旁邊看着他審問的場景忍俊不禁,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沒想到師兄還有這樣的手段。

聽到涕泗橫流時就臉色煞白的少女聞言,鑽心的癢意讓她還在流淚哭泣,可心中陷入了極為艱難的糾結之中。

在發覺即将真的要達到沈修瑾說的第一步時,她終于妥協了。

“我說我說。”哭着的白衣少女連忙開口。

聞言沈修瑾手上靈力拂過,收回了她身上的一部分粉末,好讓她不再哭泣,可以正常說話。

“真言契。”他沒有多說,指尖湧出一滴血,以血為媒介在空中畫了張真言契的靈力圖。

白衣少女發覺自己的左手可以動了,她身上癢意雖褪了些,可還是有那種毒在,不得不屈服,刺破指尖将血滴了上去。

以靈力畫成的真言契金光一閃,便結了契約,自行化為兩道光分別朝他倆身上投去。

“我們是月族人。”白衣少女止住哭泣,在沈修瑾冷冰冰的目光中開了口,這時也發現自己左手又不能動了,好在已經不會那樣難堪。

“來這裏是?”沈修瑾繼續問道。

“尋找我族聖物。”即便心裏不想說,可假話因為結了真言契的緣故根本無法說出口。

對她問一句才說一句,沈修瑾壓下不耐再次開口:“聖物是什麽?還有燈籠裏的魂魄和陣法都是怎麽回事?”

看着飛到眼前的黑色粉末,想到沈修瑾說的話,她不得不低頭,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聖物是,混沌珠。”她低下頭,心中再不願意也無法撒謊騙過去。

這個名字讓沈修瑾微詫,即便沒有見過混沌珠,也在不少書籍上見過關于混沌珠的記載。

天地至寶,本身就有通天徹地的強大力量,是真正存在于世間的寶物,許多上了年紀的修士都見過,甚至書籍之中也有圖譜,并非只是傳說,但後來混沌珠再無音信,無從得知它的下落。

“你們和月息族有什麽關系?”他開口問道。

混沌珠最後一次的記載就是在掌握它的月息族手裏,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月息族從海邊遠遷至深山之中後就徹底失去了蹤跡,現在又出現在月族手裏,還是他們丢失的聖物。

白衣少女見沈修瑾皺眉,本來就冷冰冰的,一皺眉看起來更不好說話,她有些害怕,于是繼續說道:“月息族早已沒了,族人分成兩部分,再沒了來往,我們是繼承了聖物的月族。”

月息族人已經上千年沒有出現過了,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沈修瑾知道,這事若是說出去,還有混沌珠流落在外的事情,一定會引起波瀾,不過他依舊面無表情,讓眼前的月族少女繼續說下去。

不過已經聽到這裏,對那只兔妖實力這麽高的原因,無論是沈修瑾還是謝孤懸,心裏都有了猜測。

原來河邊那只妖獸就是月族人放出去的,想要将待在外面的凡人趕回去,只是沒想到謝孤懸靈力外洩,不少人都因為他制造出來的動靜跑了回去,若不是那群年輕人到河邊搜索,他們也不會再放出妖獸,這些從妖界和深山中捉來的妖獸還有燈籠裏的魂魄,都是他們尋來要送進陣法裏的祭品。

說到這裏,謝孤懸想起那只攻擊他的蜘蛛妖,和這些月族人放出來的妖獸不同,那只蜘蛛的巢穴在地底,至于它怎麽到了河邊,或許是跑出去捕獵。

至于外面的陣法,其實也很簡單,他們不會讓陣法大肆屠殺凡人,所以将凡人趕走,遠離這裏,但是對得到消息前來争奪混沌珠的人,沒有任何留手,無論誰踏進陣法之中都會成為祭品。

“我之前見到的珠子全是血煞氣息,是混沌珠?”沈修瑾想到之前見到的血紅色珠子,心中疑惑起來。

就算他沒有親眼見過混沌珠,也從圖中見過,是一顆偏灰色的圓珠,蘊含的強大力量也絕非這樣的血腥煞氣。

“混沌珠遭偷盜聖物的內奸逆轉,化為嗜血珠,才成了那樣。”

說到這裏,白衣少女眼中全是憤懑,對于自己族中聖物成了陰邪之物的事情十分氣憤。

“是那只兔妖偷了混沌珠?”沈修瑾想到那只妖力強橫的兔妖,毫無疑問現在應該是它掌握了混沌珠,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強的妖力。

“是它的主人。”白衣少女從情緒當中出來,繼續說道:“一只連神智都未開的普通兔子怎麽可能接近我族聖物。”

說着,她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又有了憤懑之色,接着就聽她說:“若不是荀玥利欲熏心監守自盜,逃到外面和外人聯手逆轉混沌珠,想借此邪術将修為練到頂峰,她養的畜生也不會因為嗜血珠的引誘成為妖畜,不止吞了嗜血珠,還吃了荀玥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最後那句話成功讓謝孤懸瑟縮一下,往後退了一小步,然後伸手攥住了沈修瑾衣袖。

兩人的手不小心挨到一起,知道他膽小,又是這樣血腥殘忍的事情,沈修瑾也不好說什麽,只當不知道他的小動作。

“你們對奪回混沌珠有幾成把握?”他看着眼神飄到謝孤懸手上的白衣少女問道,又想起這裏彌漫的甜膩香氣,月族人身上也有,于是又問她:“還有這裏的香氣是何來源,你們身上也有。”

“六成把握,香氣我也不知,之前就和妖畜交過手,是它身上帶來的,在前一個巢穴裏我見地上有已經枯萎的花,似乎是那些花散發的,但具體不知,我們族人只是和它交手時沾染到一些。”

說完這些之後,白衣少女試探着開口:“這位仙師,能不能解開我,還有我身上的毒,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族人那邊還要相助。”

她說到後面已經成了懇求,但沈修瑾看她一眼,神色冷淡,問道:“你修為只有築基期,去了有何作用?”

想到之前陣法裏的那些白衣少年少女,都是被獻祭的祭品,這個念頭也在少女的回答中證實了。

“今晚是月圓之夜,要将嗜血珠轉為混沌珠只有今天最為有利,我雖為祭品,但為了月族奪回聖物而死,我死後也會魂歸聖物之中。”

明明是去送死,但她卻毫不畏懼,沈修瑾看着她,十四五歲的年紀,還沒有謝孤懸大,就要成為祭品。

他皺起眉,但什麽都沒說,收回了她身上的黑色粉末,不再為難。

在解開縛地術之前,他又畫了契約,白衣少女不能洩露他和謝孤懸還活着的事情,剛才的對話也不能對任何人提起,若有違反,契約會立即反噬。

哪怕知道對方是去送死,可沈修瑾還是十分謹慎,畢竟月族中人不乏高手,剛才那個補刀的就是要致他們于死地,若是她找到族人,将他倆還活着事情說出來,混沌珠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這裏一時找不到出口,對方再來滅口就麻煩了。

看着那個白衣少女離開,沈修瑾滅了頭頂冷光,帶謝孤懸隐入黑暗之中,讓回頭的少女無法辨別出他們所在。

周圍又歸于平靜,兩人重新開始找出口,這次換了方法,沈修瑾試圖打穿一層又一層的通道土壁,這樣就不用再繞彎子,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那只大妖修為損耗,他能找到這個白衣少女就是神識的幹擾減弱了。

一掌擊碎了眼前的土壁,離他幾步遠的謝孤懸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說道:“師兄,成了。”

然而這樣的喜悅還未持續一會兒,腳下地面就開始搖晃,不知從何處席卷而來的蠻橫妖力将兩人擊飛,沈修瑾還好,在空中就穩住了身形,穩穩落在地上,但謝孤懸卻是直接撞在了牆面上,他修為低又受了傷,這一擊讓他再次吐了口血。

周圍土壁不少都開始坍塌陷落,轉眼間周遭就變了。

在陷入更深的地底前,沈修瑾立刻就使用靈力隔空去抓謝孤懸,可是遲了,塌陷的通道和之前一樣,再次發生了變化,靈力離謝孤懸還有一點距離時,人就消失在他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陌生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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