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晉江文學城首發 我們走吧(二更)……

狄家是開國功臣, 是鐘鳴鼎食之家,世襲永平侯侯位,世世代代。可惜, 到了狄楚越父親這一代, 侯府沒落,所有人都以為永平侯府不行了的時候, 年僅十七歲的狄楚越一戰成名, 後封為平西大将軍, 鎮守闵州。

狄楚越好戰,鎮守闵州八年,不斷攻略周圍小國, 為大瑞拓展版圖。功勳卓越,他也極受皇帝信任。

關于狄家一切, 原主有記憶, 寧初莞自然是知道。

狄楚越估計也認識她。

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她頓了一下,而後就轉頭回了院子。

而祠堂裏,徐謹兮冷眉森目, 看着跪在地上的村長一幹等人,眼眸越發冷。

“只有這些?”

村長漸漸搖頭:“草民知道的只有這些,村裏的失蹤的男丁, 皆是被送到山上去了。至于做什麽, 我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徐謹兮繡着金絲的黑靴,踩上村長放在地上的手指, 漸漸用力,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在這每個人都屏着呼吸的祠堂裏, 格外清脆。

“本将軍再給你一次機會,這山中,到底藏着什麽。”

徐謹兮看似沒有使力,實際上用的力氣,已經幾乎可以踩斷村長的手指了。村長忍着劇痛,咬着牙,良久,才松口道:“将軍,我們真的不知道上邊有什麽,只知道是極為珍貴……珍貴的東西。”

他的聲音帶着顫音。

徐謹兮的腳,這時候才拿開,冷森森一笑:“是鐵礦,對吧。”

村長本來慘白的臉色更加慘白,最後,如喪考妣一般,苦笑着說了一聲:“是。”

鐵礦是多麽昂貴的東西,為築造兵器所用。淩州一向安逸,徐謹兮這次來,他們已經聞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了,之所以藏着不說,不過是怕他們開采鐵礦,到時候,祁山有鐵礦的消息傳出去。淩州哪裏還有可能安寧。

可事到如今,徐謹兮已經知道,村長也不得不說:“我們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裏,之所以隐瞞不說,是不想讓我們的樂土,硝煙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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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漸漸有人哭了起來。

他們有的家裏人男人被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可他們不外傳,就是為了保護這一片淨土,不受戰争侵擾。

可如今,也是奢望了。

徐謹兮仿若沒聽到,輕輕笑了:“你以為,你不說,這裏就能安寧嗎。”

“報,平西大将軍來了!”

徐謹兮唇一勾:“看到沒有,圖謀的人來了。”

腳從匍匐在地上的村長後背跨過,便往門口而去。

披着紅褐色披風男子,剛好也從外邊大步走來,風挾着爽朗笑聲傳過來。

“聽聞征北将軍遠道而來,狄某未能來相迎,實在是有失遠迎。”

徐謹兮沒給他眼神,聲音淡淡:“淩州可不是狄将軍的地界。”

聞言,狄楚越也不跟徐謹兮做表面功夫了:“淩州過去,便是狄某得闵州,徐将軍想要淩州,也得問問狄某同不同意。”

氣氛因這句話劍拔弩張起來。

只聽徐謹兮一聲輕笑:“狄将軍從哪裏知道,本世子要圖謀這淩州。”

狄楚越往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征北将軍的心思,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徐謹兮輕蔑一笑:“那狄将軍可以猜一下,本世子接下來。要怎麽走?”

說完,直接往門口而去。

徐謹兮的傲慢讓狄楚越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望了一眼裏頭黑壓壓的人以及裏頭擺着的竈王爺,而後轉頭出了門。

接着吩咐人原地休息,并且讓人時刻觀察着徐謹兮的動靜。

天亮後,聽說徐謹兮進了山,也連忙讓人跟去。

沒多大一會兒,跟去的人回來報:“徐謹兮進山抓了只兔子。”

本來以為他要去山裏查鐵礦的狄楚越:“???”

徐謹兮的确是去山裏抓了只兔子。

本來昨晚回去想直接把那只貓殺了的,但是又生怕引起寧初莞反感,最後要動刀子的時候,還是把那只可惡的貓給放了。輾轉反側了半夜之後,他終于想到,進山給寧初莞抓只兔子完。

抓到的兔子毛白白的,一雙兔耳靈動漂亮,極為可愛。

雙魚一見到世子拎着只兔子進來,眼睛都忍不住亮了。

進了房裏,徐謹兮就把兔子丢到寧初莞懷裏,低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傷之後,他聲音柔和的道:“日後你跟兔子玩,莫要再跟貓玩。”

正在喝水的寧初莞突然被他丢了一只兔子進懷裏,吓得她手裏的茶水差點掉了,愣了一下,随即一皺眉,別開臉,拒絕了:“我不要。”

“為什麽不要?”本來滿心歡喜,覺得她會喜歡的徐謹兮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不喜歡。”寧初莞面色淡淡,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擡眸望了一眼他生氣的眉眼,又不動聲色地挪開。

把懷裏的兔子丢到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裙上剛才被兔子蹭到的地方。

她明明就很喜歡那只貓!

“你是不喜歡我送的兔子吧!”徐謹兮盯着她,咬牙道。

寧初莞的确是因為這樣,也大方承認,故意對他惡語相向:“對啊,就是不喜歡你送的。”

徐謹兮氣得面色都沉了下來,望了寧初莞的面頰一眼,直接就走了。

而兔子,還丢在地上。

雙魚看了一眼地上的兔子,又看了看寧初莞,躊躇問道:“姑娘,那這兔子。”

“你自己處理吧。”寧初莞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兔子挺可愛,但是這是徐謹兮送的,她不要。他這樣子,要了,只會給他更多糾纏她的希望。

她只想趕緊走。

雙魚鼓了鼓腮幫子,把地上的兔子抱起來,就抱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姑娘不要,那她就養着。

“嘭”地一聲,徐謹兮房裏桌面上的茶盞,盡數落到地上,跟在後面的洛遲吓了一跳:“世子,你這……”

“出去!”徐謹兮面上帶着戾氣,毫不客氣地趕人,神态陰戾森冷。

洛遲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一眼喜怒不定的世子,眼含擔憂。不放心地離開。

想了想,覺得世子可能想要獨處,他又貼心地關上了門。

關門的瞬間,他又聽到裏頭的人,陰冷着聲音:“回來。”

洛遲又麻溜地回去,看着徐謹兮手撐着桌子,在自顧自地生氣,他有些怯怯:“世子?”

洛遲回來後,徐謹兮低眸看着地面。突然有些傷心地問道:

“你說,我要不要放手,讓她走?”

寧初莞最近拒絕的态度一次次在他眼前回放,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見世子這麽說了,洛遲也老實說出心裏的想法:“世子,有句話屬下不知道當不當說……”

“強扭的瓜不甜。”

“何況沈姑娘還不是……”

洛遲話未說完,便見自家世子一陣風一樣出去了。緊接着就聽到世子沉冷的聲音:“你們收拾收拾,我們進山。”

沒多大一會兒,徐謹兮、洛遲就帶着人呼啦啦地進了山。

狄楚越見狀,也跟着一起去。

徐謹兮懶得理會他,帶着人就往礦洞而去。

“世子回房,似乎是砸了東西,剛才有人進去打掃了。”

雙魚回來的時候,跟寧初莞說道。

寧初莞對于此事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一邊翻着書一邊道:“愛砸便砸,關我何事。”

這些書,是她找村長借來的。都是一些這個時代的啓蒙讀物,寧初莞看着,可以打發時間。

寧初莞這淡漠的态度讓雙魚心底有些沉重,抿進了唇,她轉頭就出去了。

接下來幾日,徐謹兮都沒有回來,寧初莞沒事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曬到整個人都犯困。

而從大家的只言片語之中,她也知道。徐謹兮進山,是因為山裏發現了什麽東西。

不過,跟她沒關系。

這天夜裏,寧初睡得正沉,就被人推醒了,以為是徐謹兮,她吓了一跳。

睜開眼,卻發現了是沈如意。

她一身青裙,頭上的發髻微微淩亂,應該是匆匆而來的。見到寧初莞醒了。她把手指豎到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後,催促她:“你趕緊,把衣裳穿好,我們趕緊走。”

而後從窗戶悄悄往外看,見院子裏無人,松了一口氣。

寧初莞連忙去穿衣裳,不過一會兒就穿好了。

沈如意拉着她的手,推開門,而後,帶着她一起躍上的屋頂,從屋頂上看了一眼,見屋後無人,就帶着她躍了下去,而後躲在外邊的牛棚了。

接着有兩個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路過,一邊走一邊打着哈欠對旁邊的人道:“這狄楚越也真是多事,沒事來瞎湊什麽熱鬧,害得我們大晚上的,還在巡夜。”

他們走過去之後,牛棚裏的牛,接着哞了一聲。

沈如意靠着牆,往黑乎乎的牛棚看了一眼,語氣頗為嫌棄。

“臭死了。”

等他們走開後,又帶着寧初莞繼續一路躲一路離開。

很快,就跑到了村子外邊。

大樹後邊,紀雙年帶着鬥笠,駕着牛車,正坐在前頭。見到他們來了,連忙招呼她們。

沈如意帶着寧初莞一閃身,就上了牛車,而後用道菜蓋好,擋住她們的身體。

道:“我們先離開這裏。”

不遠處,燈火昏暗的村莊裏,還有士兵正在巡邏。

這樣做也是安全起見,寧初莞沒有挑剔,點頭:“好。”

面上做了僞裝的紀雙年,駕着牛車,沿着大路,一路往前走。

遠了之後,天亮時,三人在一個土地廟裏停了下來,沈如意把身上的稻草給拍了下來,擡頭忘了一下遠處雲霧缭繞的祁山,有些可惜地道:“眼下,我們恐怕是沒辦法從祁山回去了,山上都是他們的人,如今去,不異于自投羅網。”

沈如意拿出輿圖,指着上邊的圖标,道:

“這樣吧,我們從遙州過去,從楚國再過趙國。”

現下只有這個辦法了,寧初莞沒意見。

只不過,過遙州需要去闵州。闵州市狄楚越的地界,寧初莞想起昨晚他望她的那一眼,雖然只是随意一看,她眼皮還是忍不住跳了一跳。

“那我們走吧。”沈如意把紀雙年推上了牛車,讓她繼續趕車,三人就往闵州方向而去。

一路往前走,路過一個客棧,沈如意見天色不早了,揉了揉因為坐了一天的牛車,身上酸痛骨頭,決定在客棧宿一晚上。

“我們今夜就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說着,丢給寧初莞一張人、皮面具:“喏,帶着他,那個男人,就找不到我們了。”

他們出門,這個東西是必備,本來只是想着送一送孩子的,誰也沒想到竟然會出這麽多的事情。

寧初莞接過,熟練地易了容,而後,跟着他們兩一道進了客棧。

客棧在林間,有着一個三層的小樓,還有一個院子,頂頭都是茅草蓋着,看起來十分簡陋。

但四周并沒有別的房屋。

估計前面也沒有,

因為這是淩州通往闵州的必經之路,而這裏只有獨一家,因此這家客棧,這會兒人還是挺多的。

把牛車往棚子裏邊綁好,一行人就往裏而去。

客棧的掌櫃的是個女子,是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面上塗着劣質的脂粉,唇紅如血,見到三人進來,含着笑問道:“三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沈如意一錠銀子丢到櫃面上:“住店,三間上房。”

掌櫃的見到碩大的銀子,眉眼連忙笑開,拿過銀子咬了一口,便笑眯眯道:“上房,有!”

喚來小二,就道:“把他們帶上去。”

小二連忙把他們往樓上迎:“客官請!”

他們的房間在三樓,光線最好的那間,剛好鄰着。

沈如意困了,打了個哈欠,就往自己的房間去:“我困了,先睡了。”

而後,“嘭”地一聲,從裏邊關上了門。

紀雙年無奈一笑,而後回頭對寧初莞道:“師妹,今晚好好歇着,明日我們再上路,這接下來的一路,可能會很累。”

寧初莞跟他們東奔西跑慣了,已經習慣,倒是無所謂,點了點頭:“無礙。”

又道:“是我拖累你們。”

紀雙年卻提醒她:“這話師妹你可別在師姐面前說,不然她罵你我可不幫忙。”

寧初莞知道他這麽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麽大壓力,說了聲:“好。”

也進了房間。

她們進去後,紀雙年并沒有直接進房,而是去樓下,吩咐小二給她們準備吃的送上去,這才會房。

很快入了夜,入夜之後,沈如意的房門突然開了。她快速地穿過黑漆漆的走廊,下了樓,去馬廄牽走了一匹馬,而後,往她們來時的村莊而去。

躲過守衛,她就進了村子。

剛進到村子裏邊,就見到村子裏一片火光。

不停地有人,把人從山上擡下來。

沈如意滿臉疑惑,躲在黑暗的角落裏看着。

沒多大一會兒,從那些人的交談之中,便得到了信息。

“原來是鐵礦坍塌了啊。”

接着,就看到有人把一個人擡進了村長家的院子。

沈如意望了望手裏的小瓷瓶,望着村長家裏頭燈火通明的院子,笑了一下:“便宜你了。”

再度小心地出了村,往她來時的方向而去。在天亮前,回到了客棧。

紀雙年半夜就發現沈如意不在了,一直沒睡,在等她,見到她回來了,連忙打開門出來,眼底一片青色。

剛打了個哈欠,喊了一聲:“師姐。”

就被沈如意拽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紀雙年一臉疑惑,撓頭問道:“師姐,你去哪裏了?”

沈如意把那老頭子給她的毒藥拿出來,在紀雙年眼前晃了晃:“本來打算把這藥往欺負師妹的混蛋的吃食裏放的,但是據說山上礦洞塌了,那人似乎傷的不輕,還是算了。”

她并不是什麽惡毒之人,何況路上她也問過師妹了,那人除了腦子有點問題,也并沒有對師妹怎麽樣。

“不過,此事要不要告訴師妹呢?”

沈如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畢竟那人,好歹是她曾經的夫君。”

紀雙年以她馬首是瞻:“師姐決定。”

寧初莞出事,事實上,紀雙年并沒有那麽生氣。他更在意的,是師姐。

沈如意沒說告不告訴,轉頭出了門,回房補了一個時辰的覺。

等外邊日頭大亮後,她這才伸着懶腰出去了,見寧初莞房門打開,她蹿了進去,抱住寧初莞的肩膀,就跟她道。

“師妹,我東西落路上了,回去了一趟。”

她略略猶豫,把剩下的說了:“那邊,似乎礦洞坍塌了。”

“那人似乎也受了傷,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沈如意是希望她不回去的,可是萬一師妹對那人心裏還是有情呢,所以她說一下為好。

寧初莞沒料到那邊出事了,略略沉默下來,很快,紅唇輕抿,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

她又不懂醫,就算他傷的快死了,她也沒辦法給他治。而萬一他沒事,她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她沒打算回頭,回去,不過是多添煩擾。他們将來必然是橋歸橋,路歸路,他此後是好是壞,與她何幹?

何況,他身旁必然有許多能人,輪不到她操心。

所以,還是走吧。

見到師妹願意跟她走,沈如意綻開大大的笑容。

“這才對嘛,以前的事情,就如同過眼煙雲,讓她随風去吧。師妹,你就好好的,跟我們留在大月!浪跡天涯,游歷天下,潇潇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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