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弟
段情抱着書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原奕已經在了,看見他出來迎了上去:“來,這次夠快的啊。書全都找齊了?”段情把手裏的書遞給他一部分:“恩,我們兩個的差不多全齊了,一人一半,先看着,看完了再交換。”
原奕點頭:“恩,好。反正這次跟你一起畫。”
段情跟他一起坐在了後排,朝前面的司機老陳說:“陳伯,我們走吧。恩,先去原奕家,把他放下。”
陳伯笑了聲:“好來。”原奕笑着跟他道謝:“謝謝你陳伯。”陳伯笑的憨厚:“呵呵,不用客氣,應該的。”
陳伯邊開車邊看後面兩個人,兩個人很和諧,原少爺知書達理,自己家的二少爺也可以,二少爺對別人遠遠比對自己的哥哥好,兩兄弟坐一起遠沒有這倆和諧,就連陳伯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坐在後車廂翻書商量的畫面看起來很和諧。
暑假放了,段暄自然也放,他在家呆的時間遠比學校多,所以這暑假待的跟平日裏差不多,他的作息是嚴格要求的,是跟吃藥一樣嚴格的掐着時間,哪怕是延遲了一刻鐘都不行。所以段暄是很盼着放假的,因為放假了,幼棠就回來了,有時間跟他一起折騰。老段喜歡将兩個人弄一塊去,強身健體。
比如現在,早上6點,陽光還沒有曬過來,大大的海棠樹下,兩兄弟打太極。段暄的這太極練了10幾年,自從某個聖僧說過練太極對身體好,能夠長命百歲後,段暄就數十年的練,跟練習廣播體操似的,一日一次。練出什麽來倒是不知道,唯一有點好處的就是如今還能好好的活着。
段情一臉的不情願,他才19歲,這種慢騰騰的打法比跆拳道差得遠了,他打的很不耐煩,相比起他孔武有力招招對命似的打法,段暄的一套雲淡風輕,眼看就要得道成仙,化風而去。段暄練一個動作回過頭來就看見他刷的批了個手刀,跆拳道的上劈動作讓他弄到這裏來了。配上臉上冷清不耐煩的表情,無端覺得可愛,跟小時候鬧別扭一樣。段暄笑了下:“幼棠,要有耐心。”
段情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有耐心,我練夠了,不練了。”說着徑自坐到了白色的小排椅上。端起了水猛喝了一陣。段暄看他笑笑,也不說他,自己練自己的,他也就是想要個人陪陪他,他一個人太枯燥。段情坐在那裏跟一副油畫一樣,今天穿了件T恤,米色的,上面竟然是卡通的米老鼠,呵呵,這件衣服估計是小紅買的,符合他的年紀,陪上淺白色的休閑褲,坐在海棠樹下很合适。恩,段暄邊看邊點頭,等會給他畫幅畫。
段情雖不耐煩,倒也沒有走,坐在那裏看段暄千篇一律的練習。段暄練的跟大師一樣,穿的也差不多了,白色的襯衣柔軟而寬大,褲子也是白色寬松型的。轉身練左一刀又一刀的時候特別的搞笑,跟電視上那些白胡子老頭很想,哈哈,段情忍不住笑出聲來。段暄看他笑:“笑什麽?有那麽好笑?”
段情拿起他桌上的速寫本:“你繼續練,我給你畫下來,你就知道了。哈哈。”
段暄看他難得高興也就由着他畫,還沒有打完,那邊畫畫的段情就自己樂壞了,段暄耐着性子把一整套太極打完,過去看他畫的。段暄看了一眼,伸手拍了一下段情,力道不大,段情就繼續笑,太好笑了,他最近學了建築CAD制圖,用兩個圈六根線把段暄練習的動作畫出來了,還報了個西瓜!還是連環畫,一整套動作,左邊一刀,右邊一刀,一個西瓜切完了!段暄看了一會也忍不住笑了,直兩兄弟鬧着鬧着笑成了一團。
秦邵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兩個坐在椅子上嬉鬧的情景,段暄手攬在段情肩膀上,段情就靠在他懷裏,兩個人捧着一本速寫本親密無間,背後是那棵大大的海棠樹,枝繁葉茂,是盛開到極致的樣子。秦邵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一刻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滿足。仿佛自己是那棵樹,罩着樹下的兄弟兩人。這樣的畫面讓他腳步停住了。
坐在排椅上的兩個人也不知道他來,秦邵來段家比進自己家還熟悉,都不用通報了,所以這兄弟兩人依舊毫無覺察傍若無人的笑,段暄近乎是摟着段情,段情比他矮一點點,正好靠在他懷裏,這個近到低低頭就可以親到的距離讓他有些煎熬。理智告訴他應該要離段情遠一點,他們是兄弟,親兄弟。可是,舍不得,段情有多少年不跟他親近了?多少年啊,5年了。從那一次把自己的藥扔了後被自己吓着了,再也不肯靠近自己了,連吵架都不跟自己吵了。這些年,幼棠也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可以讓自己抱着親親逗逗的小嬰兒了。不再是那個可以跟自己親密無間的小孩了,不再是願意跟自己搶東西大哭大鬧發着脾氣的孩子了。他已經不再哭不再鬧,不再需要自己哄哄,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這5年他過的越發的寂寞。
難得段情今天這麽的乖,段暄就順着他,一只手握着筆:“你啊,簡筆畫也要看重心,這裏這樣畫。你剛才畫的結構不對。身體旋轉的時候其實重心是沒有變得,一直是以右腿為重心,不是以抱西瓜為目的,所以這裏應該這麽畫。”段暄握着他的手流暢的畫了一條線,筆直,然後橫筆刷刷的補了幾筆,很快一個人物架構就出來了,還是順着他的簡筆線的樣式,只不過加上了表情無關,更加的可愛明快,準确精煉。
段情看着也不由得點頭:“好像是這個樣子。”段暄笑:“你畫畫我看看。”他松開了段情的手,在段情沉浸在畫畫中的時候及時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想讓段情多靠他一會,所以願意放棄一些東西。段情果然沒有覺出這個姿勢有什麽不對來,拿着筆按照段暄教授的方法畫了幾遍,漸漸的找準了感覺,畫了幾個動作都非常準确,段情一笑:“怎麽樣,這幾個動作對了吧!”
段暄幾乎被他臉上的陽光耀着眼,緩了一下才說:“對,這幾個明顯好多了。很有進步。孺子可教。”段情被他說惱了:“哼。你畫的時間長。”
段暄安撫他:“再畫幾個我看看,把上面你畫錯的那幾個重新畫畫。”段情一直是個好強的小孩,你若是說他畫錯了,他會畫上一百遍來糾正自己,直到比你畫的好,段暄看着他低着頭不服氣的樣子笑了笑,這個脾氣真好。不認輸,可以欺負。欺負到認輸。
段夫人出來的時候看見這倆兄弟靠的如此的親密有些怔愣,不自覺的皺了下眉,段暄擡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她的兒子雖然病怏怏的,可是說的話她竟然從來沒有違背過,也不知道為什麽。段夫人愣了下還是把看他的話咽了下去,剛想回屋又看見秦邵也跟木頭似的矗在後面不由的樂了:“烨霖,你矗在哪裏幹什麽,不進來!”
段夫人聲音不大,常年是這個樣子,優雅得體,可是這一聲也足以打斷畫畫的兩兄弟。段情手一劃,停了筆,可是線還是畫出去一大塊,一個人就這麽毀了,段情咬了咬牙站了起來,段暄有些奇怪他的反應,可是也不好問什麽,随着他站了起來。
秦邵已經走了過來,先跟段夫人打了招呼,有走到了兩兄弟面前,笑了聲:“你們兩個畫的什麽,這麽高興。拿來我看看。”看着被拿過去的畫冊,段情恨得牙癢癢,這個王八蛋怎麽會那麽的自以為是,說拿就拿。
秦邵不僅自以為是,還指畫了一番:“恩畫的不錯,這是畫的語棠?這個倒是想幼棠。”段暄上前看了看:“恩是幼棠。”他有些奇怪,秦邵竟然一眼就能看的出他畫的人是幼棠。簡筆畫而已,段暄笑了下:“吆,眼力不錯嘛!”秦邵相當自豪:“那是,我是火眼金睛。”他其實很容易分出兩個人來,段暄的五官飄逸,沒有段情那麽的逼真,如果段暄是國畫,那麽段情就是副油畫。色彩濃烈,氣勢逼人。
段情一點都不想看見他,哼了聲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段暄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麽動作,秦邵倒是皺眉喊了聲:“幼棠?”手都伸出去了,段幼棠頭也不回地走,秦邵恨得牙癢癢:“這小屁孩!”段暄看了他一眼:“走吧,我們進屋裏。等會吃飯的時候他就過來了。”
秦邵有些悻悻,把速寫本還給了他,随着段夫人進了屋。是啊,那個小屁孩,不用管他總有一天會知道沒有他不行的。這一天來得很快。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