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着“深情”對望的羅煜與歐陽明天兩人，病房裏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安靜。

“咳咳，爹地，媽媽，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沒事的。”病床上的蘇雲岚假意的咳了兩聲，拉回了衆人的思緒，“而且啊，我這次發病，真的跟二姐沒有多大的關系。”

沒多大的關系？那就是還是有關系羅。

很明顯，蘇城與林美的想法再次統一了。

蘇小蓉仍然懶懶的倚靠在牆上，擡眼看着一副較弱模樣的蘇雲岚，無視聽到蘇雲岚的話後猛的掃向自己的兩道熾熱的視線，心裏冷笑不已。

“二姐？”感覺到蘇小蓉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蘇雲岚欲言又止的低問。

而蘇雲岚的這副模樣，在蘇城與林美看來，那就是蘇雲岚在害怕蘇小蓉，不敢說實話。

所以，兩人心中的惱怒再次爆發。

而蘇小蓉沒有等兩人發話，而是率先開了口。

“蘇元岚，”蘇小蓉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淡淡的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麽？”

“啊？”蘇雲岚一副疑惑的樣子看着蘇小蓉，沒有聽到蘇小蓉話裏意思的模樣。

而舒安等人則靜靜的看着蘇小蓉，不知道她打算說些什麽。

“我說過，我從前不計較你的那些小算計，是因為我把你當作了我的妹妹，所以縱容着你，認為那都無傷大雅，認為既然那是你想要的，那就無所謂。”

“可是，很可惜的是，那也只是從前。”

“當我不再當你是我的妹妹的時候，你對我來說，就什麽都不是了。而你針對我的那些小算計，我當然也不會再次的一一接受。”

“我讨厭別人算計我，所以，你将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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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蓉神色淡淡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看着蘇雲岚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逆女，你在說什麽呢？”蘇城再次被蘇小蓉的态度氣到了，“什麽算計，什麽代價？岚兒本來就是你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美看向蘇小蓉的眼裏，也藏着深深的疑惑。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蘇小蓉露出這樣的神色，更何況，還是對着她女兒的時候。這個蘇小蓉，到底是怎麽回事？林美想不明白了。

蘇小蓉無視他人的存在，只是看着蘇雲岚，繼續漫不經心的說着。

“故意将牛奶倒在自己的衣服上，卻說是我倒的。”

“故意摔倒，卻說是我推的。”

“故意将滾燙的茶水倒在我的手上，卻說是我拉你的手而弄翻的。”

“故意将自己的衣服放在地上，設計讓我不小心踩到，然後就說是我嫉妒你有漂亮的新衣服，而我沒有。”

“将我作業本上的名字改成你的，然後，交上去的時候，你那份空白的作業本倒成了我的。”

“因為不想去學校，所以晚上的時候故意将被子踢開，然後卻說是我跟你搶被子，害的你發燒感冒。”

“因為不想喝那些苦苦的藥，所以借我的手将它倒掉，然後，又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明明是你跑去找三班的那個男孩去玩了，卻說是因為我離開了，所以去找我迷路了。”

“因為考試不及格，所以，哀求着我将兩人的試卷換過來，而我還傻傻的換了。”

“蘇雲岚，你看，這種種件件那麽多，我一時說都說不完。那麽多，我都記得呢。你說，我都已經那麽的容讓你了，你為什麽還要得寸進尺呢？”

“蘇雲岚，我很不高興，你說，怎麽辦好呢？”

“蘇雲岚，你說說，我要怎麽辦比較好呢？”

看着對方因自己家的話越來越蒼白，蘇小蓉嘴角的嘲諷更明顯了起來。

你看，我的記性多麽好，從小到大的事情，我可都記着呢。

“你在說什麽？逆女。你怎麽可以這樣的污蔑自己的妹妹？”蘇城站起身，一巴掌揮了過來。

“伯父”。

“蓉蓉”。

“蘇蘇”。

三人的驚呼聲同時響起。看蘇城的力度，蘇小蓉要是真的被打到的話，就她那嬌弱的身體，說不得就得飛出去了。

蘇小蓉嘴角的弧度不變，在蘇城的巴掌即将到達自己的臉的時候，輕松自若的向旁邊移了兩步。

自然的，蘇城的巴掌落空了。

“你個逆女，你還敢躲！”見自己沒有打到人，蘇城揮起巴掌，又掃了過來。

蘇小蓉輕輕松松的躲開，看向對方的嘲諷亦濃。

你以為，我還是從前的蘇小蓉麽？

不躲？開什麽玩笑。

見自己幾次都沒有打到，蘇城氣喘着停了下來，看向蘇小蓉的眼神，好似恨不得将對方淩遲了。

而反觀蘇小蓉，則平靜的有點詭異了。

氣不喘，色不變，看向蘇城的眼神無波無瀾，平靜的像是一個陌生人。

當你将我關在精神病院的時候，當你将麻醉劑注入我的身體的時候，當你将我綁上手術臺的時候，我的父親，你可曾想過，那個人是你的女兒？你可曾想過，她的心裏會是怎樣的難過？你可曾想過，她的絕望和悲傷？

我的父親，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對麽？你是不是覺得，你把她養那麽大，現在要她付出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你是不是覺得，她能夠用自己的命救你寶貝女兒的命，那是她的榮幸？

我的父親，你知道麽？她曾經在無數個絕望的日子裏，就想問問你，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哈哈哈哈……

我的父親，你就那麽的不想聽到她說話麽？所以，你才設計将她變成了一個啞巴，從此再也說不出話。

為什麽呢？你是我的父親，不是嗎？

蘇小蓉隔着蘇城幾步之遙，平靜的看着對方，那些曾經無數次想問而又問不出來的話，她現在卻是再也沒有了問出口的欲望。

你該感謝我，父親，感謝這個讓人厭惡的身份。因為我，不對雙親出手。

蘇小蓉伸開緊握的雙手，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蘇小蓉停了一下，背對着衆人。

“蘇雲岚，你給我适可而止，否則，代價你付不起。”

說完，蘇小蓉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醫院，蘇小蓉随意的攔了一輛車，以最快的速度連闖了幾個紅燈，回到了公寓。

一回到公寓，蘇小蓉就将門窗都關好，窗簾拉上。

然後，才無神的跌坐在地板上。

伸出右手，張開手掌，那裏，一片血肉模糊。

蘇小蓉深深的閉上眼，然後，張開，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事情，好像越來越超出她的想象了。

剛剛在醫院的時候，當她心裏抑制不住對蘇城的怨恨的時候，蘇小蓉就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縮在衣袖裏的右手手掌的變化。

她的手變的冰冷而堅硬，五指變的鋒利無比。蘇小蓉甚至有種感覺，當時的她只要揮揮手，不費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将對方置于死地。

可是，她不能。

所以，蘇小蓉拼命的壓抑自己，等着心底的那股怨恨消散。還好，她對蘇城的怨恨，也只是停留了那麽一小會兒，很快的她的心裏就恢複了平靜。要不然，她都不知道當時會發生什麽。

而自己的身體突然出現了這種奇怪的變化，蘇小蓉心裏的着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公寓，連舒安他們三人也沒有交代一聲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路上還壓着出租車司機闖了好幾個紅燈，當然，她也給了出租車司機厚厚的一疊大鈔，足夠他心花怒放的闖紅燈。

蘇小蓉摸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很痛，痛感騙不了人；流出的血，腥紅，看起來也是真的；掌心上的幾個傷口，也是真的。

所以，她的手，還是一只人該有的手，是嗎？蘇小蓉仰起頭，有些無力的想着。

蘇小蓉移動着自己，靠在沙發腳上，軟軟的身體向後靠着。要是不找點東西靠着，蘇小蓉擔心自己會自己軟倒在地板上。

她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身體的變化。

翻來覆去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修長的手指，白皙的手掌，清晰的指紋。

蘇小蓉覺得，怎麽看它都是一雙人類的手。

可是，它真的只是一雙人類該有的手嗎？

變。蘇小蓉深嘆了一口氣，緊張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後，在心裏說了一個字。

奇跡般的，蘇小蓉看着自己的五根手指上突然長出了長長的指甲，比她原本的手指都長，雪白雪白的，就像是刀鋒般，還閃着鋒利的光芒。

蘇小蓉伸出左手，小心翼翼的摸着那突然出現的長指甲。

第一觸感，冰涼，就像是她正在摸着的是一把刀片一樣。

蘇小蓉小心的用兩根手指掰了掰。

得出結論，硬度不錯。

看了看自己左手纖細的手指，又低頭看了看精鋼水泥鋪就的地板，蘇小蓉将右手轉個彎，然後，伸出一跟手指，慢慢的劃過地面。

只見，被長指甲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看着地面上出現的劃痕，蘇小蓉呆了兩分鐘，然後，不死心的換了另一根手指上的長指甲，再次劃過地板。

地板上，出現了第二道深深的劃痕。

蘇小蓉張大着嘴，一根一根的試過，然後，地面上出現了五道長短不一的劃痕。

彎下腰，用左手在劃痕上認真的辨認着，最後确定，劃痕确實是真的。

如果可以，此時的蘇小蓉很想說一句。

哇靠！

眨眨眼，蘇小蓉快速的站起身，來到廚房，打開冰箱。

拿出一顆蔬菜，右手一劃，蔬菜變成了兩截。

接着，那出一顆土豆，右手一劃，土豆變成了兩半。

扭頭，看着淨水瓶子，蘇小蓉拿了出來，然後，瓶子變成了兩截。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蘇小蓉再次拿過一只瓷碗，然後，用指甲輕輕的劃過。

“砰“，另一半碗掉在地上，碎成了片。

蘇小蓉看着手裏只剩下一半的碗，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擡眼間，無意的看到了挂在刀架上的菜刀，蘇小蓉想也沒想的伸出右手，劃了過去。

“砰”，一截刀掉了下來。

再一次的，蘇小蓉呆了。

我的老天，這到底是什麽指甲啊？割不鏽鋼的刀，都跟割個豆腐似的。

這是不鏽鋼啊！蘇小蓉睜大着眼，徹底失去了失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小蓉才将心裏翻騰的思緒平靜下來。

驚窘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蘇小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這，真的是她的手嗎？

收回來。心中意念一過，右手就變回了那好看的纖細模樣。

變。長指甲再次出現。

收，變；收，變。

蘇小蓉試了又試，終于确定，自己的右手收放自如，只要她不想着它變，它就不會變。

确定了自己萬能的詭異的右手，蘇小蓉将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變，沒反應。

變，變，變。沒反應。

長指甲，長指甲，長指甲。沒反應。

輪番下來，左手還是那個模樣，什麽變化也沒有。

所以，她這是右手變異了而已？蘇小蓉看着自己的雙手，很是疑惑。

一想到自己的右手能吸收能量，而左手卻無法吸收的情況，蘇小蓉對自己右手會長出鋒利的指甲也就沒有了那麽的驚訝了。

至少，她的身體還有一半是正常的，不是麽？

再次的，蘇小蓉将自己的底線降了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