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一人擋在了諸葛亮的前面。

“吾乃常山趙子龍，你若再追趕軍師，休教我一箭射死你來，傷了兩家和氣！”趙雲穿着盔甲，用身體完全擋住了諸葛亮，他身後有一人已将弦拉得滿滿的，用力射出，射斷了周瑜船上的篷索。

周瑜臉色慘白，嘴唇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他呆看着趙雲拉起了風帆，船乘風而去。

“大都督，你沒傷着吧！”呂蒙從陰影處閃出來，扶住周瑜的肩膀。

“我沒事……”周瑜勉強笑了笑，他摸了摸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突然開始咳嗽起來。用手捂住嘴，只見到手心一片紅色。

遠去的小船上，諸葛亮在得意洋洋地哼歌，歌詞重複着“小懿小懿我愛你”這一句話。

趙雲回想着剛才周瑜慘白的面孔，總覺得和阿瑾太過相似，若真的讓他殺掉周瑜，他也許會下不了手。

“你們誰看到了阿瑾？”趙雲在船上尋找着那名神射手，最終在船艙的角落裏面看到了他。

阿瑾今天有些反常，不像往常一樣急着向自己邀功，此刻的他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上，似乎太疲倦而睡着了。

趙雲從旁邊拿起一條毯子，給他蓋好，然後輕輕地出去了。

阿瑾并沒有睡着，今天他已經被各種對主人不利的命令忍耐再三了。當他拉滿弓的時候，他已經決定如果趙雲讓他射主人的話，他就先幹掉趙雲，免得主人再受傷害。可是趙雲沒有，只是讓他射中篷索。不管趙雲對阿瑾多麽好，也不管主人有多麽喜歡趙雲，只要他有傷害主人的意圖，他就一定會死在自己手裏。

但是他看到了，主人的臉色很不好。照理說主人的身體一直是很健康的，很少得病，難道是諸葛亮使了妖術？不知道主人有沒有好好吃藥？

阿瑾邊想邊昏沉沉地睡着了。

9.

“公瑾，你怎麽樣？”陸遜慌慌張張地跑到周瑜的床前。

“沒什麽大礙，就是昨夜起風染了風寒，現在已經好多了。”周瑜沖陸遜笑笑。

陸遜趴在周瑜的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就趴在那裏不肯走了。周瑜一直對陸遜很欣賞，不僅僅因為陸遜和自己長得有三分相似，還因為他看出了陸遜隐藏在柔弱面孔下面的實力。哪怕在緊急關頭只有陸遜一個人，只要他爆發起來，再多的人也不是對手，更何況他并不是一個人。

“伯言……”戴着鬥笠呂蒙推開門，露出了一只眼睛，“這麽晚了，回去吧，不要打擾大都督休息。”

陸遜瞪了他一眼，向周瑜告別後，拉着呂蒙的白色披風匆匆離開了。

周瑜嘆了口氣，他吹掉了燈，靜靜地躺在床上等着那人。

過了一會，窗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跪在地上。

“主人，你沒事吧？”來人正是阿影。

“我沒事，阿影。我們換回來吧，諸葛亮果然還是對我有疑心，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殺他，讓我去同他周旋。”周瑜起身開始換衣服。

“是……”阿影低聲回答，“主人千萬要保重身體，阿影不能在您身邊一直守護着。”

“放心，我身體很好，沒有問題！”周瑜舉起手臂，朝阿影秀了秀他的二頭肌。

阿影默默地脫下随身的衣服，看着周瑜穿上他的外衣，走出了房門。

“主人，外面天冷，多穿點。”

周瑜只是笑笑。

阿瑾半夜好不容易回到了趙雲的軍中，第二天天蒙蒙亮就随軍去埋伏曹操。

這可恨的諸葛亮，什麽都算計得出來！他在心裏罵着。

他們隐藏在樹林中，等得阿瑾昏昏欲睡。過了一個時辰，終于等到了曹操等人，只聽見曹操在嘲笑着周瑜無謀，諸葛亮少智，阿瑾在心裏罵他是白癡。

趙雲突然騎着馬沖了出去，阿瑾趕緊跳了起來。他之所以選擇成為一個弓手，而不是一個小兵或者猛将，是因為只有弓手才能呆在後方，一方面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另一方面是照看好趙雲的安危 。但是現在趙雲沖出去了，他來不及思考，跟着跑了過去。

曹操一個人逃了，阿瑾恨恨地拉起弓，想射死曹操，不料被敵軍發現，從側面一支箭嗖地飛來，等他發覺到的時候已躲閃不及。

“阿瑾！”趙雲猛地撲過來，把阿瑾撲倒在地，箭卻射中了趙雲的大腿。

“将、将軍！”阿瑾回過神來，發現趙雲緊閉着雙眼，臉上表情痛苦，一動不動。看來箭上是有毒！阿瑾心裏大呼不妙，趁着周圍兵馬混亂，拖着趙雲的衣服往樹叢中一滾，從人群中消失了。

曹操赤壁大敗，好不容易逃回了許昌。他坐在大廳裏，突然開始大哭。夏侯惇趕緊掏出一塊皺巴巴的手帕：“阿瞞，你、你怎麽哭了？”，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

“我在想我的奉孝！如果奉孝在的話，我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狼狽的下場！我可憐的奉孝！”曹操邊哭邊罵衆人，所有人黯然不語。

司馬懿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曹操對郭嘉那麽好，又能如何？該死的還是會死，天命不可違。他從小就知道，總有一天自己要得到整個天下，現在只是暫時依靠曹操，等以後曹操老了，死去了，自然可以從他的兒子、孫子身上下手。等到那個時候，他要嘲笑所有的人，包括那個裝瘋賣傻的諸葛亮。無論要等多久，只有他，才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坐在一旁的荀彧想扶額，伸手只摸到了帽子。

10.

阿瑾艱難地背着趙雲跌跌撞撞地跑着。他是一定不會讓趙雲死掉的！

跑出了樹林，看到了一座農宅，待阿瑾跑近，房門适時地打開了，阿瑾沖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把已昏過去的趙雲放在床上。

“恭迎主人。”住在房子裏的兩位農戶打扮的男女跪了下來。

“免了，快、快去找大夫，他中了毒箭！”阿瑾着急地看着趙雲，滿頭的汗水。

“村頭有位隐居的神醫，一定能治好。小的馬上去請。”男人說罷飛速奔出門去。

“主人不要着急，只有您安心地照顧他，他才能夠挺過這個難關。”女人仍舊跪在地上。

阿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你說的對，現在你去幫我打盆熱水，再帶來幹淨的布和金創藥，我要給他拔箭。”

“是。”女人也急速跑開了。

阿瑾用手摸了摸趙雲的額頭，有些發燙。“雲，不要緊的，我就在你身邊，你一定要醒過來！”他在趙雲耳邊低聲說着，然後俯身吻着趙雲的臉。

如果因為他的錯，害死了趙雲，他會內疚一輩子的。而且他還沒有對趙雲告白，還沒有說出他真正的身份。他并不打算瞞趙雲一輩子，但是畢竟國家不同，肩負的使命也不同。他期待着有一天，天下太平了，他就可以帶着趙雲去一個偏僻的地方隐居，從此兩人過着與世無争的快樂生活。

“雲，我愛你，雲……”阿瑾低喃着。

他用手指理順趙雲的黑發，親吻着那緊鎖的眉間、緊閉的眼睛、秀氣的鼻子、有些蒼白的面頰，還有那雙微薄的嘴唇。

趙雲感覺到自己一直在作夢，夢到了小時候的他打敗了所有想欺負他的人，然後一個人坐在樹下看着月亮。

接着他感覺到胸部似乎有重物壓着，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身體也動彈不得。難道是鬼壓床？趙雲突然醒了過來，看到一顆腦袋靠在他的胸口。

“啊……”趙雲發現自己的嗓音嘶啞了。

那顆腦袋突然跳了起來，原來是阿瑾。不過他剛才把腦袋放在自己的胸口做什麽？

“将軍，你終于醒了！”阿瑾嚎哭着撲到趙雲的懷裏，邊哭還邊蹭着，淚水粘濕了趙雲胸口的衣服。

“阿瑾，我好渴……”趙雲覺得四肢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阿瑾。

阿瑾趕緊跳下床，從桌上拿起裝滿水的杯子，然後把趙雲扶起來，喂他喝水。

“咳咳。”趙雲感覺自己像是好久沒喝水了，喝了一大口結果嗆到了，沒來得及吞下的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阿瑾湊過去，伸出舌頭舔着趙雲的嘴角，然後非常自然地把舌頭伸到了趙雲的嘴裏。

“唔？”趙雲還沒回過神來，任由阿瑾肆意地吻着，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阿瑾放開了趙雲的舌頭，舉起了水杯，“将軍，再喝點，你已經昏睡了一整天了。”

“嗯……”趙雲努力夠着水杯又喝了一口。

“你受苦了……都怪我太笨，害得你受傷了。”阿瑾把額頭貼在趙雲的肩膀上。

“阿瑾，這不怪你，你是我的部下，我就得對你的安全負責。”趙雲笑笑。

“将軍……”阿瑾突然撲上去狠狠地親了趙雲一口，“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以身相許！”

趙雲目瞪口呆，“什、什麽？以身相許？”

“其實……”阿瑾神色忸怩，“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你了，雲。”

等等！趙雲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這聽起來很少女的話，居然是由阿瑾說出來的！而且阿瑾對他的稱呼怎麽變成了“雲”了？難道是撞到頭變傻了？

趙雲神情嚴肅地摸了摸阿瑾的頭，“阿瑾，二十八加三十六等于幾？”

阿瑾哭喪着臉，“等于六十四。雲，你難道不喜歡我麽？”

“沒、沒有啊，我也喜歡你的！”趙雲有些慌了神。

“沒關系。”阿瑾笑嘻嘻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等待你的回答的，這輩子，下輩子也是。”

“好、好。”趙雲覺得阿瑾只是在開玩笑，于是随口答應着。“對了，這裏是哪裏？我們怎麽會在這？”

阿瑾給趙雲穿上外套，“我們被一戶好心的農人家收留了，你受傷之後昏了過去，我就帶着你逃到了這裏。你的傷是請來的神醫治好的，他今天還會再來。”

“這樣打擾別人，真過意不去。”趙雲吃力地想起身，“我得去親自道謝。”

“不要亂動呀！他們都是在知道你的身份後自願幫忙的！等下我喊他們過來你再道謝也不遲。”阿瑾把趙雲摟在懷裏，阻止他起身。

正在這時，一位農婦打扮的人端着粥進來了，“哎，将軍醒過來了！我剛熬的粥，将軍趁熱吃點吧！”

“謝謝這位大姐！”阿瑾接過粥，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雲，張嘴～啊～”

“這位小哥可真心疼将軍。”農婦掩嘴笑着離開了。

趙雲無可奈何地張開了嘴。粥很好吃，阿瑾的服務也很周到。他吃完粥，靠在阿瑾的身上，聽着阿瑾絮絮叨叨地講着這兩天發生的事，任由阿瑾玩弄着他的頭發。